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墙角暗暗看她许久,容貌还是惊人的艳丽,不过她最好的时候,还是在大婚,大红的窗大红的床还有穿着大红的她,我走过去掀开她的盖头,的确是倾人的笑,那是她最好的时光。如今她抱着唯一的已故的儿子坐在门槛上,我却依然觉得这样的她,也很好看。身后安成扯了扯我衣角,低声说:“老爷,时辰已到,小少爷该入土了。”我看着宋凝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走吧,去把少爷殓了。”可我走到院子里,门槛上却没了宋凝的身影,安成请人把沈洛的尸体用白布盖上,然后小心翼翼抱了出去,我还是没看见宋凝。我想这样也好,我本没有什么脸面见她,抬脚准备出去,宋凝却出现在视线尽头,月白长裙衬着锋利美貌,她的确是世间难得的美人,我就这样看着她,也注意到她手中许久未见得紫徽枪,她是来杀我。我想我欠她良多,这一命抵一命,也是应该的,可惜,胸口没有意料中的闷声一痛,她到底舍不得。我喊她:“阿凝。”她抬头望着我,像从不认识:“为什么我儿子死了,你们却还能活着,你和柳萋萋却还能活着?”这是她来姜国这么多年,我听过最凄厉呢诘问。紫徽枪到底还是伤了我,却是微不足道的伤口,只是浸出一圈血痕。宋凝想让我放开她,死活要挣开被我握住的右手,若她要挣那我偏不放。她终于控制不住,郁结在心上的一口血喷出,顷刻染红了我的衣服,可笑的是,那是萋萋给我做的衣服。她终于站不稳,在我怀中滑倒,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