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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连载】玉佛河(云谣二人每一章交叉换视角,文章会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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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铃铎三义
云丹由是在那之后的每个夜晚都如同赴约般去那片竹林,那人亦从不失约地给她带来一个又一个夜晚的整晚整晚的风铃声,她却从来都看不到他。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一直隐藏在树林深处一直悄悄地鼓舞她,亦不敢刻意去寻找,因为她太珍惜这份鼓舞了,亦担心它就脆弱得如同飓风中刚刚探出头来的火苗,会一露面便烟消云散。
她起初不开口,只是去那里听着,看那白龙的体型一天天变得更大,得意而挥洒自如地摆尾吟啸,一天天犹如玩不腻风铃这种新奇事物般在整个林子里穿梭,整晚整晚地陪伴着她。她不由得浅浅地笑了,边听着边抬头仰望那星空。
原来,这便是被守护的感觉。
再清楚不过了,风神舞本是为重创零而创造。瞧这白龙的体型可大可小,便知它的大小是可以通过元炁输出的多少来控制的;而白龙每次只在她准备离开竹林的一刻才会消失,说明它什么时候消失完全掌控在施术者的手中——只要施术者还有足够的元炁以及娴熟的控制技巧,就可以远程控制这条龙做出任何他想要它做出的动作,加之龙的速度极快,行动迅猛,施术者甚至不必露面便可以重创敌人。一种对零杀伤力极大的侠岚术,竟用作每天晚上如同宠物一般被驱使着撞风铃逗她开心,她一想到这一点,便觉忍俊不禁,然而更多的则是感动。
这正是犹如一潭死水、毫无希望的生活里忽然有人在她耳畔敲起了寺庙的铎声,庄严肃穆。那声音使她凛然惊觉,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肯关心她的。她坐在林中,边听着,脑海中边闪现出了很多片段,皆是美好的回忆,如同念珠般被串了长长的一串,每一颗珠子都弥足珍贵,她便一遍一遍地循环着放映着这些回忆,犹如一遍又一遍地捻着念珠,每捻一颗心中都会无限欢喜,而暂时忘却了一切眼前的烦忧。念珠里,有那个将她抱在怀里的女人,更多的则是左师老师。
是啊,左师老师。过往的几年间,她十分明白左师老师对她的好,即使他从来不笑,也少言寡语,更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她不懂的话,但从他的眼睛,云丹却早已看明白许多东西。如若那条龙不是白色,而是土黄色,她几乎就要认为那个一直以来鼓舞着她的人就是左师老师了。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开口了——她实在是太想与那素未谋面的人说说话了。
“……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的话,胸中本有千言万语,可她说不出来,想了许久,犹豫了许久,一切都化为这两个字:谢谢。


IP属地:陕西85楼2014-07-22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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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此以后便笑得多了些,也敢在林子中给那人说心里话了——不管他是谁,她信任他,也知道他不会离开。她给他讲白天自己训练的事,告诉他她和左师老师之间发生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虽然小,却很温馨,听得山鬼谣不由得连连笑着摇头,心想这个老头对待男学生跟女学生竟然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之前都不知道左师老师除了他俩之外竟然还有个学生,怪不得他每天总只陪他和弋痕夕半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她时而在林中轻轻唱着,白龙放慢了速度,风力不足时的风铃便钝钝地敲击着,替她打着节拍。一时间,飞鸟也放慢了速度,暂时落在她头顶的竹梢上,偏着头,似也在听着。男孩蹲在枝杈间,侧耳静静地听着,一只手无意识地落在面前的树枝上轻轻敲击着节拍。
    大概,这就是守护。
    “风,今天左师老师训练得比往日都要严格,好累啊。”
    “风,给你讲一件有趣的事吧,今天中午左师老师来得早了些,他便和我一起吃饭。有一只马蜂总围着他饭里的肉打转,你猜怎么着?当那只马蜂第三次挑衅他时,他一把将它握在手里,一运元炁,将它包裹在一个透明的硬块中,马蜂活生生变成了一块琥珀!然后老师说:‘这次这只做得比以前漂亮了许多,送给你当纪念品吧。’说完就顺手抛给了我,哈哈!”
    “风……”
    她不知道他是谁,因他们在风中谋面,她每每跟他说话时都叫他“风”,她说得最多的也是左师老师。他便也沉默着沉默着就习惯了这样一个称呼。
    有时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叫了他,却什么都没说。这种沉默不让人感到尴尬,反而是一种舒服的沉寂,恰如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没有什么事却就是想叫对方一样,好比她总忍不住去拍一下他的肩膀,待他疑惑地回过头来,她却笑嘻嘻地说:“没事!”
    山鬼谣就是这样用无数个夜晚从女孩那里听来了许多许多东西。最令他感到高兴的,是她终于有一天晚上说到她领悟了有生以来第一个侠岚术的时候。
    “风,你知道吗,我终于领悟了我第一个侠岚术了,”她这次是跑着进来的,小脸儿激动得红扑扑的,她一边喘着,一边语无伦次地叙说着。山鬼谣静静地听着,听她说到了她是怎样在一次冥想中耳畔自然而然地响起了风铃声,说到了她的意识里又是怎样出现了一扇大门,她推开大门后,悬在她头顶的那个巨大的风铃又是怎样闪烁着她从未看到过的金属的色泽……
    云丹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说尽心中的那份喜悦。那个下午,在玉佛河边,当意识中那个风铃叮铛响动的一刻,她猛然惊觉了什么似的,便发出了她有生以来第一个侠岚术。
    “天乾·铃铎三义!”
    云丹看到了,在侠岚术发出的一刻,她的元炁化为万千银白色的风铃,伴随着风铃发出悦耳而不失庄严的风铃声中,天上的飞鸟仿佛迷失了方向,在原地失了神般打转;玉佛河里的鱼皆浮上河面,在距离那些风铃比较近的地方来回穿梭,仿佛在找什么失落的东西。她又是运足了元炁朝那些风铃一推,那些风铃便犹如被风猛击了般,伴随着金属的撞击声,它们发出速度极快而狠劲的白色元炁波,瞬间将河对岸一块巨石击得粉碎。
    风铃声中,左师老师第一次真正露出了笑容,不止是眼睛在笑,而是第一次真正地摆脱了一切束缚般放声大笑。
    “犁舟,你可以放心去了……犁舟……”左师笑着笑着,滴下两滴浊泪,浸湿了他颇显苍老的脸。她从来没见过老师这个样子,因而讲给躲藏在树上的山鬼谣时,山鬼谣亦想象不来,仅觉得或许左师老师是真的很高兴,跟他一样高兴,仅此而已。
    不错,山鬼谣是真的很高兴。他知道,还有许多与云丹同岁、甚至比云丹大一些的四象侠岚也都还没有自己的侠岚术。
    真好,再也没有人敢说你了。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一种奇异的幸福,与第一次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吃饱穿暖完全不同,那种来自于心底的幸福感似正与他根植于胸中的善意遥相呼应并产生了共振,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恰如那长久地振动着的风铃。


    IP属地:陕西86楼2014-07-2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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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铃铎” 是佛教法器之一,也被称为“手铎”、“手铃”、“宝铎”、“风铎”、“檐铎”等,通常用“金、铜、铁”等金属制造。“铎”即大铃,“檐铎”是挂在佛寺殿堂、宝塔檐角上的大风铃。
      佛教中,铃铎以音声做佛事,表惊觉、欢喜、说法三义。
      惊觉与欢喜放在本文比较好理解,说法本意为“讲授佛法”,可能在这篇文章里解释不太通,那么不妨拓展一下,“说法”是传道,传道则是为了让人心变得更加开明,于是我这里解释为“开悟”,也就是云丹终于拔离原先这种死水一潭的心境,从此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她再也不必这样让他人担心她了,开朗起来的她同时也是坚强的,她可以让更多的人受到她自身品质的感染并且赢得那份应当属于她的尊重。
      另附小千的作品,非常感谢小千~画得太棒了!@千滴水


      IP属地:陕西87楼2014-07-2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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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科一下还真是……看来这个巧合还不错


        IP属地:陕西89楼2014-07-22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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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一觉起来在写……坐车坐得集中不起来精力了


          IP属地:陕西90楼2014-07-23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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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感觉不错,写得会略长,人物有点多,还得再等一个小时左右


            IP属地:陕西91楼2014-07-23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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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度娘抽了,版式无比可怕,我这就删了重新发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8楼2014-07-23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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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成功!不用等度娘了,可以发帖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5楼2014-07-23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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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杏的骄傲是有原因的,她的父母都是太极侠岚,而且即使在破阵统领面前也都有一定的分量。父母的良好训练下,她早早在她十一岁便悟出了自己的侠岚术“火离·火凤凰”,因此比起其他同龄人,她总是不由自主有一种优越感。
                     尤其是在这个母亲是叛徒的云丹面前。
                     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将对零的厌恶毫无保留地给了云丹,谁叫她妈妈是给零服务的?她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见证得太少,与零总共接触得也没多少次的明杏便是如此,为了证明自己绝对站在正义的一方,便一定要压制其他人,仿佛如此一来才能证明她的嫉恶如仇。
                     “哥,咱们不走吗?哥?山鬼谣!”弋痕夕忍不住了,明明都吃完了,他还在这里喝茶喝个没完没了。
                     “等一阵……”山鬼谣没有多说什么,眼睛继续满藏着锋芒盯着明杏。弋痕夕便明白他是在看明杏了,有些云里雾里,便也转过身去看。
                     云丹就那样坐在角落里,安静地享用着她简单的晚餐。这是她第一次平等地与大家坐在一起用餐,且出乎意料,此前并没有人用那种饱含了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她几乎要嘲笑自己之前的胆怯了,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错过了多少顿的热饭啊,也无形之中自己在自己身边竖立了一道屏障,将自己与其他人隔开了。
                     她想着刚才打饭的时候排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身着黑衣的活泼姑娘,心里便忍不住欢畅起来。那个女孩似乎对吃有着独到的见解,而且是个自来熟,一直在热情地对她喋喋不休蒸乾坤哪一样菜好,哪一个师傅不会炒菜。她见云丹犹豫不知该吃什么,便拉她站在自己前面,为此遭到了排在她身后的人的抱怨,说她这是赤裸裸的插队。黑衣女孩毫不在意,只翻了翻白眼笑骂道:“瞧瞧!还是男生呢?就不能等一阵?就是你们一直沽涌着往前挤,才把她挤到后面的!饿坏了这么瘦的妹妹,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吗?”黑衣女孩身后的男生们面面相觑,一时哑然无语,瞧了瞧云丹确实很瘦,心里真的添了一丝内疚来,便什么都不说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4-07-23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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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一句,是前一句……你说,我妈妈?”云丹直勾勾盯着明杏,她毫无一点怯意,不由得让明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哪里会去想那么多?优越感和鄙夷已经占据了她的内心,让她无法觉察到云丹的变化。
                       明杏想了想,恶毒地笑了,道:“你妈妈?你还敢提你妈妈?好,那我就再说一遍——”她尖声道,“你妈妈不知是个什么货色!”
                       “天乾……”云丹压低了声音,可山鬼谣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在这里动手,以铃铎三义那种威力,势必会真的伤到明杏,而且被蒸乾坤中这么多人看到了,那么云丹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不行了,我得过去阻止这件事。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云丹和明杏这边奔过来——
                       出乎他的意料,云丹没有动手。她一时间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喘了一阵,她再也支撑不住,干呕了一下,颓然坐在自己刚刚坐着的凳子上。除了山鬼谣,没人注意到她伸出手来擦净了她嘴角的血,都还以为她在脸上那一抹是为了拭泪罢了。山鬼谣不由得愣住了,也慢慢坐下去,他觉得自己的魂魄被抽取了几层,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心却很疼。他搓了搓自己僵了很久的脸,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山鬼谣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清楚,云丹硬生生用理智压制住了动手的欲望。元炁聚集在她体内,在即将迸炁之时,硬生生阻止侠岚术的发出,一时间这些过多的元炁因积攒不下,势必反噬施术者自身,施术者将替对手承受等同痛苦的这一击,她是用自己的身体替明杏承受了这一击啊。
                       云丹,好样的。你现在真的很棒。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14-07-23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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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杏不知道的,是云丹在尚失理智前的一刻,忽然想到,如果她真的打伤了明杏,即使她真的罪有应得,可她的妈妈将会无端承受这样一种痛苦,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的妈妈为她的孩子而承受额外的痛苦了。天下的母亲,却都是相同的一颗心啊。
                         “哥,你看那个明杏,好过分啊。”弋痕夕忍不住说道,他对之前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觉,还以为云丹是因为听到了明杏那些话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脸色惨白的。“咱们要不要过去劝一劝啊?”
                         明杏见云丹这样沉默地坐了下去,脸色犹如一个病人,不由得得意洋洋,她以为她已经凭借她的语言取得了绝对的胜利,便继续乘胜追击道:“哼,我还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呢,还天谴?我为什么要遭到天谴?该被天谴的是你妈妈才对!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她早都被天谴了。”她看着云丹还是一脸痛苦地沉默,心里那种厌恶与得逞的快感都达到了极限,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只觉得头顶一热一沉,便悚然看见热乎乎、黏黏的菜汤顺着自己的前额刘海儿滑下来,她不由得惊叫起来:“啊——!!”
                         “早就看你一直在欺负她了。”云丹苍白着脸看过去,只见是刚刚那个黑衣女孩,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端着明杏的盘子,眼光凌厉地瞧着明杏,脸却是笑嘻嘻的,显然刚刚将饭扣在明杏头上就是她的杰作。
                         “你……”明杏气得满脸通红,一时却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黑衣女孩的实力她也是见证过的,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与实力比她强的人起冲突。
                         黑衣女孩笑嘻嘻地用手指拨了拨明杏黏糊糊的刘海儿,道:“你不是要在这里吃吗?我看饭都要被放凉了,特地帮你一把。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好极了?”
                         弋痕夕见状,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心里大声说:“干得好!”还想看下去时,只听山鬼谣道:“去,给我再打一壶水来!”弋痕夕不由得觉得好扫兴,白了山鬼谣一眼,见他也放松了刚刚紧绷的脸,微微笑着,不由得更开心起来,拎起壶飞快地跑开了,他还想快些回来继续看看这黑衣女孩会怎么整明杏呢。
                         “你……你要搞清楚状况啊,你也是和我一样有着良好的家庭出身,怎么可以站在她那边呢?”明杏试图将黑衣女孩拉到自己这边。“她妈妈可是叛徒呀,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帮着她欺负我……”说罢,她顶着一头慢慢凉下来的饭菜,竟有些哽咽,她一低头,头上的菜叶便连带着汤汤水水儿黏糊糊地往下落。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4-07-23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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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胡子男人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由得扶额叹息,正想离去,又停住了脚步,走到云丹面前,用心地鞠了一躬,道:“云丹啊,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绯祚的错,是我年轻时总是出外做任务,我们夫妻老来得女,一直惯着她没有好好管教女儿,她才养成了这种骄横的毛病,请你不要记恨她……她,或许也只是嘴巴刁一点呢,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坏。”绯祚用了“或许”二字,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是。他非常惭愧,因为他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办法摸清楚,作为父亲,实在是太失败了。
                           黑衣女孩冷哼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止住了这种欲望。毕竟,这个男人还能意识到自己女儿有多么骄横,不错了。嗨,总归是避免了一次动手呀。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也该走了。
                           “弋痕夕,咱们走吧。”山鬼谣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将一众围观的人抛在身后,“看了这么久,我都累了。”
                           云丹看着绯祚满是愧疚的眼神,觉得他好像与其他人不同,那不是个看着叛徒之女的眼神。除了左师老师,但凡是绯祚这个年龄的侠岚,看着云丹的眼神无不带了些疏离,当然,也有同情,但绯祚是云丹看到的第二个不那么看她的人。他好像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给她说,却又不好说,云丹隐隐觉得绯祚是知道些事情的。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4-07-24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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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想像那些豪杰一样不拘小节、一笑泯恩仇,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憋了很久,她什么话都没说,脸也僵太久了,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叹了一声,对绯祚挥了挥手,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绯祚便看见她似乎整个人都跟脱力了似的,脸色苍白,闭眼掐着眉心,一眼便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为了明杏,将已经要发出的侠岚术硬生生挡了下来,她这是替明杏挨了一下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丧失理智,并且有这般勇气去承受这样的反噬,此女未来必不容小觑。
                             绯祚又是鞠了一躬,云丹看着他鞠躬,没有客套地阻止,也没有说一些“怎么承担得起”这样的虚话。即使她想,她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鞠完那一躬,红胡子男人便昂首离开了蒸乾坤。
                             记忆里,那个女孩的一颦一笑越来越清晰——
                             “绯祚,好神奇呀,你的头发是红色的呢。”记忆里,与云丹有着相同眼睛的女孩如同探索着新生的事物那样揪着他的头发,那时她比他高整整一头,正如一个逗着弟弟玩的姐姐那样。绯祚有点委屈,他感觉自己被那女孩当做玩具了,她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自己刚刚摘采的一篮子草莓递给他,道:“吃吧吃吧!”那年他才六岁。
                             “你瞧,绯祚,这是我的新侠岚术,叫‘风神舞’,好看不?”这是稍微大一点的她了,他惊奇地看着她自如地控制着那条土黄色的小龙,小龙来回摆着尾,仿佛是有灵魂一般在他的头顶上飞来飞去,一时间他那头蓬乱的火红头发便真的如同着了火似的,她便开心地拍手大笑……
                             已经有了胡子的绯祚不由得鼻子一酸。
                             蒸乾坤内,待云丹回过神来,想谢谢那黑衣女孩时,她在正在慢慢散去的人群中寻找着,发现她不知何时早已离去了。
                             恰如水过无痕。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4-07-24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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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紫诺_芊


                            IP属地:陕西128楼2014-07-24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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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风止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造成了这种既定的规则,让河水只能朝东边流去,从不止息。
                              如果说从前的她尚会时不时陷入这种对河流命运的悲悯,那么现在,她则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一切了。她也正是从悟出了铃铎三义后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有自己必须忍受的许许多多的事,恰如这河水的轨迹是老天拿出画笔规定好了的。可只要她还没有干涸,便可以一路沿途流下去,将会看到许多她没料想会看到的风景,见证许多她不敢相信的事实,这便是生而为人的苦痛与欢乐,与一条河的命运出奇的相似。
                              铃铎三义……她苦笑了一番,想不到第一个被铃铎三义伤到的,竟是她自己。风,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呢?笑我太懦弱,不敢对明杏出手吗?她叹了一声,或许她真的是懦弱吧。但是,不后悔。
                              她晃了晃身子手撑地站起来,应该说她有生以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内伤,即使她晚饭后努力地在河边运炁自疗,可体力依然还有些不支。她步子比以往沉重而缓慢了许多,看着四象侠岚寝室明灭的灯光,脚步却仍然习惯性地往褪忆林走去。
                              今夜的竹林与往日有些不同,她隐隐觉得会有些什么事发生。竹林很安静,一丝风也没有,更没有看到白龙的影子,未来得及多想上什么,便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一眼看到的,是今天下午在蒸乾坤遇见的那个黑衣女孩。女孩正站在一根粗壮无比的竹子下方,手上拽着一根残线,一脸愠怒地仰头向上看着,似乎很是无奈。她的个儿还没有云丹高,云丹向上看去,只见那竹子高耸而上、直插云端,最上方密密地布满了竹叶,只此一根便也可以达到遮天蔽日的效果,似乎比好几根竹子的枝叶加起来都要多,果真是越是高、越是强壮,它便可以抢到更多养分。
                              “嗨!是你呀!”黑衣女孩看见云丹,一时间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帮忙,跑来这里啦?”她有些开心地笑了,转过头去看了看竹子顶端,又纠结地皱了皱眉,道:“怎么办,我爸爸刚做的风筝,今天第一次玩儿就被挂在这根竹子上了,要说爬树,我本来最在行了,但是这些不是树,是竹子呢,没有落脚点、又光滑,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云丹听着,便抬头向上看去,果真那断了线的风筝正紧紧被竹的枝叶拉扯住,可怜巴巴地在上面动弹不得。
                              黑衣女孩此前已尝试了半个时辰,还未果,不由得气得跳脚,连踹了竹子根部几脚,骂道:“你真坏,就不能放它下来么?爸爸会骂我的呀!”见那竹子纹丝不动,不由得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托腮,无奈地看着风筝。EndFragment


                              IP属地:陕西133楼2014-07-24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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