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选
第一出 太后和皇帝
太后
[室里灯火光明,妇人丈出鞋底样,裁剪鞋帮样。就着手里活计纳底逢帮,是十几天前打出的千层底,有侍女打板盒里拿出压平实的鞋底,妇女接过,摩挲须臾便比着鞋帮一顶针一顶针纳着。]
皇帝
[先将笔束回笔洗里,接过湿帕子擦拭双手,由着内侍在偏殿换上一身常服。下撵入内]母后。[见一室光明,缓进]珍宝司今儿进献番邦的琉璃镜一副,说有远物变近的奇景,您看看!
太后
[接过来比划着,话甫出口,自带上四十许人特有的腔调。]嗯?[一分时间。]嗯。[推了推镜,量一眼我儿,露个慈慈的笑。]赶明也该有了,都道慢工细活。[映着烛光比一会子,绣面上精致。又徐徐笑道。]算来二十日出头,二哥儿该长些,应许用不上。[话缓却有力度,一字一字该击在人心头。]四岁的哥,仍养在母亲身边未免不成个样子,密婕妤不留意,皇后竟也不放在心上。‘崇’德殿是个好住处,我的儿你决计如何。
皇帝
[侧首粗量了一眼]昌儿较大哥儿更为壮实,朕心甚慰。[捏过手上菩提子]是密氏教养有功。皇后已将曜德殿收拾妥帖,朕备着将显儿挪去正信宫,两个孩子住得近,也是好事。
太后·程氏
[一臂点头将纳物搁下,拉过皇帝手拍一拍。]是老太婆我瞎操心,[欣慰道]我儿摆的正,为母…[有些恍惚。比划在胸前]那时候你才这么点高,爱听话。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你父亲天上有灵…定然十分欣慰。[灯火晃眼,眼皮上拿些劲,勉力撑一会。]好孩子,好孩子。
皇帝
[背不由越发挺直,抻手去]镇日劳母后操劳,儿子更是愧疚难忍,儿子……[话愈轻,自有大姑姑过来服侍。细问过母后一日三餐罢,将平安脉又改为三日一请。着王顺往中宫,乘撵入长信。]
事后
太后·程氏
[过几日。不由得冷笑出声,殿里侍者皆默不作声就地方跪下。春兰领着众人退下后,接过铜著拨手炉里的灰,半日不见言语,只留春兰静默揉着腿。皇帝摆明了态度,皇后那竟也可以!吩咐道]去曜德殿一趟,该添的该减的不必来回,思量办着。[将手炉搁上腿上,一点一点将裙身抚平。一句话被驳两次回,当真是孝为先。半日后春兰回道:“那处虽行的仓促,也具妥帖了。奴婢琢磨着添了一二样(细细说明),您在示下。”]不必了。[隔日定省时传话与婕妤,令其另来一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