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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吉与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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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最小说》作者李枫。



1楼2014-07-12 18:58回复
    那天深夜,我看见地铁站出口一个烂醉在马路边睡着的男人。没有人扶他一把,只有一只杂毛京巴温驯地舔着他的脸。
    虽然一只动物不可能给予他真正和直接的帮助,仅仅只是陪伴,无法拯救他。但它作了它所能做到的事,而我们只是轻轻走过。
    有时候,动物比我们重情很多。
    当我们渐渐冷漠,失掉了珍贵的情感,在孤立无援的世界上,这只小狗给他的这一点点温暖,虽然微薄,却是所有我们同类都无法替代,并且让我们多有人都无地自容。
    我想放大这份渺茫的温暖,无限地。即使有一种永恒,这一种组合,不能有结果。
    ----关于题


    2楼2014-07-12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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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记得是哪一年,班上一个富家子弟邀请全班同学参加生日聚会。她只记得这是自己第一次被邀请。放学后,那个男孩子带着全班同学生群结队一路嘻嘻哈哈往聚会地点走,她戴着口罩,一个人,跟在最后面。
      聚会地点是一处郊外的露天烧烤店。上菜之前,烧烤店的伙计往桌子上摆满啤酒。但大家都站起来腰杆被的时候,班长无意间发现躲在离他们很远地方的她。他问,萨苏,你又不来吗?这是边上一群女生小声嘀咕说:“别叫她来,万一他和出什么事……”
      她只是静静地蜷在远处,他们欢笑,她也跟着笑,孤独地笑。她一直以为如果他们愿意敞开双臂,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即使她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聚会散场后,她第一次没有按时回家。
      掏出准备买日志本的几块钱在一家昏黄的小商店买了一瓶啤酒。提拎这它在夜路上走,走到一片池塘边的草堆里坐下,拿出拴在钥匙上的折叠剪刀把结实的瓶盖一点点撬开。她没喝过啤酒,心惊胆战地想要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味道。当她摘掉口罩的时候又担心,会不会真像别人说的那样会是危险的。
      但她终究是喝了。


      3楼2014-07-12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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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苦。
        她在这个草堆里坐了很久。更像是逃避了很久。从微弱的、隐藏在草丛中的虫鸣再到池塘里的蛙鸣渐渐沸腾地吵起来,她恍然不安却又是令人窒息的寂寞。
        要回家的时候,把没喝完的啤酒丢弃在这里,提上书包戴好口罩,起身离去。
        然而在这条漆黑寂静的郊外小路上没走几步,她就开始头晕,能感到脸部红涨,步子开始凌乱,摇摇晃晃头重脚轻站不稳要摔倒了。
        但是有人接住了她。
        她神魂颠倒抬起头,黑糊糊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听不见他的呼吸,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气味,只能隐隐察觉到他身体中空旷古老的冰冷。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近地靠近她,给她一哥永源乌发涉及的拥抱。
        她惘然站在原地,惘然的泪眼朦胧。
        他们又贴近一些。冰凉的唇贴上她的脖颈,像片雪。紧接着一阵刺痛,就再无知觉。
        当她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她疲惫地睁开眼,自己仍躺在草堆里,仍安然无恙。阳光从碧蓝色的天空直打下来,昨天那乌黑的夜、遇见的那个诡异人都遥远的像是个梦。


        4楼2014-07-12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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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天后,等“受伤”风波被父母渐渐忽视,萨苏趁着放学又来到郊外的池塘边。可是沿着潮湿的泥垻、草堆中每一处缝隙、池塘附近仔细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钥匙。兴许是丢在放学路上?天渐渐又要黑了,索性明天继续找。转身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他的肤色是萨苏不敢想象的惨白,甚至刺眼。垂在额前的头发盖住眉毛,身体瘦削却很精神。
          “找这个吗?”男子抬起手,细长的食指上挂着一串钥匙。
          “对,那就是我的!”萨苏看见拴在钥匙上的折叠剪刀,说着就要去拿。
          “给你。”他挂着钥匙的手往她跟前凑了凑。
          他看着他露出袖管的手臂,雪一般的白。而手背上的血管经络被这雪白皮肤埋得很浅,手骨突出的轮廓锐利、冷淡且精致。当她取下钥匙,触碰到他的手却是刺骨的冰冷。这样的冰冷让她瞬间记起了那晚的拥抱。结果这是男子问——
          “你还记得我吗?”
          萨苏看着他宛如暗夜漆黑无光的瞳孔,迟疑着点了点头。


          6楼2014-07-12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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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萨苏自己都不知道来这处池塘到底是为了找钥匙还是留恋那个梦。他们安然坐在池塘边松软的干草堆上,脚或许还离两寸就要伸进池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她身旁,她便感到从未有过的好奇与安宁,她看着他手撑着地、望着池塘专注的样子,似乎和自己内心中苦闷挣扎着的孤独莫名地契合。此时的她就在心里一味的断定,他或许和自己一样,也是在寂寞中沉沦已久的人。而且很特别。
            “你叫什么?”他问。
            “萨苏。”
            “什么?”
            他扯开口罩,露出嘴巴:“萨苏。”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点着头的侧脸,“你呢?”
            “森吉。我叫森吉。”
            森吉。她默念着。
            “你为什么要戴口罩?”他转过脸又望向她规矩的放在膝上的手,“还有手套?你不热吗?”


            7楼2014-07-12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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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苏怕生又顾虑地点点头,随后又怕表达的意思不对,赶紧摇摇头。
              他笑了,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萨苏好奇地盯着他这排牙齿中的两颗侧齿,稍稍有些尖锐。
              今天回家略晚了些。萨苏和森吉坐在池塘边看着池水渐渐被夜色吞没。她告诉他我要走了,不然爸妈又要担心。他努了努嘴说你去吧。萨苏起身离开后还偷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可他却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消失不见。回到家,妈妈反反复复追问萨苏又干什么去了?萨苏提起钥匙摆了摆,说找钥匙去了。
              钥匙晃得哗啦啦响,像是清亮悦耳的银铃声。
              这天晚上,萨苏奇怪地失了眠。一直琢磨着他是怎么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又是怎么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悄然离开。还有,他的身体为什么内么冰冷。
              她闭上眼,又想起他用低柔的声音说——
              “森吉,我叫森吉。”
              “森吉,你家住在这儿么?”
              萨苏几乎每天放学都要来郊外找他。不能说是“找”,因为事实上他总是在萨苏转身或者抬头的瞬间突然现身,像是躲在空气里无处不在、无所不在。萨苏只是以为他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这应该是相约。只是为什么要埋伏在这儿,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知道,她问他,他摇摇头:“我没有家。”
              “那你住在哪儿?”
              “黑夜里。”森吉神秘兮兮的凑近她,“一个人的黑夜里。”
              虽然萨苏总觉得他像是在逗自己玩,但更多的却还是相信,不知何时建立起的信任。或许因为他几乎零度的体温,让萨苏觉得他说出来的话虽然神奇到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
              “我问你哈,”萨苏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你为什么总是来这儿?”
              森吉却没有丝毫的避讳,接着说:“因为你。”
              萨苏却瞬间红了脸。想执意问下去听他说原因,又始终没有胆量。只能装着傻傻地问
              “我?”
              “对啊。我可以闻到你。”
              “我、我身上有什么气味么?”
              “潜藏在你身体里的、非常特殊的气味。”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但萨苏心底里却隐隐地小兴奋。她还清楚地记得,这天在要回家之前,她第一次提出了一个对于自己是致命的要求。
              “森吉,唔,能不能再拥抱我一下?”
              森吉抬头直视,眼神犀利像是直接洞穿她的苦难。森吉说:“当然可以”,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们要交换。”
              “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
              他的眼光咄咄逼人:“你可以的。”
              在这片昏暗的夜里,世界仿佛空无一人,连时间也不可避免地静止。萨苏贴着他的怀抱,依然无比严寒。恍惚中听见森吉的心跳声,轻轻地一起一伏。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原来心跳声是这样微弱轻薄却又令人惊叹的顽强,让浮躁和沧桑的心立即沉静下来。
              萨苏专心听着,紧张,又突然恐惧于它会戛然而止。
              “森吉,没有人拥抱过我……”
              “为什么呢?”
              “因为我,没有承受的资本。”
              当森吉环着她的双臂渐渐紧了,她知道改到自己付出交换条件的时候了。而森吉需要的条件,其实她早就能预料到。
              森吉的牙齿刺进她的颈部动脉。这一刻,他似乎是没有理智、毫不留情地咬下去。紧接着的是浅却剧烈的刺痛,萨苏几乎能听见血液快速运转的声响,全被他大口大口吸出身体。


              8楼2014-07-12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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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借口说去班主任家拿试卷,匆匆出门一路小跑着去了郊外的池塘边。这是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只有池水反射着淡淡月光。萨苏想和森吉商量,这段时间能不能不再吸食自己的血液,尽量在去医院检查前让自己的伤口愈合。
                可是她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森吉的影子。当她有些倦了,想靠着一棵苍老的树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森吉的脸突然倒着出现在她眼前。她委实吓了一跳。
                “嗨!”森吉像乌黑蝙蝠那样两腿倒挂在树枝上,咧着嘴笑。他的笑总是带有一丝微薄的邪恶,但举止和声音却温柔和善。
                萨苏强装着微笑点了点头:“森吉……”
                “嗯?”他从树上跳下来,动作极轻、落地没有声响,像是羽毛。
                “唔……就是……如果你不吸食血,如果一天不吸血,会怎样?”
                “我会化成空气。”
                萨苏惊恐地盯着他:“那么,那么在遇见我之前,你都是怎么维生的?”
                “以前啊。其实我咬过很多人,但每天都在奋力求生,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喝猫血鸡血咯。”听到这,萨苏伤感地笑。森吉继续说,“在遇见你的那晚,我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那时正在慢慢消散,但是我闻到了你的气味,我所需要的气味。”
                他说她的血是世界上最难得的洁净,他在浑浊的世间漂浮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当他吸食后就开始疯狂的依赖,最终养成非她不可。他无能为力。
                终于,萨苏没能把自己想告诉他的事说出来。当森吉朝她缓缓伸出双臂的时候,她竟然也向前,靠近了他一步。
                他撕咬她的时候,一道渗出的血流顺着她的脖颈往胸口滑下,像条温暖的线。
                上课的时候,萨苏不知怎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呕吐。腹中的残渣无意落在一个对她不怀好意的女孩的脚上,女孩瞠目结舌地躲闪到一边,当着老师的面又不敢训斥萨苏。萨苏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报复后的快感。
                校医说萨苏的食道和呼吸道都有细菌感染,萨苏有些后怕。走出医务室的时候,教学楼上突然凭空倾泻下来一盆脏兮兮的冷水,径直泼了她满头。她惶恐又无助,瞬间就傻在原地。周遭尽是学生的嬉笑声,还有远处那个刺眼的太阳。
                放学后她跑去郊外的原野上。森吉躺在繁密的草丛中,闭着眼像在睡。她满身肮脏地走到他身旁,疲惫地把书包放下。森吉睁开眼看着她,想要笑,又突然坐起身来。
                她在森吉身边坐下。森吉靠近她,摘掉她的口罩。萨苏看见口罩上全是斑斑块块的水污,深黑的紫色。也许泼向她的,是画室里用来洗水粉笔的水。她对森吉说:“我今天画画去了。”
                森吉看着她白色的衣裤上也尽是污渍水块,伸出凄白的手撩开紧贴在她额头、虽然干了却黏糊糊的长发,再看向她的眼睛。他说他不相信。
                “谁干的?”他说,“萨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他这样冷肃的声音让人害怕,萨苏却很满足地笑眯了眼睛。
                对于伤害,萨苏总是无能为力。“人的免疫系统有三个功能。”她告诉森吉,第一个功能是保护。阻止细菌和病毒的侵入。第二个功能是清除。在身体里被阻止、杀死的病毒会被清除出去,彻底离开你。而第三个功能是修补。免疫细胞会让受到伤害的器官好起来。
                “这些功能,我天生就没有办法拥有。”


                10楼2014-07-12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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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完成一个吧。”
                  对于森吉这些幼稚又天真的傻话,她也只能一笑了之。他不是上帝,他毕竟不能改变过去。当森吉抱住她,一如既往没有顾虑地吸食她的血液,她一时感伤。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可自己却还在蚕食她的鲜血。
                  但是,她逃不掉。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伟大,却不知道自己天生卑微。她对他说,你注定充当不了我的免疫力,你只是个细菌。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肩头。
                  这一天,萨苏在家吃完晚饭,准备把碗拿回厨房,就在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前突然漆黑一片。乏力的手甚至抓不牢一只碗,她在黑暗中听见陶瓷破碎的刺耳声音,随即父母慌乱的话语像在慢慢远离她。
                  因为浑身浇湿又在荒原上待得太久,体内的感染变本加厉。她痛苦挣扎地躺在病床上,伤寒中的肺部几乎快忘记该怎么呼吸了。
                  医生查看了她颈部的伤口,告诉她的父母,这是感染源,是咬痕。
                  “这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他是谁。”
                  这件事在她家里,她狭小的世界里被引爆。她又被彻彻底底封锁在医院这间凄惨的空房间。一如在无菌隔离室的三年。庆幸的是除她之外,此时她身体里还有无数无数个昼夜不休的细菌陪伴她。
                  然而又更悲悸于,它们要在这里慢慢死亡,她会亲眼目睹自己又变成一个人。
                  夜晚来临的时候,萨苏高烧不退,情急之下妈妈找来值班的护士给她打退烧针。针管刺入她身体,就像森吉每一次对她的蚕食。然而最过疼痛的并不是刺入的瞬间,而是注射器中的药水被推进她身体中的过程。十几秒的过程竟变得如此无边无际的漫长。就在快要打完的时候,她已支撑不住,疼痛虚弱地迅速昏睡。
                  当她恍恍惚惚听见“噔噔噔”的声音,昏沉地睁开眼,守在床前的妈妈覆在床沿已经睡着。噔噔噔。萨苏抬起头,看见森吉隔着窗户玻璃正在向她招手。
                  看见森吉,她莫名的伤感,却还是笑了。
                  悄悄套上拖鞋,连外套也来不及披就跑到窗前。她看着森吉白皙的脸,想要触过去却隔着一层薄薄冰凉的玻璃。她不敢开窗,怕弄出的声响会把妈妈惊醒。她指了指上面,聪明的森吉马上就明白,然后像是饿极了般急不可耐地点点头。
                  他们并肩坐在空荡的天台中央。空气的流动只有在空旷处才能显出激烈。躲藏在林立高楼的街道上,行人感受到的只是平定安稳的风,而她和森吉之间却是呼啸。
                  “森吉,我们的相遇似乎就是致命的。”
                  森吉笑了,露出熟悉的牙:“为什么这么说?”
                  她摇摇头,双手裹了裹在风中有些凉了的身体。森吉本还想再说什么,但两人间反常少有的安静或许让他察觉到了什么。毕竟在寂静空旷处,再短暂的沉默也太庞大。
                  森吉问她冷吗。她装作没听见。森吉伸出胳膊环抱她,此时浑身冰冷的她再也感觉不到森吉的寒冷,好似他们在这个夜里终于变成了同类。
                  本来就是孤独地同类。
                  当森吉要靠近她的脖颈,她依然没有抗拒。森吉的牙齿像是注射器,刺入没有声音,快速又决绝。只是不是注射,而是抽取。萨苏的身体里潜藏的热量被森吉捕捉得无一疏漏,并且迅速上升进入他的身体。


                  11楼2014-07-12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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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着身体和心底的痛,安静地盯着晦暗天空中根本看不见得流云。
                    “森吉,我病了。”
                    回到病房,萨苏的血液似乎已经结了冰,离床还有一步即达,却瘫倒在地。
                    这一晕倒,就隔绝了人世整整三天。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也没有维持森吉的需要。整整三天。她恐惧于森吉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她知道,森吉没有体温,他是不会像自己这样挂念着对方的。
                    医生告诉她,她的频频晕倒是因为贫血,严重的贫血。并且告诉她,明天要将她转入重症监护室,也许要在里面尘封半年、一年,或者更久。
                    因为萨苏的消化系统被感染,药片她无法完全吸收,只能注射。又是无止境地轮番刺痛。当面无表情的医生在一天内给她的身体注射了许多次的浓缩红细胞,临走前在病房外和她父母说话,虽然是低声絮语,但在这清冷空间,萨苏一样听得一清二楚。
                    医生说:“如果你们的女儿再丢失一克血,那么她就活不过这个星期。”
                    当爸爸妈妈站在门口哀伤地看向她,她只是咧着和森吉肤色一样苍白的嘴做出一副苍白的微笑。装着安然。
                    然后再独自走上天台,把哽咽全塞进风里。这一刻,她最想念森吉。
                    她趴在天台边缘用尽专注俯视下方来来往往的路人。小小的人,看不出他们的年龄,猜不出他们的性格、喜好和职业,看不出他们的健康、贫贱,摸不穿他们心灵深处强忍着的到底是喜怒,还是哀乐。所有的人,几乎所有的人,在日常生活拥有一个温暖真挚的拥抱的机会少之又少,甚至在人生中流转了许多许多年后,依然会空虚一人。
                    除非情侣,除非那些幸福的、有了另一半灵魂因而完整的人。只是像自己这般,从出生起就没有玩暖满足,而之后遇见森吉,汹涌澎湃的温暖满足却来得令自己无力承受。渐渐要成为致命的伤口。每一次拥抱都让她窒息疼痛,虽然极端,但又乐于在其中沉湎。
                    可是她,他们,又未必能满足。
                    他爱上的只是自己的鲜血,依赖的只是自己的血。她如此真切地了解了他。他没有体温没有生命,他只是个吸血鬼。但她分明也听过他的心跳。她渐渐不能让自己坚定,就像她甚至不能清楚自己到底是真正地爱上了森吉,还是爱上的,仅仅是拥抱这种感觉。
                    如果仅仅只是拥抱这种感觉,只要自己心甘情愿付出生命,奋不顾身地拥抱谁不可以?又何必是森吉。在森吉那里,她要用血液作为代价,还要赠送自己全部的感情,日复一日只是在做一笔无情的买卖。
                    何必是他!又何必把自己的隐痛秘密亲口告诉他,又何必和他一起走过这么多斑驳的一天又一天。
                    又何必此时还在想他。
                    想得那样充实、滞胀、深刻、凄婉,那样挥之不去又无可奈何。
                    “萨苏……”
                    她抹掉眼泪转过身,森吉悄无声息地出现,像是被一阵晚风挟裹来,疲惫地弓着背站在天台门口,有气无力地呼吸,断断续续气息不稳。她看着很多类似雨滴的水沾在他的侧脸,并且一道一道往下坠。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消沉地微垂。
                    萨苏可以想象到在没有自己的这三天里,森吉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怎样的饥饿。她深一脚浅一脚朝他走过去,他颤抖着唇还在轻唤她的名字。她伸出手指刮去残留在他下巴上的雨水,触碰到他雪白的皮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12楼2014-07-12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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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吉,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他抬起头,极轻的声音惶惑地问:“你要去哪儿?”他的表情和此时的声音将这句话剪切得令人心悸。
                      “和隔离室差不多的地方。我贫血很严重,森吉。医生说我不能再丢失血液了。”
                      他略停一下。
                      他们或许都能发现,这时的他们像在对峙,彼此像是在为了血而相互牵制,像是在谈一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意。他们都在奋力苟且地想要活下去。虽然活着很累,但还是想要坚持着活下去。
                      因为都以为活着是拥有一切的前提。但是生命中总会突然闪现能够钻进你心灵最深处的幻影。再虚假,也是真实的。再冰冷,也是温暖的。
                      也是因为这样,她甘愿切割自己的生命。
                      她第一次伸出双手抱紧他,把他的唇贴在自己的颈边。即使她身体中仅存的血已少的可怜。她告诉他,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一次,是我所能尽到的最后一次拯救,虽然明知道你在乎的只是我的血,你是无情的,明知道要赔上生命走这条有去无回的路,但是世界上最干净的血,除了你,除了给你,谁还能懂得这份珍贵,谁还需要?
                      她也终于明白,她爱他。爱得那样体无完肤,那样悲悸。
                      而他的唇,只是一动不动地轻轻贴着她的颈面,像片雪花,单纯且执意地要静静融化。他苍凉地微笑了,却让她心酸。他说:“萨苏,这是我最后一次伤害你。”
                      他一如既往毫不留情地咬下去。她疼痛地抓紧了他的衣角。
                      她即将面对自己的死亡。接着,她听见了他的心跳,熟悉的,微弱,却声声沉重地掷进她的身体。
                      这一晚,森吉没有吸食她的血液,而是把自己全部的能量注射进她的体内。
                      “萨苏,我要你留下,我要给你生命。”
                      当她撕痛地抬起头,看见森吉的脸正在渐渐模糊。这个人曾是她邪恶的上帝,修补她,没有带她走,无法改变她的过去最终却还给了她未来。
                      她绝望地伸手要去挽留,却打散了他的轮廓。它们疏离地分类开,最终化成空气中透明渺小的尘埃。之后,只剩黑夜的背景,原地只留下一个人。
                      呜咽膨胀在死寂的黑暗中。她站在唯一的光明处,除了生命,再也一无所有。


                      13楼2014-07-12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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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感人


                        14楼2014-07-12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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