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举例而已……还有,像是为了让取悦孩子,将蔬菜切星形。」
「喔,那种招数啊?我在学舍的时候领教过好几次了。」
「领教过?真奇怪的说法。」
「因为我并没有输。」
说完,我回想起在宿舍里宛如战争般的每一餐。
女宿舍长被无论如何非要让孩子们吃下红萝卜的非现实系执念缠身。相对的,我的身体也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咽下那种甜到令胸腔难受到想作呕的食物。
而且很不幸地,将红萝卜留下来的不是只有我而已。
尽管和我同一届的学生们,全都讨厌那种伞形科二年生植物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但是大家却有志一同地公然开始将红萝卜留下来。
这段抗争史的进步与演变,使现实中的情形非常相似。
一开始的交手过程相当原始。彼此之间毫无防备的程度,可以媲美在没有天敌的封死循环境之下进化(如今已灭绝)的大型哺乳类动物。比方整颗烤萝卜、色拉棒、切成圆片状用奶油煎过或是用水煮……在餐桌上不时可以看见像这样完全不隐藏其身分、维持着红萝卜的原形就端上桌的料理。
不久后宿舍长发现了,她发现了很多事。
首先她发现的是无论怎么被端出去都会被原封退回的红萝卜。虽说不可能没发现就是了。想当然宿舍长就来向我们提出怨言。然而在不久之后,能在持续顽强拒绝的我们与她之间发生效用的话语已经消失殆尽。而她也聪明地发现到,用那些话来说服我们并没有意义。
倘若失去可以拿来威胁人的话语,接下来就只能靠技术的进步了。
譬如把红萝卜切成星形这种做菜方式,可以说只是基本中的基本而已。
这场没有结果的战争,不久后演变成将少量的红萝卜混进蔬菜汤里这样的超高水准。但是比这还要显著的是台面下的谍报战。诸如「今天采买的人提着装有那个的篮子来了」,或者「我在厨房角落看到那个装在箱子里」之类的对话,时常在人们之间来去。
厨房里放有那个东西,代表对当天的餐点必须有所警戒。
或许宿舍长很快就发现注意到我们的愚行了。尽管她发挥伶牙俐齿试图牵制我们这些孩子,譬如不小心透露出「你们会很高兴喔,今天没有红萝卜唷」之类的风声;但是不一会儿年少组的实战部队就会潜到厨房去,将原本应该不存在的红萝卜全数偷走。整件事开始呈现出露骨的政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