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吴老板——
我那年有幸见过西泠印社的老板。他如同传闻中一样，看似温和的面容却隐现铁色狠戾。
我怀着敬畏与好奇而来，在他对面的铺子花了大价钱才得以一直观察他。他经常窝在摇椅里，在茶雾弥漫里昏昏沉沉，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紧皱眉头。有意思的是，他总会在楼外楼点那几道菜，然后摸出一包黄鹤楼，一根一根点燃后摆在桌边，像某种奇怪的仪式，又像是怀念某些人。
我猜想他早已发现我，大抵是觉得没有威胁所以也没有阻止我跟着他。

那天傍晚，他在老位置上点上烟，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打火机。他望着窗外，突然我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呆楞，整个人像被凝固了。我很惊讶，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吴邪。打火机被他捏的有些变形，我十分担心会不会爆掉。他几次起身，又缓缓坐下，但目光从未离开过那个方向。
我顺着看过去。街角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这个方向，藏青色卫衣身姿挺拔，手插在衣兜里，背着一柄乌金色、样子极为古朴的长刀。
吴邪又盯了一会儿，面上神色惊疑不定，但我看得出他是欣喜的。他终于朝楼梯走去，走了两步后开始奔跑，跑得非常非常快。不一会，他就冲到那个人身后，蓦然停在一米之外。

用望远镜我能清楚看到吴邪的手在抖，他闭上眼睛，平日里的冷色都不见了，他轻轻地、像是怕惊扰到对方一般开口：“是……小哥吗？”
那人微微动了动肩膀，没有说话。
“张起灵。”他叫他的名字。
那人似乎想要转过身来，却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身后抱住。他浑身一震，就听到吴邪道：“别动。我知道你不是他，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
吴邪收紧胳膊，脸上竟然出现满足的神色，他音量小的如同一声叹息，反反复复地呢喃着一句话：“张起灵，我好累。”

我忽然不忍心再看下去，准备悄悄离开，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个胖子和一个穿粉红衬衫的男人，他们看着吴邪，面上虽然笑着但眼神里同样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到底是一同经历过怎样的劫难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啊。
我深觉自己笔力不胜，难以完成这次暗访的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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