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喜欢，莱戈拉斯觉得这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可能是在Ada书房里的某处。
埃尔隆德一只手扶上自己已经很靠后的发际线，心中吐槽：难道这家伙没有喜欢过人？好吧，就算帅到没朋友，也会有女朋友吧？还应该不止一个吧？
“你对他什么感觉？”
“他很勤奋，很有礼貌，有点爱喝酒。”莱戈拉斯想了想，对阿拉贡的描述就这样了。
“他帅吗？”埃尔隆德觉得那些描述都没用，这么多年的经验使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决定人喜不喜欢的关键在此。
莱戈拉斯平时并没太在意阿拉贡的长相，此时才在头脑中想象了一下，用自己的审美程序比对后得出87分的答案，平均值是60，那么这27分应该算在帅的范围了。
“帅。”
“我知道了。”埃尔隆德点点头，仿佛已经成为月老，满意的看着面前被自己凑成的一对儿。
“知道什么？”莱戈拉斯完全摸不着头脑。
埃尔隆德笑而不语。
这时，有顾客光临，两人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莱戈拉斯睡觉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喜欢，阿拉贡喜欢自己。
自带程序里没有详细解释，他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发现有句话说，喜欢就是浅浅的爱。爱，好像以前Ada问过自己。是像自己对Ada那样的感觉吗？
Ada笑了，自己就好像刚充完电一样？
Ada不高兴，自己也没力气。
Ada……
想着想着，他一翻身坐起来了，坐了一会感到阿拉贡房间的灯还亮着，于是起身走了进去。
阿拉贡正专注的进行最后阶段的调整，没发觉莱戈拉斯进来。
“你每天都要画到这么晚吗？”莱戈拉斯问。
“啊，我吵醒你了？”阿拉贡正好刚才踢翻了涮笔桶。
“没有，我能看看吗？”莱戈拉斯发觉那幅画里的人物看着有些眼熟。
阿拉贡侧身让开。
“那是你睡觉的样子。”阿拉贡觉得有必要告诉模特，虽然是擅自决定的模特。
原来是这样啊，莱戈拉斯觉得这个答案比埃尔隆德经理那个要容易明白多了。
“我又擅自以你为原型画了，可以吗？”
莱戈拉斯笑了。
阿拉贡也笑了。
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相视而笑。
阿拉贡不知这算什么，他觉得自己想画下这样的笑脸，那稍纵即逝的光彩，微笑，不会持续很久，除非，他是一张照片，或者是一幅画，而画里，能投入更多作者内心的东西。他突然明白了达芬奇的传世之作，为什么那么伟大，因为那瞬间的美，被他捕捉到，凝固在了画布上。想到这里，他抓起一张纸，画了一幅草图，完全忘记了旁边的莱戈拉斯。
“这又是我吗？”莱戈拉斯站在那里，看着这幅图产生的全过程。
“你是谁？”阿拉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什么？” 莱戈拉斯被问得一愣。
“你从哪里来，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阿拉贡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多知道点这个人的事，以前他出于尊重从不多问，可是这一刻，他忍不住。
“我……从树林里来，23岁，我Ada是科学家。”莱戈拉斯不会撒谎，能回答的只有这样程度，句句属实。
“从树林？Ada是什么意思？”
“嗯，Ada是父亲的意思。”莱戈拉斯搜到对应的解释。
树林，这家伙就是有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说自己从树林来，放别人身上，阿拉贡只当扯淡，可是从莱戈拉斯嘴里说出来，他都不忍心怀疑。
“他还好吗？”阿拉贡问。
“你是说我Ada?”
“嗯。”
“我也不知道，一直没和他联系。”
“为什么？”
“他不同意我出来。”
“你是离家出走吗？”
“……”莱戈拉斯搜索了一下什么是离家出走，默默的承认：“是。”
“看来，我今天就问到这里为妙。”阿拉贡站起来伸伸腰，“休息吧，顺便说一句，哪天你要是想聊聊自己的事儿，我很愿意奉陪。”
“谢谢。”莱戈拉斯想，对这个人，也许……可以告诉他真正的自己。

Chapter12 人类的弱点
这天早上，阿拉贡的手机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响起了。或者说，自从他买了手机后，就没响过——莱戈拉斯不回来的时候，还曾经给他打过电话，但听筒里传来的却是：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因为没什么来电，所以阿拉贡根本就想不起来充电。
“喂？”阿拉贡首次接起电话。
“乖乖，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接呢。”那边传来波罗米尔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这号码的？”阿拉贡很疑惑。
“看你这记性，上次拿画的时候，你那放了个手机，我问你要了号码，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阿拉贡依稀仿佛记得这一幕，是他来拿树下精灵那幅的时候。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给我打电话的人，竟是这个家伙……人森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什么事？”
“我说，是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说我会推销啊，那位买主竟然挺喜欢这幅的，开了个不错的价钱，不过他也明确表示下一次一定要看到睁着眼睛的。”
“哦……”阿拉贡长吁一口气，本来心里一直觉得挺悬乎的。
“这是什么反应，连个谢谢也没有？”波罗米尔语气带着不满。
“谢谢，谢谢。”
“那就还是两周交画，怎么样？”
“我尽量。”阿拉贡对于截稿日期这种东西总是持保留态度，不敢答应太死，毕竟，灵感，谁知道在哪里？

那么下一幅，就是他的微笑吧。
阿拉贡看着冥冥之中产生的那副草图，觉得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白天画他，晚上见到他，这样一来，阿拉贡的生活里，24小时，都充满了莱戈拉斯。
当这种无所不在成为一种习惯，那偶然不在的一两个晚上，就显得让人难以忍受。
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见不到他，就干什么都特别的提不起劲。
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他去了哪，就觉得他好像永远不会回来一样。
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阿拉贡打开冰箱，拿出里面一瓶不知何时的酒。
喝下去，效果还挺强大，马上感觉晕晕的了。
阿拉贡很满意，这样就可以没心没肺的睡去了。
此时，手机又响起来。今天是中奖了么，竟然有两个电话。
“喂？”迷迷糊糊接起。
“你已经睡了吗？我以为……平时你都睡得很晚。”
“莱戈拉斯？”阿拉贡大吃一惊，立马酒醒了。
“我说了以后不回来会打电话的，但是你总关机，所以，昨天我帮你充了电。”
阿拉贡这才明白，为什么早上波洛米尔会那样说。
“谢谢。”阿拉贡莫名的感动。
“那，明天见。”
“等等……”
“嗯？”
“我很高兴……你会打电话。”
“那，明天见？”这次莱戈拉斯用了问句，他不确定阿拉贡是不是还没说完。
“明天见。”阿拉贡听得出莱戈拉斯那里很安静，不像是去了什么玩乐场所，也不像是旁边有人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

更一张小莱现代生活装。

A叔落魄画家照。

接完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的A叔。

小莱喝醉后被A叔搀扶。

睫毛弯弯的瑟大王。

Chapter13 距离
阿拉贡的画，又一次得到了认可，并且以此类推，继续画了几幅，都卖掉了。
一天，波洛米尔说，那位先生想举办一个小型的拍卖展，拍品就是这些画，目的是为了儿童抑郁症的治疗募捐，如果阿拉贡能够参加他将非常荣幸。
阿拉贡觉得有些奇怪，那位先生花高价买下自己的作品，就这样拍卖出去？问题是自己并不是什么出名的画家，会有人出价吗，可能根本就收不回本钱。
“据说是因为那位先生想在儿子的二十五岁生日做这样一件事，用来怀念。”波洛米尔看着阿拉贡犹豫的表情，补充说明。
“他儿子怎么了？”
“长期离家出走了，或者说，失踪多年了。”波洛米尔耸耸肩，“那位先生看上去人不错，很有老派绅士风度，谁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去能做什么呢？”阿拉贡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出现在那种场合。
“随你，反正也没有额外的出场费，”波洛米尔摊开双手“我只是，帮主顾传个话。”
“我会去。”阿拉贡也想看看这位买主到底是什么样，就此应承下来。

阿拉贡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以出席正式场合的衣服。宅在家里画画太久，以前在学校任职也与人交往甚少，难得出席什么大场面，事到如今得去买一套。
突然想到莱戈拉斯每天打扮得体的出入家门，于是叫他一起参谋去买衣服。
莱戈拉斯的服装搭配程序里有各种风格组合，他先搜索了一下，决定去自己上班商场旁边的一家男装店，那家店的风格正统中略带复古，简约中带着稳重，是非常不错的西装品牌，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价格。
远远看到那家店面，阿拉贡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里看起来很低调奢华的样子，岂是我等阶层涉足的领域？莱戈拉斯这小子搞什么，不知道我就没几个子儿吗，就算刚刚卖出去几幅画，也不能就跑来奢侈吧。
但是又不好意思临阵脱逃，毕竟是自己提出要买衣服，就硬着头皮进了店里。
服务生非常礼貌的嘘寒问暖，阿拉贡心虚的说先看看。
只见莱戈拉斯已经与另一个服务生热切交谈起来，对方很快拿出了一套深灰色西装。
莱戈拉斯让阿拉贡去试试。
效果不错。
阿拉贡看着镜中的自己，精神多了。虽然发型还是有些乱，莱戈拉斯走到阿拉贡旁边，伸出手拢了拢他肩上的头发攥在手里，形成短短的辫子，看起来挺有艺术家范儿。
“这样更有气质。”莱戈拉斯最近已经学会了很多赞美人外貌的词语——都是从那些花痴的女顾客形容他自己的语言里雪莱的。
说话的时候，莱戈拉斯把下巴轻轻的搭在阿拉贡的肩膀上，镜中的映像是两个距离很近的人，阿拉贡愣了一下，心跳加速，迅速挪开了自己的肩膀。
转身，服务生问，这套衣服满意吗？
“多少钱？”阿拉贡的概念里，满不满意和价钱还是更密切相关，就算看上去效果不错。
“18900元。”
这是什么概念呢，莱戈拉斯住在阿拉贡那里，一个月的租金是3000元，这样相当于他半年的房租。再举个例子，阿拉贡的一张画，5万元左右。
阿拉贡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说了谢谢，我还要再看看，就走了出去。
“你觉得哪里不好？”莱戈拉斯追出店去问。
“……”哪里都好，就是价钱不好，阿拉贡心想，这还用问吗？
“穿上多帅啊，我觉得这比你平常那些衣服好看很多很多。”莱戈拉斯实话实说。
短时间内收到两次赞扬，阿拉贡觉得心情很好，果然，人需要赞美，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太贵了。”
“我来买。”
“那怎么行？”
“我想看你穿。”理由就是这么简单，莱戈拉斯觉得阿拉贡穿上这件衣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嗯，以他现在的理解力还不会形容，总之就是很有魅力。
“啊？”阿拉贡被这样的回答惊呆。
“我想看你穿。”莱戈拉斯的概念里，贵只是一种形容词，在不影响日常开销的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两次同样理直气壮的回答，让阿拉贡哑口无言。这是什么意思？我究竟该作何方向考虑？阿拉贡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但是残存的理智让他拦住了莱戈拉斯，自己去买了下来。

车上，波洛米尔还是不甘心，继续问。
“他什么来历啊，能透露点吗？”
“……我也不知道。”阿拉贡想想自己对小莱几乎是一无所知，虽然已经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但是交谈内容都几乎都集中在每天发生的日常上，彼此都不谈过去，真的好奇怪，就是这样琐碎的内容，也能每天扯上一阵子，丝毫不觉得无聊，不觉得没兴趣。
“不用这么神秘吧，看来你很宝贝他？”波洛米尔的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随你怎么说，我确实是不知道，”阿拉贡顿了顿，“问过，他不告诉我。”
“冲那副长相和气质，倒像个落难公子。”
“呵呵，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哟，难得咱俩观点一致，真是可喜可贺。”
俩人贫了一路，终于到了拍卖会现场。
会场是在一个靠近山脚下的别墅里，参加的人不多，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个人。
波洛米尔和阿拉贡一起步入大厅，看到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转过身来，目光对上了，波洛米尔用胳膊肘碰了碰阿拉贡，
“别傻愣着，那就是你的贵人，甘道夫先生。”
阿拉贡走上前去，自我介绍后表示感谢：
“非常荣幸今天能来到这里，甘道夫先生，承蒙您的关照，我现在的事业才算略有起色。”
“哪里哪里，对阿拉贡先生的才华，我表示非常欣赏。”
阿拉贡觉得眼前这位老者目光睿智，神态慈祥，想到波洛米尔曾经提起的事，不由得心中疑问，为什么他儿子会离家出走呢，有这样的父亲就好像幸福生活的范本似的啊。
“其实我并没有多少信心。”阿拉贡觉得，自己的画受到这位先生的赏识，纯属偶然，进行拍卖的话，结果是不是乐观？
“为什么这么说，你的作品，很有气质。”甘道夫拍了拍阿拉贡的肩膀。
“我只是觉得……觉得……”阿拉贡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继续道：
“他们可能卖不出你原本出的价钱。”
甘道夫看了看阿拉贡，又看了看波洛米尔，开口问：“我可不可以单独和阿拉贡先生谈谈？”
“当然，你们请。”

“我本不想告诉别人，但看到你，不知为什么就想把心里话说出来。”甘道夫轻声说。
“甘道夫先生，恕我冒昧，您的家事我稍许从波洛米尔那里听到过一些。”阿拉贡觉得这位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孤独，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却足以挑起人的同情心了。
“我将要说的，他并不知道。”甘道夫看着阿拉贡：“你画里的那个精灵，很像他。”
“谁？”
“我失踪多年的儿子。”
阿拉贡脑内开始翻腾，这画的模特是莱戈拉斯，难道……不，这城市太小，要是这样离家出走，很容易就被碰到的，想失踪多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本来是想放在家中，想着看看，就能缓解思念之情，”甘道夫说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谁知道，越看心里越难受。所以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这些画有个更好的归宿，同时也能做点善事。”
生活中，总有些地方，是让人想起来就痛的，不论过去多久，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已经可以泰然处之的时候，如果有另一个相似频率的波长出现在你面前，那种痛就会开始共振。此刻，阿拉贡就想起了自己逝去的妻子。
自己是刻意不去想她，是刻意淡化的。那段极为消沉的时刻在莱戈拉斯的陪伴下渐渐缓和起来，突然觉得，他已经不能没有他。
这瞬间的感觉让自己有些害怕。
“阿拉贡先生，你怎么了？”甘道夫一语惊醒胡思乱想中的人。
“……没什么。”阿拉贡勉强挤出一个笑：“什么时候开始拍卖？”
“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