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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横，一竖。
白衬衣的袖口挽在手肘处。他手一挥，就是笔直的线，平滑的圆，以及永不与渐近线相交的双曲线。
听不腻学生惊叹的声音，画不厌相似的草图。只因为他热爱这份职业。
阳光暖融融的，灰白的微粒在空中浮着。再平常不过的春日午后，总有学生忍不住打起瞌睡，像极了记忆中的谁。
门窗开着，带着温热气息的微风从走廊飘进教室，仿佛吹来了谁的脚步声。
仅仅是朝门外下意识地一瞥。他举着正在评讲的试卷，突然没了声音。
靠近栏杆的位置站着的，是从随着四月而来的他。
那熟悉的脸孔带着不变的灿烂笑容。
他用唇形说着：
“老师，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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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八个月前，在艳阳与蝉鸣中，毕业生们结伴着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崔始源身为这个班的班主任，正一手拿着两把扫帚朝储物室走去。他的学生，李赫宰，则拿着两把拖把，紧跟在他身旁。
他硬是要帮他做完最后一点杂事。
“假期想好要怎么玩了吗，赫宰？”
他这样问道。他那性格开朗的学生立刻回答了：“嘿嘿，我的活动清单已经写到五十多项了呢！”
他笑道：“哗，那一定够你玩的了！”
他的学生也笑起来，无忧无虑地，还露出了牙龈：“是啊，而且我还有很多没有写呢！”
昨天的毕业聚餐时他也一直是这样笑着的。考完试后，李赫宰就一直保持着这无忧无虑的开心样子。
即便是知道离别无可避免，他也是笑着。
如同春风与夏花。教授数学的崔始源对自己的形容感到有一点点过于文艺了。
他们很快地归还完清洁用具。李赫宰便再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已经过于临近的告别。
崔始源也是一样。
“所以，都弄好了。”他说着，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干净的黑板——仿佛还能看到之前写着的鼓舞人心的粉笔字。
“嗯。”李赫宰应了声，低下头看着一张干净的桌子。
“要回家了吗？”崔始源看向他，但没有得到相应的答复。
他看到李赫宰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那双明亮而充满朝气的单眼皮眼睛现在正带着一丝神秘的光彩，真挚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温热的空气里，悄然浮动着的一丝哀伤正慢慢沉淀，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隐约灼痛着。
“我总是这样说，”李赫宰说，“虽然我不喜欢数学，但因为我很喜欢崔老师，才努力去学的。”
他坦诚的话让他短暂地顿了一下。然后他笑了。他决定用相同的坦诚回应他。
“我也总是和其他科任老师说，”崔始源说，“你的数学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一瞬间，他确定，他的眼里一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但这开朗而倔强的孩子一定会拒绝哭泣，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样，他灿烂地笑了。
“谢谢你，老师！”李赫宰向他鞠了一躬，“啊，虽然很舍不得，但总是这样了…要走了呢……老师再见！”
“嗯，再见了。”崔始源面带微笑地说着，同他一起走到教室门口，“祝你一切都好。”
“你也是啊老师，一定要一切一切都好！”
李赫宰走出教室。
他朝他挥手，他看到崔始源也举起了右手，便跑过了走廊，跑下了楼。
离了熟悉的校园，走在回家的路上，河畔的微风没能吹散他的哽咽。
他的离别不是一句再见，也不是祝愿与挥手。
他的离别是不坦诚的层层掩盖与拒绝流泪与回头的艰难。

TBC.
WIFI死了。我是举着电脑发的文（跪）
嗯我就随便圈一下o>_<o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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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三年前，崔始源开始讲授解析几何中双曲线的内容。
课间操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大家看到移动黑板后面的多媒体荧幕打开了，有些好奇。
这样的好奇在看到崔始源为大家准备的视频后变成了阵阵欢笑。
制作略显粗糙的FLASH囫动囫画配着悲伤的网络音乐，男歌手唱着：
“如果我是双曲线/你就是那渐近线.
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数/你就是那坐标轴.
虽然我们有缘/能够生在同一个平面.
然而我们又无缘/慢慢长路无交点.
“为何看不见/等式成立要条件.
难到正如书上说的/无限接近不能达到.
“为何看不见/明月也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千里共婵娟……”
“噗哈哈哈，这啥啊这也能编吗？！”
“所以今天要学的就是这个吗？！”
“老师这你写的吗？！再放一次啦哈哈哈~~”
“咳咳，这当然不是我写的。”崔始源说着，操作鼠标，又播放了一遍视频。
这一次已经有人跟着唱起来了，然而学生们唱得一点也不像悲伤的歌曲，反而被一些学生的夸张唱法变得搞笑了。
崔始源对学生们的活跃很满意，歌曲完毕后，他关掉了播放器，打开了教学PPT。
他清了清嗓子，微笑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今天要开始的单元是——”
“双曲线~~！”大家一同回答道。
“没错，就是这样，翻开课本。”崔始源说着，顿了顿，“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想对刚才那首歌点评一下。”
有的学生又笑起来。大家都认真地听着，想知道他会做怎样的点评。
“歌曲的名字是叫《悲伤双曲线》没错，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人与人的关系如果像双曲线一样才是最好的。”
“嗯~？”意料之中地，一些学生疑惑起来。
“你们想想，”崔始源随手画了一条直线与一个坐标轴相交，“这条直线虽然和坐标轴的距离一直在缩短，最终与坐标轴相交了，但在相交之后又与坐标轴越来越远了。”
他的目光扫过学生们，双手撑在讲台上，继续道：“但双曲线和它的坐标轴一直在无限接近着。想想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完全不留空间，但如果能一直向彼此靠近，不是最好的吗？”
“喔喔~~！”学生们此刻恍然大悟，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所以说，双曲线并不悲伤嘛。”崔始源笑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言归正传……”
坐在窗边的李赫宰一直和大家一起笑着，此时看到崔始源突然又正经起来的样子，最后笑了声，端正了坐姿，进入了认真学习的状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