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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哥新文?】《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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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谁呢?当然是吃货们啦!
我也不知道这篇文章你们看到过没有,索性贴过来吧。二楼正文,应该没人能够跟我抢二楼吧,嗯,应该没有的。


IP属地:山东1楼2014-04-03 15:39回复
    《稻草人》
    原作:王雨辰
    离开家乡很久了,但我始终忘不了那年夏天,忘不了毛头。
      我记得那是小学毕业后的暑假,我正准备离开这里去城里读初中,这完全得益与母亲被调到城市里的学校教书,当时的我还不理解同学父母的羡慕眼神,反倒是有些寂寞和烦躁,可能是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热,可能是我预感到要发生什么。
      看着我不高兴,厂区小学里同桌的毛头跑来叫我出去玩。玩什么呢,游泳我不会,抓知了我只负责吃,因为母亲的严加管教,我基本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工厂建立的地方有职工家属小区,因为用了一部分当地人的地皮,所以也有一些住户也搬进来混住,毛头家就是其中一个。
      毛头的爸爸有瓜棚,有池塘。他脾气很大,毛头似乎经常挨揍,但这在那个年代好像也不算太严重的事。
      听到我要走,毛头提了个很有意思也让我吓一跳的提议。
      偷瓜。
      这附近有很多瓜田,瓜也到了成熟的时候,不过去偷瓜让我有些担心,瓜田的主人大都非常彪悍,抓住了就算不受惩罚被告诉给母亲我也难逃皮肉之苦。
      毛头看出了我的担心,像大人般拍了拍我的肩膀,摸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爽快地说,偷我家的瓜,不算偷。我突然觉得有些意思起来,这样一来既满足了偷瓜的兴奋,也不会因为害怕被抓住了。
      打定主意后,我和毛头约好吃完晚饭八点半见。
      天黑的早,我囫囵拔了饭,在母亲的唠叨声中套了老头衫穿着凉鞋跑出家门。外面没我想象的热,有点闷,我沿着家属区的小路跑,路过高悬的电线杆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趴在上面。
      难道又是在修理么,但看姿势又不像,我凑近了些,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灯光太强,又吸引了一大群飞虫,我始终看不太清楚,那人张开双手不像是在干活。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一拍肩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毛头。这家伙笑嘻嘻地望着我。
      我发现毛头身后还有稍矮点的孩子,短头发,穿着背心短裤,看上去只眼睛又黑又大,怯生生的拉着毛头的衣角,另外只手握着个塑料瓶。
      我好像见过那孩子,但又想不起来。
      “你也是厂里的?”我笑着问到,他立即缩到毛头后面。
      “这谁啊?”我指着那孩子问毛头,毛头转过身不耐烦地驱赶着。那孩子很不情愿地走掉了。
      毛头告诉我她叫王雪,是隔壁家的孩子,爸爸去年下罐查岗被闷死了,现在跟着化验员的妈妈,毛头妈妈看母女过的比较艰难时不时接济下。毛头说这孩子像一条跟屁虫,从来不和其他女孩子玩,只是跟着毛头。毛头又问我看什么看的发呆。我指了指上面,毛头脸色突然一沉,推着我走开了。


    IP属地:山东2楼2014-04-0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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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上一直问毛头,毛头不吭声只说了句闭嘴,我们走了很久,直到我回头看不到电线杆为止,这时候毛头才停了下来。我们两个小屁孩站在瓜田的田垄上,瓜田不远处就是池塘,这里已经凉快了些。
        别再想那东西,赶快忘掉。毛头吩咐我道。
        那是什么啊?是人么?为什么趴在路灯杆子上?我傻乎乎地继续追问着,也许是经常看书的缘故,总喜欢好奇问个究竟。我家是因为跟着父亲才来到这里,所以很多事并不知道的非常清楚。
        毛头搔了搔脑袋,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那是稻草人。毛头轻声说,我哦了一声,继续问为什么要把稻草人放在电线杆或者路灯柱子上。
        谁家死了人,丧事期间会把死人的衣服套在稻草人上挂在高处,好让死了的人认识回家,但千万别站在下面,更别老盯着看,知道了么!
        毛头突然大声说了句,我赶紧点头。
        两个孩子在瓜田里,就像两条鱼在水里游,毛头勾着腰像一只猫,小心但脚步沉稳,他像老手一样摸着瓜,敲着瓜皮,我则完全是只跟屁虫尽量不发出声。
        不远处有灯光,那是瓜棚,我能听到瓜棚里传出来的收音机的声音,那是毛头的爸爸,他在看瓜,听着收音机解闷。
        虽然说是毛头家的瓜,但不意味着是毛头的瓜,实际上我见过毛头的爸爸揍他,那狠劲就好像毛头不是他儿子。
        我们在瓜田里半蹲着潜行,毛头很固执,我本来打算随便摘个瓜大家吃了就回去睡觉,让这个有蝉鸣的夏夜成为我童年的最好告别纪念,但这家伙今天出乎意外地执着,非得要弄个什么“瓜王”给我,结果是我还来不及吃瓜,先给蚊子吃了个饱。
        毛头说如果是偷别人家的瓜也就算了,即便不好吃骂两句也就扔了,但这是自家的瓜,如果拿来招待朋友特别是要离别的朋友,瓜如果不脆不甜不沙太丢脸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毛头看来是找到了,这时候我听到不远处的收音机突然关了,接着似乎毛头的爸爸站了起来。
        谁!毛头爸爸吼了一下,回荡在空旷的瓜田里,如炸雷一般。
        我和毛头对视了下,但毛头没有说跑的意思。毛头的父亲站在那里好久,过了会又回去了,收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松了口气。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他知道是我们留了点面子?我问毛头,毛头摇摇头,说不知道。
       


      IP属地:山东3楼2014-04-03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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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得太久我抬起头活动了下脖子,依稀看到我们背后的黑暗之中好像有个人形物件,张开着手臂一动不动该是稻草人吧,不过瓜田也需要稻草人驱赶鸟么?我不是太懂,本想问问毛头但他还在专心挑瓜。
          终于,毛头找到个并不重的瓜,太重了我们两孩子也搬不动,毛头摘了两个,我和他一人抱着一个走出瓜田。
          离开的时候满头大汗,但很开心,我们抱着西瓜仿佛偷到了宝藏,那种愉悦感是以后的我都无法再体会的。
          毛头说要帮我把瓜抱到家里给我爸妈尝尝,那天夜里就我们两个孩子走在僻静的小道上,原本热闹的蝉鸣和蛙鸣突然停了下来,快走到之前的路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稻草人。
          “毛头,你家瓜田也插稻草人啊?”我不经意地问了句。
          毛头愣了,站在原地,抱着瓜顶着腰,犹如个小号孕妇。
          “什么稻草人?”
          “刚才摘瓜,你爸爸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身后不远处有个稻草人影子,张着手。”我解释到。
          毛头张着嘴望了望我,接着说了句我家瓜田根本没有稻草人。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毛头也和我一起抬起头,刚才挂在上面的稻草人已经不见了。
          我突然听到啪一声,回过神来毛头不见了,黑夜里他瘦弱的背影迅速消失不见,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只看到一地的碎瓜瓤,鲜红的瓜汁流了一地,刺的我眼疼。
          毛头经常这样一惊一乍,我都习惯了,加上那天太晚,我也知道一个人回家。回到家的时候父母责备了我几句,一家人用刀切了瓜。
          切开的瓜很脆,但却不太甜,我纳闷一直挑瓜很行的毛头居然弄了半天挑了个这种瓜,反倒是我觉得他砸了的那个应该很甜吧。
          那天夜里我睡的很熟,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去找毛头玩才知道毛头爸爸死了,昨天夜里死在瓜田里。
          我没见到毛头,毛头的妈一边哭一边张罗丧事,一夜之间老的我都快不认识了,我在人群中拼命想找到毛头,但始终不得见,我问过他妈妈,但回答则是那天夜里后毛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IP属地:山东4楼2014-04-03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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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我连续好几天都没看到毛头,本来要搬家的我们突然得到通知要等到国庆节之后,原本忙碌的父母歇息了下来,而我也为能在这里过最后一个暑假而高兴。
            现在想想,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如期搬走就好了。
            三天后,毛头来找我,他看上去更瘦了,眼眶凹陷,但奇怪的是原本稀疏的头发居然茂密起来,但毫无光泽干枯而蜷曲,犹如晒干了的茅草。
            “来我家帮帮忙。”毛头央求着说,我有些惊讶,毛头从未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不假思索立即同意了。
            我不知道帮忙的含义到底是什么,毛头告诉我要帮着扎稻草人。这里的风俗是人死后的第一个礼拜要接“煞”,所谓的煞就是死者的亡魂吧,我不是太懂,既不觉得好玩也不觉得太恐惧,只是单纯的好奇。
            毛头也不太清楚,只说是家里长辈交代,稻草人要孩子来做,手要干净,心也要干净,把对死者的哀思寄托进去才能完成接煞。扎完后就将稻草人挂在通往家里的路两边高处,好让死者能看到,顺着路回家,最后丧事结束将稻草人再取下来。
            原来如此,我听完了毛头的解释,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复杂或者奇怪的地方,只是我不是太明白,到底毛头的爸爸怎么死的。
            毛头家里很暗,我拿了板凳坐在院子里,他走进去拿了一些茅草出来,我们开始扎草人,我从来没扎过,说是帮忙其实不过是打打下手。小的稻草人做起来到很简单,只需要找好两根木棍十字交叉作为骨架,然后扎上稻草,如果有功夫还可以装饰下细节,虽然这次做的是大稻草人,不过步骤也没有多大差别。
            毛头的脸和天一样阴着,他抱来一堆干稻草,一些不用的破衣裤,我们先把茅草整齐固定好,接着制作里面的骨架,绑好了木棍毛头将那些衣裤套在上面,接着找来一顶黑色破毡帽带在稻草人头上,他做的很认真,但是稻草人却让我觉得越来越可笑的模样。
            最后稻草人做好了,我却觉得竟然真的和毛头的父亲有几分相似,浓眉,厚嘴唇,还有圆脸。毛头将稻草人竖着插进了家里后院,正对着他父亲以前的房间,稻草人站在那里,让我觉得不是太舒服。
            “今天晚上住我家吧,我妈忙着操办丧事,我一个人有些无聊。”
            既然收了毛头的礼物,虽然我有些不是太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因为我知道毛头可能有些孤单害怕,一直以来毛头都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头,似乎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但今天我也能帮到他,让我很高兴。
            晚上的时候我们吃了点剩饭,半个西瓜,接着坐在毛头房间里打牌下棋,毛头似乎显的高兴了许多,但又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的抬起头望向窗外,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来,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眼神很恍惚不定。
            过了会毛头说西瓜吃多了要上厕所便离开了。毛头家的房子是自家盖的老宅,冬暖夏凉,但是也有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太暗了,无论电灯的光多亮,你总有无法看清楚的黑暗地方,他家并不大,基本上一目了然,但我坐着总仿佛四处是角落,我站起来活动筋骨,透过纱窗朝外望去,下午我们扎的草人孤零零地竖立在后院,张开双手站在月亮下。
            我望着稻草人,似乎有哪里奇怪起来,但又说不上来,这次毛头上厕所的时间似乎特别长,我很奇怪,站起身来朝厕所走去,我在门外喊了几声毛头,但无人回应,我走进厕所看到里面空荡荡的返回到房间,不经意又看到了那个大号的家伙,突然间我仿佛明白了之前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稻草人似乎离我近了些,稻草人的影子月光下被拉的很长,虽然我不敢肯定,但确实稻草人的距离感和之前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稻草人的下面只有一根棍子插在地里吧?毛头到底去哪里了?我握着手上的稻草人开始大声呼喊毛头的名字。
            房间里的黄色灯光照在毛头家的粗墙上仿佛流出了油,我有些想回家了,但走到大门外却发现门却打不开。
            我剧烈地拍打着大门,但毫无反映,嗓子嘶哑。
            过了一会,我转过头看去,后院的稻草人离窗户更加近了,已经根本不是所谓的错觉,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走”了过来。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和毛头以及其他小朋友经常玩的一个游戏,一二三木头人,这情况和那个太像了。


          IP属地:山东5楼2014-04-03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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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在心里数了三秒,回头望去。
              后院的稻草人又离我近了些,脸上怪异的笑容也看得到了,张开的双手像是想来拥抱我似的。
              木头人,木头人么?数上三个数就回头,但我能看到它动起来了?虽然在不断靠近,但那只是个稻草人吧?
              每次回头,稻草人都在不断接近,我已经看到那张脸紧紧贴在纱窗上了,被挤压地变形起来,扭曲的笑脸看着更加怪异。
              “只能继续这个游戏么?电灯依然亮着,但好像暗下去不少,我数着一二三,慢慢回过头去。
              稻草人已经进了房间了,它半截身体趴在窗栏上。根本一动不动,和普通的稻草人根本没区别。
              这算是我失败了么?一定要回头看到它在移动才行?这怎么可能赢得了!
              如果我就这样看着它,应该就没事了吧?我这样想到,用脊背顶着木门,果然它不动了,但我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现在几点了?还有多久才会天亮?还有多久才会有人来?我好怕,我知道明明没过多长时间,可是却觉得累起来,这种时候我居然想睡了。
              头顶上的电灯开始闪烁起来,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这里的电压并不稳定,特别是夏天大家用电高峰的时候。
              房间隔上几秒就陷入黑暗中一次。随着电灯的闪烁,几乎每一次熄灭下去再亮起来稻草人都在移动自己的身体,犹如一张张定格的画面,但我根本没看到它在动,虽然因为时间太短它移动的距离很小,可确确实实是在朝着我靠近。
              我会死在这里么?死是什么?和毛头的爸爸一样?我突然想起了最近几天村里人的流言。
              毛头的爸爸死的时候,嘴里耳朵甚至从眼睛里都伸出了一根根稻草。
              我也会那样吧!
              如果电灯完全黑下去,我就再也没机会了。我尽力转过身体,用额头顶着木门,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回头望去,这次稻草人前进的距离明显增加了,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失败了。
              我重复着,转过头,数数。
              回头的时候我看到它战了起来,靠在离我大概几米远的饭桌上,茅草像刺猬的刺一样从它头部伸了出来,不知道是光线不好还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它的笑容越来越深了。
              没有几次机会了,我转过头,数下一二三。
              我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什么东西在地下摩擦着,我迅速转过头。
              唉?稻草人呢?
              对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根黄色茅草掉在地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摸过去,这时候手指却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是稻草人,它居然就在我身边了,我的手正好按在它的脸上,我吓得立即缩了回来。
              我输了么?不对,这时候我还看着它吧?
              只有这次,数数结束我转过来还看不到它在动的话游戏就结束了。
              那东西就在我旁边,咧着嘴仿佛在嘲笑我。
              该怎么办?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的身体抽搐起来,放弃么,还是就这样盯着它,也许毛头的妈妈回来了,也许电灯能支持下去,也许我可以不睡着。也许。。。


            IP属地:山东6楼2014-04-03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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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来,在屋子里搜索着,犹如溺水者想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终于我发现了一样东西,我扶着门朝着它走过去,暂时和稻草人保持一段距离。
                不知道可以成功么。我盯着门边的稻草人,慢慢转过头去,闭上眼。
                一,二,三——
                我喊完三后没有转过头,我知道它的动作永远都比我快,而此刻它一定正朝着我过来吧,身后又响起那种窸窣的摩擦声,越来越近了,我的脖子,脊背,耳朵仿佛都已经感觉到草尖扎过来的那种刺痛感。
                我一直在等待机会,这时候我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还差一点点,我只有一次机会而已。那种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我睁开了眼,在我的前面有一面镜子,那是毛头妈放在桌子上的,我看到镜子里的稻草人朝我扑了过来。我一面转过身体,一面拿出了刚才看到的放在上面的火柴——那本来时毛头家用来点香祭拜毛头爸爸的。
                我划着了火柴,正好对准稻草人的脑袋伸了过去。
                稻草人一动不动,朝后倒了下去,火焰迅速在头部燃烧起来,我闻到一阵刺鼻的焦味。
                这时候我看到门开了,毛头站在外面,他的脸扭曲着看了看地上的稻草人又望着坐在地上的我。
                “你去哪了?为什么要锁门啊!”我吼了起来。毛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蹲在那个烧起来的稻草人旁边。
                “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理会毛头,爬起来跌跌撞撞回了家。
                我回去之后就发烧了,病了好几天,正好病好的时候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爸妈将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准备走的时候我才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来。
                父亲告诉我发烧的那几天毛头来看过我几次,既然要走了叫我去和他打个招呼,我非常之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了毛头家。
                毛头的妈妈在,母亲和毛头的妈妈聊了起来。毛头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看到他整个人都瘦的几乎变形了。毛头望着我半天不出声,最后提议去他们家的瓜田走走。
                “帮你摘个瓜吧。”毛头说。
                “我病刚好,不能吃。”我拒绝了,始终和毛头保持着一段距离,毛头在前面勾着头,半天才发出一声哦表示回答。
                我们这样一前一后走到瓜田,然后在瓜棚那里坐了下来,风吹着很舒服,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西瓜。
                “你上次说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忍耐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毛头没有看着我,而是指了指前面。
                我看到瓜田对面的地方插着一个稻草人。
                “对不起,我太害怕了,他们说死了的人头七回借着稻草人回来,我好怕我爸爸,所以逃走了,我忘记叫上你,对不起。”毛头的道歉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讨厌这里,我要去城市了。”我沉默了好久说道。
                “你可以离开这里,但我不行,我就像一个稻草人,必须插在这块土地上,守护它们,就算最后人都走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是得孤零零站在这里,直到我被风吹烂掉。”
                我没有听懂毛头的话。
                “你知道稻草人和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么?”毛头突然问我。
                “稻草人没有心。”我回答到,毛头摇头。
                “稻草人有心,但他只有一条腿,他呆在一个地方就不能动了,他从来就没办法选择插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我也想和你一样离开这里,但我爸说了,好好跟着他种瓜,养鱼。”
                毛头咧开嘴笑起来,那模样好像稻草人的脸。
                “现在我爸不在了,不过我也不想走了,阿宁,我送给你的稻草人就当做是我吧,记得要带着,别弄丢了。”
                那个下午毛头说了好多,但我只记得这些,他不停地说着,说到流泪,说到嗓子沙哑,说到我妈和他妈来喊我们才停下来。


              IP属地:山东7楼2014-04-03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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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和女友吃过晚饭看了场电影,她很喜欢看恐怖片,但我却不喜欢,好不容易撑到电影结束送她回家已经快十点了。我搭上了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十点不算晚,但我家附近已经很冷清了。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巷里,那天天气很热,蝉叫的很凶。
                  我朝前走了一段路,旁边一个人也没有。这里改建过,路灯刚刚修起来,因为前不久发生过一次抢劫,所以走在这里我还是格外小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舒服起来,仿佛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那种不安感很让人难受,我回过头看去,路灯很亮,但我什么也看不到。
                  又走了几十米,我看到前面的路灯顶部似乎趴着什么东西。
                  儿时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慢慢走过去,在路灯下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稻草人,它就挂在路灯顶部,双手张开着,咧着嘴的笑脸正对着我。
                  蝉鸣声突然停住了,一片寂静。
                  我疾步向前,希望赶快回到家里,没走多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拿出来一看那号码我并不认识。
                  “喂?”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接着我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一,二,三,稻草人。”
                  手指头突然僵硬起来,接着便听到了身后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我慢慢回过头,看到身后的路灯一盏盏的熄灭,慢慢地靠近过来。紧握着手机我开始超前拼命奔跑起来。
                  天气很热,一路飞奔让我感觉肺都肿胀起来,还好离家并没有多远,我拼命跑回家,父亲已经睡下,看打我一头大汗母亲很奇怪。
                  来不及和她解释什么,我一个人先去洗了澡,被冷水淋了下我舒缓了许多,从浴室出来我看到母亲在整理东西,都是十年前在厂区宿舍的一些老照片和纪念物。
                  “妈你还记得我们家有个稻草人么?”我突然问道。
                  母亲睁着眼镜望着我,似乎在思考,接着好像记起来了什么似得。
                  “我想起来了,你发烧那几天毛头来过,他留下一个,说是你最喜欢的,当时家里乱我胡乱塞了起来,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说不定根本没带来。”
                  我有些失望,母亲也很奇怪,我没法想她解释。但我肯定那个稻草人一定还在家里。
                  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它。
                  我想起来王雪说过,那东西一定经常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我环视着房间四周,落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床是搬家后新打的,重来就没有再碰过,我将竹席掀起来,床板下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在床头前看到了一个盒子。
                  我将盒子拖了出来,打开来里面果然都是我儿时的一些玩具,纪念品什么的。在那堆铺满灰尘的小玩意中间,我找到了那个已经发霉的稻草人。
                  我拿着稻草人拨通了给王雪的电话,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很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王雪奇怪地问。
                  “我找到毛头小时候送我的稻草人了,原来我一直放在床底下,现在我该怎么办?”
                  王雪在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先烧掉吧,要不后天你和我回去一趟吧,看看毛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这样逃避也无济于事。”
                  我挂断了电话,将稻草人扔到厕所烧掉了,那些灰看起来非常恶心。


                IP属地:山东11楼2014-04-03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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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睡不着,即使睡着了,我也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跟在毛头身后玩游戏,在空地疯跑的日子。
                    第二天我开始收拾行李,我告诉爸妈自己和同学约好去旅行,他们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在车站的时候我见到了王雪,他似乎知道我回来,连饮料都买了两份。
                    在车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车程大概四个多小时,下车的时候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多少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人少了。
                    这是很可怕的景象,大片大片的房子空着,生了锈的铁门紧锁,以前从来不停火的厂房锅炉静悄悄的。现在这种国企到处都是吧,即便是留下来的,也大都脸上看上去毫无生气,呆板僵硬,站着就一动不动,仿佛留守在这里的稻草人。
                    我和王雪找到了毛头的家,开门接待我们的是他妈妈,看上去老了很多,谈到毛头她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看到我们,她的眼皮无力地翻了翻,然后指了指桌子。
                    十年来我终于见到了毛头,但却是通过他的遗照。那一瞬间我没有多大哀伤感,只是惊讶这就是毛头么。
                    如果一个人很久没见模样大变你会很感叹吧,但一个人十年未来模样却没变过反倒有些怪异。
                    毛头居然和十年前一样,还是那种孩子气的感觉,虽然那时候感觉他挺接近大人,但现在却觉得有些可笑了,他除了长了一点点小胡子没有多少改变,那胡子反倒让人觉得照片有点可笑起来。
                    王雪叹了口气,感叹说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我们给毛头上了香,毛头妈告诉我们毛头是三天前咽气的,昨天刚草草办完丧事。这个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女人好像已经对任何事都不太关心了。
                    “毛头交代说,如果你来了,把这封信给你。”毛头母亲不知道从摆放着毛头遗像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看上去还挺厚。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摞信纸,信纸写的满满的。但我一直翻看下去从头到尾也只有一句话——对不起。
                    这三个字不停地反复下去,让我看着眼睛疼,当我翻到最后一页,却感觉有些不一样起来。
                    不知道写了多少句对不起,但最后一句结尾却是“等我死后,请为我做一个稻草人好么?”
                    我没法不答应,我和王雪说扎完稻草人帮毛头挂在高处就回去。
                    十年前我和毛头坐在这个院子里,为他父亲扎草人,没想到十年后我依然坐在这里,但却是为毛头扎。
                    王雪做出来的稻草人和毛头一样,迅速而扎实。
                    一边做稻草人,我一边问关于毛头的事。王雪告诉我,毛头一直想离开这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出去没多久他就又回来了。这样反反复复,最后一次出去是去年开春,他在广州呆了下年底就回来了,接着就一直生病。教王雪做东西就是这段时间。
                    “你知道么,毛头和我讲过一个关于稻草人的故事。”王雪固定好了骨架,开始绑干草。
                    我问那是什么故事,王雪想了想说是关于朱元璋杀贪官剥皮的典故。我有些好笑,这个很多人都知道吧,无非是将贪官剥了皮然后塞上稻草示众,以警示其他官员。
                    “我知道你读的书多,这不过是简单的历史,但你知道朱元璋把人皮稻草人挂起来是为了警告那些贪官,我们这里把稻草人挂起来是为了干什么么?”
                    我记得毛头说过,说是在头七前为死者招魂怕他迷路。王雪听了笑了起来。
                    “毛头骗了你,不过你别生气,这里没人会说真话。”
                    我有些好奇起来,将手里的未完成的稻草人放下来。王雪的脸色慢慢灰了起来,他转了转头。
                    “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只是传说而已,鬼知道是不是真的,”王雪笑的很勉强。
                    我叫他别卖关子,王雪指了指远处路边的电线杆。
                    “把稻草人挂在高处,如果有人晚上一个人从那下面走过去的话,有可能会听到‘一,二,三,稻草人。’的声音。千万不要答应,而且不要回头,尽快跑回家。”
                    我愣了下,这不是那个什么类似木头人的游戏么。


                  IP属地:山东12楼2014-04-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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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答应了或者回头了会怎样?”我想起之前的事来。
                      “那样啊,听说稻草人可是会一直跟着你,你的人生都会被死者诅咒。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己不能动,而你却自由地活着,这是一种怨恨。”
                      王雪神秘地笑道,我却笑不出来。我突然想起来毛头也说过——你以为烧掉就没事了么?
                      毛头的妈留我们吃晚饭,我拒绝了。帮着王雪将稻草人挂到路边高处我就打算回家,这个小站回去的班车只有一趟,我问王雪要不要一起回去王雪拒绝了。
                      “我想留下来陪陪阿姨。”
                      我告诉王雪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别说人,连狗都走光了。这里慢慢荒凉起来,没有什么生气。
                      “就算这样我也想留下来,总会有人突然怀念起这里想来看看回忆下吧,如果来到这里发现连一个人都没有那不是很难过么,好像自己记忆里的东西突然被抹掉了。稻草人不只是用来吓唬鸟的。”
                      我没有继续劝她,打算去火车站坐最后一班车回去,但没想到天黑的这么快,从毛头家去火车站有一段长路,我没想到天暗下来这里愈发荒凉起来,基本看不到多少人家的灯亮着,连路灯也有很多坏掉了。
                      我无助地走在路上,找不到半点我儿时的回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孩子的嬉闹,蝉蛙的鸣叫,什么也没有,死寂一片。
                      这时候我发现路边有很多稻草人,各种各样的,有这么多人死了么?还是同一时间?
                      可是这些稻草人不是挂着的,而是插在地下,仿佛一个个路标,沿着路延伸下去。
                      稻草人没有脸,只写着字。
                      “对不起,阿宁。”
                      我看到这样的字,每一个稻草人脸上都写这重复的话。我仿佛着了魔一样一直走下去,直到最后一个稻草人,但是这个稻草人背对着我。
                      我慢慢走过去,想转到前面看看稻草的正面是什么,但是等我走到离着稻草人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却听到安静的周围响起了“一,二,三,稻草人”
                      那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和以前一样?不,不一样吧,这次是我在“他”的背后。
                      我该怎么做?转身逃掉么?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当我茫然的时候,感觉到脑后一阵风声,还未来得及回头我就挨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大概是木棒之类的吧,脖子感觉肿的厉害,眼睛也好疼,我倒在地上,看到身后站着个拿着木棍带着头套的人。
                      对方朝着我的腿猛砸了一下,我感觉到应该是骨折了,我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但奇怪的是疼痛居然没让我昏厥过去。看来是想不让我跑掉。
                      袭击者摘下了头套背对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我看到那人是王雪,她睁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我,慢慢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毛头是被你害死的。”她说的话让我无法理解。
                      “你发烧的时候说了很多,你说毛头咒死他爸爸。”王雪继续说到,“在这里稻草人是禁忌,他们害怕毛头,毛头只好离开,但每次又忍不住回来,你知道为什么么?”
                      王雪面无表情地用木棍在我的太阳穴旁边摩擦着。
                      “他说对不起阿宁,他说阿宁一定会回来这里,他得留下来,留下来和你说声抱歉,那天晚上他很害怕,害怕他爸爸回魂,他只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他最后一次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写,门外被人浇了粪,写了字,所有人都排挤他们母子。”
                      王雪说着说着居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粘稠而僵硬。


                    IP属地:山东13楼2014-04-03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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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地址(话说,这个是不是应该放在前面来着?)
                      http://e.weibo.com/mediaprofile/article/detail?uid=1238459430&aid=21050645


                      IP属地:山东15楼2014-04-03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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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火车》
                        原作:王雨辰
                        原文地址:http://e.weibo.com/mediaprofile/article/detail?uid=1238459430&aid=21109467
                        我知道,这个题目你们一定会吐槽的,所以,机会留给你们了


                        IP属地:山东22楼2014-04-04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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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个吵闹的童年。
                            一条铁路横着穿过小镇,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学校里,咔嚓咔嚓的声音总能在你最希望安静的时候追过来。曾经在离开小镇很多年以后,每次入睡前我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种声音,无法磨灭。
                            高中毕业之前,我一直呆在镇子里。
                            世界对有些人来说很大,但对我来说,小镇就是整个世界,我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学习,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这里,无论我走得再远总感觉离开了小镇,离开了铁轨就不完整。
                            我的同学几乎是从大家刚刚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被父母抱在怀里互相认识了,然后一起上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仿佛如同亲人一般。
                            但我们都陆陆续续分开了。
                            友谊维续最久的,只有我,阿明,大头以及四眼几个人。阿明对火车似乎有种特殊的喜爱,就像其他孩子喜欢玩具喜欢动画片一样,他只喜欢火车。每次我们放学横穿铁路的时候他都显的格外的兴奋,这种兴奋是我无法理解的,尤其是四眼。
                            四眼给我的感觉永远是低着头不说话,加上眼睛藏在厚厚的镜片下我永远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我很肯定,四眼他讨厌火车。
                            四眼讨厌火车是有理由的,很充分的理由。
                            四眼的父母都是学校的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以前我们都很羡慕四眼,羡慕他有两个老师教他功课,四眼也很争气,学习成绩很好,只不过把眼睛读坏了。
                            有一天放学,我们正要回家,忽然看到四眼的母亲抹着眼泪从老师办公楼跑出来,在后面四眼的父亲一直伸着手似乎在追赶妻子。我们望了望四眼,他咬着嘴唇躲到一边去了。阿明拉着四眼盒我非要去看看热闹。
                            我们跟在眼睛父亲身后追着四眼的母亲,小镇太小了,出点什么事都一下子传遍,路上很多人停下来看他们的笑话,议论纷纷,我们也以为这只是和普通的平时吵架没区别。
                            直到四眼的母亲一边哭一边走到铁轨前,我们都以为四眼的父亲今天晚上又要做好菜道歉。
                            铁轨震动起来,我们知道火车来了。
                            但四眼的母亲似乎太激动了,还是她哭得太伤心以至于看不清楚,我们在后面看着她走上铁轨,摔倒,然后一辆火车像黑色的棺材横着碾了过去。
                            所有人都忘了说话,接着我们看到四眼的父亲白了脸,当场昏了过去。
                            被火车撞死,四眼的母亲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收尸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去,四眼和他父亲在几百多米的铁路线上捡了整整一个小时,其实没必要这样,四眼却固执地要把母亲的每片皮肤都找到。
                            从那件事以后,四眼就恨讨厌铁路,我们几个也对铁路有些惧怕,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没过多久我们又会横穿铁路回家,因为那样快很多。
                            我们的生活没办法离开铁轨离开火车,衣食住行,就是上个厕所也要随着铁轨的咔嚓声养成了特殊的节奏感,可想而知这种生活对四眼是一种折磨。
                            在镇子上的小孩都喜欢玩两种游戏。都和火车有关。
                            一种是猜火车,大家把耳朵贴在铁轨上,听火车震动传来的声音,然后猜火车通过这里的时间,这种游戏有些类似赌博的味道,我们总是乐此不疲。
                            初二暑假的一天,这个游戏被彻底放弃了,我们没人敢在提起猜火车三个字,没人敢再玩这个游戏,仿佛成了小镇的约定俗成。
                            那天傍晚,我们四个吃完晚饭,跑到铁轨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无论是绿皮还是煤车都少了许多,我们比较喜欢煤车,偶尔运气好可以捡到一些煤块给家里,胆子大的人还敢扒火车,从货车上扔东西下来赚钱。后来严打,没人敢这么做了,当然这是后话。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一大片的火烧云红彤彤的,但红的让人恶心,就像一大盘炒糊了的西红柿。我没见过那么大片火烧云,大头和阿明很兴奋,因为很久没玩过猜火车了。
                            四眼依旧不说话,跟在后面。我带了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为等会回去照路。
                            天色慢慢暗下去,我们轮流趴下来,侧着脸把耳朵贴在铁轨上,仔细辨别着声音,四个人中以前是眼睛猜得最准,也许他眼睛坏了,但耳朵却出奇的好。
                            那段时间火车还算比较频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呆了很久也听不到铁轨上传来任何声音,大人也看不到了,我们也只是勉强看得到触手可及的距离。
                            “回去吧。”我建议到,不是太习惯这么晚,自从亲眼看到四眼的母亲我的语文老师被撞死在铁路上,四眼和他爸爸弯着腰用火钳夹枕木里的断指就让我一阵恶心。
                            可是大头似乎格外兴奋,他的脑袋比我们大一圈,耳朵也格外的大,他拼命眨着眼睛,甩着手。
                            “我听到声了!”
                            大头的喊声让大家雀跃起来,现在想想真是无聊,只是过一辆火车罢了,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在那个连游戏机都是稀罕物的年代,猜火车使我们最有趣的娱乐了。
                            于是我们四个一起趴了下去,但是当我耳朵贴到已经凉下来来的铁轨时候听到的却不是火车轮子撞击铁轨的声音。
                            呜呜呜呜。
                            那是种低沉的类似猫生气从喉咙底部发出的鸣叫。
                            “瞎叫唤什么呢?”我冲他们喊道,我猜一定是阿明干的,这家伙虽然瘦却鬼头鬼脑,即便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却最爱恶作剧。
                            我和阿明之间隔着四眼。我瞧见阿明的半个后脑勺,却一动不动。
                            “阿明!是你在对着铁轨叫唤吧!”
                            我再次吼道,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的玩笑我并不生气还觉得很好玩,但这时候我突然暴躁起来,甚至有了想去揍他的冲动。
                            现在回想起来,我并不是真的想打阿明,而是身体本能让我赶紧起来。
                            “你也听到了?”四眼背对着我,压着声音说。
                            我吓了一跳,四眼的声音怪吓人的,一顿一顿,像没调好发出杂音的电台节目。
                            “都说了一定是阿明搞的吧,要不就是大头!”
                            “别瞎猜了,离着这么近,你听了这么多次火车,该听得出声音的远近距离。”
                            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阿明却很正经的回答道。
                            我们侧这脑袋趴着,却不明白没有一个人起来,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的后脑勺。
                            的确,我们都很清楚,即便是声音在如何调整,距离远的声音通过铁轨传来和旁边的声音是很容易分辨的。
                            猛然安静下来,呜呜声却依旧时有时无地传来。
                            那种低沉的明显是从生物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好像慢慢近了起来。
                            “回去吧,不猜了。”
                            我忍不住央求道。
                            “继续猜下去。”四眼说。
                            “那你猜是什么?有哪种火车会发出这种声音?”我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耳朵离开铁轨让我顿时舒服很多,跳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朝四周望去。
                            黑漆漆地一片,只有几米远的一处孤零零的电灯。我扭开手电,但光线所及的地方也只是蜿蜒漫长铁轨什么都看不到。
                            “不玩了,回去睡觉。”阿明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四眼也站了起来,但眼镜却盯着远处。
                            大头始终趴着,一动不动。
                            “大头,大头走吧!没火车来了。”我踢了一下大头的屁股。
                            阿明已经朝家走去了。
                            “来了。”四眼突然啊了一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什么来了?”我问道。
                            “来个屁,都说了没火车了啊。呜呜呜什么的,说不定只是白天晒太热了,热胀冷缩发出来的吧。”阿明不耐烦地解释说。
                            “来了,真的来了,越来越近了。”一直趴着不出声的大头,背对着我们断断续续地说着。
                            “还有五百米。”大头念叨着。
                            “什么?”我和阿明同时朝着前面望去,但什么都没有,五百米早该听见声了吧。
                            “你耳朵聋了吧。”我笑了出来。
                            “还有四百米。”大头依旧发出机械般的声音,犹如报警器一般。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


                          IP属地:山东23楼2014-04-04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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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是《异闻录》改编漫画的新消息。


                            IP属地:山东28楼2014-04-04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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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伤情调_ @圈圈大叉子 厚着脸皮来问你们,这个能不能精品啊?嘿嘿……


                              IP属地:山东29楼2014-04-04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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