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起初不相信这件事,就像他不相信那个男孩一样。】
仪器不灵是几天前的事。一开始并不是以一种非同小可的形式出现的,只是在某次使用时莫名的烫,就像是用多了需要维修一样。所以这并没有引起船长的过分关注,迟了一会才请来了大副。“好像是用旧啦。”可能是快要回家的缘故,连说话都愉快了起来。大副是个矮小的波西米亚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船长就像是看到了一吨啤酒的德国人。”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谁都没在意的小问题。
这实在合乎常理——每一个稍有经验的海员在日志上总有一句话同出一辙【顺着英格兰洋流而下后的几天,船上的人都觉得回到故国是迟早的事】。何况他们已经横度过格陵兰洋流数天,经过了贝尔法斯特的港口,即将到达伦敦。迟早都已经减免了,几乎在国门前迎风前进,在这种情况下不乐观的,恐怕妄为欧洲大陆的一员了。“而且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晚饭时船长这样对大副说。对方一脸鄙夷地告诉他如果明天这个机器没有恢复他可以把他丢进水里。他又露出了近乎狡黠的微笑。
那天晚上船长在甲板上做了一次简单的眺望。望远镜里的景象很清晰:离伦敦不远,已经可以看到他们做了标记的礁石,如果马力足够的话,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他兴高彩烈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副,奇怪的是驾驶舱中寂静无声,只有工具彼此敲打的声音。“也许是怕被我丢进水里吧。”他耸了耸肩,转身走回底舱。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再听到风声推着船前进,只有海鸥划过水面钓起鱼发出的摩擦声。
早起时他承认他睡得不好,似乎特别热。这几乎不可能。船在全速前进,应该像在通风口上睡觉才对。他疑心出了什么问题,计划好早餐时去问大副,却没见到他的人。帮大副打好一份早餐后等了许久只好先去驾驶室。“真是奇怪,回程时鲜少这样啊。”他不解地嘀咕起来。
驾驶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机械声。他松了口气,原来是机器工作不顺。也许是大副修理时出了些小问题吧,这么想着他走进驾驶室。大副在地上死睡,工具洒了一地。船长觉得有点好笑。“就算是快到了也没必要这么松懈啊。”转念一想似乎是工作到太晚“就算是简单的工作也可能做了一次大维修?不愧是德国人。”他尽可能轻手轻脚地 绕开大副的周围以免吵醒他,顺手开了机。今天也要好好工作快点回国。“英格兰人也不可以输给德国。”他揉了揉太阳穴“该死,昨天睡得太烂了啊。”
开机过程似乎有点慢。船长蹙着眉头等了一会便丧失了耐心。如果严谨来说应该是大副做了一些修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吵醒大副。”待会会让他好好睡觉的,现在就先冒犯一下了。“找借口一样的自已自语,然后蹲下身摇了摇大副的脑袋。对方想吊死鬼一样露出了眼白,看清了他之后瘪了瘪嘴,又翻过身。
真是抱歉。这样想着船长又只好用力劈了一下大副的脑袋。一道红印子。大副只是晃了晃身子不安地嘀咕了几个德文音节。他狠了心用力踢了一下对方的肚子。然后大副就像皮球一样滚过去了。
“这样还不醒今天只好不回去了。”他抓狂地拽了拽自己的帽子,把大副早餐放在仪器上。想了想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那就小睡一会好了。等他醒来再说吧。”
之后就听见了轻轻的抽噎声。
似乎并没有女人在船上啊。
他看见大副跪在地上。
“怎么了....."试探性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扑到他椅子的下面来。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什么嘛....只是踢了你几脚何必如此...诶!”
挣脱对方后退到仪器旁时,还以为这是玩笑。“喂...这是早餐。”他伸手去拿早餐,却碰到了某种冰冷的东西。
“你看嘛...."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慢慢浮了上来。
如果说是怎样的触感的话毫不犹豫是海水,但又略带坚硬的质感。他把手一点一点拖动到自己面前。颜色的话....似乎是很干净额颜色,如果说触感不那么异样的冷的话。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极力甩开这种物质。栽倒在仪器上。果然是啊....很熟悉的东西..刚刚才融化,来年又将重复。
“是冰。”
他连把你丢进水里这种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