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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叶子酱—】骤变[by.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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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楼下,望着这栋摇摇欲坠的破旧公寓楼,已经是傍晚,其他住户已经灯光一片,三楼窗口却没有一丝亮光,仿佛已经荒废了好久。
  那是谢原住的地方。
  他隐匿于黑暗,失去郑宴的庇护后,更像是随时可能断气的垂死者。
  去。死。
  他无比认真的在她的掌心划下那两个字,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那是,濒死之光。
  对准一只鲜红的苹果,谢原握着水果刀用力插了进去,刀刃穿过果肉深深嵌进了桌面,废了好大劲才拔出来。
  将被戳穿的苹果丢进垃圾桶,换一只完整的,继续先前的动作,只是力道又大了几分。
  一旁的郑宴依然盯着天花板。
  “还是不打算理我吗”谢原委屈的瞪着心爱的恋人。
  郑宴一动不动。
  “哪怕是骂骂我也好,跟我说说话吧,宴。”
  “如果我杀了庄静息,你应该就会骂我了吧?”谢原盯着手上的水果刀。
  “下贱。”郑宴说,语气没有波澜。
  “什么?”
  郑宴迎上谢原困惑的眼神,冷笑道:“你不是让我骂你吗?下贱货?”
  谢原安静的站在原地,手上握着水果刀。
  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下贱货”这三个字。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经常听见别人用这三个字来形容那个跟他相依为命的女人。
  她是一个疯子,但是又不完全疯,她有时候会发疯的用长长的指甲刮烂他的脸,有时候又会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哄他睡觉。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哭泣,小声默念着:谢朗,我爱你。
  谢朗是谢原爸爸的名字。
  这个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卷走了家里的钱,果决而又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们,可她仍然执拗的每天重复着那句话,谢朗,我爱你。
  下贱货。


19楼2014-02-2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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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居都用这三个字来形容她。
      直到她失踪。
      或者说,死亡。
      谢原哆嗦着放下刀,俯身亲吻郑宴的脸颊,郑宴扭动着脖子躲闪着,仿佛在驱赶令人嫌恶的苍蝇。
      有透明的液体从谢原眼睛里渗出来滴落到郑宴的脖颈,温热的触感让郑宴蓦地停止挣扎,他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谢原正在不停打颤,两具冰冷的躯体紧紧依靠在一起,唯有眼泪散发着仅存的热度。
      很早很早之前,某个夏天的晚上,卖了一天鱼的谢原疲惫的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的妈妈正被街道一个恶霸压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剥了精光。他抄起手上切鱼的菜刀就挥了上去,却被恶霸轻而易举踹到了墙角。
      “不过是操个下贱货而已,老子没嫌脏,是你妈的福气。”恶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蜷缩在角落的谢原。
      一旁的疯女人衣衫不整的爬过来抱住恶霸的大腿,喃喃道:“谢朗,我爱你,谢朗,我爱你……”
      “谢你妈的朗!”恶霸一脚踹开了她,拉上裤子拉链,顺手抄起谢原卖鱼赚来的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女人一边喊着谢朗等等我一边踉跄着要追上去,后脑勺突然一阵剧痛,她摇摇晃晃的回转身,看见自己的儿子正举着沾满鲜血的菜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大滴大滴滑下来,流进了她的嘴角。
      一股腥味。
      是热的。
      她直直倒了下去。
      下贱货。
      既然这么辛苦这么贱,那为什么还要活着?
      活着就能等来那个背叛了他们的男人吗?
      估计他只会冷笑着骂一句下贱货吧。
      “这样你就解脱了,妈。”年轻稚嫩的谢原跪坐到女人的尸体旁,用沾满血的手,死死捂住了脸。


    20楼2014-02-21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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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光
      什么是解脱。
        当你身处黑暗,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渐渐陷入深不见底的肮脏沼泽,突然有个人拉住了你的手。
        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上有好闻的洗发水味,微微皱着眉。
        他就是郑宴。
        那时的郑宴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身心都陷入黑暗的谢原。
        无论是郑宴“无意间”多带的便当,还是礼拜天闲着没事过来帮他一起卖鱼,或是课间对他的学习辅导。
        巨大的温暖在笼罩他。
        假如一生都能沉浸在这股无与伦比的温暖里。
        假如能跟这个人共度一生。
        一直小心翼翼掩埋在心底的渴望,在听到郑宴那句“我喜欢你”后,悄然爆发。
        他是喜欢我的。
        他是在意我的。
        一切都不是我的痴心妄想。
        是可以实现的。
        这份渴望,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加深,每一个亲吻,每一次拥抱,都让心底的爱变得更加浓烈。
        然而拼死攥紧的这束光,终究还是濒临熄灭了。
        哭泣,哀求,威胁,无论怎么做都挽回不了那股温暖。
        那就一起坠入黑暗吧。
        窗户被紧紧封闭,暗色的窗帘挡住了一切光亮,郑宴一动不动的躺在黑暗中,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漂浮着腐烂的味道。
        他不再挣扎,因为都是徒劳。
        一天24小时,大部分时间谢原都呆在卧室里,坐在床边,自顾自的讲话,讲累了就爬上床躺到郑宴身边,抱着他闭上眼睛休息。
        只是闭上眼睛而已。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仿佛快要爆炸,可就是睡不着。无论吃多少安眠药都睡不着。


      21楼2014-02-21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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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郑宴就在身边,明明知道郑宴已经永远都不会逃出自己的怀抱。
          明明应该可以安心入睡了。
          “今天庄静息又来了,她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你是不是很希望她能发现你被锁在这间卧室,然后救你出去?”
          “放心吧,在那之前,我会先一步杀掉她。”
          “宴,尝尝我今天做的菜吧。”
          谢原夹了一筷子菜递到郑宴嘴边,郑宴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不要这样,”谢原心疼的抚摸郑宴嘴边长出的胡渣,“不吃饭身体会变弱的。”
          郑宴躲开他的触碰,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谢原拿着筷子用力捣着碗里的饭菜,轻声说:“知道吗?每次庄静息敲开我们家的门,我都会有冲动上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亲眼看着她在我手下窒息而死。每次她装模作样放下水果转身离开时,我就好想把她推下楼梯,眼睁睁看着她滚下去,脑袋摔倒阶梯上。天知道我多想杀死她。”
          “静息是无辜的,就算你杀死一百个她,也解决不了任何事。”郑宴开口道。
          你叫她,静息。
          多么亲热的称呼。
          是不是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像我一样,把脑袋埋进你怀里,娇声娇气的唤你,宴。
          “那就好好吃饭,你吃饱了,我心情也会好,就不想杀她了。”谢原笑起来,重新夹了菜递到郑宴嘴边。
          这一次郑宴没有执拗,顺从的张开了嘴。
          谢原却将筷子摔到地上,猛地俯身咬上了郑宴的唇,舌头蛮横的钻进他张开的口腔,用力深入直抵他的喉咙,郑宴控制不住的干呕,扭动着头部做出抵抗,谢原的动作更加激烈,甚至咬破了
          郑宴的舌头,谢原立即将渗出的血液吸允进自己口中,血腥味刹时遍布口腔,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部,温热的腥味让胸口升起一点暖意。
          郑宴大口喘着气,喉咙处的不适让他连连干咳。
          谢原附在郑宴耳边,柔声说:“我一定会杀了她,而且会让她死的很惨。你不肯吃饭,我就给你注射营养液,总之你会活着,跟我一起活很久很久。”
          被咬破的舌尖隐隐作痛,但这点痛对郑宴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


        22楼2014-02-21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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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宴注视着谢原,那个自己曾经豁出一切去深爱的纯白少年,什么时候变成了眼前这个令他毛骨悚然的魔鬼?
            “你以为杀人是很简单的事吗?”郑宴嘲讽道,“杀人偿命,你杀了她之后,警察很快就会查到你这儿,将你送进监狱。跟我一起活很久很久?恐怕到时候是你自己一个人呆在监狱很久很久吧?”
            “很简单哦。”谢原低声笑起来,怜爱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爱人,“反正已经杀过一次了。”
            郑宴愣住,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些年谢原从未找过自己失踪的母亲。
            为什么这些年谢原一直都对自己的母亲闭口不谈。
            有些明明稍微动点脑子就能解开的谜题,却总是被轻易忽略。
            原来所有的骤变并不是因为时间的腐蚀,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
            在一片黑暗中,郑宴却能清晰的看清谢原的脸,他的眼睛已经彻底适应了黑暗。
            很快到了情人节。
            街道上到处都是手挽着手的情侣和夫妻,商店超市玻璃上贴满了充满粉红气息的海报。
            前年情人节,郑宴买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为了搭配这束花,谢原特地准备了一个白色的花瓶,每天勤劳的换水,花香弥漫整个客厅。
            然而花朵再鲜艳,总有枯萎的时候。
            如今那个花瓶被扔在角落,沾满了厚厚的灰尘。
            谢原拧开水壶,将两罐安眠药一颗不剩全部倒了进去。
            如果喝完水就一睡不醒,算她幸运。
            如果醒了,他就会用准备好的水果刀缓慢而仔细的切断她的颈动脉。
            他刚刚打了电话给庄静息,邀请她来他们家来谈谈郑宴的事。
            那个傻女人很爽快的同意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收到来自谢原的最浪漫的情人节礼物。
            谢原走进卧室,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却发现郑宴无声无息的紧闭着双眼,胸口毫无起伏。
            “宴?”谢原声音打着颤,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伸手摇郑宴的肩膀,“宴,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
            谢原用力扳开他的嘴巴,发现他的舌头破了很深的口子,血液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来。
            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意志力,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成这样。


          23楼2014-02-21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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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直接咬断的,但是太痛了,”郑宴咳了一声,虚弱的睁开眼,看着满脸错愕的谢原,微微一笑:“我死了之后,你就能解脱了。”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死了之后,我怎么可能解脱。
              对我而言荒芜而又贫瘠的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你才变得精彩起来,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有了活着的希望。
              哪怕你厌倦了我,想要离开我,我也爱你如初。
              谢原抖着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放在郑宴的嘴边,让自己的血流进郑宴嘴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透明的眼泪从谢原的眼角滑下来,“我们要活很久很久。”
              郑宴颓然地摇头:“活着太累了。”
              “你答应过我的,要跟我共度一生。”谢原又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用力将血挤进郑宴的嘴里,“所以,我们一起好好活着好不好?”
              “让我抱抱你。”郑宴看着谢原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动了动被铁链束缚起来的双手。
              谢原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咧嘴笑起来,乖顺的点头:“嗯。”
              束缚已久的双手终于被解开,郑宴坐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然后冲谢原轻轻张开双臂。
              濒临熄灭的光,再一次明亮起来。
              谢原急切的扑向爱人,扑向那个犹如救命稻草般的的温暖拥抱,他死死的搂住爱人的腰,鼻间充斥着专属于爱人的气息。
              他想起那个穿着干净衬衫微微皱着眉走向自己的班长大人,不顾自己身上刺鼻的鱼腥味,执拗的拉着他的胳膊要带他回学校上课。
              他想起郑宴轻轻握住自己手腕,温柔地跟他说“我喜欢你”,那时他温柔的眼眸,几乎能融化一切。
              他想起那个冬天,郑宴的妈妈冲自己扬起手掌时,郑宴蓦地冲过来推开了她,他两只手在不停发着抖,却依然坚定的把自己护在身后。
              他想起他们第一天搬进这个公寓,躺在这张床上,郑宴热烈的深吻自己,说:“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养你。”
              他想起了很多事,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以至于当水果刀□自己的胸口时,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刚刚他在胳膊上划完口子后,就随手把水果刀放回了床头柜上。
              “我爱你,至死不渝,”郑宴握着那把水果刀,在黑暗中凝视着谢原,“可我太累了。”
              一辈子都活在黑暗中,太累了。
              郑宴太了解谢原了,简单的苦肉计就能击垮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理智。


            24楼2014-02-21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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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束给予谢原无限温暖的明亮的光,突然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照亮他的同时,也将他烧为了灰烬。
                “你不用亲自动手的。”谢原温柔的注视着心爱的爱人,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但还没来得及碰到他,就直直倒了下去。
                你不用亲自动手的。
                你温柔的声音,就像魔咒,你说我是下贱货,我就真的是个下贱货,你让我别哭,我立即就不哭了,就算你让我去死,我也会立即转身从窗口跳下去。
                你让我去死,我就一定会死。
              ☆、共度一生
                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总会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骤变被一举击垮。
                17岁时的庄静息最喜欢趴在自家窗口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菜场。
                那里每天上演着各种人间百态,各种各样的小贩和商客,叫嚷声吵闹声小孩的哭声,妈妈总嫌吵,静息却觉得听着那些声音她才能意识到自己正在活着。
                所以她注意到了谢原。
                他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偶尔会穿他们学校的校服,在静息为了每个月的考试和一大堆学习资料头疼发脾气时,谢原却利用礼拜天的时间在菜场起早贪黑的卖鱼。跟其他的小贩不一样,他很安静,总是沉默的坐在自己的摊位上,生意来了就起身干活。静息特别喜欢看他剥鱼的样子,修长白皙的双手像是被赋予了魔力,明明是脏兮兮的事,他却能做的流利而干净。
                那双手用来弹钢琴的话,应该也会创造出无与伦比的曲子吧。
                那时她对谢原的了解还只限他有个疯疯癫癫的妈。
                直到那个下晚自习的夜晚。


              25楼2014-02-2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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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来接她,她只好一个人走空空的巷子回家。
                  没想到被街道那个恶霸给截在了半路。
                恶霸的目的很明显:起了色心,想要发泄。
                  他轻而易举就制服了弱小的静息,急切的剥她身上的衣服。
                  就在静息绝望的慢慢停止反抗时,突然看见巷子另一头小心翼翼走过来的谢原妈妈。
                  “你真的有那么欲求不满吗?”静息突然冷静下来,出声问。
                  恶霸没想到会被这么质问,皱着眉停下了动作。
                  “假如你今天强.奸了我,我一定会报警,那么你就会因为犯了强.奸未成年少女罪被逮捕,我的父母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会付出巨额的赔偿,然后坐很久的牢,假如你因为害怕我报警而杀了我,那么除去强.奸罪,你又会犯下杀人罪,要么你就逃,背负着杀人罪一直不停的逃,要么你就会被抓住,直接枪毙。仅仅为了发泄一次欲望,却要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真的值吗?”静息直视着恶霸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迟疑和犹豫。
                  静息抬手指向站在一边一脸呆呆傻傻的谢原妈妈,说:“她是个疯子,家里只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儿子,再无其他亲人,她也不过才三十几岁,姿色也算不错。如果是她的话,你任何罪名都不用承担。”
                  恶霸慢慢松开了束缚住静息的手。
                  “我找谢朗,小妹妹你看见谢朗了吗?”女人伸手拉静息的衣袖。
                  静息温柔地笑,将女人推向一旁的恶霸:“他就是你要找的谢朗哦。”
                  她只是为了自救而已。
                  那种情况下,她只能用那个方法自救。
                  静息默默安慰着自己,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会觉得痛苦的,说不定还会因为找到了她的谢朗而欢欣雀跃呢。
                  然而,当几天后她不放心的偷偷跑到谢原家想探明近况时,却从窗口目睹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安静的拥有修长手指的少年,将手上的菜刀用力挥向了他的妈妈。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没想到会这样的。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踏进了谢原家的门。
                  “不想坐牢的话,就先把尸体清理了。”她看着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谢原,说。
                  像是在赎罪,又像是背负在身上的强烈的责任。


                26楼2014-02-2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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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是庄静息一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夜晚。她陪同着谢原一起,在狭小的卫生间肢解了谢原母亲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腔,谢原一直精神恍惚,所以大部分事还是静息在做。她用了十二分力气,大滴的汗从她脸上流下来,滴到满是血污的地板上。
                    “不会有事的,”静息握住谢原沾满鲜血的手,“没事的。”
                    第一次见到郑宴,静息正在谢原的鱼摊旁告诉谢原,所有的尸块已经一个不剩都被她解决了,有的被烧掉,有的扔进下水道,总之不会有任何人找得到。
                    谢原安心的笑了笑,跟她说:“谢谢你。”
                    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女生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自己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他想要搞清楚一切时,郑宴出现了。他笔直地站在不远处,眼神专注的盯着谢原。
                    静息眼睁睁看着郑宴大踏步走向谢原,心底忽然涌出巨大的不安。
                    一种重要的东西即将被抢走的不安。
                    起初她仅仅只是想要保护谢原而已,然而当她看见谢原在郑宴的引领下渐渐露出灿烂的笑脸,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在心底缓慢滋生。
                    那样的笑脸,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一起上下学,一起复习功课,一起吃便当,一起骑自行车远足,原本应该是她陪他一起做的。
                    那时少年少女间表达情意的方式是写信。
                    静息准备了一张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信纸,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才华都用在了那封信上。
                    其实洋洋洒洒那么多字,所衬托的也不过是简单的一句我喜欢你。
                    却是一封永远得不到回音的信。
                    这是他的选择。
                    既然如此,她尊重他。
                    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只要在他那里,你能一直那样灿烂的微笑着就好。
                    我只要站在你们身后,远远看着你就好。
                    看着你微笑,难过,悲伤,快乐。
                    高中毕业之后,大家各自离开了那个小镇,她自此失去了有关谢原的一切联系。
                    她原以为一切就此划上句点。


                  27楼2014-02-21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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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多年后她被调到了新公司。
                      她一眼就认出了郑宴。
                      郑宴看上去过得并不如意,每天都深深地皱着眉,仿佛有说不尽的心事。尤其是下班时,所有人都迅速收拾着公文包赶着回家,只有他在慢吞吞的磨时间,就好像,惧怕极了那个家。
                      那个家里有谢原在等着他。
                      明明有谢原在等着他。
                      谢原到底幸不幸福。
                      谢原在他那里到底过得好不好。
                      一个小小的测验就知道了。
                      ——“早上好,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吧。”静息端着小巧的咖啡杯,冲郑宴温柔地笑笑。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试探。
                      郑宴在动摇,静息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当年自己赶在郑宴之前先一步向谢原表白,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然而,并没有如果。
                      只有现在。
                      能够改变的,只有现在。
                      很快,她收到了来自郑宴手机的一条短信:天桥见。
                      这不是郑宴发的。
                      郑宴对她一直很有礼貌,不可能如此突厄的发这种短信给她。
                      她抑制不住强烈的心跳,反复看了这条短信好几遍。
                      是谢原。
                      谢原发短信给她了。
                      谢原要跟她见面了。
                      她开心到遗忘了谢原见自己的理由,穿上最喜欢的外套,化了精致的淡妆,不顾外面的大雪来到了天桥。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期望中的久别重逢。
                      不是温柔的“好久不见”。


                    28楼2014-02-21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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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是郑宴的恋人,我叫谢原,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纠缠郑宴了呢?”谢原拍拍她的背,彬彬有礼的说。
                        完全陌生的语气。
                        他不认识她了。
                        他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静息自嘲的笑起来。
                        谢原继续说:“我知道郑宴很优秀,可是他爱的人只有我,所以请你不要再……”
                        “爱的人只有你吗?”静息直视着面前这个她朝思暮想了十年余的男人,“如果我从这桥上跳下去摔死了,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推的我吧?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你相信你吗?”
                        谢原脸上的表情慢慢僵住。
                        静息将手上的伞扔到地上,然后倒退几步,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天桥。
                        却没有死。
                        而且郑宴还对着刚经历过抢救的自己低声哀求:“不要报警。”
                        他并不相信谢原。
                        这个男人已经给不了谢原幸福。
                        静息躺在医院病床上思考着如何除掉郑宴,直到公司的老总打电话问她郑宴去了哪里,他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如果是郑宴自己主动离开,绝不会一声不吭不来上班,起码会正式的辞职。
                        一定是谢原杀了他。
                        背弃于爱人的叛徒,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抹杀。
                        像十年前一样,她着手帮谢原善后。
                        她按照住院期间医患协议书上郑宴签的名字,在打印好的辞职信上模仿郑宴的笔迹签了字。
                        即使不是郑宴亲自递交的辞职信,老总也没有做出任何怀疑。
                        郑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没有人去追问他的下落。
                        大家都无暇关心别人的事。
                        腿伤一好,她就欢欣雀跃的跑去找了谢原。


                      29楼2014-02-2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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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原依然没有认出自己,她并不灰心,只要郑宴消失了就好。她会慢慢让谢原认出自己的,一切都会变好的,谢原脸上会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会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他会认真的倾听她的那句“我喜欢你”。
                          情人节,静息终于接到了谢原的电话。
                          犹如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她穿上最喜欢的外套,化了精致的淡妆,在半路还买了一枝鲜艳的玫瑰,来到了谢原的公寓。
                          大门虚掩着,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静息走了进来,看见一地的杂乱。
                          一定是出门忘关门了。
                          静息无奈的笑笑,决定收拾一下这乱糟糟的客厅。
                          把茶几上的空酒瓶全部扔掉,摆上果盘,给沙发换上干净的罩子,又拖了地。
                          等谢原回来看见这幅场景,一定会大骂自己一顿吧?
                          谁准你动我东西了?谁准你收拾我家了?快去死吧!——一定会这么训斥她吧?
                          总之一定会跟她说说话。
                          静息快乐的憧憬着,忍不住低笑。
                          漆黑的眸逐渐变成青灰色,谢原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血液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迅速散开,很快凝结起来。
                          郑宴费了好大劲才把铁链解开,因为长时间没有行走,他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
                          舌头的剧痛让他手心冒出层层冷汗,他艰难的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动着走到门口,吃力的打开卧室门,光亮猛地照射进卧室,所有的阴沉灰暗被一扫而光,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获得了新生。
                          当他的眼睛适应了光明,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后,才发现站在客厅的静息,她沐浴在阳光中,正擦拭着那只原先被扔在角落的白色花瓶。
                          他看见静息呆愣的望向自己,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就像迎接自己回到人间的女神。
                          然而女神却举起手上的花瓶,用力砸向了他的脑袋。
                          当郑宴再次醒来时,头顶仍是熟悉的天花板。
                          四周一片黑暗。门窗紧闭着。暗色的窗帘挡住了一切光亮。
                          他动了动双手,听见熟悉的铁链声,脚上也有,甚至腰上也有,彻彻底底被锁在了这张床上。
                          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没有故意咬破自己的舌头,没有将水果刀□谢原的胸口,也没有被静息举起花瓶砸向脑袋。
                          后脑勺传来刺痛。
                          他艰难的转了下脑袋,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


                        30楼2014-02-2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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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原安静的闭着眼睛,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被换成了干净的白衬衫,头发被清洗过了,传来好闻的洗发水味,柔顺的搭在脑袋上。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谢原?”郑宴轻声喊道。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永远不会再有人进来了。  床头柜上静静地躺着一枝红玫瑰。


                          31楼2014-02-2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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