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
当季风夹着玫瑰的气息吹入教堂的舞厅,高悬穹顶的水晶灯上燃满蜡烛,手风琴演奏出美妙的旋律,绅士淑女们踏着舞曲的节奏从四面八方受邀而来——迎接新一年的社交季。
教皇坐在巨大的十字架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舞厅,表情圣洁而威严。宾客们恭谨地向教皇行礼之后,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低声攀谈。舞池中衣裾纷飞旋舞,整个舞厅仿佛沉浸在华丽的海洋中。年轻的子爵端着酒杯,静静地倚在高大的罗马柱旁,冲每位来客得体地微笑,清澈的瞳中映出这场奢靡盛宴。
“大人,他已经离开帝都,即将抵达帝国边界。”一个衣着考究的人冲他行礼的同时低声汇报。
“我知道了。那么另一边呢?”子爵声音平稳而克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礼貌的笑容。
“请您放心……”
“那么,愿神保佑他。”他从花瓶里取下一朵娇嫩的玫瑰,微笑着献给一位美丽的女士,欠身做出邀请的手势,也滑入了舞池。
卡恩无言地望着远方白与金的宫殿,仿佛巨兽一般匍匐在神像脚下,眼中闪动着压抑的不甘与怒火。但只是一瞬,这些负面情绪就被他很好地收敛起来,深深的藏在了潘多拉的盒子中。
“嘁……怎么可能就这么败倒。”
他倔强地别过头,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向前方。遥远的城堡周围笼罩着黑雾,那里,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总之,一定要找回卡佳。只有向她……寻求帮助了……赌上我的姓氏与尊严,揭穿那个神坛上的伪君子!”卡恩握紧了剑,泄愤一般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稍作休息后才继续上路。
到处……到处都是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亘。
倒塌的房屋只剩半截,好像负伤的巨人倒在瓦砾残渣间,残破的门窗险险地悬在墙壁上,仿佛还可以嗅到浓浓的火药味。卡恩挥手驱赶着阳光下飞扬的尘埃,侧身避过一截飞出来的断木,悲哀地望着这个满目疮痍的小镇。
这是被抛弃的小镇。战乱曾降临于此、病疫曾降临于此,于是神罚便也理所应当的降临了。大火焚毁了一切,勉强留下这个小镇的尸骸。
望着灰扑扑的天空,卡恩沉默地叹息一声。
还有多少城镇会遭到这种无妄之灾呢?
那些信徒,拯救了那么多濒死之人,却对还活着的人们毫不留情。多么怪诞扭曲的心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卡恩下意识的攥紧了拳,手中棱角坚硬的触感让他猛地回神。轻轻皱眉,他收起胡思乱想,侧头却意外地发现身旁多了一只白鸽。白鸽停在一截斜斜飞出的断木上,睁大了红眼睛好奇的瞅着他。
“啊啊,可爱的小家伙你还好吗?”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有鸽子?卡恩惊喜地笑笑,伸手准备摸摸鸽子的头,鸽子却灵敏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空中。
这样微微仰视着鸽子,卡恩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鸽子翅膀的背面不知以什么方式显现一排很小但很清晰的字:
来场奇迹吗,阁下?
没等他仔细回味这话里的含义,鸽子已经飞到几米之外,思忖几秒他便做出了决定。他并不知道,这看似心血来潮的举动,正巧不偏不倚地踏上了命运的轨迹。
只是几秒过后,废墟上方的空气轻微波动了一下,黑色人形渐渐显露。
“慢了一步吗?真是麻烦的猎物。”人形冷静地抱怨了几句,下一秒又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