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花邪only
注意事项：BE,原著基础灵异向

在你眼中，我能看见我的存在。
——题记

〔壹〕
吴邪静静地看着同行的两个男子默不作声地站在昏暗潮湿的墓道里。
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
他明明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血液缓缓从伤口中溢出，带走全部力气与体温，带走全部呼吸与心跳。可是为什么，灵魂仿佛渐渐剥落，脱离了失去意识、成为累赘的肉体，变得格外清明。
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想，大概算是鬼了吧。
胖子往常跑着火车的嘴紧紧地阖着，双手捂着脸，一边偏过头，开口道：“小天真你福大命大，这么多凶斗都挺过来了，怎么能栽在这里……“那个声音分明是带着哽咽的。
相比较之下，张起灵似乎就淡定沉稳得多——他只是单手用黑金古刀拄着地，紧了紧手臂上的绷带，微微低下头，一双眼睛深邃得仿佛纯黑的墨一样凝重。
过了良久，两人仿佛才刚刚缓过来，沉默着收拾了装备，背起倒在地上的尸体，借着一盏昏黄的灯向前走去。他们身上都带着伤，走得很慢很慢，吴邪便也放慢速度，磨磨蹭蹭、磕磕碰碰地走着，跟在他们身边，时不时地插句话、吐个槽。
再默默地说一句：“哦，我忘了我已经死了。”
所幸之后的途中没有再遇到什么凶险的机关，他们一行人在天昏地暗的墓穴里走了多少个日夜，终于离开了那个带着噩梦的地方。
在山脚下随意找了个客栈，两人洗去身上的血迹与尘土，不顾店主质疑中带着恐惧的目光为吴邪的躯体抹去血痕，大概处理了之后用白色麻布包裹起来。
而吴邪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那具毫无血色的躯体被清理，一边暗暗地想着能够亲眼看到自己尸首被处理干净的确是独特的体验呐，要好好珍惜才是。
缓和了几天之后，他们搭上了火车。
目的地是他的常住地，杭州。
吴邪的灵堂很快就布置好了，他生前血浓于水的亲人、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是一些没有停过姓名的亲戚朋友都敢来参加。
真是讽刺呐。吴邪站在灵堂的中央，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悲伤，双眼凝重而空洞，仿佛照着一层薄薄的尘埃，让人看不见自己的倒影。这些人为死去的自己哭泣落泪、哀悼惋惜，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喂，你们……”吴邪轻声开口，“已经看不见我了吗？”
空气似乎一下子粘稠起来。
“哈，哈……咳咳，哈，哈，你们居然看不见我？”吴邪呆楞了一下，快步走到胖子身后，对着他又踢又踹，做出各种各样引人发笑的鬼脸，“你们终于看不见我了，看我怎么整你们！”转身对着张起灵又是拽头发又是拉耳朵，甚至一脚踩在那人平整的背上做出嚣张的样子。
如果是以前，早就被两人揍成猪头了吧。
独自闹腾了许久，吴邪才渐渐停下动作——他就像想要吸引老师注意的国小男生，不时捅出些无关痛痒的篓子，睁着大眼睛等着老师发火，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意。像这样的孩子，大人们通常不理不睬，久而久之，他们自然会变成乖巧听话的学生。
因为他们会更加透彻地知道，一个人的恶作剧有多无趣，不被人注意的感觉有多孤独。
“扑哧……”死寂的灵堂里忽然传来细微的嗤笑声。
吴邪满心欢喜地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一双与在场所有人都不同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好看的玻璃珠子那样透彻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温文尔雅的笑意和隐隐约约的狠戾。
然而这都不是最特别的。
最与众不同的是，在那人的眼中，有自己的影子。
台上的主持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吴邪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看见那个人身上依旧穿着不合气氛的粉红色衬衫，眉眼微弯，向自己伸出手。
他听见那人对自己说：“喂，跟我走吗？”
几乎没有犹豫，他伸出手，跟着他走出了灵堂。

〔贰〕
“你还真给我面子。”解雨臣唇角微扬，道，“为了我连自己的葬礼都可以翘掉。”
吴邪低下头若有所思，忽然好像智商刚刚上线那样猛地抬头：“你看得见我？”
事实上，解雨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得见对方。
接到参加吴小三爷葬礼的通知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放下电话，平静地定了机票，平静地乘上飞机。在这一路上，他并没有太多悲怆，毕竟道上的生死看得太多，太早就学会淡然面对。但是当他走进灵堂，看见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上蹿下跳，用尽方法搞怪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心跳从未如此有力强劲过，好像全世界都在那瞬间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他的理性警告说那不过是幻觉，真正的吴邪已经死了，这是道上公认的消息；心却抢先一步说服自己相信，他的灵魂是存在的，正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
唇角泄出的笑声让那人转过头，眼神中露出些许惊喜的神色，生动得让解雨臣几乎落泪。
“嗯，看得见。”他回答道。
“不应该啊……”吴邪抓着自己的下巴，锁着眉呢喃，“理论上我应该并不存在……至少物质上并不存在才对啊。”
夏季的杭州，街树正长得茂盛，灼热而刺眼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之间渗透下来，穿过吴邪半透明的身体落在地上，明晃晃的。解雨臣在路边被烤得发烫得木椅上坐下，似乎也在思索：“大概是因为我相信你存在吧。”
“哈？”
“灵堂里的人大多只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只是听闻过小三爷的名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王胖子和哑巴张虽然和你关系铁，但却是亲眼看见你死的过程，也就不会相信你还作为灵魂存在；我之所以能够看到你，是因为我相信你存在。……有点类似唯心主义的感知即存在。”
解雨臣说说停停，像是在找合适的表达方式表达自己的猜想，一边用眼睛观察吴邪的表情，确定他是否领会自己的意思。是时候梳理一下最近的事了，吴邪低头思索，努力回想曾经的哲学课，跟上对方的思路。
一抬头，就跌入解雨臣的眼神中。他的眼神并不温柔，反而在炎热的夏季带来微微的凉意，却让吴邪萌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有些事情，何必弄得那么清楚呢？“解雨臣自觉地转开，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想去哪里？”
“我想……先去铺子里看看，然后在杭州四处逛逛，散散心。“吴邪伸了个懒腰，手拍上对方的肩胛，“当然啦，既然我的存在要建立在你的基础上，所以最主要还是跟着你走。”
解雨臣笑了笑，并不看吴邪，自顾自地站起来：“我说，你应该知道要怎么从这里去你的铺子吧……”
吴邪点点头，抓着解雨臣的手——尽管对方不能够感受到自己，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走着。杭州的街头总是嘈杂的，车来车往不比北京好多少，带着汽油味的尾气夹杂着纷纷扰扰的喇叭声渲染着忙碌的气氛。
挺好的，吴邪想，方才的寂静清冷让他无所适从，只有这种喧闹才能让他找到生存着的感觉。
“喂，别胡思乱想，还有我看得见你。”似乎是看出吴邪心中的异样，解雨臣抽出手，在对方虚无的发梢晃了晃，做出揉乱头发的样子，嘴角好心情得翘起。

〔叁〕
还没有走进西泠印社，远远的就能听见器皿碎裂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惹得吴邪一阵心悸，飞快地跑进店里。
王盟的眼眶有点红肿，头发还是像以往那样乱蓬蓬的，正抱着店里陈列的各色古董往地上砸。那些东西大多是老骨头了，经不起这样的碰撞，顷刻间就化为满地的碎片。“老板都……已经不在了……卖掉了……又能怎么样呢……”
“喂！喂，蠢货！”看见这些宝贝被摔成碎片，吴邪自然心疼得跳脚，“别说傻话了，不管我在不在生意都得照做，不然我就扣你工资……再说这些钱还能留给你母亲看病，给你自己娶个媳妇儿……喂，听见了没有啊蠢货！”
王盟自然是没听见，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喂，我让你停手啊！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伤了手怎么办……”
“这些东西我都要了。”解雨臣姗姗来迟，半靠在店门口。
“什么？”吴邪和王盟异口同声道。
解雨臣先向吴邪点点头，示意他安心下来，再用一双锃亮的皮鞋踢开细碎的瓷片，清楚一条路，走近王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听清楚吗，剩下的这些全部包起来，我买了。”
“可是，解老板，这里的东西加起来要……”王盟抬起头，未消肿的眼睛显得空洞无神，甚至还看得见一丝一丝血色。
“怎么，怕我买不起？”玩味地笑了，他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皮制钱包，把一叠卡拍在桌上，复又用修长的手指将他们一张一张排成一排，“一张一张刷，不够我还有。”
王盟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了，呆楞着抓起尚存的几十件古董机械地包装起来，动作熟练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只是指尖微微颤抖。
一件、一件，吴邪看着自家小伙计的动作，酸了鼻尖，红了眼眶，一边求救似地转向解雨臣：“你让他拿着这些钱去吃顿好的，也别全花光，剩下一些存到存折里。再把这家铺子买了，用那些钱开个网店什么的，可不能向以前那样偷懒，无论做什么活都要勤快些，才能做的好……”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人世，一切都回不去了。
解雨臣点点头，像先前那样伸手在他头上晃了晃，作为安抚。尽管没有真真正正碰到头顶，吴邪却意外地觉得这个动作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夏日的阳光顺着窗棂透进来，挥洒在王盟往日睡午觉的躺椅上，挥洒在往日打扫卫生时使用的鸡毛掸子上，挥洒在往日岁月静好的小铺子里。一切都包裹着淡淡的灰尘，在阳光中显得毛茸茸的，蒸腾出一股木材质特有的香味。
王盟在后院找了一个纸箱，小心地在里面铺上一层层用来防震的报纸，谨慎地把包装好的古董安放进去。原是想索性送给他的，但却碍于解雨臣的固执，并没有实际计算，象征性地刷了些钱。
解雨臣照着吴邪先前嘱咐的话对着王盟说了一遍，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果不其然地开始抹眼泪，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他听不清，也不想听清，只是一再告诉他说吴邪最希望看到的是他能振作起来。
告别了王盟，解雨臣顺手抓了吴邪的手腕——事实上，那不过是个毫无实际意义的动作，带着一纸箱的古董，赶往飞机场。
时至今日，吴邪依然清楚地记得解雨臣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晶亮的眸中倒映着自己影子的样子。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柒〕
天气就在一日复一日之中变凉，翠绿的树叶再怎么顽强，最终还是被时间镀上金黄色的边缘。
托霍秀秀的福，解雨臣终于在这个季节有了几天空闲的日子。
那天早上，解雨臣依旧开着那一辆捷豹XJ，在霍家门口等候。吴邪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
“他们说，这次见面只是叙旧罢了。”不知是说给吴邪还是自言自语，解雨臣道。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就看见会霍秀秀窈窕婀娜的身影从大宅里晃出来。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轻车熟路地向里坐，惹得吴邪目瞪口呆。
“秀秀，坐到后面去。”
霍秀秀的眸子暗了暗，只是一刹那，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绕到后面坐下。
连她也不看不见自己吗？
吴邪悲哀地想。
难道自己真的只剩下解雨臣了吗？
霍秀秀一身玉色的旗袍加上一件珍珠色的披肩，一头乌黑的长发分成两股，盘在头的两边，透着古灵精怪的意味。解雨臣依旧是一件粉色衬衫与黑色西装裤，外披一件米色外套，衬得身形高挑修长。
至于吴邪，依旧是夏日的装束。
引擎声响了响，跑车就以流畅的线条开上北京的高架桥，蓝灰色的车身与天空相映衬，在清晨初升的太阳下奔驰起来。
一路上，霍秀秀不停地说着三人童年时共同的记忆，说一起吃过的冰糖葫芦，说一起逛过的庙会，说一起玩过的捉迷藏，还有解雨臣和自己当年争着要嫁给吴邪哥哥的故事。
解雨臣一边开车，一边侧过头看吴邪。他看到那人紧绷了好几天的面容终于被星星点点的笑意融化，自己的心情也没由来地好了起来，唇角微微翘起。
只是吴邪的身影在阳光下透明飘渺得很刺眼。
霍秀秀微笑着，话不停，却把解雨臣脸上微小的笑容和眯眼收入眼底。
经过几个小时的堵车，到达北京老城区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三人陆续走下跑车，混杂着普通市民走进老北京的庙会。
尽管经历了好几年，庙会的热闹气氛却一点也没有变。吴邪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摊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兴奋地抓着解雨臣在人群中乱窜。解雨臣也就装作被他拉着的样子，随着他的步子东奔西跑，时不时会过头看看霍秀秀是否跟上。
霍秀秀站在他们身后，向他们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跟得上，让他们放心。
吴邪虽然兴奋，但到底还是过了玩那些游戏的年纪，只是站在摊头边看着一群孩子玩着玩那，好像可以依稀看见自己当年的影子。
“想玩的话，我可以玩给你看。”解雨臣双手抱在胸前，笑道。
“不用了，我就是……”
“解家哥哥，我有话和你说。”没等吴邪说完，霍秀秀就挤到解雨臣身边，插话道，脸上的神色竟是意外的认真。
解雨臣眉间微锁，幅度小到看不清楚。他下意识地回望吴邪，征求他的意见。
初秋的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挥洒在天空。吴邪半透明地站在那里，低着头，手中把玩着摊头上糊弄孩子的脸谱和陀螺。双眼向下垂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睛周围映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双眼。
明明笑着，却透着莫名的忧伤。
解雨臣很清楚，这次绝对不是叙旧那么简单。同样，他相信吴邪也很明白。
“你不去吗？”吴邪忽然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解雨臣向他点点头，然后跟着霍秀秀走开了。
“早就听说吴邪哥哥死后，你一蹶不振，甚至患上心理疾病的消息。我起初并不相信，今天看见才知道是真的。”霍秀秀的声音透着严肃和认真。
“如果你也是来让我认清事实的话，大可以免了。我很清楚，现在的他只有我了，我不可能弃他于不顾。”
“是，吴邪哥哥是只有你一个了。但是你不一样，你不仅仅有他，你还有整个解家。”她顿了顿，又开口，“你我和他不一样，我们都是不得不活在现实的人。”
解雨臣低着头，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解雨臣就带着霍秀秀回来，三人一起回到车上，一路开回新城区。
回程的路上，气氛与来时迥异，凝重地让人无法喘息。
之后地日子有趋于平静与安定，解雨臣和高层们的矛盾似乎就这么解决了，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办公，开会，吃饭，入眠，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若要说变化，不过是在办公时不再会抬起头说话开玩笑，入眠时不再支着一边的手臂。
还有，那双明亮剔透的双眼终于还是晦暗下来，凝重而空洞，仿佛照着一层薄薄的尘埃，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他终于还是看不见自己了。
吴邪如是想着。

〔尾声〕
在那之后，吴邪并不是没有埋怨过对方。事实上，他无时无刻不在责怪那人——为什么最初能够相信自己的存在，成为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又为什么给了“不会让你消失”的承诺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忘记自己。
他恨，他怨。
直到第二年的清明节，他看见那位不可一世的解当家推掉了一整天的行程，抱着一年四季可能用到的衣物——都是国际上有名的牌子，款式新颖却不张扬——独自前往那处别院。
然后一件一件地烧着。
那人的眼睛依旧像是拢着一层薄纱，灰蒙蒙的，带着悲戚。
找不到他的身影。
这一刻，吴邪却释然了，他忽然明白过来：
曾经，我可以在你的眼中看见我的存在。
现在，我仍然可以看见自己的存在。
只不过不再是你的眼中。
而是心的深处。
〔完〕

〔后记〕
大家好，这里是愚蠢的楼主乔浅瓷，感谢大家能够看完在下的拙作。
我并不是花邪吧的新人了，很久以前就发过名为““青史”的古架中篇，算是经常在吧里混的小透明吧。
关于这个结尾，我想再多做些解释。正如文中所说，解雨臣还有他的解家，是不得不活在现实中的人，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接受吴邪去世的事实，不再相信所谓的鬼魂，自然业绩看不见身为亡魂的吴邪。但是他的心中仍然强烈地希望吴邪是真正存在的，并且希望他能过得很好，所以他会在清明节那天烧去衣物。而吴邪正是理解了解雨臣这样的心情，最终释怀。
我希望这样的结局可以体现解雨臣身份和心情的矛盾，也能够表现吴邪对解雨臣那种透彻的理解和完完全全的信任。
当然，解雨臣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文中“在你的眼中，我能看见我的存在。”似乎和瓶邪的“我愿成为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有些相似。但事实上，我觉得只有解雨臣才能给吴邪这些，他能够帮吴邪将事情安排妥当〔文中的王盟等〕，给吴邪安心的感觉。这些都是张起灵无法带给他的——张起灵就像浮云，给人以飘忽不定的飘渺感。况且我一直坚信着“张起灵换他十年，是因为他的无邪；解雨臣护他一世，是因为他是吴邪。”，所以即使除去我本身的cp观，我仍然认为这个故事更适合花邪。
啰啰唆唆地说了不少。
以上。

另附自己很久以前的花邪……
（古风架空）青史http://tieba.baidu.com/p/2109660233?pid=28418662863&cid=0#284186628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