陆萌最爱去小食街街尾的红房子，那里原先是一间花店，门口常常插满大棒的雏菊，后来陈林的妈妈租下来开了间理发店。开业时，放了两挂一万响的鞭炮，令整个小食街都显得喜气洋洋，陈林就站在花篮边上，把开业促销的小传单发给路人，陆萌咬着小笼包经过时也被陈林塞了一张。

陆萌猛一抬头，额头差点撞到他胸前，陈林后退一步，有抽出一张传单压在她襟口，（嘿，油要滴到衣服上了。）
他就那么笑着，口吻疏疏浅浅，陆萌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匆匆跑开。

后来陆萌常常去理发店剪头发，她及肩的中发变成了丸子头，然后又变成了学生头，最后成了只到耳朵上面一点都的青年头，可是她一次也没有在那里我叫陈林。

这天下午，她再次去剪发。头发洗到一半，陈妈妈就把她搁在躺椅上，急匆匆离开，“等一分钟，我马上回来”

她坐了一会，隐约听到巷口传来争执声，别过脸，就见陈林将一个女生拽到小巷里，女生瞪着他，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拳头落在他的胸前。

陆萌跑出去，正看到陈林撞到垃圾桶上，粗糙的铁皮边缘把他的小臂划出一到口子，瞬间血色蔓延，他都没还手。

“你，你干嘛打人？”陆萌伸手想拽开那女生，被她反手一推差点儿推倒，陆萌不管不顾抱住她的胳膊，“你，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女生回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陆萌她觉得没意思，瞪了一眼陈林，一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空易拉罐，转身走了，陆萌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陈林站直了，定睛望着她，抹着嘴角的伤口时忽然噗地一声笑了
“你真逗”他说
陆萌这时才想起肩上挂着毛巾，还有那满头被泡沫弄的几乎倒立的头发，她窘迫极了，真想逃跑，但陈林唤住了她，“我帮你把头发弄干净”

陈林带陆萌进去，她一直低着头，抿着嘴，一声不吭，他把她的头发冲干净，又带她到一张椅子上，“头发不用剪了，把刘海修修就好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子。

“你会剪？”陆萌小声地问。
“会一点。”陈林一笑，左脸颊显出一朵梨涡，陆萌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孩笑起来比陈林更加好看。

那天19岁的陈林给16岁的陆萌剪了一个锯齿状的刘海，露出她的细细的眉毛，走在街上，她总会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刘海。

她将电影票给他，低着头觉得很抱歉，学长声音黯然：“我明白了。不过既然来了，还是一起看一场电影吧。”
陆萌没法拒绝，跟着学长走进放映室，穿过一排座位时，忽然有人站起来拖住她的手，“嘿，不是说了不要来这里找我吗？”

“啊？”她偏过头去，看到陈林亮亮的眼睛，在荧幕下有些流光溢彩。
“我说马上和她分手，你不信我？”
“和谁？”陆萌有些不明白，坐在陈林一旁的女生已经站起来，眼眶发红，“就是她？”她指着陆萌对陈林说，“你就是跟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在一起”
陈林眉头紧蹙“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