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久没来

已是物非人非。

昨天和一个政治观点不同的人争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致一个陌生女人的信20.4
长安君：
见信好。
许久未见，忽然无言。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过去的几年，是匆匆又匆匆。忽然理解了孔子在川上的喟叹：逝者如斯夫……而我是否在其中把握了一点点实在呢？似乎并没有。
我曾踏入河流，河流又离我远去。
今日的河流又流经我身旁，又即刻流逝。——我脚下的土地并不真实，我的手中空无一物，我仿佛飘然而去……这便是我们生命当中不可承受的轻。
那么重呢——恰是每天的劳苦：譬如每天时时尾随的业绩压力，譬如深夜11点你还得匆匆忙忙去赶末班地铁，譬如很多时侯你不得不去讨好某个令人厌恶的人……
因此在上海，我常常在轻与重之间摇摆，就好像有一天我睡着了，我随着摇摇晃晃的地铁——摇摇晃晃。
于是我又想起写作对我的意义：它可以使我“定格”在永恒的光照下，尽管只是一瞬，尽管那叫做“永恒”的背景很遥远很遥远。
我想我不是一个善于交谈的人，因为交谈会带来误解，就如同相处会带来误解一样，更深的相处则会带来更深的误解。生活是一面棱形的镜子，它给你或者另一个人折射出我的一面，人们便以为那是我的全部——假如那是我的全部，或许你早已忘记我。
……
罢了。夜已深，各地疫情迟迟不肯散去；愿在这特殊的岁月里，你的一切依然安好。
此致，敬礼
那石

S君，见信好。
我一直在阅读你的信，当我寻得片刻宁静的时候；我阅读这些文字，恍惚中感到有几分熟稔，仿佛我很早以前就这样和你交谈过。就像那天的晚餐，一开始是拘束的，然后我们开始谈论音乐，谈到我们共同喜欢的歌手，谈论文学和我一直以来的追索，仿佛春天雨水满溢，越过堤坝一下子汇入同一条河流……我们还有许多话没有来得及讲，可是餐厅快要打烊了，而我的工作伙伴还在楼下。我起身整理衣物，同你挥手告别，当我转身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一时间有点恍惚的你”：你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像是置身于一片森林之中，那些带着翅膀的神秘精灵环绕着你，它们组成一支合唱队，它们将会用歌声打败现实世界的琐碎……于是我忽然想起一句成语：已而东方既白——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词语内在的丰富，它隐约包含的许多故事：比如一个饮者与另一个饮者，一个坐石弹琴的人和一个倚树的鼓瑟者，一个在溪边浣纱的人和一个撑着长槁渡河的人，一个急急忙忙跨越天桥赶地铁上班的人和一个从马路另一头慢吞吞踱步来到桥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当然，这许多故事里面一定也包含了我和你，一个全然不顾侍者提醒仍然絮絮叨叨诉说的人和另一个略过了商场打烊提示音倾耳谛听的人——已而，东方既白；我们匆匆别过。
我的十一既充实又琐碎：陪娃、做饭、弹琴、去亲戚家做客、偶尔的徒步，千篇一律的晚上盯业绩……然后今天十月六日，我再次出门远行（此刻我在飞机上，在云端写信给你；仿佛因此，这些文字拥有了睥睨现实世界的勇气——可是飞机总会着落，我们的生活也将在固有的道路上行进：比如我不得不从事销售管理的工作，你将会进入一个新的甲方商场，我们都需要竭尽全力做到更好……尽管这些工作除了可以挣钱以外看起来像是浪费生命。）来到工作的城市，开始努力挣钱，养家糊口等等。
我的艺术是我逃离现实世界的主要方式。
我曾称之为夜的翔舞。比如，一只笼子逃离它们的鸟，一只循规蹈矩的蟑螂悄然脱离寻味美食的大部队，一头野生的成年大象闯入人潮汹涌的地铁站……
其实我的内心一直藏着一个巨大的世界。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它。
在二十岁的时候，我深陷其中，感到痛苦。
当我三十岁的时候，我来到岸边，进入人群，努力工作……直到现在。现在我是一只两栖动物，我经常回到那里，或长或短。
此刻，当我给你写信的时候，你一定能感受到，我是在另一个地方给你写信：在一扇门背后，在海平面之下，在喧嚣的人群深处的寂静之地。
现在飞机已经降落，好吧，我将回到现实生活之中。飞机门将会打开，人们都站了起来，孩子们叫喊，行李起起落落，广播里传来柔和的音乐，机舱之外有一辆出租车等候着我……这是真的，我们称之为生活！
祝你的一切安好。据说沙漠里的响尾蛇在寻找食物时会发出一种声音：沙沙沙沙沙……这使我想起你。
那石
24年10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