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一座城市,总会有无家可归的不适从感,我不知道我属于哪里不属于哪里,或者我将要去往哪里最终又会停留在哪里。在街上看人群来来往往,看着那么多陌生面容的喜怒哀乐,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各不相同的表情,我突然就怕了这样默默的错过,我不知道现在与我擦肩而过的人未来会不会跟我有交集,或者会有什么样的交集,我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未来很迷茫,我也很迷茫。
站在高处看着这座不夜城,万家灯火闪着暖暖的晕黄色的灯光,可我却忘记了回去的路。感觉像是我小学一二年级每天开着客厅暗暗小小的灯等妈妈下晚自修回来一样,可是三年级以后好像就慢慢没有了期待,她回来或者不回来也就无所谓的样子,于是客厅不再有灯光而我也不再等待。这一切没有人知道,除了我自己。
后来的初中我开始上晚自修,每天下晚自修到楼下都会习惯性地抬头看着家里客厅的灯火是不是亮起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电视亮光,不过每次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于是我每天上楼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打开一盏暖晕的灯。再后来呢,我就不抬头看了,因为我发现我更加习惯黑暗甚至只有在学习或者写东西的时候才开灯,虽然我有夜盲症。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可我宁愿一路跌倒也不想一次次失望。
高中呢,大概没有什么不同吧,只不过是一点期望都没有了虽然好像也从未有过,一个人的生活延续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年,不过这次好像是真的见不到了,同一个省份的不同城市,距离不算远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像是没有交集。
在一座并不熟悉的城市里一个人默默地度过高中三年,而现在我将又会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度过五年甚至更多年。想想好像有些难过,大概我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只是现在这期待已经变成了奢望。
我从来都是随身携带钥匙的,舍友觉得很奇怪,我只说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很久之前我有次上学没带钥匙,回家以后家里没人,父亲在很远的地方我不奢望他会赶回来,可母亲的手机却一直无法接通。我等了好久啊,甚至记不清有多久了,大概是从天还是大亮等到天沉沉的黑得快要滴出墨来,我只觉得时间像是被开了的洪水一样将我淹没快要窒息,有一种被全世界舍弃的感觉。当时我就坐在家门口用右手食指在左手心反复地写着三个字,没关系,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写了多少遍。后来站起来的时候腿都发软眼前也是一片黑暗,我在被子里躲了一整晚瑟瑟发抖。后来我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绝望而孤独地等待。
我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大概是高中的暑假补课,母亲放假了所以她来陪我几天,我出门上学的时候习惯性的双保险了家门。放学回家母亲问我,她在家里我出门为什么保险门。我一时语塞,背对着她淡淡地说,哦,我习惯了。然后走进了书房。我没有去看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记得她好像很久没有讲话也没有别的动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讲实话,而且是唯一能想到的话。
我不知道这所学校算不算很大,但我每天都在迷路中度过,我知道我是路痴,于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可是家又在哪里呢,其实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