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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嚎叫。
从云间射出的月光照出了少女的身影。
她——玉凤站在未来塔的顶端。展望台的更上方。建筑物外部的在真正最上层。玉凤什么都没想便逃走了。她避开了有人烟的山麓,回到了位于山顶上的建筑物。
然后,她向着月亮咆哮着。
顺从着爆发出的悲叹。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亲手刺了那么想找到的“父亲”!?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明明自己是想保护爸爸的!明明就只是这样的!
师傅被杀……然后爸爸也——
被自己杀了!
自己!自己杀了他!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接受自己的人了。再也没有会对自己露出温柔笑容的人——
自己——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嚎叫。
不断咆哮着。
就算声音已经沙哑,须臾依旧向着月亮咆哮着——
“这恶作剧好像做过分了点呢。”
“!”
玉凤吃了一惊,转过身去。
——在那里,
那个女人悠然地站在本应只有自己的塔的最上部。
如冰一般锐利的眼神,在月光下鲜明的美貌,匀称的柔韧体型,身着黑白女仆装。然后——
手中拿着骑士枪。
“……!”
骑士枪!?
“!”
条件反射般地想起枪骑士来,玉凤抱着头蹲了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
爸爸已经不在了!哪里都没有了!所以——不要想起来!
“——!”
站起身来,放任怒气挥出了刀。
想要抹灭眼前的噩梦,毫不留情地向女仆砍去——
锵!
“!”
被挡住了。身着女仆装的女人纹丝不动地结下了玉凤的斩击。用饰有蔷薇雕饰的紫色骑士枪。
“……………………”
玉凤的双眼摇曳着。
和那一样……。在这之前,自己的刀也被骑士枪挡下了。
(……爸爸?)
难道说,眼前的是——枪骑士?
但那样微薄的期待在看到对手的眼睛的瞬间便消失了。
似乎连黑暗都能冻结的冰冷双眼——
不对!枪骑士——爸爸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这不是爸爸!
愤怒再次支配了玉凤,抽回的刀袭向眼前的女仆。
消失了。不稳定的落脚点,再加上还穿着女仆装这种不方便行动的服装,那个女人却平然地跳起避过了玉凤的斩击。
然后,
“!”
静静着地的女仆的视线冻住了玉凤。
恐惧——
那是和幸福一样,玉凤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国的感情。
“……………………”
身体颤抖起来。汗流不止。
莫名其妙。眼前的女仆到底是哪点让自己这么害怕。未知的事更加催生了玉凤的恐惧。拭去这种感情的方法,玉凤只知道一种。
“——!”
伴着无声的呐喊,玉凤全力挥下了刀。
全心全力。那一刀没有一点动摇。
“!”
被防住了。全力的一刀像是在长长的骑士枪上滑开一般被架开了。
普通人的话这时就会失去平衡。但是,玉凤不同。师傅的教诲——做出攻击之后才是最需要注意的时候。留心。必须得留着注意力。玉凤遵从教诲,丝毫没有分散注意力,以流畅的动作挥出了下一刀。
又被防住了。玉凤不管不顾地继续着斩击。
刀刃如龙卷般肆虐着。
但是没有一击击中女仆装的女人。女人面不改色地不断格挡着玉凤认真挥出的刀。
“……………………”
不能焦躁……不能焦躁……。
玉凤一边提醒着自己,一边不断进行着攻击。越是感到挫折的时候,就越是必须保持内心坚强。铭刻于身心的师傅的教诲支撑着现在的玉凤。
但是,
“……!?”
刀法——乱了。
只有一点点。但玉凤清楚地注意到了。
体力的极限——
那可以说是玉凤唯一的弱点。通过和师傅的修行而获得了远超一般十三岁少女的耐久力。但是,她的战斗方式本来就不是拼力气。瞄准对手的空档,一瞬间决出胜负。这需求的是爆发力。为此,极力减少了不必要的肌肉。因为多余的肌肉会使瞬发的动作变得迟钝。
这是本是不可能会有的失态。但是,动摇的她选择了绝对不能选择的战斗方式。没有等待对手的空档,而是自己盲目地进行了攻击。
“……………………”
玉凤通过剑士的本能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时间无法倒流。
这时,支持着她的,果然还是师傅的教诲。
越是痛苦的时候——
就越是更要向前一步!
“呜。”
女仆那坚冰般的表情头一次动摇了。
擦过了。
玉凤从斜下方挥出的斩击稍稍斩断了一点女仆的刘海。
“!”
得手了——
玉凤本以为抓到了通往逆转的光亮——
但那立刻就消失了。
“!?”
女仆看着玉凤。
不同。
刚才那冷彻的目光简直就像是温水一般——现在那是感受不到同是人类的,冰冷的视线。
“……!…………!”
动不了。
眼睛都没法眨一下。
恐怖。这个词真正的意义,铭刻在了羽炎的心中。
仅因眼前的女仆的一瞥。
“……没办法了。”
“!”
女仆混杂着叹息自言自语道。
玉凤的身体颤抖了起来。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由于过于恐惧,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
“本来想息事宁人的……”
女仆解开了头发。黑发在月下散开来。简直就像黑衣的死神站在那里似的。
女仆靠近过来。
一步,又一步。
凝视着玉凤——就像紧逼猎物的猎人一样。
然后,她说出了那个词。
“惩罚。”
“!!!”
动了起来。
超越极限的恐惧驱动了玉凤动弹不得的身体。
不是向后,而是向前。
生存本能告诉自己。背对她的话——绝对会被干掉!
“——!!!!!”
从灵魂深处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堵上全力!赌上一切!
自己的活路,只能赌在这一刀上了。
“——!!!!!!!!”
把刀拖在左后方,朝女仆飞奔出去。
然后刀——
没有挥出。
留住。
直到极限……直到进入必杀的距离——
“!”
——到了!
玉凤冲入了女仆的怀中。
一般来说,枪被分为长兵器,剑被分为短兵器。正面冲突的话,有长度优势的长兵器压倒性的有利。但是,如果距离被缩短,优劣变回逆转。再加上,骑士枪是突出穿刺的武器。虽然不是不能挥舞,但和穿刺的威力比起来不算问题。
通过拼死的突击,玉凤穿过的枪的攻击距离,踏出了刀的攻击范围。
赢了——!
这次真的是带着确信,抑制住压倒性的恐惧将守住的刀刃向前——
“!”
女仆翻过身去。
枪要横扫过来了——!?
玉凤立刻进入了回避的态势。笨重的铁棒什么的来多少都能躲过。
但是,
“!?”
没来——?
枪没有在预计的时机挥过来,玉凤不禁停住了行动。
但是,女仆在原题华丽地回转了一圈。
那么,她手上的骑士枪去哪——
“!”
冲击。
被击飞了。
在完全没有预计到的时机受到横扫的冲击,玉凤没能承受住被击飞了。
“——!”
差点从踏上掉下去,好不容易用撑着刀站住了。
虽然本能地做出了最低限度的动作,但玉凤在那之上便无法动弹。惊愕和困惑充满脑中。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袭向自己的冲击——那明显不是来自骑士枪的。
要更加锐利……柔韧……感觉解像是被巨大爬虫类的尾巴大飞了一样——
“!”
玉凤她——看见了。
骑士枪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女仆手上的是——
“……鞭子!?”
在女仆脚边描绘出舒缓曲线的纽状物体。反射着月光的那个在玉凤眼中之能事金属的鞭子。
鞭子?为什么是鞭子!?

骑士枪到底去了那里?到底是什么时候换上鞭子的!?
在玉凤冲入她怀里的时候,她还毫无疑问是架着骑士枪的。在那一瞬间丢掉枪取出鞭子这种事绝对——
“!”
脑里回想起一个场景。
一瞬间——在女仆翻过身去的时候,玉凤用余光看到了那个。
看到了骑士枪上划过的线状裂痕。
那个裂痕瞬间变大——
“……………………”
玉凤一阵战栗。
明白了……其实枪根本没有消失——
那根鞭子——就是骑士枪变形而成的。
“!”
女仆的手腕一转。
鞭子一边粉碎着塔顶一边逼近玉凤。
“——!”
躲不开。伸出刀防御已经是拼尽全力。
就算如此,无法预测的鞭子还是无情地打向了玉凤无防备的手腕和腿部。
“——!——!”
由于剧痛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动不了。现在解除防御体式的话,会切实地受到致命的一击。
鞭子的势头并没有停下来。
承受着不知何时到头的冲击……玉凤她——
“…………………………”
领悟到了自己的败北。
“…………………………………………………………”
玉凤眼中渗出了泪水。
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恐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走马灯般地回想起自己所做过的事,刺了枪骑士这件事化作了比一切都强的悲伤刺穿了玉凤的胸膛。
“…………………………………………………………”
错的是……自己。
做出了那种事。遭到怎样的下场都是……没办法的。
这时,
“……!?”
鞭子的猛攻突然停止了。
玉凤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但是,立刻就注意到。
这并不是结束了。暂时停止攻击,是为了做出更强的攻击做准备——
下一次——就是致命一击。
“………………………………………………”
玉凤已经到了站起身来都是拼尽全力的状态。
预感到将要到来的无法防御的攻击——
玉凤她——
噌!
夜晚的空气被撕裂。
金属的鞭子以雷光之势逼近过来。
玉凤面对那个——
“…………………………………………………………………………………………………………………………”
全身——放松了下来。
“……!”
女仆的眼神动摇了。
虽然立刻抽回了手,但还是止不住鞭子的势头。
直击——
鞭子如怒涛一般毫不留情地击飞了玉凤毫无防备的身体。
玉凤任由自己被打飞到空中。
“……………………”
这样就好……。玉凤一边让泪水挥洒在空中,一边感受到了内心的平静。
从这个高度落到地上的话,自己毫无疑问会丧命。
这样就好。
不觉得用自己的生命能够补偿。但是,玉凤不知道面对对敬为父亲的人出手的罪过,还有其他什么能做的。
(爸爸……)
深不见底的悔恨。但是,只要自己消失,这份痛苦也会跟着小时。
然后,
(师傅……)
另一位敬爱的男性。
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后,说不定能够见到那个人。
在这样淡淡的期待……还有盖过全部感情的莫大悲哀的包围中,玉凤笔直地向会粉碎自己生命的大地——
“女士。”
“……!”
让人为之颤抖的温柔声音。
被接住了。
在撞到地上之前,玉凤的身体牢牢地被——
枪骑士的手臂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