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周日下午，鹿晗有时候会去区俱乐部踢球。
足球作为他人生爱好之一，是相当好的解压途径。高中大学他都曾一度是足球队长，踢前锋，满场撒欢儿跑，中场了掀起球衣就摁脸上擦汗。
大学时候张艺兴总跟他一起吃饭，等他的时候就在一边看他训练比赛，手上拿着个速写本时不时画一画。鹿晗在球场上狂奔着老是觉得不放心回头看，夕阳照在那人身上，就那么一个身影在看台上安安静静，看着怪孤单的。
于是鹿晗就把张艺兴拉进足球队，说你来做我们的候补吧。张艺兴一边摆弄着脚底下足球一边笑，哎哟喂鹿哥，我就只打过篮球啊。
鹿晗不给他反驳机会，好歹是让他从坐在看台上变成了坐在一旁的队伍椅子上，抱着他要换的衣服袋子，看上去就没那么可怜。后来有一天张艺兴被拉上场训练，急着去截球结果把脚崴了，鹿晗又自责又想骂人，憋着满肚子心疼和火气扶人去医务室。路上张艺兴皱着眉还在开玩笑，说还是篮球轻松点哎。
鹿晗想你就倔吧，不喜欢不想要不会说啊，闷着等到自己都伤着了，连抱怨撒娇都不会。
因为他都不说，所以即使有多么想多么想邀请他进入自己的世界，都不清楚他心意，是否同意，是否开心，是否足够勇敢和坚持。
蹉跎着蹉跎着，自己也觉得不合适了。
今儿鹿晗照样踢前锋，额前头发微微扎起来了点，带着球过人的时候突然被对方晃了一下，一愣神间球就被带走了。他没太反应过来，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傍晚的风吹过来，没能吹走脸上的细微空茫。
看台上的陈小夏托着腮在往那边看，一分钟内鹿晗都没有动作，直到同队的队友跑过来拍了下他肩膀，他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抹额头，往球的方向跑过去了。
陈小夏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
这人满场即使撒欢儿跑，背影也都透着些萧瑟是怎么回事啊。
张艺兴到的时候，球还没踢到半场。他穿了一件浅蓝色连帽衫，帽子盖在脑袋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陈小夏才看清他的手都快缩在袖子里，一副十足怕冷的模样，过份减龄得像孩子。
他从门口走到看台边上坐下，吸了吸鼻子，说话带着点鼻音，跟陈小夏打招呼，“哈喽。”
陈小夏也说，“哈喽。”想了想又问，“你感冒了？”
“不知道…不过快了吧。”
小夏姑娘有点无语地沉默了下，想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铜墙铁壁似的，说起感冒完全一副老子不care的样子，劝吃药啊多喝水啊基本没用。她想了想，就换了个话题。
“我们今儿去了千岛之湖的开盘…楼盘完工之后确实很漂亮，”她顿了一顿，“对了，吴小少爷穿正装，还是挺帅的。”
张艺兴眨了眨眼睛，半响说，“…哦。”
他懵着一张脸，像是一个消息反应好半天，又没什么明显态度。陈小夏想到今儿一上午那吴家小少爷绷着一张脸，虽然礼数周到谈吐也还得体，可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然冰冷气质，忍不住猜测，“你们…分手了？”
“…不知道…大概吧。”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出，要不是知道张艺兴就是这样的，陈小夏都要笑出声了。此时她转过头去，那人侧脸大部分隐藏在帽子后面，看不清楚表情，安静的几乎没有声响。
这样模糊静默，倒是有点让人心慌的。
“啊…”她想了两秒，还是没忍住说，“其实分了也挺好的么…不慎重的决定大概都促不成良缘。像我跟鹿晗，现在做朋友就很不错啊。”
张艺兴有点疑惑地发出了个“嗯？”的音。
小夏姑娘点了点头，嘻嘻哈哈的，“是啦是啦，我们做好朋友了。做他女朋友太累，老娘我不伺候了，哈哈。”
他们都曾看不清听不懂，也都贸贸然心慌慌，想要求一个短暂归处，一个眼前的解决办法，然后兜兜转转前前后后，最终好像又回到原点。
傍晚的风慢悠悠吹着，带了些寒意。张艺兴禁不住紧了紧身上连帽衫，脑子里慢慢想着陈小夏说的话---吴小少爷穿了正装，还蛮帅的。
他没有见过吴世勋完全着正装的干练样子。
也没有见过那人工作时候皱起的眉头和凝神的双眼。
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关于吴世勋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吴世勋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
以为相识一场，共度过那么些个日夜，好像已经几乎完全了解了彼此。但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知道。
这样想，真的很像回到了原点。
球赛到了中场休息。鹿晗抹了把汗往这边跑过来，背对着球场上已经亮起的灯光，整个人像是融在一层光圈里。张艺兴抬起眼看，满眼的恍然，只觉得时间似乎被具象成光，来来回回，模模糊糊，胶着的，跟他说，大概都是一场空。
鹿晗跑到看台边上，伸手拿了陈小夏递过来的毛巾擦头擦脸，又灌了几大口水，缓了缓气去看张艺兴，后者果然目光呆滞在发呆。他也不打扰，拎起自己的包把特意叫张设计过来拿的展览馆纸样图示递给他。
一叠纸矗到眼前了，还在发呆的人回过神来，盯着那一叠愣了愣，伸手接过。
所以有什么…不是空呢。
电影院里安心的倚靠，游乐园水光里的笑声，地铁上的手牵手，公寓楼下嘴巴碰嘴巴的亲吻，覆上你的手掌的我的手，含在唇齿舌间的抹茶Pocky，客厅中央从背后突然的拥抱。
到底什么…不是空呢。
那些存在过的日子，鲜活的，色彩分明的，美丽的，被留在记忆里的，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有什么能证明，它们不是伪的么？
如果是当大梦一场，也许是美梦，慢悠悠过去，醒来自然刺痛，浑身不舒服，头疼也不顾…就能释怀了过去了不计较了么。
中场休息结束了，球场上的其他人在高声喊鹿晗回去踢球。鹿晗应了声好，毛巾放到一边，犹豫了下还是问，“下周吴世勋回美国的farewellparty，去么。”
他没问你，也没问我，是问的我们俩，要不要去。
张艺兴睁着有点迷茫的眼睛，脑中混混沌沌恍若身在水汽里。
Farewell啊。
践行。告别。说再见。
倘若这一去，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大概就…都是空了吧。
我…退后那些次，躲藏那些次，避开那些次。
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暂封---------------------------------
完结倒计时。
木嘛木嘛。
周日下午，鹿晗有时候会去区俱乐部踢球。
足球作为他人生爱好之一，是相当好的解压途径。高中大学他都曾一度是足球队长，踢前锋，满场撒欢儿跑，中场了掀起球衣就摁脸上擦汗。
大学时候张艺兴总跟他一起吃饭，等他的时候就在一边看他训练比赛，手上拿着个速写本时不时画一画。鹿晗在球场上狂奔着老是觉得不放心回头看，夕阳照在那人身上，就那么一个身影在看台上安安静静，看着怪孤单的。
于是鹿晗就把张艺兴拉进足球队，说你来做我们的候补吧。张艺兴一边摆弄着脚底下足球一边笑，哎哟喂鹿哥，我就只打过篮球啊。
鹿晗不给他反驳机会，好歹是让他从坐在看台上变成了坐在一旁的队伍椅子上，抱着他要换的衣服袋子，看上去就没那么可怜。后来有一天张艺兴被拉上场训练，急着去截球结果把脚崴了，鹿晗又自责又想骂人，憋着满肚子心疼和火气扶人去医务室。路上张艺兴皱着眉还在开玩笑，说还是篮球轻松点哎。
鹿晗想你就倔吧，不喜欢不想要不会说啊，闷着等到自己都伤着了，连抱怨撒娇都不会。
因为他都不说，所以即使有多么想多么想邀请他进入自己的世界，都不清楚他心意，是否同意，是否开心，是否足够勇敢和坚持。
蹉跎着蹉跎着，自己也觉得不合适了。
今儿鹿晗照样踢前锋，额前头发微微扎起来了点，带着球过人的时候突然被对方晃了一下，一愣神间球就被带走了。他没太反应过来，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傍晚的风吹过来，没能吹走脸上的细微空茫。
看台上的陈小夏托着腮在往那边看，一分钟内鹿晗都没有动作，直到同队的队友跑过来拍了下他肩膀，他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抹额头，往球的方向跑过去了。
陈小夏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
这人满场即使撒欢儿跑，背影也都透着些萧瑟是怎么回事啊。
张艺兴到的时候，球还没踢到半场。他穿了一件浅蓝色连帽衫，帽子盖在脑袋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陈小夏才看清他的手都快缩在袖子里，一副十足怕冷的模样，过份减龄得像孩子。
他从门口走到看台边上坐下，吸了吸鼻子，说话带着点鼻音，跟陈小夏打招呼，“哈喽。”
陈小夏也说，“哈喽。”想了想又问，“你感冒了？”
“不知道…不过快了吧。”
小夏姑娘有点无语地沉默了下，想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铜墙铁壁似的，说起感冒完全一副老子不care的样子，劝吃药啊多喝水啊基本没用。她想了想，就换了个话题。
“我们今儿去了千岛之湖的开盘…楼盘完工之后确实很漂亮，”她顿了一顿，“对了，吴小少爷穿正装，还是挺帅的。”
张艺兴眨了眨眼睛，半响说，“…哦。”
他懵着一张脸，像是一个消息反应好半天，又没什么明显态度。陈小夏想到今儿一上午那吴家小少爷绷着一张脸，虽然礼数周到谈吐也还得体，可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然冰冷气质，忍不住猜测，“你们…分手了？”
“…不知道…大概吧。”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出，要不是知道张艺兴就是这样的，陈小夏都要笑出声了。此时她转过头去，那人侧脸大部分隐藏在帽子后面，看不清楚表情，安静的几乎没有声响。
这样模糊静默，倒是有点让人心慌的。
“啊…”她想了两秒，还是没忍住说，“其实分了也挺好的么…不慎重的决定大概都促不成良缘。像我跟鹿晗，现在做朋友就很不错啊。”
张艺兴有点疑惑地发出了个“嗯？”的音。
小夏姑娘点了点头，嘻嘻哈哈的，“是啦是啦，我们做好朋友了。做他女朋友太累，老娘我不伺候了，哈哈。”
他们都曾看不清听不懂，也都贸贸然心慌慌，想要求一个短暂归处，一个眼前的解决办法，然后兜兜转转前前后后，最终好像又回到原点。
傍晚的风慢悠悠吹着，带了些寒意。张艺兴禁不住紧了紧身上连帽衫，脑子里慢慢想着陈小夏说的话---吴小少爷穿了正装，还蛮帅的。
他没有见过吴世勋完全着正装的干练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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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关于吴世勋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吴世勋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
以为相识一场，共度过那么些个日夜，好像已经几乎完全了解了彼此。但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知道。
这样想，真的很像回到了原点。
球赛到了中场休息。鹿晗抹了把汗往这边跑过来，背对着球场上已经亮起的灯光，整个人像是融在一层光圈里。张艺兴抬起眼看，满眼的恍然，只觉得时间似乎被具象成光，来来回回，模模糊糊，胶着的，跟他说，大概都是一场空。
鹿晗跑到看台边上，伸手拿了陈小夏递过来的毛巾擦头擦脸，又灌了几大口水，缓了缓气去看张艺兴，后者果然目光呆滞在发呆。他也不打扰，拎起自己的包把特意叫张设计过来拿的展览馆纸样图示递给他。
一叠纸矗到眼前了，还在发呆的人回过神来，盯着那一叠愣了愣，伸手接过。
所以有什么…不是空呢。
电影院里安心的倚靠，游乐园水光里的笑声，地铁上的手牵手，公寓楼下嘴巴碰嘴巴的亲吻，覆上你的手掌的我的手，含在唇齿舌间的抹茶Pocky，客厅中央从背后突然的拥抱。
到底什么…不是空呢。
那些存在过的日子，鲜活的，色彩分明的，美丽的，被留在记忆里的，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有什么能证明，它们不是伪的么？
如果是当大梦一场，也许是美梦，慢悠悠过去，醒来自然刺痛，浑身不舒服，头疼也不顾…就能释怀了过去了不计较了么。
中场休息结束了，球场上的其他人在高声喊鹿晗回去踢球。鹿晗应了声好，毛巾放到一边，犹豫了下还是问，“下周吴世勋回美国的farewellparty，去么。”
他没问你，也没问我，是问的我们俩，要不要去。
张艺兴睁着有点迷茫的眼睛，脑中混混沌沌恍若身在水汽里。
Farewell啊。
践行。告别。说再见。
倘若这一去，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大概就…都是空了吧。
我…退后那些次，躲藏那些次，避开那些次。
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暂封---------------------------------
完结倒计时。
木嘛木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