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Kuroha】
梦。
那是似真的东西,蒙骗意识的东西。蛇因她的存在而初次感受到的......棘手的东西。
---因为梦虽然也是世界的一种型态,同时也是「目挂」的她所支配的领域。
直接咬碎了少女脖子的「黑之蛇」动也不动地伫立著。独自地在再次结束了的世界之中,注视著那已经死去的人类少女。
同时,一边感受著那自身体内侧,嘎吱作响地感觉。
「......」
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感觉。它想著。在她发问著的时候,内侧的某处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感觉。
「痛」。如果试著用人类的话语来形容的话,这感觉似乎就是「痛楚」。
名为否定的痛楚。与千年以前的「她」所留下的东西一样。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虚幻的龟裂确实地在「它」之中渗出性的发痛著。
蛇黄色的眼静静地注视著少女已经死亡的躯体,然后,许久、许久之后。
世界,终於恢复起来---一时的动摇消失。
黑色的它静静地再次扬起扭曲的微笑。
「---这一次,就从蓝色的那个开始杀好了。」
* * *
【Side: Ayano】
---这样,真的好吗?
文乃自问著。
明明包围自己与大家的情况没有改变---一切都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丝毫改变,黑色的他一次次残酷地夺走贵重的生命,自己也依旧是无力的......
但是,尽管如此,自己却感到了某种安心的感觉。
实际上究竟是对於什麼而感生了这股违和感,她一点也不清楚。她只是知道,自己对於前几次的重复的记忆又再次模糊起来。
不知怎麼的,就是想不起某件「似乎很重要」的事。
---啊啊,神啊,我是个卑鄙的人吧?
---明明,有人会继续受到伤害......明明那样是不行的,我却......
---我现在却确实的、把「什麼」给忘了......而稍微感到了,安心。
「芽、修哉、幸助......姐姐会加油的。」
像是为了给感到胆怯的自己鼓起勇气一样,少女一边对作为英雄之证的围巾的触感加以确认,然后点了点头。
「这次,我一定会救到你们。」
然后,她再一次地从校园地楼顶跃下。
落入了梦的世界之中。
* * *
【Side: Kuroha】
记忆的复写似乎是有极限的。
看著依稀残留著什麼记忆的人类们,黑之蛇理解了这件事。
若是人类们所说的「心」之类的东西真的存在的话,这无数重复著的死亡必定是刻印在那缺陷上面......残留著过往的痕迹。
---看吧,无论是他或她,都与「过往」一样地,采取了相同的行为。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孤身一人的人类少女如此说著。无论死了几次、遗忘了多少次,都这麼说著。
总是徒劳无功地尝试著做些什麼。
总是徒劳无功地追寻著「真实」。
於是,这次,黑之蛇一如往常地显现於被夕阳染成鲜红的教室,来杀死总是徒劳无功地尝试著做些什麼的她。
来杀死总是徒劳无功地追寻著「幻想」的她。
绞杀刺杀毒杀斩杀剜杀击杀辗杀扼杀枪杀勒杀。
---这次要赐予你什麼样的死好呢?
思考著残酷的事的同时,他像个坏掉的人偶一样,重新挒开嘴来微笑。那是写满嘲谑的笑容。
黑之蛇抬起了那溢满祸光地黄色瞳孔,锁定住教室裏头,孤身一人地红围巾少女。
「......哈哈,什麼啊,这次的你依旧还没放弃啊。」
「到现在你也明白了吧?就你而言,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达成不了---」
「这麼悲惨的结局就是命运啊,你就老老实实地放弃、然后接受吧。」
嘲笑著持续落泪的她,黑之蛇轻轻地、犹如在邀人共舞般地伸出手。
他的手彷佛搭在那幻想中的某物上---不、他的手的确是握住了一柄短刀。毫无艺术感、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短刀。
「来,这次也结束了。」
随著歪曲的嘴边的低语,世界的结束与再开,其实只一瞬间的事。
跟「过往」一样。
* * *
【Side: Ayano】
银色的刃上游走著杀的意图,向无力的她送来依旧无可避免的命运。
好痛。好可怕。不想死。很痛。好痛。文乃感觉到胸口里头同时感到冰冷的异物、与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强烈的痛楚。好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好痛。我不想死。
她用著因痛楚感到昏眩的双眼,直视著歪笑著杀人的黑色的他。
黄色的瞳孔冷酷的倒映著自己因痛苦而歪曲的脸。
......在一阵晕眩导致视野变得模糊不清的过程中、唯独那抹鲜艳的黄色视线,不知为何的特别能够清楚的认知到。
随著失血而再次歪曲起来的意识中,文乃感觉胸口深处很痛。胸口里头,有著与被刺的痛楚与钢铁的冰冷不同的东西。
微乎其微的痛楚。
跟死亡所带来的痛楚相比,微小到几乎可无视它的程度,但令人在意。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混淆於巨大痛苦之中的,小小不安。令人在意。
在那一次次、无法逆转、无可回避的死亡与痛楚之中,重复叠加的违和感现在开始接近拒绝感。
「 何?」、「 什 ?」「为什麼你要 大家?」
熟悉的疑问再次浮了上来。
难以忍耐那股拒绝感,文乃紧紧抓住那将短刀刺入自己心脏的冰冷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那冰冷的皮肉里。
溢出鲜血地唇自然的交织话语。
---回答我。
「......别想多余的事,对你而言是没有必要的。」
---我一定是,误解了什麼吧?
「别去想。」
---告诉我啊。
「没有能告诉你的事。」
---我想知道。
---不,不对,我、「我们」一定是......不知道不行的。
「......那是你的幻想。别挣扎了,快点死吧。」
不管怎麼追问,黄色的视线没有动摇,他只是冷酷地将她胸口上地凶器拔出。
钢铁离体的一秒后,嘴中地铁锈味突然浓郁了起来。
然后,就像将电灯的电源切掉一样,视界都被全涂上黑色。
在「目挂」的作用下强行延长的呼吸终於停止了。
她像是向暗色的无底深渊坠落一般地---又一次中断了意识。
短暂的临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