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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酱—】骤变[by.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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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02-21 10:51回复
    文案:
    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一瞬我愿意为你去死,却也能在下一秒爱上其他人
    ☆、降温
      “妈,我是郑宴,快要过年了,我……”
      “嘟嘟嘟……”
      电话被突厄的挂掉,郑宴拿着话筒的左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持续不断的嘟嘟声敲打着他的耳膜。
      怔了一会儿,郑宴沉默的放下电话。
      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现在眼前,同事庄静息温柔的笑着:“早上好,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吧。”
      郑宴接过上面印着两只小熊的咖啡杯,礼貌的道谢。
      静息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掌心抚上剧烈跳动的胸口,吁出一口气。刚刚生怕他会拒绝自己的咖啡呢,如此看来,郑先生果然是个温柔的好人。
      郑宴把玩着小巧的咖啡杯,两只紧靠在一起的小熊冲他露出可爱的笑容。郑宴伸手抚上其中一只头上扎着蝴蝶结的小母熊,又看了眼对面正埋头整理文件的静息,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手机震动起来,是谢原发来的信息:宴,我的手指被牙签刺破了,流了好多血啊。
      郑宴马上回过去:别再玩牙签了,赶紧止血,听话。
      谢原很快又发过来:宴,我饿了,肚子在叫呢。
      郑宴刚准备回复,突然被静息丢过来的毛绒玩具砸中脑袋,他看见静息正小声跟自己通风报信:“老板来啦,快把手机收起来。”
      他哭笑不得的把手机扔进抽屉,冲静息作了个“多谢”的手势。
      中午在公司餐厅用餐的人很少,大多数都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郑宴打了份三素一荤的套餐,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静息紧跟着在他对面坐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餐厅的饭菜很没营养的,我带了自己做的便当,一起吃吧。”
      郑宴怔了几秒,看了看面前汤汤水水的套餐,欣然接受了静息那份看上去很美味的便当。
      “尝一块糖醋排骨!”静息体贴的帮郑宴夹菜,惹的路过同事的连连注目。郑宴略显尴尬,然而当接触到静息满怀期待的温柔目光,却不忍拒绝。
      下午临下班时,各人都差不多忙完了手边的工作,开始缠着静息八卦。
      “静息,不简单哦你,才调来两个月就把我们郑宴搞到手了!”
      “女追男,隔层纱,果然说的没错啊!早知道当初我就主动出击了,没准现在连孩子也有了。”
      “快说,你用了什么招数降服郑大帅哥的!”


    2楼2014-02-2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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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息诧异万分,抬高音量打断同事们的聒躁:“大家误会了,我跟郑先生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啦。”
        尖酸刻薄的女人们一听说还没搞到手,纷纷转换成知心大姐模式,七嘴八舌的给静息支招。静息好脾气的应付着她们,无意间发现郑宴已收拾完毕准备下班走人。于是立即推开重重阻碍,拎起包小跑着追上他,笑着说:“郑先生,一起走吧。”
        郑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名叫庄静息的女人。脸上总挂着温柔的微笑,声音清清软软,工作认真积极,总是无条件的关心、照顾自己。这么一个温暖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女子,让郑宴感到空前危机。再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失控的。
        “我们好像不顺路吧。”郑宴不露声色的回绝,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静息愣在原地,直到郑宴的背影从她的视线消失。
        冰冷的气息袭卷了整个街道,冬天特有的萧条让人们的心情不自觉的低落起来。郑宴把手插在口袋里,踩在干燥的水泥地上,不急不缓的朝前走。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叫静息的女人,拒绝她的时候,根本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眼睛,害怕会看见她眸中的哀伤,害怕自己会心软。
        汉堡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掏出钱包买了两个鸡腿汉堡,提在手上,继续朝前走。破旧的公寓楼印入眼睑,或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幢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有可能轰然崩塌。
        爬了三层的楼梯,站在302室门口,袋子里的汉堡似乎陡然变成了两块巨大的石头,沉重的让郑宴产生了丢弃的念头。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昏暗。
        “谢原?”郑宴疑惑的唤了一声,无人应答。他预感不妙的按亮灯,一眼看见穿着单薄睡衣的谢原晕倒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手机掉在他身体的不远处。郑宴脑门一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抱起谢原,用力掐他的人中。无论他怎么呼喊,怀中的人始终无声无息,就象死了一样。
        郑宴颤抖着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平稳,好歹松了口气。
        把谢原抱到沙发上,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用掌心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也没有什么异常。没过多久,谢原突然醒了,他瞪大眼睛盯着急的满头汗的郑宴,咧嘴一笑:“不小心饿晕过去了呢。”
        饿晕过去了?郑宴突然想起早上他发来的短信,因为被静息打断所以就忘了回复。
        结果谢原就这么不吃不喝抱着手机等他的短信,然后一不小心晕了过去。
        郑宴突然火了:“你有手有脚,自己不能去冰箱里找点吃的啊?”
        谢原无所谓的扯起嘴角,想伸手抱抱郑宴,却力不从心,身体完全使不上劲。
        郑宴把两个汉堡扔到谢原面前,命令道:“一个面包屑也不准剩下!”
        “遵命,亲爱的。”谢原愉悦的笑了。
        明明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找点吃的呢?到底是懒还是心里有病?


      3楼2014-02-2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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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原想起厨房地板上的炒饭,于是起身拿起扫帚仔细清扫起来。
          一定要清理的一尘不染才行呢。
          早上新闻刚通知近日会有大雪,全国范围降温,静息就接到了家人打来的电话,嘱咐她多穿点衣服。
          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会受凉感冒后,静息长吁一口气挂掉电话,发现对面的郑宴正盯着自己看,笑着抱怨:“当妈的都喜欢唠叨。”
          郑宴眼神一黯:“能被母亲唠叨……是幸运的。”
          静息注意到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悲伤,心下一紧,小心翼翼地问:“郑先生的母亲呢?”
          该不会,已经去世了吧?
          “断绝关系了。”郑宴故作轻松的笑笑,却更显无奈。
          唉?
          为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吗?
          会有什么事,能严重到让血浓于水的母子断绝关系?
          静息在心中组织着合适的语言,却在准备发问时发现郑宴已经埋头工作了。
          郑先生他,一直在强装笑颜吗。
          静息出神的注视着郑宴棱角分明的脸,连隔壁桌的同事伸手在她眼前挥都没回神。
          “这个,送给你。”下班路上,静息追上郑宴,递给他一只纸袋。
          郑宴沉默的接过,看见纸袋里装着一条白色围巾。
          静息羞赧的低下头:“昨晚刚织好的,正巧今天降温了。”
          郑宴注视着面前被风吹乱头发的女人,说:“你喜欢我?”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把话摊开,静息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郑宴将手上的纸袋塞还到她怀里,沉声道:“不要这样了。”
          静息一愣。
          “我妈之所以跟我断绝关系,是因为,”郑宴别开目光不去看她,停顿几秒,接着说,“我的恋人,是个男的。”
          怀中的纸袋直直摔落在地,静息僵在原地,整个人如置冰窖。
          一样的反应。郑宴自嘲的弯起嘴角。
          当年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手中端着的一碟菜也是这样直直摔落在地,僵持了半分钟后,她转身走进厨房,拿起了菜刀,对准她养育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儿子,面无表情地说:“滚出这个家,永远不要再回来。”


        5楼2014-02-21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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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他身上的衬衫在传统意义上已经不属于白□域了,上面沾满了不明粘液,颜色或红或黑,看上去像块染色布。他正在熟练的剥鱼鳞,准确的划开鱼腹,挖出内脏,用水冲洗,装进塑料袋,利落的递给旁边等着的女生,女生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夸赞的话,谢原弯起嘴角笑,他站在脏乱的菜场,浑身充满刺鼻的鱼腥味,却笑的像个纯洁无垢的小孩子。
            年少的郑宴远远地看着,心底涌过奇异的暖意。
            他头一次发现,谢原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不去上课,却跑这儿来卖鱼?”等顾客少一些后,郑宴才皱着眉走近他。
            谢原眼神一黯,先前明亮的笑容仿佛从未在那张脸上出现过,立即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淡声道:“不然呢?你养我?”
            班主任反复交代的话突然被忘到了九霄云外,郑宴注视着谢原漆黑的眸,沉声说:“跟我回学校上课。”
            谢原猛地将杀鱼用的菜刀插到切菜板上,颤动着肩膀笑起来:“你觉得我还有上学的必要吗?”
            “学费的事班主任说会帮你想办法。如果你没地方住,可以来我家。”郑宴上前攥住谢原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所以,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学校上课。”
            郑宴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震住了谢原,他呆愣片刻,才无奈的嗤笑:“你忘了今天是星期天,班长大人。”
            然后是顺理成章的迅速接近。
            谢原当然不会真的住进郑宴的家,但默默接受了郑宴的各种帮助。
            无论是郑宴“无意间”多带的便当,还是礼拜天闲着没事过来帮他一起卖鱼,或是课间对他的学习辅导。
            两人由开始的互相漠视,逐渐演变成一起在球场上挥洒汗水。
            体力不好的谢原常常累的倒在郑宴身上大口喘气,郑宴则顺手搂过他的肩,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品学兼优的班长,与孤僻古怪的差生。
            这一落差极大的组合倒是在校园赚了不少人气,赢得了无数少女的青睐。
            那天是很普通的午后。
            教室里只剩下郑宴跟谢原两个人。
            郑宴翻开学习资料,准备辅导谢原上午刚学过的公式,却发现谢原正趴在桌上仔细的看着一封信。
            粉红色的、带着淡淡清香的信纸。
            一看就是花痴女生写的情书。


          7楼2014-02-21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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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起眼,注视着表情认真的谢原,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差。
              “头一次收到情书吧?是不是高兴坏了?”郑宴出声讥讽。
              “嗯,高兴的不得了。”谢原是真的很高兴,甚至还掏出纸笔准备回信。
              郑宴头脑一热,猛地俯□按住谢原的手,两人身体紧贴着,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喂,干什么?”谢原笑的很无辜。
              “致亲爱的谢原同学,”原本按住谢原的手慢慢改为温柔的握,郑宴缓缓开口,语气像在念一封信,“我喜欢你。我喜欢跟你踢球,喜欢跟你打游戏,但更渴望吻你、抱你、占有你。如果你对我也是这种喜欢,那么请给我回信。我会一直等你。爱你的,郑宴。”
              谢原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郑宴,郑宴的眼睛,此时此刻在专注的凝望着自己,郑宴的嘴巴,在冲自己说着软意绵绵的情话。
              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班长大人,是属于他谢原的。
              “致班长大人郑宴,”谢原的声音变得很沙哑,“抱歉,我的喜欢跟你不一样。”
              郑宴眼神一滞。
              但谢原随即放柔声音道:“我是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信纸淡淡的清香飘进两人的鼻子里,他们在这清香中用力的拥吻在一起。
              共度一生。
              他曾经是那么渴望跟面前那个名叫谢原的少年共度一生。
              甚至不惜放弃高考,放弃家人,放弃未来。
              哪怕全世界都攻击过来,他也要把谢原藏到身后,死死守护他。
              他们的爱情,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
              母亲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赶出家门,几天后却又一脸憔悴的找到了他,哭着哀求他跟自己回家。没有哪个母亲会痛恨自己孩子一辈子,她们总是会很快妥协,低到尘埃里去。除非,她的亲生儿子,为了自己的同性恋人,狠狠把自己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郑宴的母亲躺在冰凉的雪地里,看着儿子握着恋人的手,坚决的愈走愈远。
              彻底离开了她的心。
              郑宴常常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上前按住谢原准备回信的手腕,那么他跟谢原的人生,是不是就不会像后来那样,发生翻天覆地、不可挽回的变化?
              庄静息在躲着郑宴。


            8楼2014-02-21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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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原靠过去搂住郑宴的脖子,直视他的眼睛,笑道:“反正我能从你的瞳孔中看见我,你能从我的瞳孔中看见你,我们的瞳孔就是彼此的镜子啊。”
                郑宴没有说话,任由谢原凑上来吻住自己的唇,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谢原越勒越紧,有点喘不过气。他并没有发现谢原那只刚刚砸向镜面的手背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口肆无忌惮的蔓延出来,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任何在你身上发生的细小变化,都会被我一眼发现。
                比如你身上清淡的女士香水味。
                比如你脖子上的白色围巾。
                比如你手机通讯录里那个陌生的名字。
                而那些遍布我全身的、张扬而又狰狞的伤口,却总是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你眼中我正在渐渐透明,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天桥见。”
                静息抱着手机咧嘴笑,这是郑宴第一次主动发短信给自己。
                所以尽管外面下着大雪,她也还是穿戴整齐,甚至还化了淡妆,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顶着风爬上十米高的天桥,静息冻的直哆嗦,不断靠搓手取暖,二十大几的人了,她却表现的像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少女,耐心的等待恋人的到来。
                白色的雪花飘落在黑色的伞上,很快就覆上了一片白。
                她趴到桥栏上,低头打量着天桥下的车来车往,远处传来炮竹声,马上就要过年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静息用手按住胸口,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一只手缓缓伸向了她的后背。
              ☆、除夕
                当郑宴赶到医院时,静息正在急诊室接受抢救。
                蹲在门口的谢原哆哆嗦嗦的抬头,看着郑宴,颤声说:“我没有推她。”
                郑宴沉默的站着,俯视着一身狼狈的谢原。


              10楼2014-02-21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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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谢原伸出手,想拉住郑宴的胳膊,却被大力甩开。他看见郑宴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又陌生,不禁瘫倒在原地。
                  急诊室门终于被打开,几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麻烦来签个字。”
                  郑宴开口道:“我。”
                  “是她的丈夫还是?”
                  郑宴犹豫了几秒,答道:“我是她男朋友。”
                  谢原眼神一滞,满眼都是震惊。
                  医生:“患者轻微脑震荡,左腿脚踝骨折,身上有几处擦伤,其他没什么大碍,需要住院观察。真是万幸,这几天一直下大雪,积厚的雪地救了她。”
                  郑宴松了口气,转身走进急诊室。
                  静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有好几处伤口,手背上挂着吊针,那么大瓶的盐水,正一滴一滴流进她瘦弱的体内。郑宴走过去,轻轻握住对方冰凉的手。
                  “你来了。”静息虚弱的开口。
                  “对不起。”郑宴深深地皱起眉。
                  静息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门口呆站着的谢原。
                  “拜托,不要报警。”郑宴压低声音,几乎是乞求着说。
                  静息自嘲的笑起来,身体每一处关节都发出剧烈的疼痛,然后她闭上眼睛,说:“好。”
                  郑宴俯□吻了吻静息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说:“谢谢。”
                  谢原退后两步,猛地撞上端着治疗盘的护士,盘子里的酒精瓶啪的一下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护士立即尖着嗓子抱怨起来,可他一点都听不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手握着手、亲吻在一起的两人,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致亲爱的郑宴。
                  我喜欢你,是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共度一生的涵义,就是如果有一天你遗弃了我,那么我的人生也将终结。
                  ——爱你的,谢原。


                11楼2014-02-21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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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如期而至,整座城市都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街道上挤满了人,情侣、一家三口、老夫老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人贴春联,孩子调皮的在雪地里放烟花。
                    谢原坐在马桶上,握着刀片,机械的对着胳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刀片划开肌肤的滋味,就像用圆珠笔在胳膊上写字,痒痒的,隐隐的痛,一条,两条,三条,像在比赛谁先滑落到地板上,鲜红的血液争相从被划开的肌肤渗出来。
                    我从未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机械的重复相似的每一天,做相似的事,说相似的话,直到遇见你。只有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我能看见你迷人的五官,听见你温柔的声音,闻见你身上的洗发水味,我伸出手,能触碰到你温热的肌肤。这就是活着。
                    哪怕你离开我半分钟,我也如坠地狱,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如今你一直在医院照顾那个叫庄静息的女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发个短信给伯母吧。”
                    静息躺在病床上,对正在削苹果的郑宴说。
                    郑宴顿了一下,没有吭声。
                    “既然不接电话,那就发短信好了。”静息继续说,“一直发一直发,她总有一天会看的,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
                    “不会原谅的。”郑宴放下没削完的苹果。
                    “会的。”静息执拗的坚持着。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腿还痛不痛?”郑宴抬头望着静息,她肤色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脸上的伤口也淡了。
                    “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静息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郑宴没有说话。
                    那天谢原用自己的手机给她发了短信,约在天桥见面,然后将她推下了天桥,那是□裸的杀意。
                    如果没有下那么大的雪。
                    如果当时正好有车经过。
                    如果她死了。
                    那么谢原肯定会进监狱。
                    物证,人证,一切都显示是谢原杀死了她。


                  12楼2014-02-21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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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她没事的那一瞬间,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为她,而是为谢原。
                      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他就有机会为谢原求情,阻止她跟警察说出实话。
                      那卑劣、自私、阴暗的内心深处,不断折磨着郑宴,每看见静息那张脸,看见她一无所知的冲自己笑着,心脏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开水,剧痛无比。
                      造成这种痛楚的原因是她,能消除这份痛的同样也是她。
                      只有呆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才能减轻心中的罪恶感。
                      唯有如此。
                      郑宴宁愿这个女人大声哭着掐住自己的脖子,骂他,打他,恨他,而不是在她遍体鳞伤的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时,还在想着缓解自己跟母亲的关系,还在逞强说着一点都不痛,还在温柔地对他说:“你已经好多天没回去了,今天是除夕,回去陪谢先生吧。”
                    郑宴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公寓门虚掩着,客厅的电视亮着光,无声的播着春晚,地面一片狼藉,空酒瓶洒了一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郑宴站在卫生间门口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积水,花洒源源不断的喷着水,穿着睡衣的谢原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的手臂上全是狰狞的划痕。
                      郑宴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狭小的卫生间回荡着诡异的流水声。
                      谢原在脑子里想象郑宴露出责备中夹杂心疼的神色,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闹够了吗?”
                      冷漠的,不耐烦的声音。
                      闹够了吗。
                      不是“乖,快从冷水里起来,会着凉的。”
                      不是“你手臂怎么回事?我不准你伤害自己!”
                      谢原睁开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郑宴,他此刻才感受到冰凉的水温,深入骨髓的冷,刺激着他每一寸肌肤。
                      半响,谢原笑起来,撒娇般的冲郑宴伸出手:“宴,我没有力气了,抱我出来好不好?”
                      郑宴抬了抬脚,但最终还是停在原地,说:“我也没有力气了。”
                      身心俱疲。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踏进302室,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13楼2014-02-21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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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了,今天是除夕呢。”谢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湿漉漉的从浴缸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要包饺子,做汤圆……”
                        身后传来郑宴清晰的声音:“分手吧。”
                        三个字。
                        我爱你是三个字。
                        我想你也是三个字。
                        让整个世界陷入死寂的三个字。
                        即使你自称是别人的男朋友,握住别人的手,亲吻别人的额头,陪别人过夜,我也依然相信,你深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
                        相信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说那三个字。
                        那一瞬间郑宴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躯体,飘在半空中,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对峙的两人。那个看上去态度坚决的自己,两只手却在不停哆嗦。而谢原,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的谢原,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的谢原,正错愕的盯着自己。
                        “那个郑宴和谢原啊,好像是同性恋呢。”
                        “不要乱讲!班长大人才不是变态!”
                        “可是我那天真的看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接吻了啊!”
                        “咦……好恶心。”
                        “都是谢原那个垃圾带坏了班长!”
                        那阵子校园里开始疯传他们俩的事,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谢原正常的上学、放学、去菜场卖鱼,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直到亲眼看见郑宴冲上去对那些辱骂自己的人抡起拳头。
                        “现在跟我分手的话,还来得及。趁我们彼此都还没有陷太深,趁我还离得开你。”谢原抱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郑宴,头一次红了眼眶。
                        “晚了,”郑宴伸手捏住谢原的下巴,粗暴的吻上去,“已经陷进去了。”
                        明明已经提醒过你了。
                        明明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我去准备年夜饭了。”谢原还是进了厨房。
                        郑宴颓然的倚靠在墙上,无力的闭上眼睛。


                      14楼2014-02-21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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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满一桌都是郑宴最喜欢吃的菜,郑宴甚至都不知道那些食材是什么时候采购的。谢原拉着郑宴就座,在他面前摆上酒杯,斟上酒。郑宴再次注意到谢原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开口道:“你先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胳膊上的伤口要消毒,不然会感染。”
                          谢原乖顺的点头,转身去了卧室。
                          客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郑宴仰头灌了口酒,然后手肘撑在饭桌上,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做了什么?
                          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居然跟谢原提出了分手?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郑宴掏出手机,是静息发来的信息: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新年快乐。
                          郑宴刚准备回复,谢原就从卧室走了出来,他换了身干净的白毛衣,头发也被吹风机吹干了,细碎的刘海稍有些遮眼。
                          “宴,我穿这个毛衣好不好看?”他羞赧的抿起唇角,笑的像个纯洁无垢的小孩子。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那年。
                          郑宴放下手机,起身走向谢原,眼前的谢原仿佛跟当年的白衣少年重叠了,沉寂已久的心忽然涌过奇异的暖意,他迫切的渴望靠近谢原,然后紧紧抱住他,仿佛抱住他就是抱住了全世界。
                          然而还没等触碰到谢原的衣袖,他就两眼一黑,摔向地面。
                          “致亲爱的郑宴。”谢原温柔地开口,语气像在念一封信。
                          “我喜欢你,是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共度一生的涵义,就是如果有一天你遗弃了我,那么我的人生也将终结。”
                          “同样,你的人生,也自此终结。”
                          “爱你的,谢原。”
                          砰的一声,璀璨的烟花射向夜空,照亮了整座城市。


                        15楼2014-02-2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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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意
                            打从除夕那天开始,静息就再也没见过郑宴。
                            她的腿伤早就痊愈,出院没几天就回公司上班了,可对面熟悉的位置上却并没有郑宴。
                            问了同事才知道,郑宴居然辞职了。
                            “是郑先生亲自递交的辞呈吗?”静息追问。
                            “不清楚,过完年就没见过他了,老总说他辞职了。不过也正常啦,郑宴工作能力那么强,很多家公司都准备挖他过去,只要他们给的待遇比我们公司好,是个人都会跳槽的。”
                            是这样吗。
                            静息盯着对面桌子上那只小熊咖啡杯,两只小熊在冲她若无其事的笑。
                            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拨了郑宴的号码。
                            手机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就在静息决定放弃时,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喂”。
                            然而这并不是郑宴的声音。
                            “谢……谢先生?”静息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一层冷汗。
                            对方没有出声。
                            “可不可以请郑先生接个电话?”静息小心翼翼道。
                            无人应答。听筒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漫长的寂静,伴随着静息强烈加速的心跳,好似无声的对峙,直到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发酸,才失去力气的垂了下来。
                            “她认输了。”谢原开心地按下免提键,让郑宴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声。
                            郑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失去魂魄的空壳。
                            他听不见谢原讲话,听不见刺耳的嘟嘟声,脑海里始终重演着那天早上从卧室床上醒来的情景。
                            那天早上,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
                            原来只是做梦而已。
                            他没有跟谢原提出分手,也没有突然头痛欲裂的晕倒。
                            更没有听见那句“同样,你的人生也自此终结”。
                            郑宴松了口气,抬手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胳膊似乎被钉住了,怎么也动不了,蹬了蹬双腿,同样动不了。
                            用力挣扎了几下,传来哗啦啦的链条声。


                          16楼2014-02-2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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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的仰起头,他看见自己的手脚腕被粗大的铁链牢牢固定在了床沿,肩部以下的部位都动弹不得。
                              “谢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喉咙里的水分像是被活生生抽干了,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听见卧室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谢原端着水杯出现在他面前,冲他微笑。
                              “喉咙很干吧?”谢原柔声说,“不用担心,多喝点水就好了,那是安眠药的副作用。”
                              他瞪大眼睛死盯着谢原,慢慢停止挣扎。
                              晕倒前喝的那杯酒,被放了安眠药。
                              谢原精神一直不稳定,夜晚如果不靠安眠药根本无法入睡,因此家里一直储备着安眠药。
                              谢原灌了口水,俯身堵住郑宴的唇,将嘴里的水渡进去,直到郑宴将水咽下去,谢原才把唇移开。
                              “放开我。”郑宴哑着嗓子说。
                              谢原温柔地抚摸郑宴的脸,那是他深深爱着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他都疯狂的深爱着,一想到郑宴的眼睛除了注视自己还会看向别人,郑宴的嘴巴除了亲吻自己还会吻向别人,郑宴的双臂除了拥抱自己还会抱住别人,谢原就恨不得将郑宴整个人揉碎了吞进肚子里。
                              他当然不会真的把郑宴吞进肚子里,他会跟郑宴一起活到30岁,40岁,50岁,60岁,活到全世界反对他们的人全部死光。
                              “不会放开你的,”谢原附在郑宴耳边低语,“永远。”
                              明明是温柔似水的情话。
                              却犹如急速降临的寒气,从皮肤,缓慢而坚决地,用力渗透进郑宴的骨头。从头到脚全身每一处细胞,都变得异常冰冷。
                              谢原拿着郑宴的手机,一边熟练的编写着短信一边读出来:“妈,我是郑宴,我现在跟谢原过得很好。”
                              “你永远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有谢原就够了。”
                              “我爱谢原,至死不渝。”
                              “最后,祝您新年快乐。”
                              按下发送键,谢原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
                              被死死束缚在床上的郑宴,用力握紧了拳头。
                              第七天了。
                              没有任何人来找郑宴。
                              这个人间蒸发的男人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关注。
                              可能是跳槽了吧。
                              可能是搬家了吧。


                            17楼2014-02-2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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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有个可能。
                                大家都这么想。
                                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关心自己应该关心的人,这就是大部分人的人生。
                                但也只是大部分人而已。
                                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与众不同的、担当起主角重任的人物存在。
                                比如庄静息。
                                谢原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拎着一袋水果的庄静息。
                                “新年快乐。”静息踌躇着说。
                                “快乐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你知道吗?”谢原倚靠在门框上,并没有让她进门。
                                “唉?”静息窘迫的捏紧了手上的袋子。
                                “我来教你怎么写。”谢原绅士的捏起静息的左手,摊开她的掌心,伸出食指轻轻地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
                                静息猛地缩回手,因为动作太多剧烈导致另一只手拎着的塑料袋啪的一下摔在地板上,苹果橘子滚落一地。
                                他写的那两个字,不是快乐,而是去死。
                                其实并不矛盾,只要她庄静息死了,他谢原就一定会快乐。
                                快乐的不得了。
                                “郑宴在哪儿?”她语气有些发抖。
                                “你说呢?”谢原弯腰捡起一只橘子,掂在手上把玩。
                                静息打量着谢原身后的房子,客厅一片狼藉,茶几上堆满了空的啤酒瓶,沙发上的坐垫东一只西一只被丢弃在脏乱的地板上。
                                如果郑宴在家,绝不会把居住的地方搞成这样。
                                唯一的可能,郑宴已经离开了。
                                辞掉了工作,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决然的离开了神经质的恋人。
                                静息将目光落回面前的谢原脸上,浓重的黑眼圈,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惨白憔悴的皮肤,瘦的皮包骨头,仿佛随时可能营养不良致死。
                                她蹲□子,一个一个将散落的水果捡起来,装回袋子里,递向谢原。
                                谢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静息把袋子朝他怀里一塞,转身离开了。


                              18楼2014-02-2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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