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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字谜
解开第二句后,我试着用同样的办法反推第一句里的意思,可发现依旧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越千玲建议向刚才那样,麻烦的留到最后,先把能解开的句子解开,秦一手留下这四句话也算是煞费苦心,既不能泄露天机,又不能让我们无法参透,但比起上次找无心人,这次的四句话难太多了。
  第三句是昔有国士叹无双。
  国士本指一国中最勇敢,最有力量的人,勇力冠于全国的人,后引申指一国中才能最优秀的人物,国中才能出众的人。
 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人,堪称国士。
  那这个界定就未免太广泛了,纵观历史配的上这二字的人多不胜数,就连旁边的萧连山也能说出几个来,我一直反复念着最后无双两字。
  无双是无二的意思,在昨天我就遇到过一个,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如果不是他僭越称霸王,仅仅是大楚臣子,国士无双这四个字恐怕项羽当之无愧。
  独一无二的国士……
  就算有了这个限定,我还是能想出很多个赫赫有名的人来。
  “雁回哥,不如把第四句连着一起想吧。”越千玲一边提醒一边把第四句念出来。“麾下百万是虎狼。”
  “哥,这是个武将啊。”萧连山又来了劲兴奋的说。“能指挥百万大军不用说应该是哥骁勇善战的武将。”
  “你见过你部队军长上前线杀敌的吗?”越千玲一本正经的问。
  “咋可能,军长是指挥战斗,调动部队部署,不要说军长了,师长都不会去前线……”萧连山说到一半才明白又掉到越千玲挖好的坑里。
  “对嘛,你自己都说了,一个军长能指挥百万人吗?武将都是冲锋陷阵的,指挥百万大军的是帅才而非将才。”
  我点点头很认同越千玲的分析。
  “能领兵者,谓之将也,能将将者,谓之帅,武将是冲锋陷阵的,战斗力很强,能率领军队进攻,但是智谋未必高,元帅是管将军的,有勇有谋……看来这个国士是一个帅才!”
  “独一无二的帅才……”越千玲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事实上纵观历史长河,能称的上帅才的大有人在,既然能居帅位又有几个不是独一无二的。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虽然解开第二句,可仅仅一个中字根本不能佐证什么,似乎有些操之过急,我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第一句话上面,后面两句涵盖的范围太大,如果没有一个界定很能知道话中这国士无双的帅才到底是谁。
  我突然发现萧连山一个人呆立在一边,像是在想什么,正想问他。
  “哥,第一句话是清江对饮寸残月,你们之前一直在想字面的意思,既然第二句是一个字谜,那第一句会不会也是呢?”
  我一愣,萧连山这话倒还真提醒了我,之前想字面的意思一直解释不通,看来我是想错了地方,我重新细细自言自语念了几遍第一句话。
  “雁回哥,第一句分开是清江,对饮,寸残月,如果是字谜,清江就是水,或者说是水字旁。”越千玲冷静的说。
  “清江是指水的话,对饮出现在这里显然有些牵强,对饮水?”我摇着头继续往后想。“寸残月,残月如勾,先不惯对饮两字的意思,水加一个勾字是沟,那对饮又是什么意思呢?”
  “沟中对饮?”萧连山这话说出来自己都笑了。
  我和越千玲全当是苦中作乐,我用力搓了搓脸颊对他说。
  “算了别想了,有些事是可遇而不可求,强求不来的,至少我们解开了第二句话中的意思,也算是有了收获,看来你这个将军要再等等了。”
  萧连山也无奈的叹口气,拾起地上的石子重重扔在灞河里。
  “秦叔也这真是,明明知道怎样我才能当将军,就是不说,上次也是,去找无心人,明明就知道是千玲,非让我们跑到骊山折腾一圈,万一剩下三句话一直都解不出来,那我这辈子估计也当不了将军了。”
  我对萧连山宽慰的笑了笑,我知道当将军对他来说意外着梦想,拍拍他的肩膀。
  “他不是不说,天机不可泄露,他能留下这四句话提点意见很不错了,命数天定,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我之前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后果你们都知道的,他说你是将星入命,就是说你早晚都……”
  萧连山听我说到一半就没有了声音,抬头有些沮丧的看着我,旁边的越千玲也看过来,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刚才萧连山扔石头的灞河,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四处波散,天空中的太阳被云层遮挡的只剩下半个角,倒影在水中被涟漪冲击的若有若无。
  我很沉静的对他们说。
  “寸残月……残月是不全的意思,寸残月,寸……寸不全,不对,是没有寸的意思。”
  “没有寸……哥,对饮里的对字,就有一个寸,如果没有寸就是一个又字。”
  我猛然抬起头,有些兴奋的张着嘴。
  “清江是水,加一个又字……就是汉!”
  第一句清江对饮寸残月真正的意思是汉,和第二句中的中字合在一起。
  汉中!
  秦一手用前两句话要告诉我的是一个地名。
  汉中为汉家发祥地,奠定了汉朝四百年基业,汉中帅才……
  我张大眼睛顿时明白最后两句话的意思。
  “昔有国士叹无双,麾下百万是虎狼……当年萧何在向刘邦推荐一人是说他是国士无双,得他者得天下,果不其然,此人率领汉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十面埋伏将项羽围困垓下,帮刘邦最终得了天下。”
  “韩信!”越千玲听我说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韩信被后人奉为兵仙战神,王侯将相他一人全任,率军出陈仓、定三秦、擒魏、破代、灭赵、降燕、伐齐,直至垓下全歼楚军,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国士无双这四个字他当之无愧。
  终于解开秦一手留下的四句提点的话。
  汉中韩信!
  刚高兴了半天,越千玲兴奋的表情又淡淡消失。
  “雁回哥,汉中韩信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萧连山眼睛一亮很肯定的说。“秦叔是让我们去汉中找韩信,他是独一无二的帅才,是让他教我统军办法,这样我就可以帮我哥统御阴兵了。”
  “你确定韩信还活着?”越千玲问。
  “以前当然不相信,现在就难说了。”萧连山憨憨一笑挺认真的样子。“我哥是嬴政转世,你是安平公主,项羽昨天差点折断我手,秦叔和魏雍活了两千年,哦,我还忘了李姨和清姑姑,他们都还活着,为什么韩信就不能活着。”
  “韩信不可能还活着,功高盖主不知进退,历史上像他这样的人,有一个死一个,韩信必死无疑!”我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萧连山的想法。
  萧连山听我这么一说有些急了,越千玲也没有主意的问。
  “雁回哥,那秦叔留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汉中韩信……”我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在原地若有所思的说。“萧何月下追韩信这话你们都听过,千玲你可知道此话的意思。”
  “当然知道,韩信思量自己难以受到刘邦的重用,中途离去,被萧何发现后追回,也成就了另一句传世之话,成也萧何败萧何。”
  “韩信被萧何追回来之后呢?”
  “萧何就向刘邦推荐韩信,称他是汉王争夺天下不能缺少的大将之材,应重用韩信,刘邦采纳萧何建议,择选吉日,设坛场,拜韩信为将军,韩信从此显贵。”越千玲不假思索的回答。
  “韩信当了将军以后才显贵,汉中韩信到底和连山当将军有什么关系呢?”我来回边走边说。“麾下百万是虎狼,汉中韩信虽然封将军,可在汉中并没战事,可见最后一句话不是说他指挥大家攻城拔寨。”
  “不打仗的话,就算他是将军也不可能统御百万人啊。”
  “……”我一愣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把刚才越千玲说的细细重新想了一遍,萧何月下追韩信后推荐给刘邦,并择选吉日,设坛场,拜韩信为将军……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没有战争的情况下还有一个时候将军可以统御百万大军。
  我淡淡一笑转过身看着越千玲。
  “汉中韩信,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汉中拜将台,韩信在拜将台检阅三军,最后一句麾下百万是虎狼是说的这个意思。”
  “拜将台?!”萧连山和越千玲不约而同的疑惑。
  我走到萧连山面前,拍着他肩膀平静的说。
  “你要当我将军,就必须到汉中拜将台,我要相仿刘邦登台拜将,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IP属地:陕西202楼2014-02-19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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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提线人偶
    一大早我们就离开汉中,一路上萧连山都并着两指学着我的样子凭空比划,估计是昨天在封将台威风了片刻,现在还没平静下来,越千玲买的客车票,去云南要先到蓉城转车。
      或许是触景生情,回蓉城的车上越千玲安静了很多,我知道她在想以前的事,也没去打扰她,离蓉城越近她的表情就越忧愁,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嚣张、骄横、任性是她所有的标签,可如今我很难在她身上看见这些。
      我答应过越雷霆要照顾好她,还有刘豪,临死之前最放不下的也是她,在某些时候我感觉自己挺亏欠她,如果不是我或许她现在还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宁愿她在任性娇蛮点,也总比跟着我亡命天涯要好很多。
      越千玲在车上大部分时间都一只手撑着头望窗外,我坐在后排刚好可以看见她半边脸,有种隐隐心痛的感觉。
      到蓉城是第三天的早上,一下车我们才发现有多冒险,萧连山悄悄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有我们三人的头像,下面赫然三个字。
      通缉犯!
      这样的画像随处可见,看来魏雍已经开始反扑,以他的权势想要除掉我们轻而易举,我感觉不管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困着我们。
      本打算在蓉城逗留几天,可看着形势必须赶紧走,越早到云南或许越安全,就算要跑,云南崇山峻岭也总比这蓉城容易逃。
      越千玲和萧连山也同意我想法,越千玲特意给我们买了帽子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显眼,当天就登上了去云南的客车。
      快到云南地界的时候,客车停了下来,我迷糊的醒来,从车窗探出头,看见前面停了很多车,还有大批军警在搜查,心里一沉连忙把萧连山和越千玲叫醒,在车上太被动,万一真是来找我们的跑的地方都没有,我让他们收拾好东西下车。
      刚走两步就被后面的声音叫住。
      “站住,回车上呆着别乱走,我们在搜查通缉犯。”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回去,和说话的军警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瞟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通缉我们的画像,心里有些发凉,我做了人藕船放于灞河,秋诺一时半会不应该会找到我们才对,怎么会有军警在这里设卡搜查。
      “等会,抬起头。”突然有个军警对我说。
      我呆立在原地,已经瞟见萧连山的拳头已经握紧,这个动作同样也被军警察觉到,退了一步,我听见抬枪的声音。
      我已经掐指决严阵以待,生怕萧连山冲动,毕竟我们背后是枪。
      “你们去查前面的车,这里交给我。”
      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很耳熟,两个军警很快离开,我还在想这个声音在什么地方听过。
      当方亚楠英姿飒爽的站在我面前时,我目光一直落在她腰前的配枪上,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我救过她的命,可她是很有原则性的人,偏偏上次在明月轩她和魏雍在一起,看的出魏雍很赏识她。
      “你们身边是薄竹山,上山后一直往西就进入原始森林,只要能走出去就安全,赶紧走,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说你们三人极度危险,如有反抗就地枪决,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们自己。”
      方亚楠一边说一边看看四周,把一壶水递到我手里。
      “为什么放我们走?”我已经跨过公路的防护栏转头问。
      “我没放谁走过,你们自己要进山我也不能拦着。”
      方亚楠虽然语气冷漠,但看她眼神我看到了信任和关切,淡淡朝她笑了笑向山上走去很快我们三人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我站在半山腰透过茂密的树林看下去,方亚楠正抬头望着,好像是看着我们这个方向,然后手抬起摆幅很小的挥了几下手,我知道她在和我们再见。
      方亚楠简单几句话告诉了我们正确的逃跑路线,但等到第三天我才意识到,或许她应该描述的准确些,薄竹山不仅仅一座山,我们三人马不停蹄的走了三天也没看见方亚楠所说的原始森林。
      还好萧连山包里带着吃的,方亚楠给的那壶水省着点喝还能坚持走下去,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我们爬上一个不知名的山头,累的实在走不动,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山里夜冷刺骨又不敢生火,蛇虫鼠蚁到处可见,我在周边施了净土咒,回来的时候看见越千玲嘴里在吃东西,手里还有半截尾巴。
      “千玲,你在吃什么?”我有些紧张的问。
      “小黄鱼啊。”越千玲随手递过来一包鱼干。“雁回哥,你也吃点,没体力真走不出的,不然没被魏雍抓到,我们自己都要累死在这大山里。”
      “鱼!”我大吃一惊一把拿过来。“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的?”
      越千玲一脸茫然想了想回答。
      “在蓉城车站买票的时候,我肚子饿就买了几包……怎么了?”
      “对啊,哥我也吃过了。”萧连山喝口水说。
      “人藕船是藏魂术,最怕腥臭之物忌鱼肉,难怪魏雍会安排人在交界处搜查,原来我们早就被秋诺找到。”我重重叹口气说。
      萧连山突然站起身望着山下警觉的说。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和越千玲都站起身,向萧连山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仔细听了半天好像没什么动静,虽然秋诺能用搜魂术找我们,但也是一个大概的方位,这薄竹山这么大,再加上我们一直没停过,真追到这里也没那么快。
      我刚想开口说话,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听见身后有野兽低吼的喘息声,但不同的是我后脊隐隐发冷,很重的阴气,野兽身上不可能有这样的阴气。
      当我们转过头去的时候,都呆立了半天,站在我们身后的我已经不能肯定是野兽还是人,一张完全撕裂干涸后蜷曲的脸,没有一个五官是可以清晰辨认出来的,低吼身是从塌陷没有鼻梁的洞里发出来。
      如果不是能站立行走,我还真难分辨出对面的是一个人。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极其不协调的向我们移动,像一个木偶,我虽然认不出他是谁,但他的眼神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充满了仇恨和怨气。
      我下意识把越千玲保护在身后,她躲在我后背探出半个头看着向我们走来的怪物,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萧连山随手抄起一根树棒,冲上去重重一棒打在怪物的身上,我相信任何一个人被萧连山这棒打下去,是绝对爬不起来的,肋骨一定会断,只是断几根的问题。
      手腕粗的树棍从中硬生生折断,可见萧连山用了多大的气力,那怪物竟然没有后退半步,直挺挺的把注意力落在萧连山身上,我开始怀疑我的判断,我已经不确定对面的怪物是人了。
      萧连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在迟疑的看着手里那半截断棒,怪物被彻底激怒,大吼一声,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伸出手向萧连山冲过去,怪物抬手的瞬间,我看见怪物两个掌心有细细的红线,心里一惊。
      尸偶术!
      难怪萧连山一棒打不到这怪物,能使用如此歹毒法术的我只能想到秋诺,萧连山还想近身和怪物搏斗,我连忙将水倒在手上掐三煞指诀,中指扣于大拇指上,口念净灵咒。
      巍巍道德尊,功行已圆齐。降身来接引,师宝自相携。慈悲洒法水,以用洗沈迷。永度三清岸,长辞五浊泥。
      在怪物袭击萧连山的瞬间,中指一弹一滴净水打在怪物眉心中间,重重的弹了出去,净水克邪术,有祛邪清晦之用,怪物倒在地上,脸上腾起一团白雾,四肢在地上抽搐,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
      我一怔,如果是尸偶术,秋诺驱使的应该是尸体,既然是死人又怎么会感觉到疼痛,我让越千玲站在原地,和萧连山一左一右向怪物走去,怪物一直从喉咙里发出单一的声调,但双手竟然抬不起来,那张扭曲恐怖的脸,在净水的灼烧下渐渐变的清晰。
      我示意萧连山把木棒捡起来,当我走近才看见怪物的样子,大吃一惊。
      “沈翔?!”
      越千玲听到我说出这两字也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我不喜欢沈翔,但看见他如今这个样子心里也大为震惊。
      我用手触碰他的四肢才发现沈翔全是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是被打断的,在关节处有一根红线穿连,我看过他面相知道他早晚会死在女人手里,只是没想到秋诺并没让他死的痛苦,把他做成了一个可以操纵的人偶,难怪刚开始看他走路样子奇怪,沈翔除了头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动,至于他的脸想必是秋诺不想有谁认出他,所以直接用强酸泼在沈翔脸上,还有灌进他咽喉,让他说不了话。
      我突然宁愿面前的是一具尸体,至少他不会感觉到疼痛,秋诺用邪术把活生生的沈翔做成了提线人偶,秋诺每一次牵动那些红线,沈翔都会承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可只要秋诺不停下来,他永远都要生不如死的承受下去。
      被我的净灵咒破去邪法后,沈翔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我不喜欢这个人,可现在我居然会很同情他,我站起身把越千玲的头按在我胸前,不想让她看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听见地上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那是沈翔用尽最后力气的乞求。
      “不要让我再回去。”
      沈翔这伤势是没有救了,可我知道,即便沈翔死了秋诺也不会放过他,她不会把他做成真真的尸偶,禁锢沈翔魂魄无法超生。
      我把越千玲的头按的更紧,转过身去对萧连山点点头,我听见木棒重重击碎头骨的声音。


    IP属地:陕西205楼2014-02-19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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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黑洞深渊
      这个女人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叫阿珠那,看的出她对我们是没有防备,原因很简单,能来这里的人要么是死人,要么就是即将要死的人,被绑在这个阴暗地窖里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永无天日。
        我已经不在去琢磨为什么她会有一张这么漂亮的脸却又有如此苍老刺耳的声音,还有那极其邪毒的心肠,所以只要是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恶心的。
        到现在我才发现这间房子里被绑着的并不只有我们三个,旁边的柱子上还绑着两个人,只是他们看上去要听话的多,目光呆滞无神,但个个却红光满面身体不成比例的肥胖。
        阿珠那极其有耐心的用木桶里的蘑菇喂食这两个人,有点饭来张口的意思,一大桶种在活人身上的蘑菇不一会就被他们吃完,我已经分不清是他们自愿还是妥协,直到我看见其中一个人嘴里忽然有半截蜈蚣头伸出来,很快又缩回去,再次出来的变成了蛇头,我才恍然大悟,阿珠那口中提及的人蛊就是他们,她在喂食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他们肚子里的蛊虫。
        我终于看明白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环节,像一条分工明确的流水线,阿珠那用人培育蛊卵当做活人的养分培植出蘑菇,再用这些蘑菇喂养人蛊,我不清楚喂食人蛊需要多少这样的蘑菇,但我肯定那些坛子里的人绝对不是第一批被装进去的,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萧连山尽量不去看这些场面,我都吐过了,他能忍到现在还真不容易。
        “小宝是什么东西?”
        萧连山关心的和我一样,越千玲一直闭着眼睛,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还能不能逃出去不清楚,可就算离开这里,相信今晚看见的这一切会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阿珠那没有回答萧连山,吃力的弯下腰,把我们面前巨大的草席推开,露出一个木板掩盖的洞,足足有三米多宽,我在柱子上望下去黑洞洞看不到底,这间房子已经够恶心和诡异,但至少发生什么都能看见,对于面前这个黑洞我只感觉后脊更加冰凉。
        阿珠那用刀把柱子上的两个人放下来,没有了束缚他们竟然没有半点反应,依旧呆滞的站在原地,我目睹着阿珠那将一条绳子紧紧寄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再推到黑洞边,把绳子固定在滑动的木轮上,轻轻一推其中一个人掉进黑洞里,阿珠那慢慢松动着手中的绳子,我开始蠕动喉结,注视着那人在我视线中消失,慢慢没入那漆黑的洞中。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我们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阿珠那却像是在等待这上面,只有木轮摩擦绳索的声音没有节律的回荡在房间,我有种心弦快要被割断的感觉。
        阿珠那手里的绳子快到头,从绳子的长度来看,这洞不浅至少有二十多米深,她把绳子固定牢,这个高度好像是早就计算好的,可见她把人蛊放在洞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她从腰间拿出不知什么动物的号角,对着洞口用力一吹。
        呜……
        低沉而绵长的号角声在黑洞中回荡,和我们之前在森林里听到的一样,号角声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静,令人有窒息的感觉,我和看越千玲眼睛闭的更紧,和萧连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忽然绳子猛烈的摇晃一下,从黑底下面传来一声惨叫,时间很短促可从下面震荡着传上来就变成无数的回声,每一次穿到我耳朵里,我心都随之剧烈的收缩,固定在木轮上的绳子来回摇晃着,摆动的幅度越了越小,最后又安静的停下来。
        “小宝是真饿了,这么快就吃完。”阿珠那自言自语的对着黑洞说着,然后慢慢转过头盯着刚才问话的萧连山。“莫要急,莫要急,你很快就会知道小宝是什么了,哈哈哈。”
        阿珠那嘶哑刺耳的笑声撞击在我耳膜上很难受,我瞟见萧连山已经把张合的嘴闭上,开始体吞口水,房间里又想起绳子摩擦木轮转动的声音,我一直注视的缓缓上升的绳子,想知道被阿珠那拉上来的会是什么。
        可当我真看到时,我开始羡慕闭着眼睛的越千玲,我胆子也不小,可即便如此看着绳子上那半截没有上半身和下半身,只有腰部残缺的肢体时我还是吐了,不管阿珠那口中的小宝到底是什么,我已经很确定黑洞里的东西是吃活人的。
        阿珠那满脸的笑容,眼睛一直盯着拉上来那残缺的肢体,我突然发现她那年轻漂亮的脸在笑的时候有很多不相称的皱纹,这不是她年纪该有的东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那苍老干瘪的声音才是真正的阿珠那,这张脸并不是她的!
        房间里诡异恶心的事还在继续,阿珠那把拉上来的肢体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拿着一个银碗将肢体上奇怪的淡黄色液体收集起来,很快装满一碗,有些在碗边残留的被阿珠沾在指头上,动作缓慢而仔细,似乎这些液体对她来说尤为珍贵,然后慢慢涂抹在脸上让我想起越千玲之前用护肤品的样子。
        我注视着阿珠那奇怪的举动,可很快惊奇的发现她脸上之前那些皱纹在这些液体中缓缓舒展开,紧紧的贴合在皮肤上,片刻功夫她的皮肤犹如婴孩般白皙红娇嫩,如果她永远不开口说话的话,我相信她走到任何地方都会吸引太多的目光。
        紧接着是第二个人被放下去,拉上来的也只剩下一截残肢,阿珠那在上面又收集到一碗淡黄色的液体,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推开墙边第七个坛子,掀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没有人,可我看见慢慢半坛子阿珠那碗中一个颜色的液体,心里一惊,一个人只能收集到一碗,要装满这么大个坛子……
        我已经不敢去想着半坛子液体到底需要多少人用命去换了。
        等阿珠那把碗里的液体到进去,很认真的盖好,手指头上残留的她极其珍惜的往脸上涂抹,然后走到我们面前,挨个看了一遍,最后停在萧连山的前面,手里已经多把匕首,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用力挣脱这捆绑的绳子,有些松动。
        阿珠那用刀在萧连山手臂上割开一条口子,随手拿出一小方盒,打开才看见里面是一条细细蠕动的红虫,阿珠那抓起一撮放在萧连山的伤口上,这些小虫很快就蠕动着身体钻进体力。
        我眉头一皱,知道她在种蛊,更加用力挣,一只手快要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啊!”
        越千玲的惊叫声让我紧张的望过去,阿珠那在做着相同的事,只是放在越千玲伤口上的变成一条绿色的虫,很快消失在流血的伤口中。
        阿珠那最后停在我面前,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松动的绳子,用刀在我手臂上切开一道不浅的口中,把蛊虫放上去,蛊虫刚蠕动了几下就从我手臂上掉落下来,阿珠那有些诧异的看我一眼,放了第二只结果也一样。
        “不可能……”
        我听见阿珠那惊讶的自言自语,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蛇,缠绕在她手上,朝我吐着信子,一看这蛇三角头就是致命的毒蛇,阿珠那把蛇靠向我的身体,用力掐着蛇身,被激怒的蛇是会攻击的,可它离我越近就越不听阿珠那控制,拼命扭动着身体,不知道是想从她手上逃脱还是不愿意靠近我。
        阿珠那越来越惊讶,执意把蛇放在我手边,蛇在触碰到我身体的瞬间,忽然掉头对着阿珠那手狠狠一口咬下去,既然会蛊术就不会怕这些毒物,阿珠那因为疼痛扔掉蛇目瞪口呆的问。
        “你怎么会不怕蛊毒?”
        以前我戴着八龙抱珠项链时,走到任何地方各种毒虫都会远远避开我,如今人玉合一,秦一手说过我是百毒不侵,一条蛇又怎么伤的了我,那日孔观用三毒血蛊我之所以敢走出屏障,就是因为我很清楚,蛊毒对我是没有效果的。
        阿珠那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半天,又回头看看那漆黑的洞,慢慢笑了起来,明晃晃的匕首慢慢抬了起来,蛊毒伤不了我,可这刀却能,旁边的萧连山大声喊叫试图阻止她,越千玲也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这边。
        对于一个不怕蛊毒的人来说,我相信只要没被绑着,一拳就能将她打到在地,在这房间里留我怎么看对阿珠那都是最大的危险,何况现在她的目光已经落在我快要挣脱的手上,就快要从松动的绳子里挣脱出来,只是阿珠那并没有打算给我这个机会。
        匕首直直的向我刺过来,我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IP属地:陕西208楼2014-02-19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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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遮天盖日
          秦一手总是对那四座明十四陵闪烁其词,看到这壁画后,我越来越发现,整件事似乎我知道的真相并不多,萧连山在上面大声喊我,估计是见我这么久没上去很担心。
          如今我有没时间细细想这些事,当务之急是先救萧连山和越千玲,我放好画下来的黄金卧虎兵符,从绳子上爬上去,阿珠那双眼充满贪婪的看着我。
          “你……你杀了金蚕?”
          我没有回答她,把包好的金蚕卵拿出来放在掌心,阿珠那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的出在她眼里这金蚕蛊价值千金,我看见她手都在抖,颤巍巍的向前走了一步想伸手拿,我缩了回去。
          “你是学蛊术的,孔观告诉过我一个传说,两千年前有异族女子到过这里,帮苗寨里的人治疗瘟疫,后来背奉为神明,孔观就说到这里,你想要金蚕卵就告诉我这个传说后面是什么?”
          阿珠那听我提起这个,刚才贪婪的目光收了回去,态度也变的恭敬。
          “那是我们学蛊术的先神,现在的蛊术大多都是先神遗留下来的,先神有虎形神器拥有无上巫法,后世都用先神的神器图案当护身牌,到后来传说先神踏水顺江而去。”
          难怪孔观会有虎形铜牌,想必现在流传下来的蛊术有大半是九天隐龙决里的法术。
          “踏水向西南而去?踏什么水?”我问。
          “澜沧江。”
          “澜沧江?”越千玲很诧异的对我说。“澜沧江顺水而下的话就出了国界啊!”
          我眉头微微一皱,原以为可以在云南找到黄金卧虎兵符,可根据阿珠那所说携带兵符的女子顺澜沧江而下,那正如同越千玲所说,已经出了国界,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至于那副壁画上的地图,我没打算问她,阿珠那应该没有下去过,毕竟不怕金蚕的人寥寥无几,对于这事她应该不知道。
          看我没说话,她眼里又恢复了强烈的贪婪和欲望,伸出手慢慢想要拿金蚕卵。
          我突然直视着阿珠那意味深长的问。
          “你学蛊术的,有没有比金蚕更厉害的蛊物?”
          “比金蚕更厉害的?!”阿珠那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问这个,想都没想摇头回答。“绝对没有,在蛊术里有三个不可解的蛊毒,一个是千尸粉,一个是他们中的子母连心蛊,而最后一个就是金蚕蛊,真正的金蚕蛊!这是所有蛊毒里无可比拟的,任何蛊毒在金蚕面前不值一提。”
          “那是金蚕厉害还是他们中的子母连心蛊厉害?”我很认真的问。
          “这个根本就不能比,子母连心蛊和金蚕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蛊毒,一个只要有高深蛊术就能练出来,而金蚕炼化的蛊我到现在也没见识过,你说那个厉害?”阿珠那反问。
          “既然你都说了,子母连心蛊没办法解,我想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解?”我忽然笑了笑很平静的看着阿珠那说。“其实你也解不了,你只不过骗我帮你拿金蚕卵,就算最后知道你骗我,你体内有母蛊,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阿珠那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的命就掌握在我手里,你要是把金蚕卵给我,我会让他们好过点,否则……”
          我还没听完她说的话,拿起地上的匕首割开手腕上的血管,伸到越千玲面前。
          “喝,能喝多少喝多少。”
          越千玲看我割腕血流不止,很心疼的样子,还想给我绑扎,旁边的萧连山突然抬起头笑了,我知道他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千玲,别说废话了,赶紧喝。”
          阿珠那被我突如其来的的举动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看着,越千玲看我样子认真,抱着我的手腕大口喝着流出来的血,她喝完后萧连山心知肚明的也喝了几口,然后越千玲连忙帮我包扎伤口。
          阿珠那忽然捂着肚子,样子有些难忍,干呕两下后从嘴里吐出两条一红一绿僵死的蛊虫,脸上顿时就变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能解子母连心蛊?”
          “这还不简单,我哥问过你金蚕厉害还是子母连心蛊厉害,你说不能比,既然金蚕是最厉害的,那我哥的血能杀掉金蚕,区区一个子母连心蛊又算的了什么?”萧连山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冷冷的说。
          我伸出手,通红的金蚕卵就在我掌中,盯着阿珠那说。
          “金蚕至毒,可你口中的先神用它来救人,你却为了金蚕而残害人命,金蚕再毒也毒不过你的心,这样的东西留在世上,万一落入你这样蛇蝎心肠人的手里,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说完我举起还在滴血的手腕,把血滴落在金蚕卵上,金蚕卵遇到我的血不停在我手中蠕动,浑身被灼烫裂开,片刻就化为一滩黄水。
          阿珠那瞪大眼睛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梦寐以求的金蚕卵被我杀死在手里,声音变得更刺耳难听,手里已经把号角拿了出来。
          “毁我金蚕卵,我要你们永远留在这里生不如死。”
          说完拿起号角吃力的吹着,厚重低沉的声音从号角里发出,刚响到一半阿珠那就停了下来,迟疑的低头看看自己胸口。
          刚才还在我手里的匕首已经被萧连山插近了她的胸口,只有刀柄还留在外面。
          “金蚕再毒也毒不过你的心,你这样的人留不得。”
          阿珠那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后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再动了。
          可我们突然听见这房子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墙边的坛子盖也在摇晃,很快一个掉了下来,从里面爬出数不清的蛊物,还有很多从通道里往里涌,我才明白这号角是阿珠那训练蛊毒用的。
          对付这些蛊物当然要比对付金蚕简单的多,我掐指念咒再赦令立狱三昧真火咒,片刻这些毒物就被烧的干干净净,萧连山点了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我们才出去。
          走到外面已经是傍晚,我才意识到阿珠那或许没我想的那么笨,我们三个人站在门口,身后的火光四周照亮,我看见到处是各种数不清的毒虫蛇蚁,对付蛊毒我还能用道术,可这些并不是蛊毒,还没有驯化的毒物就是自然之物,和金蚕一样轮畜生道,我的道法没有用,用血当然是可以,可眼前四周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各种毒物,就算我挤干所有的血也无济于事。
          身后是已经烧的快倒塌的木屋,这些毒物是因为怕火才不敢靠近,但围着我们的圈越来越小,我连忙叫他们返回到屋里去,这里虽然危险,但比起外面算是安全的。
          在火光中有刺眼的亮光,我好奇的走过去,拨开压在上面的东西,亮光是从阿珠那的号角里发出来。
          “对啊,哥,那女人既然用这东西控制毒虫,我们也能用这个驱散毒虫啊。”
          “雁回哥,你吹吹试试看。”越千玲也心急的说。
          以目前的火势来看,这号角在火堆里烧了这么久,不管是什么角也都该烧坏才对,可这号角不但没有丝毫损伤,反而在火里发着耀阳的金光。
          我皱了皱眉头,重新认真看着手里的号角,喃喃自语。
          “色褐而灰,上行九环,遇水而吸,遇火而金……”
          “哥,你说什么呢?”
          “是说有种角,颜色是灰褐色,自上而下有九个环纹,遇到水能呼吸,遇到火会发出金光。”我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越千玲看看我手里的号角,很惊讶的说。
          “这号角不就是你说的这样吗?”
          “哥,这是什么角啊,这么神奇。”
          我是在秦一手的那些古书里看到这段记载,不过因为太可思议也每当回事,如今手里拿着这号角,竟然和记载里一模一样,迟疑了一下回答。
          “龙角!”
          “啊?!”萧连山和越千玲再次异口同声叫出来。
          “羿射横日心不绝……”我忽然眼睛一亮很惊讶的说。“第一句是清江对饮寸残月,后来我们破解出真正的含义是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是说连山要在蟾蜍食月的时候才能拜将,第二句羿射横日心不绝,对应的应该是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当时我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能算到我们会在蟾蜍蚀月去汉中拜将台,当然也能算到我们今天的处境,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后羿射九日是说天无日,天人清且安是说上天回避各安天命!我知道怎么让连山统御阴兵了!”
          “哥,怎么样做?”萧连山很急切的问。
          我把号角递到萧连山手里笑了笑说。
          “吹响这号角你就知道了。”
          “吹这号角?”萧连山诧异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心平气和的回答。
          “你已经拜将,就差这号角,色褐而灰,上行九环,遇水而吸,遇火而金,君持山河动,将握起干戈!这龙角就是你统御阴兵的凭证!”
          萧连山的样子有些激动,还没等我说完就冲了出去,我和越千玲跟在后面,屋外的毒物越围越拢,萧连山深吸一口紧握龙角仰头用力吹响。
          一声低沉威严的号声响彻天际,顿时乌云密布遮天盖日,大地顿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萧连山还记得我教他的口诀,单手一挥大声说。
          “吾乃受封兵马大元帅,御战阴兵,退灭邪魅,不得有误!
          我和越千玲感觉四周阴风四起,越千玲是看不见的,我和萧连山可以,从地底一具具嗜杀成性目无惧怕的兵甲不断爬出,漫山遍野都是,挥舞这兵刃对我们面前这些毒虫大开杀戒,阴兵数以万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不到片刻屋外到处是毒虫残缺的尸体,剩余的四处逃窜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毒虫全都散去,阴兵站满了周围整装待发一动不动的看着萧连山,我发现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真有点像是一个将军在检阅军队。
          “说话,别愣着。”我在他耳边提醒。
          萧连山这才反应过来很威风的大声说。
          “退归冥府,再等吾召,不得差池!”
          密密麻麻的的阴兵整齐的单膝跪地,慢慢消散在我们面前,如果不是地上那些毒物的尸体,真不敢相信他们出现过。


        IP属地:陕西211楼2014-02-19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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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五鬼运财
          离开木屋我们一路向西南,萧连山烧了阿珠那的房子我相信秋诺很快就能察觉到我们准确的位置,黄金卧虎兵符的线索断在澜沧江,我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先去最近的河港景隆看看碰碰运气。
            可麻烦的是,木屋是我让萧连山烧的,里面那么多枉死的冤灵,我算是给他们超生了,可我忘了告诉萧连山,烧之前把我们的东西都带上,等走了一天后,萧连山兴趣十足的摆弄着龙角号,然后忽然愣在原地告诉我们。
            放钱的袋子还在木屋里!
            我和越千玲茫然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起来,事实上当时大家都没想到这事,只想着离那诡异恶心的房子越远越好,现在看着萧连山一副自责和惋惜的样子都乐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缓解了许多。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换成平时我一定会劝慰萧连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烧了就烧了,可现在偏偏是在逃亡,好在我们几个身上都随身带着点以防万一的钱,全合计在一起不到一千。
            离开木屋后往前走总能遇到苗家人,因为有了阿珠那这事的教训,我们总是格外小心,客车不敢座只好顺着公路沿山而行,运气好会遇到苗人马车捎带上我们,一路爬山涉水走了快大半个月,终于看到一衣带水的澜沧江,山下就是边陲小城景隆。
            景隆虽小可却十分热闹,南亚华侨在这里做生意的很多,我们三个在爬山涉水大半个月早已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疯长的胡子和头发怎么看我和萧连山都像刚下山的野人,越千玲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三个坐在一处僻静的马路边上,相互看着对方都笑了。
            我们三个懒洋洋的坐在地上,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放松过,相信谁拿着通缉我们的画像站在我们面前也不会认出来,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浑身的酒气样子看上去很没落,偏偏倒倒的从我们身边走过,手里还拧着酒瓶,走过去很远又折了回来,手不利索的在兜里摸了半天,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递过来。
            “我身上就剩这么多了,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吧。”中年人醉醺醺的说。
            他递钱过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他面相,两福堂与准头耀亮而不暗,两颧、两颔与日月角丰隆而高拱,所谓三光明旺,财自天来,六府高强,一生富足。
            看面相这中年人丰有天财,虽不是大富大贵之相,但丰衣足食财不请自来,是多财有福之人,和他现在这处境完全不相称,估计是把我们当成了乞丐,路遇行乞,仗义疏财可见此人心地善纯,可惜现在自身难保,不然真给他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等我反应过来中年人已经消失在人群里,我们身上的钱还剩不多,加上中年人给的不多不少刚好四百,越千玲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我们洗漱干净后终于安安心心的吃了这大半个月来第一顿饱饭。
            虽然到了景隆我们也不敢在外面多停留,吃完就赶回旅店,景隆大多是傣族建筑风格很有异域风情,旅店是平房有点像四合院的样子,中间有一处水池假山,旁边是一个石桌,看来旅店的主人是汉人,这两样东西明显不是傣家风格。
            回房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看着旅店中间那处假山,慢慢走过去,第一次进来我就发现这旅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也说不出是什么地方,现在注视着这假山才意识到果真有问题。
            水池假山和寻常的没有两样,只是我在假山上看见一个假人,单手举杯右手叉腰,头昂背挺很有气势,可这假人并不是和这假山设计在一起的,我用指头轻轻触碰发现是活动的,有人将这假人放在这里。
            我回头的时候有光亮刺眼,正照射着我们这边,我顺着光线走过去,在一处开着窗户的房间里看到一面镜子,不偏不倚正照着假山,看到这里我眉头皱了起来,房间没人,我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进去,和我们住的房间陈设大同小异,只是在床头放着一个桃红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花。
            刚回到水池边,我们就看见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人,怀里抱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人,中年人没有注意到站在水池边的我们,推开之前我看的那间房门进去,然后关掉窗户。
            他已经记不起我们是谁了,但我还认得他,一天前在路边给我们钱的中年人,看到这里我喃喃自语的小声说。
            “难怪他面相不错,可如此潦倒……”
            越千玲似乎也认出中年人,仗义疏财本来对他还有好感,可看见中年人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没好气的说。
            “这样的人就活该,正经事不做花天酒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尽然,他是被人算计了。”我摇头说。
            “算计?”萧连山一愣好奇的问。“哥,能住这样的旅店说明他也不是很有钱,算计他干什么?”
            “他面相是财不请自来,也是有福之人,我看他面有青气,两颊昏黑是有人破了他的财气。”
            “财气怎么破?”越千玲问。
            我回头指着水池的假山告诉他们,这水池和假山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上面的假人,看这假人的动作应该是模仿曹操短歌行里面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中年人住的房间有镜子,刻意把这假人照在他房中。
            “这有什么啊,曹操写短歌行意气风发,身边有一代枭雄陪着还能破财?”越千玲大为不解的样子。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回答。
            “曹操写短歌行的时候的确意气风发,可在写完后很快孔明和周瑜火烧连换船,曹操在赤壁一败涂地差点把命都搭上,有人想破中年人的财也就罢了,居然连他命都不放过。”
            萧连山让越千玲别打岔,让我继续说下去,我告诉他们,假山上的假人是第一步,我在中年人的房间看到又桃红色的花瓶,瓶子口阔里窄,上下颠倒,此为逆插桃花格。
            倒插桃花色更鲜,日时月里反朝年,看中年人面相并非酒色之徒,如今沉迷酒色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而且在花瓶里插着的也不是一般的花,是罂粟花,久居房中必起欲念,至于房间朝向,窗户向西南每逢落日天际残月如血,是塍蛇火鬼断,火鬼香炉是外来家神不喜故生灾,住在这房间里的人财运已断,事事遇阻沉迷酒色,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这是火上浇油再这么下去命不久远。
            “这人看样子心底不错,既然被人害,救救他吧。”越千玲摇摇我衣角抿着嘴说。
            “不是我不救他,可我们和他素未谋面,我就算上去告诉他这些,他未必会听,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完我拿走假山上的假人,悄悄走到中年人房间的窗户边上,沾池子里的水画祛煞符,虽然不能彻底帮他但至少能帮他挡在煞气不至于要他的命。
            回到房中我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问越千玲我们还剩多钱,越千玲算了算回答两百多,我若有所思的说。
            “没钱寸步难行,不管是找黄金卧虎兵符还是逃命都得要钱,现在既然暂时安全,当务之急是筹集点钱。”
            “人生地不熟上哪儿去弄钱啊?”萧连山边说边低着头,估计是在懊悔他没从木屋拿钱袋的事。
            “呵呵,其他地方或许不好弄,景隆这地方可是遍地黄金。”我不慌不忙的笑着回答。“那中年人面相正财不如,偏财丰源,一看就是有赌性的人,看他也是有福之人,烂赌之徒不该有此相,所以我知道他赌的是什么。”
            “哥,他赌的是什么?”
            “景隆靠近缅甸,多产原石,这个人是赌石的,不过看样子已经输的差不多了。”
            “赌石?!”萧连山一拍大腿兴奋的站起来。“对啊,之前比试你不是就选出过有玉的石头嘛,哥,别说了我们赶紧去,再选一个块带玉的石头,转手一卖钱的事不就解决了嘛。”
            “你说的简单,神仙难断寸玉,何况我还不是神仙,真那么容易选到,那还得了,赌石是一刀富,一刀穷,我们身上才两百多块,估计最便宜的石头也买不起。”我摇着头淡淡的回答。“何况上次是看相选人,并非选石,你们两人的面相最近都不带财,选不到有玉的石头,我上次能赢是因为逆天改命,需动三魂六魄,这样一来秋诺的搜魂术就能找到我们。”
            越千玲一听很沮丧的叹口气,失望的说。
            “你都选不出来,那还有谁能,难道要在这里等着被抓回去。”
            “我不行,但是你可以!”我的目光落在萧连山身上。
            “我?”萧连山先是一愣很快又憨憨的笑起来。“哥,你就别寻我开心了,我连玉石是啥玩意都不懂,让我去那不是糟蹋钱嘛,而且你也说了,我都不带财。”
            “你面相虽不带财,可你如今能统御阴兵,亡鬼都要听命于你,我教你五鬼运财,你自然能选到石头。”


          IP属地:陕西212楼2014-02-19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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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顿悟
            一条头背黑色,鳞缘红色的蛇身体缠绕在树枝上,吐着信子的蛇头已经慢慢向陈婕升过去,应该是我们躲下来的时候惊扰了这条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头顶追我们的人身上,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危险。
              而且看这蛇的头就知道是条毒蛇,可陈婕一直拧着头看上面,并没有发现逐渐向她靠拢的危险,我离陈婕最近,可又不敢提醒她,或许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还好点,这条蛇感觉不到危险就会离开。
              我感觉到越千玲用力捏着我的手,头顶上的人还在说着话,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慢慢升出手把面前一根枯树枝拿在手里,向那条蛇伸过去,想把它吓走,蛇头距离陈婕已经近在咫尺了。
              就在我的树枝快要触碰到蛇的时候,听到头顶上的人离开的脚步声,这本应该是好事,但现在我的心已经彻底的提到嗓子眼上,果然如同我担心的那样,陈婕听到人都走了,很放松的转过头,身体转动的幅度有些大,对于那条蛇来说就是危险。
              我快速的伸出树枝,可蛇攻击的速度比我还要快,重重的一口咬在陈婕的手腕上,这里血管众多,处理不及时很快就会蛇毒攻心,陈婕被突如其来的咬伤疼的差点喊出声,手一甩蛇被扔到一边的地上。
              我一把抓住陈婕被咬伤的手腕,双手紧紧用力箍住她的小臂,暂缓血流速度,萧连山站起身拾起石头重重把蛇砸死,也围了上来,越千玲过来帮忙,我让她向我这样压住陈婕的血管。
              陈婕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古朴的手镯,刚好挡住被咬的伤口,我帮她取下来,忽然发现陈婕用一种很异样和惊讶的眼光看着我,不过我的注意力都在她的伤口上,虽然对视一眼但并没放心上,低着头用力吸她伤口上的毒液,我百毒不侵没有比我更合适做这个的。
              吸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接连吸了十多口,从我口里吐出来的血渐渐变的鲜红,当陈婕的伤口里再也挤不出黑血的时候,我悬起的心才松了下去。
              我把刚才从陈婕手腕取下来的手镯还给她,可陈婕迟疑了一下声音很小的说。
              “送给你了。
              我们全当是泰国的风俗,都这个处境了也没功夫想太多,也没拒绝就收了起来,怎么看都是不值钱的手镯,全当陈婕是为了感激我的心意。
              泰国的气候和云南如出一辙,所以在从树林里出去的时候,我手里已经多了一把花草,这叫七叶一枝花,又名华重楼,很好辨认,由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是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之一,对治疗蛇毒有很好的疗效,我边走边咬,然后把咬碎的草沫涂抹在陈婕的伤口上。
              想起来还真连累陈婕了,如果没遇到我们她就不会受伤,更不会被人追,也就不会被毒蛇咬,抬头的时候发现她一直很奇怪的看着我,对视一眼我都有些尴尬。
              越千玲到现在还没松开手,紧紧握着陈婕的小臂,我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突然发现越千玲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特别可爱,笑了笑说。
              “没事了,松开吧,她没危险了。”
              越千玲这才松开手,很歉意的看看陈婕认真的说。
              “既然现在安全了,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先走吧,都是我们拖累了你,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你和我们在一起不安全。”
              “哥,不对啊,这帮都是些什么人啊,追我们干什么,我们刚到泰国,也没招惹谁啊,想起来真憋屈,国内被魏雍追,到了这里被泰国人追,这样太窝囊了,还不如真刀真枪和他们干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唯一的可能性是容亦的人,可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这些人怎么能找到我们。
              陈婕从被蛇咬之后就出奇的安静,好像并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上了去清线的车,我和越千玲坐在前面,陈婕和萧连山坐我们后面,去清线据陈婕说还有四个多小时。
              我坐在前面总感觉不自在,好几次不经意的回头发现陈婕一直看着我,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里面有些炙热和疑惑,我有些不敢和她对视,一直如坐针毡的不再回头,越千玲靠在我肩头睡着了,醒来时我们已经到了清线。
              清线是泰国第二大城市,尤以玫瑰花最为著名,有北国玫瑰的雅称,很繁华的都市,异国他乡有种别样风情,陈婕在清线有一套公寓房,很陈旧不过房间里收拾的挺干净,有两个房间,我和萧连山一个,陈婕和越千玲一个,房子不大略显拥挤,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比起前些日子东躲西藏这里堪称天堂。
              陈婕的这套公寓房在顶层,爬上来都累的要命,她说就图个便宜,之外这房子外面就连着顶层的露台,洗完澡我站在天台上刚好可以看到清线的夜景,估计这也是为什么陈婕喜欢这里的原因。
              我坐在天台上,俯视着这座陌生的城市,闪亮的灯火勾画出城市的轮廓,以繁华区灯饰群为中心,干道和桥梁华灯为纽带,万家民居灯火为背景,层见叠出,构成一片高下井然、错落有致、远近互衬的灯的海洋,再往远处望去归于一片寂静的黑暗,犹如我们现在的处境,前途未知而渺茫。
              萧连山和越千玲走到我身边,依靠这护栏和我一样看着远方,大家都没说一句话,相信他们现在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陈婕在树林里拒绝了越千玲的好意,用她的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算是有缘之人,既然他乡遇故知,说什么她都不现在离开,事实上如果没有陈婕我们在泰国还真是寸步难行。
              萧连山转过身挠着头回答。
              “还能有什么打算,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早点回去找姓魏的王八蛋报仇。”
              “我爸妈还在别人手里,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们救出来。”越千玲看着远方说。
              我估计在陈婕的心中,我们三个就是落魄的逃亡者,因为越千玲只告诉了她故事的其中一部分,大多匪夷所思的只字未提。
              “你们要找的这东西,我的确很眼熟,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陈婕端着一杯水靠在门口说。“这种事就想找东西,你要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不想找了又突然出现了,这事也别急,看你们样子在泰国还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帮你们留意的。”
              我从天台边跳下来,和萧连山一样靠着护栏很歉意的说。
              “我们身上的麻烦事太多,暂时先在你这儿住几天,等我们找到房子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们能去哪儿?”陈婕笑着反问。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尴尬的低头苦笑。
              陈婕端着手慢慢走过来,她身上有一种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无畏和从容。
              “你们回去打算怎么报仇呢?”
              “这就简单了,如果真让我们找到东西,魏雍就坐着等死吧。”萧连山很提劲的样子。
              “我离开景隆的时候看见城里来了很多军警,估计是冲着你们来的,看你们样子也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亡命徒,这么大阵仗,看来你们得罪的人来头不小。”陈婕喝了一口水心平气和的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难道找到真能报仇?”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估计越千玲和萧连山就更没想过了,之前我只想着找到遗失的其他三个神器,学会九天隐龙决就能打败魏雍,可实际上以魏雍今天的权势,他未必需要自己动手对付我,这几个月被追的风餐露宿翻山越岭,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我就算学会九天隐龙决我还是一个普通人,回去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带着越千玲和萧连山被更多的人追而已。
              “你们要想报仇就必须比你们对手更强,更厉害,可我真看不出你们有报仇的希望。”陈婕的话很直白但不无道理。“与其想着回去送死,还不如想想怎么改变自己吧。”
              “我们能怎么改变啊?”越千玲茫然的问。
              “都说了比你们的对手更强的和厉害,比他更有权势和钱,至少这样你们和对手才能在一个高度上一分高下,否则你们除了逃亡还能做什么?”
              我想起秦一手曾经也给我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心里一直想着九天隐龙决,并没把这些听进去,经过这么多事,突然发现秦一手说的是对的,我和魏雍比差的不是道法,正如同陈婕所说的那样,我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高度,怎么比我都处于下风。
              陈婕的年纪应该和越千玲差不多大,可比起心智陈婕明显要成熟太多,想问题也全面不少,我很诚恳的问。
              “泰国我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们都会什么?”陈婕一本正经的问。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我发现陈婕问的每一个问题我似乎都很难回答,难道告诉她,我会算命,萧连山会打架,越千玲会考古,或者再换一个版本,我是秦王嬴政,越千玲是安平公主,萧连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IP属地:陕西217楼2014-02-19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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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贵人
                萧连山把两袋钱一个人拧了回去,和他认识这么久知道他对钱财看的不重,甚至可以说毫无概念,可拧着这么多钱用他的话说有种很踏实的感觉,越千玲一路上都在用极其崇拜和感激的眼神看着陈婕,想问出最后那张牌的数字是多少。
                我跟在最后面一直没有说话,赵治有金蟾衔钱之相,入龙吸海财进八方,刚才那屋子里只有一个人能赢的,但并不是陈婕。
                从赵治最后的态度来看,似乎陈婕翻开的数字是多少已经不重要了,他输给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输给了陈婕这个人,我在赵治看见陈婕面容那一刻,在他目光中扑捉到的是一丝惊喜和宽慰,与之前看我们的眼神截然不同,好像在他眼里萧连山手里拧着的两袋钱远没有看陈婕那一眼重要。
                一个住在陈旧公寓房里的女人怎么会让赵治如此看重呢。
                但我并没有想问陈婕,有心隐瞒的事除非她自己愿意说,问多了或许并不是好事,何况之前在渔村占卦问前程,指陈婕是我们在此地的贵人,目前来看已经应验了,如果今晚不是她,我们三人的手或许现在就放在赵治的面前。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她们两个叫起来,陈婕说带我们去逛逛清线,好歹也是泰国第二大的城市,我立马联想到昨晚的赌场,以为她还想再去一次,越千玲把装钱的两个袋子递给我和萧连山,脸上笑的灿烂,我猜她和陈婕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
                我之前对钱这东西和萧连山一样,也没多大的兴趣,可第二天我发现原来陈婕和越千玲也差不多,只不过不同的是她们花钱的频率和数目超出我和萧连山的想象,同样也达到了对钱没概念的程度。
                我和萧连山跟在她们后面,等到中午我才明白我们存在的意义,是手里已经快要拿不下的各种包,整整一个上午她们两人完全处于某种亢奋的状态下横扫清线几家最大的商场,大到衣服,小到饰品,只要喜欢她们就不会放过,这才短短十多天时间,前面两个女孩好像是多年的情谊的发小。
                不光是给她们买,逛了几家商场后,我和萧连山也焕然一新,最后停在一家银行的门口,陈婕让萧连山把剩下的钱存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摇晃着一个小本。
                “走,咱们赚钱去。”
                陈婕拥有一种自信和豁达的从容,赚钱这种事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在路边捡石子般容易。
                陈婕带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交易所,里面人头攒动,手里挥舞着纸单,每个人都在忙碌的看着正面的黑板,上面写着很多数字,但会很快被人用新的数字替换掉,我看里面这群人感觉像疯子,他们脸上就写着紧张和焦灼。
                “买股票?”越千玲看了半天突然问。
                “原来你懂这个啊。”陈婕笑着点点头举着从银行换的小本回答。“真正想要赚钱,最快的办法就是钱生钱,买股票就是最简单的途径,而且我们的钱是赌场赢的,就是再多那也是黑钱,到股市里转一圈出来就干净了。”
                看越千玲的样子好像有些懂,可我和萧连山完全不知道陈婕在说什么,等到陈婕和越千玲再出来的时候,我们存钱的小本已经不见了。
                “钱呢?”萧连山诧异的问。
                “没了,都买股票了。”陈婕回答的很干脆。
                “没了?!”
                我和萧连山瞪大眼睛盯着陈婕,虽然我们对钱没概念,那是因为我们两人从来就没有过钱,昨晚那两袋钱都是泰铢,折合成国内的钱有多少我们也不清楚,可按照重量估计也该不少才对,陈婕和越千玲这才进去不到半小时就没了!
                陈婕忽然笑嘻嘻的指着交易所最中间的打黑白说。
                “钱是没了,不过变成黑板上那些数字了,等下次取出来的时候会更多,比去赌场砍手砍脚的捞偏门简单多了。”
                越千玲可能是看我和萧连山还呆滞的愣在原地,兴高采烈地的说。
                “股票的事很复杂的,我也是一知半解,一时半会也给你们说不清楚,等有时间了让陈婕给你们解释,不过把钱买股票的确挺赚钱的,陈婕和我说了,我们打算把对面那层楼给买了。”
                我和萧连山再次面面相觑的对视,顺着越千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的口张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大,越千玲口中说打算要买的楼到底有多少层我数不出来,但这周围,或者说整个清线我找不出有比这高的楼,楼顶上泰语我不认识,可这楼鹤立鸡群气势不凡,能拥有这栋楼的人可见非同一般。
                我伸出手去指着那栋大楼,极其不确定的问。
                “你确定你们打算买的是这栋楼?!”
                “陈婕说了,这是泰国华侨富商夏铭生在清线的地产,楼上的泰语翻译过来是闻天实业,我们要收购这栋楼!”
                我现在只想摸摸越千玲的额头,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等豪气我这个帝王之命的人都自叹不如,也不知道陈婕都给她说了什么,一天前我们还身无分文东躲西藏,到现在看她样子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了。
                “就我们赚回来那点钱……你们就想买楼?!”萧连山呆惊的问。
                “那当然不行,还差的远,不过今天我们已经走出第一步。”陈婕胸有成竹的笑着说。“早晚有一天这栋楼要被我们买下来,到时候这楼顶上的字,你们想写什么都可以。”
                到现在我看陈婕和越千玲的表情,已经可以确定她们没开玩笑,那些黑板上的数字为什么会变成钱我不懂,为什么用钱买股票会赚更多的钱我也不懂,要用什么样的办法买多面这栋楼我还是不懂,我唯一懂的只有一件事……我们又没钱了!
                卦象上说陈婕是贵人,可以帮我们,可我现在怎么看她都在害我们,而且居然没有丝毫担心,笑容干净而灿烂,然后我听见她给我们说,走,正事也做完了,带你们好好逛逛清线。
                我看见萧连山在吞口水,我其实也想苦笑的,第一次说带我们逛街差点手被砍了,第二次逛街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没了,第三次……
                我已经不想后面的事了,两个女生已经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不住回头催促我们快点,我和萧连山茫然呆滞的跟在后面,路上陈婕终于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我什么叫股票,也告诉了我她的想法和计划。
                她说偏门的钱赚太多也是见不得光的,也干不了什么大事,这话我倒是认同,跟了越雷霆三年,他的威风我也见识过,他的风光我也见识过,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到头来魏雍没用吹灰之力就把越雷霆清除的干干净净,说到底越雷霆就是属于见不得光。
                陈婕说真正想在泰国立足,就要做到有权有势,但不是别人怕你,而是要倚重你,就像夏铭生的闻天实业,堂堂正正光天化日之下耸立在那里,别人看见第一眼不会害怕,而是折服,说简单点,赚干净的钱,也不会落下话柄,别人就是想找你麻烦也得想找个理由出来。
                至于计划部分陈婕就完全是一笔带过,估计是想着,说详细了我也听不懂,到最后我只明白一件事,夏铭生的闻天实业其实也是靠黑板上那堆数字堆起来的,就是陈婕买的股票,谁手里的股票多,闻天实业就归谁所有。
                陈婕说的头头是道,我竟然有些心动,甚至回头看看那栋大楼,在想如果有一天真按照陈婕说的这样发展,我会在那楼上写什么字,正自娱自乐的想着突然停下来问。
                “你刚才说股票有升有跌……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升什么时候跌?”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陈婕不以为然的回答。“可是你知道啊!”
                “我?!”
                “对啊,你不是说你能算出谁输谁赢嘛,那股票涨跌我想你也能算出来吧。”
                我彻底的愣在原地,刚才心里仅有的憧憬化为乌有,无可奈何的苦笑。
                “相术不动不相,不因事不相,我能算出谁输谁赢,但我不能改变结果,更不能从中谋利,按照你所说,股票买的人成千上万,那就是集体事,测集体事就更不能乱说结果,因为涉及的人太多,牵一发动全身,就算我算出来,但我的决定会改变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就真是倒行逆施了,这钱赚不了,更受不起,要用命填的。”
                陈婕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要是轻松的笑着,朝我招手示意被发呆。
                “逗你玩了,你以为我真打算靠你算涨跌啊,呵呵,我自己有办法的,只要咱们有足够的钱,我真能把闻天实业给收购了。”


              IP属地:陕西220楼2014-02-19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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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古玩街
                  在陈婕的脸上,我好像很难看到她不自信的样子,永远充满了信心和从容,她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就是真有办法,否则把两袋钱眼睛都不眨一下换回一堆数字除了傻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干。
                  好在这一次陈婕是真带我们逛清线,我心里一直默默劝慰自己,命里有时终须有,何况钱还是陈婕帮我们赢回来的,就当没有过。
                  陈婕带我们去的地方是泰国清线的小吃街,对于吃萧连山永远比谁都感兴趣,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就留下我一个人心不在焉的走在后面。
                  走进绿树掩映下的街道,一条热闹非凡的长街,数不清的古董的店铺和各种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景致立刻展现在眼前。
                  陈婕说这里是清线极其有名的古玩街,小吃街在这条街的后面,中途会路过,比起吃东西,似乎这些有历史沉淀的古玩更能吸引我的兴趣,。
                  古玩街里陈列的古董有铜器、银器、铁器、陶瓷器、木器、水晶品、玻璃器皿、画像雕刻手工艺品,古代、近代的应有尽有,多不胜数。
                  从泰国佛像、佛头以及木雕、铜器茶壶,或者是国内的铜鼎、花鸟人物花瓶、观音菩萨瓷器、弥陀佛玉器、到国外的瓷器、铜铁火炮、航海指南针、望远镜不胜枚举,令人眼花缭乱。
                  陈婕看我对这些古玩很有兴趣,就走过来告诉我,这里的国内古玩主要有三类,一是在周边海域打捞上来的,其次是当地华人祖先从国内带来的收藏品,还有一些干脆就是仿制品,数量居多,真正有价值的真品在这里凤毛麟角,几乎没有。
                  看了一圈后我也印证了陈婕的话,没有一件能上的了台面,陈婕和越千玲她们一直催促着我赶紧走,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间古色古香的极有明代风格装饰的古玩店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告诉他们看完这一家就去吃东西。
                  推门进去,店里的摆设很杂乱,店铺虽大可里面堆满了各种古玩,不过和外面那些不同的是,这里以明代古玩为主,我们进去的时候,店主正在让工人清理店铺,好多打算要废弃扔掉的东西就堆在门口。
                  店里的生意很清淡,除了我们没有其他客人,店主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看我们进来,连忙迎上了,张口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泰语。
                  陈婕接过话说了两句后,店主笑颜逐开。
                  “原来是华人,欢迎欢迎,随便看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有喜欢的我一定便宜卖。”
                  进店后我就再没说过话,一直偏着头看地上那堆被清理出来的东西,多是些明代家具桌椅之类,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大多都残缺不堪支离破碎,我蹲下拾起一根不知道从什么家具上脱落的部件,用手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我手里这个木制部件其色浅橙黄略灰,木性温润平和细腻通达,纹理淡雅文静,我再看切面的纹路竟然是虎斑纹。
                  我有些诧异的把这部件放在鼻间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幽香,这种幽香介于有与无之间,长久不衰,令人心旷神怡。
                  我侧身的时候阳光刚好从店铺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我手里那块木料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灿若云锦,其高贵华美,摄人心魄。
                  当时我就呆在原地,回头再看看那堆废弃的家具,杂乱的堆砌在一起,占据了店铺一大半的地方,店主还在和越千玲她们交谈,我指着废弃物问。
                  “这些要多少钱?”
                  店主的热情被我的问话打断,回头看了我一眼后很惋惜的说。
                  “大家都是华人,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些的确是明代的物件,我们先祖是洪武初年到的泰国,那会泰国还叫暹罗,先祖就在这儿扎根了,这些物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些年月了,可惜一直就这么堆放着没人管没人问,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家具,传到我手里更是面目全非,留着也没用了打算扔掉,你要不嫌弃就拿走吧。”
                  我连忙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激动。
                  “这怎么成,开门做生意,哪儿有送的道理,对您来说是废弃的,可我看上眼了就成了买卖,您开个价吧。”
                  “哥,好好的你买一堆破木头干什么?”萧连山不解的问。
                  我没时间搭理他,可又怕店主看出端倪笑着回答。
                  “你不是说睡的床老是响嘛,把这些买回去重新给你撑垫一下床就稳当了。”
                  “我没感觉床摇……”
                  萧连山还没说完就看见我瞪了他一眼,知趣的闭上嘴。
                  店主看上去挺实诚,见我坚持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请了两个工人帮我收拾也要给工钱,你要坚持给钱,就给五百泰铢,算是帮我把工钱付了。”
                  我还没等店主说完,就让越千玲掏钱,看她还在数,抓起她手里的所有钱递到店主面前。
                  “别找了,这买卖算是成了。”
                  店主或许是以为我大方,一个劲给我说谢谢,越千玲已经走到我身后,在耳边小声问。
                  “你眼光一向都贼,连姜教授都对你赞不绝口,你是无宝不落,那堆东西是什么?”
                  “都告诉你,我和连山睡的床太小,这些木料材质不错,咱们现在不是没钱了嘛,节约点用这些东西将就一下回去还能拼一个床出来。”我笑着回答。
                  越千玲回头看看那堆废弃家具,再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我,旁边的陈婕说。
                  “你还真是大方,你就是买一张新床也要不了这么多钱,你刚才给了一万多泰铢,就买了这么一大堆破木头。”
                  店主或许是天降横财,生怕我后悔似的收好钱自个去打理店铺,我笑了笑招呼萧连山帮我清理搬运东西,这么一大堆废家具要搬回去一时半会也做不完,我本来是让陈婕和越千玲先去吃东西不用管我,可她们非要留下来等我。
                  看时间还长,越千玲和陈婕漫无目的在店铺了晃悠,店铺的门被推开,或许是我挡住了门,我起身让开,进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我因为忙着清理地上的废旧家具,也没抬头。
                  我蹲的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见老人的背影,穿的很简单寻常,或许是因为这里来的人少,我多看了几眼,老头举手投足颇有气度,因为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但看他在店铺里每次地方停留的时间就不难发现是古玩行家。
                  这家店铺多以明代家具和瓷器为主,可能是因为好奇,我也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打眼,一直注视着他的举动,老头在陈列瓷碗的地方停下来,从众多瓷碗中拿起一个端详了半天,我不知道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就听见越千玲的声音。
                  越千玲刚好就在老头的旁边,我这才发现她目光一直盯着老头,我估计她是在看老头手里拿着的东西。
                  “华人?”越千玲到处张望后,小声问。
                  老头侧过头去打量越千玲片刻,很沉稳的点点头,能到这家店铺来的,多半都是华人。
                  “您手里这瓷碗是假的。”越千玲的声音更小,我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张望是在看店主在不在,我记得在蓉城鬼市的时候就教过她,古玩这行当靠眼力,只看不说是规矩,看来她并没有记住,不过以她的性格,弱不欺善不压,倒也是件好事,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越千玲什么时候也敢断真假了。
                  老头一开口,单听声音就不同凡响,相术中有论声之道,听老头的声音多出于丹田之中,与声气相通,大如洪钟腾韵龟鼓振音,清吟如涧中流水者,极贵!
                  “哦,何以见得?”
                  “您手上的是明成化青花缠枝秋葵碗,可在釉料的使用上,元青花先后使用过釉液凝厚透明,白中泛青的青白釉,柔和细白,光泽度强的高白釉,以及青中微闪淡绿的硬亮青釉,元青花真品的胎和釉结合十分紧密,可谓浑然一体,毫无缝隙。”越千玲一边说一边到处看店主在什么地方。“而您手中这件明显没达到这一点,而且这碗色阶生硬,发色不是翠蓝,而是葱花兰,目视的感觉既不庄重,也不自然。”
                  我在后面听的突然想笑,越千玲是学考古,文物鉴定并不是她专长,而且考究元青花真假又岂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看到这些,一知半解就跑出来断真假。
                  我看见老头沉默了半天,半转过身看着越千玲,声音很意外和惊讶。
                  “小姑娘好眼力啊,我玩古玩也有些年头,这青花碗是赝品我当然知道,可也要经手掂量把玩才能鉴别,你就在我旁边看了一眼就分辨出来,这等功夫我自叹不如!”


                IP属地:陕西221楼2014-02-19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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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诺千金
                  我一愣,居然还真让越千玲瞎蒙对了,我一直看不见老头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听他们对话才知道原来是明成化青花缠枝秋葵碗,这是官窑珍品传世极少,国内都没见过几个,这泰国就更不用说了。
                    越千玲爽朗的笑了笑,身体往前依靠压低声音说。
                    “您老抬举了,我就随口说着玩的,其实在国内我参与过一个明代墓群的考古,在里面见到这个碗的珍品,上面的秋葵是四朵,而您手里这碗有五朵秋葵,所以我才知道是赝品。”  “原来是这样。”老人沉稳的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碗。“性直不骄,哈哈哈,好的很,我很喜欢明代古玩,经常在泰国各地探访捡漏,没想到今天漏没捡到,却遇到你这个同道中人,海内存知己如果有缘再见,定向小姑娘请教。”
                    老头声音诚恳听不出娇柔作态,但不骄不躁却透着淡淡的从容和威严,说完和越千玲告辞后向店外走去,出门的时候瞟了一样我在清理的那堆破旧家具,刚拉开门就停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连忙走到我旁边,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了半天。
                    然后整个人向我一样蹲了下来,从废弃物中拿了一块木料仔细的看着,越看越激动,老头本来穿着白色的衬衣,拿着木料就在衣服上擦,我再也从他身上看不到之前的从容和淡定,等到他把木料举过头顶对着阳光时候,就连他的声音也变的慌乱。
                    “这些东西是谁的?”
                    “我们刚才买的,打算回去拼张床。”越千玲和陈婕走过来说。
                    “多……多少钱买的?”老头回头问越千玲。
                    “一万多泰铢吧,具体的也没数,钱是他付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买这堆废品。”陈婕指着我说。
                    老头立刻转过头盯着我,双目如炯上下打量我,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老头辅骨耸而高隆,早得荣华之相,颔丰隆得乎地,额宽而满,得乎天,得乎天者必贵,得乎地者必富,这就是所谓的,地阁方圆,钱财自来,命中如是,一生享平,这是大贵之相!
                    看他面相绝非寻常普通人,必定家财万贯福泽绵长。
                    老头听到是我执意买下的这些,慢慢笑了笑对我说。
                    “小兄弟,我家有些明代的家具,年代久远难免破损,想找些木料修补,刚好你买的这些废弃家具能派上用场,如果小兄弟方便可否割爱让给我。”
                    “不卖,我和这些东西有眼缘,对不住您老了。”我摇着头回答。
                    老人喉结蠕动一下,我看的出他和我刚才一样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动。
                    “这样吧,小兄弟,你是用一万泰铢买的,我给你两万泰铢,相信在清线你可以随便买到你逞心如意的床,你看怎么样?”
                    越千玲和陈婕都看向我,拼命对我点着头,我估计刚才我花一万泰铢买这个,她们是没来得及阻止,现在有人竟然愿意出两万泰铢买回去,这么好的事她们当然极力赞同,就连旁边的萧连山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
                   “哥,要不咱不要这些破家具,有钱还怕买不到满意的床。”
                    “对啊,抱着这么大一堆木头回去你不累啊?”陈婕也好心的劝说。
                    我始终都保持着一个态度,任凭她们怎么说,依旧摇着头。
                    “真的不卖,我就喜欢这个。”
                    “那……那你开个价!”老头的样子有些急了
                    “这个和钱没关系,您老给再多我也不卖的。”我加重语气很认真的回复,看见她们还想劝我,抬头沉静的说。“我主意已定,多说无益!”
                    老头看我态度如此坚决,伸出手在那些废弃的家具上抚摸,有种溢于言表的不舍,重重叹口气低沉的问。
                   “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
                    我很平静的点点头。
                    老头看我表情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慢慢拿出一张很特别的名片,上面一片空白,只在左下角有一个明黄的洪字。
                    “既然是行家,我就不装神弄鬼了,你留着这张名片,泰国地方不大,你到任何地方拿这张名片也能找到我,只要你愿意把这个让给我,多少价你说我绝对不还口!”
                    我本来没打算接名片,也好断了这老人的念想,可发现陈婕看见老人手里的名片时顿时惊了一下,连忙走到我身边,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
                    “你还想不想在泰国找你们要的东西,还想不想回去报仇?”
                    我一愣,然后茫然的点头。
                    “那你就听我的。”
                    陈婕说完站起身接过老人手里的名片一本正经的说。
                    “这东西我们不卖,但送给您!”
                    “啊?!”我从地上跳起来,正想阻止看见陈婕又用那自信和从容的眼神看着我,签文上说她是我们的贵人,听她的才会谋事成功,我是信命的人,想到这里也无可奈何的蹲了下去,何况她问我那两句话,我实在太想做到。
                    “真……真的?”老人很激动,手都在抖。
                    “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陈婕不慌不忙的说。
                    “只要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老人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
                    “如果以后我们有事相求于您,希望您能答应。”陈婕说。
                    老人很干脆的点点头,昂着头沉稳的回答。
                    “你能说这话说明你知道我是谁了,我的为人都知道,只要我答应的事,绝对会做到!”
                    陈婕让开身子摊着手愉快的笑着。
                    “那这些东西就是您的了。”
                    老人连忙招呼外面的人进来搬运,临走时看我一言不发蹲在地上,想了想把刚才我擦拭干净的那截木料递给我。
                    “小兄弟,好眼力,今天你能割爱我大恩不言谢,日后你我就以这块木料为凭证,你有事来找我,我一定帮你的忙!”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礼貌的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木料,心里很失落的点点头。
                    离开古玩店铺,我一直没精打采,陈婕把我们带到小吃街,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萧连山和越千玲忙着点东西吃。
                    “刚才的老人叫洪孝礼,是泰国华人首富,此人重信义,一诺千金从不食言,这也是他在泰国安身立命的根本,你日后有难处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忙,在泰国这地方就没有你做不成的事。”陈婕把一碗芒果饭推到我面前解释。
                    听陈婕这么一说,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洪孝礼如今欠我一个承诺,在泰国有他帮忙,做事也会事半功倍,这笔买卖算起来我也不亏。
                    “雁回哥,那堆东西到底是什么啊?能让泰国首富什么都愿意答应?”越千玲问。
                    “对啊,我也想知道,按理说他什么都不缺的,一堆破木头家具,他怎么连我们的条件是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了。”陈婕问。
                    我拿出洪孝礼留给我的那块木料放在桌中间说。
                    “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就一块木头嘛,难道还会是金子啊。”萧连山吃了一口饭不以为然的回答。
                    “这不是普通的木头,这是小叶桢楠,就是金丝楠木,自古以来金丝楠木就是皇家专用木材,明清两代均严格禁止除皇家以外的建筑使用金丝楠木。”我有些遗憾的说。
                    “金丝楠木我听说过,的确很珍贵,可那又能怎么样,都是一堆残破的家具,你买回去也没用啊。”越千玲宽慰的笑着。
                    “不是残破……是没有组装出来,那堆家具其实保存的很完好,何况金丝楠木本身就是以不腐不败著称,只要擦洗装好又是一件完整的宝物。”我喃喃自语的回答。
                    “宝物?”陈婕不以为然的笑着。“那你给我们说说是什么宝物?”
                    “明太祖朱元璋登基之前,明人用金丝楠木打造漆金雕龙木椅一把,象征至高无上的封建皇权,此椅有圈椅式的椅背,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通体漆上黄金,显得富丽堂皇又气势威严。”我吃了一口芒果饭淡淡的说。
                    “这个我知道,这龙椅现在还存放在故宫的金銮殿,好好的你说这个干嘛?”越千玲好奇的问。
                    “假的!如今在金銮殿上摆着的龙椅是仿制的,建文四年,朱棣清君侧,发动靖难之役,攻入南京,建文帝朱允炆下落不明,后来连这龙椅也不知去向。”我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刚好,我无意中知道了这龙椅的下落。”
                    “你知道龙椅的下落!”陈婕和越千玲都很惊讶的盯着我。“那……那龙椅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婕用很期盼的眼神盯着我,一本正经的说。
                    “你知道真龙椅在什么地方都不找说,也不用担惊受怕去赌场,卖了不就有钱吗,快告诉我们,龙椅在什么地方。”
                    我用手搓了搓额头,想了想苦笑的回答。
                    “刚才被你送给洪孝礼了!”
                    哐当!
                    我听见越千玲和陈婕两人手里的勺子同时落地的声音。


                  IP属地:陕西224楼2014-02-20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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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一语中的
                    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巧合,因为对面的言西月我看他面相寻常无奇,他说出给我测字我还真愣了一下,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高估了他。
                      我想了想沾点他茶杯中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国字。
                      “异国他乡,我就用国字问事,请指教。”写完我很从容的看着他。
                      言西月漫不经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我倒了一杯,推到我面前,手上又开始盘着他的玉把件,瞟了一眼桌上的事淡淡摇头。
                      “这个字问事恐怕不太好啊。”
                      我更相信这是他惯用伎俩,既然有心算命问事,可见这事并不顺畅,真正顺利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来算呢,想必言西月是看我们晚上都来算命问事,心里揣摩出来我们所问之事不顺。
                      “一个国字何以见得我所问之事不好?”我浅笑反问。
                      “国本是好字,难道一见的英雄格,男子书国字者多才巧智,大器之人。”言西月脱口而出。
                      “你刚才不是说国字问事不好嘛?怎么现在又变成好字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萧连山看言西月模棱两可忍不住问。
                      “别急,别急,我只是说国字是好字,可国字问事就不好了。”
                      言西月测字一出口我就隐约意识到,我似乎小看了对面这个中年人,测字功底非同一般,并没有糊弄乱说。
                      “国字问事有何不妥?”我认真的问。
                      “国字拆开是口和玉,口中有玉藏而不见,玉之光莹遮而无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用国问事,可见你是戴罪之身!”
                      我一愣,旁边的越千玲和萧连山都和我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陈婕知道我们之前发生的事,她本来对看相算命并不相信,此刻也微微张着嘴,我有些侥幸的想或许是言西月乱猜的,否则怎么可能一语中的。
                      “那如果国字不拆又是什么结果?”我微皱着眉头问。
                      言西月淡淡一下,端起茶杯不慌不忙的回答。
                      “国字不拆就是徽钦囚至泪成珠,王者被囚,四面楚歌是破败之兆,王下有足是逃逸之相,你在异国他乡以国问事,国非此国,家国已不在是远走他乡的意思,可见你非但是戴罪之身而且现在还在逃亡之途中。”
                      我此刻有些震惊,但极力克制着表情,不让言西月看出我有些慌乱的端倪,旁边一直等着看他笑话的越千玲和萧连山也安静下来,他们认识我这么久,似乎从来都是我给别人算对,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一口算出我们的处境,陈婕看我们都不说话,也开始好奇的站到我身边。
                      我再一次劝慰自己,或许是言西月蒙对的,想了想伸出手很仔细的擦掉国字外面的口字,在桌上留下一个玉字。
                      “既然国字问事不佳,那我以玉字再问,请言先生指点。”
                      言西月重新看看桌上的字,抬起头没有看我,而是看看我旁边的越千玲、萧连山和陈婕三人,然后慢慢翘着嘴角笑了笑。
                      “这倒是一个好字!问事挺不错。”
                      我在心里暗暗长松了一口气,暗想原来是我自己虚惊一场,测字问事需要真才实学,言西月第一个字说不好,估计他也担心万一自己测错砸了招牌,紧接着第二个说好,作为弥补,至于到底是好还是坏,来算命的人自己会对号入座,这就是大多招摇撞骗神棍的伎俩。
                      我淡淡一笑,端起言西月推过来的茶很随意的问。
                      “国字问事不好,这个玉字好又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你好,我是说他们好。”言西月搓动盘玩着手里飞龙在天的把件,面带浅笑更加平静的回答。
                      我手里的茶杯停在嘴边,眉头再次微微一皱,不解的问。
                      “他们好?他们好是什么意思?”
                      “玉从象形,是一条绳子上穿珠石,有同舟共济的意思,你问事顺不顺利,就需要你身边这帮朋友从旁协助方可成事。”言西月不慌不忙端起茶杯笑了笑。“请茶。”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看我们几个的样子也知道是初来泰国没多久,所谓出外靠朋友,稍微有些眼光的人也能从我们身上看出这点,想到这里我喝了口茶继续问。
                      “既然需要靠朋友,不知道我身边这几位能否帮到我?”
                      这一次言西月想都没想点头便说。
                      “又怎么会帮不到你,这玉字是国字去口,所谓天子建国,诸侯立家,九合诸侯便成国,你去口留玉,是城墙周围立诸侯,哈哈哈,难得一见的好字……”
                      说到这里言西月重新看了看越千玲和萧连山还有陈婕后意味深长的说。
                      “你身边王、候、将都站齐了,谋事何有不成之理?”
                      听到言西月说出这话时我彻底愣在凳子上,手微微一抖,杯子茶水溅落在手背上,我细细回味他刚才说的话。
                      身边王、候、将都站齐了……
                      越千玲前世是安平公主芈子栖,世袭王爵之为位。
                      萧连山在汉中拜将台被我拜将,是将星入命。
                      虽然我现在不明白候是什么意思,但言西月能说出这话,我就知道或许今天我真是看走了眼,他即便再怎么猜也不可能猜到越千玲和萧连山的身份,言西月能一语中的,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越千玲他们或许还没明白言西月话中之意,我多少有些乱了方寸,放下茶杯将桌上的玉字抹去一点,变成一个王字。
                      “言先生,我再问一个王字,同样是问事,请先生赐教。”
                      言西月手很稳的给我倒茶,到现在我甚至有些期盼他是信口开河的神棍,否则在这寺庙外面遇到这等相术高人,绝非偶然之事。
                      “你所问之事我已经知道是什么。”
                      “……”我嘴角蠕动一下,很快又平复下来,试探的问。“先生算得是什么事?”
                      “这还不简单,王字是望断白玉盘,不见故人还。”言西月指着桌上的王字很平静的回答。“你问的事是想找一个人,从这王字看,你要找的这个人还是你的一位故人才对。”
                      我瞠目结舌的回头和越千玲、萧连山还有陈婕对视一眼,我们来泰国找黄金卧虎兵符,必须先找到带走兵符芈子栖四位家仆中的女子,算起来我们还真是在找人,至于故人……我如今帝星入世,我的命格和嬴政一样,算起来那女子还真算的上我的故人。
                      可这些除了我和越千玲还有萧连山,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我们连陈婕都没告诉过,知道这些事的只有那几个而已,但不管怎么算,我对面的言西月是不可能清楚的。
                      我舔舐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犹豫片刻后再抹去桌上王字上面的一横,桌上的王字变成了土字,道法里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法门,直白点说就是事不过三的道理,同一件事算三次后就不准了,虽然此刻我多少有些肯定言西月有些让我惊讶,但我还是想看看他到底藏而不露有多深。
                      言西月笑而不语的看看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喝了口茶后儒雅的说。
                      “还是问同一件事?”
                      我点点头,伸出手指着桌面的字回答。
                      “请!”
                      “土字是清寡之字,男子书此字皆不吉,男子为主,主无头为土,头为皮发,削皮断发空留身,这是六根清净之意,看来你问的事在寺庙之中可得。”
                      我喉结蠕动一下,瞪大眼睛看着言西月,半天没说出话来,他依旧温文儒雅的品茗浅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萧连山忍不住有些慌乱的问。
                      言西月淡淡一笑指着相摊旁边的招牌,和煦的回答。
                      “开摊看相的人。”
                      我再次看看招牌上那四个字,君无戏言。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等相术绝非普通人,我连问四字而且是一字断四字,普通相术者根本测不出来,而言西月不但对答如流,而且每一次都一语中的。
                      我现在有些六神无主,一边在揣测对面言西月的来历,一边又不想他看出我的惊讶,想了想,伸出手再抹掉土字下面的一横,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问。
                      “十字!我还是问同一件事!”
                      言西月第一次脸上没有了从容平静的镇定,眼角有一丝痛惜和不舍一闪而过,这个表情我看不懂,只见他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默默叹口气。
                      “这个字……我测不了!”
                      其实我应该很高兴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但现在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从言西月的表情中我可以肯定,他知道如何测这字,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并不愿意告诉我,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眼神中那丝哀伤到底是为了何人……


                    IP属地:陕西230楼2014-02-20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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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君无戏言
                        我还是不死心,秦一手走到时候一再告诫我,天机不可泄露,凡是自有天数,现在看起来言西月正在隐瞒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想到这里我又抬起手,却听到他儒雅的声音。
                        “最后一个字,算是我送给你的,霸王能举鼎,有力竟无功,八千貔貅死,自沉乌水中,秦兄弟一事问五字,可见锲而不舍之志,但霸王虽勇冠无二,可刚愎自用,最后还是落的一败涂地的下场,一人虽强不如众人强,秦兄弟身边有王侯将相协助,问事虽有阻碍但大事终可成,但有一点……你之前问的那个十字,你好好琢磨,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真意!”
                        我木讷的坐在原地,其实言西月最后说的那些我并没听进去,只记得他送个我的那一个字。
                        霸王能举鼎,有力竟无功,八千貔貅死,自沉乌水中。
                        霸王是项羽,单名取一个项字,有力竟无功,无功就是项字没有工,就变成了页字,八千貔貅死,说的是追随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战死,最后一句自沉乌水中,页字去掉八再去掉自,就剩下一字。
                        言西月已经慢慢抹去桌上十字的一竖,留下的是一个一字。
                        事实上,我当时的确是打算抹去十字的一竖,留下一字继续问言西月,他竟然能提前算到我的想法和意图,这已经不单单是测字,他的道家五术中的相术已经登峰造极。
                        我站起身材看见身后的越千玲、陈婕和萧连山都一脸震惊的和我对视,我想立刻离开这里,倒不是本想奚落这个不起眼的中年人,反被一连五字都测的恰如其分,只是我实在看不透这个人。
                        刚想走,突然听到言西月漫不经心的笑声。
                        “我看相算命酬金虽然收的贵,可你们给的也太多了,既然这么大方,不如我再多送你们两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脸上已经没有了开始的平静,心里七上八下的问。
                        “请言先生赐教。”
                        言西月指着桌上还剩下的十字笑意斐然的回答。
                        “秦兄弟一连测了六个字,连在一起就是国、玉、王、土、十、一,前面两个是国玉,国之重器为宝,是国宝的意思,中间两字是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指君王的意思,后面两字是十一,就是有十一代君王供奉的国宝,言某不才刚好知道一个,玉佛寺里的翡翠玉佛被十一位泰王供奉过,被称之为国宝,秦兄弟所问之事看来和玉佛有关……这是送你们的第一个字!”
                        我们四人呆立在原地,知道玉佛至关重要还是前晚的事,除了我们四个不可能有人知道,我越类越觉得面前的言西月深不可测,萧连山干咳了一下,向前走一步,没多少底气的问。
                        “那……那另一个字呢?”
                        言西月的目光从我身上转到萧连山那边,目光最终落在萧连山买的那把小巧的关刀之上,然后抬头看看夜空后,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今夜明月当空照,这位兄弟一人月下持刀而立,是个俞字,秦兄弟你站在他旁边,一人独立加一个俞就是偷……你们想偷玉佛!”
                        陈婕不由自主向后退一步,我看他表情惊慌失色,我估计她吓成这样倒不是因为有其他人知道了我们的打算,确切的说是她一个人的打算,而是这事除了我们四个没人知道,我、越千玲和萧连山不可能说出去,她更不可能傻到告诉别人,对于看相算命之前陈婕一直嗤之以鼻,没想到单单一个国字,就让人测出偷玉佛的事,我想她现在一定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越千玲很茫然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不相信还有和我相术一样厉害的人,更何况是面前这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萧连山倒是干脆,我瞟见他已经慢慢握起拳头,我处理问题的方式一向都这么简单,但事实上的确管用,如果这个人只是相术了得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如若是敌人,此人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就非同小可了。
                        我按住萧连山的手,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有眼无珠之前诸多冒昧,还望言先生见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雁回今天失礼了。”
                        “呵呵,秦兄弟客气,你是帝王之命的人,给我陪不是太折杀我了。”言西月很和气的浅笑。
                        我一怔,再次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迟疑的问。
                        “你……你怎么知道我命格?!”
                        “你的骨相,是难得一见的日月龙虎骨,你天庭左右,下以眉头上半指起,上至发际之百会动脉止,显然为两根玉柱,亦为日月角骨,此骨长大,则为创业之帝王格。”言西月说到这里停顿了瞬间,惨然一笑说。“他乡再见真龙相,我倒是要谢谢秦兄弟才对。”
                        “原来你早就一眼看出我的命格,所以才让我测字……”我喃喃自语的小声说。
                        “帝王格的命,我又岂敢算,都是些雕虫小技,秦兄弟别往心里去。”
                        “言先生相术高深莫测,绝非在他乡开摊算命之人,不知道言先生再次意欲何为?”
                        “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
                        言西月又端起他面前的茶杯,细细品饮,手里盘玩这飞龙在天的玉把件,再也没看我一眼,似乎我刚才的问题他根本没听见。
                        看样子言西月是不打算告诉我的,笼中的画眉鸟上下蹿腾,我再抬头看看他摊位旁边的招牌。
                        君无戏言!
                        我忽然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言先生,刚好我对相术也略知一二,既然言先生赐教了六个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借言先生这相摊,借花献佛算算言先生说等何人如何?”
                        言西月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问。
                        “秦兄弟也是精通此道中人?”
                        “谈不上精通,入门献丑,还望言先生指正。”我很从容的回答。
                        言西月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点了点头,就指着桌上我刚才剩下的一字说。
                        “那我就测这个一字。”
                        我不假思索的看着言西月回答。
                        “这一字本是十字,言先生抹去一竖,男子书一字问事克父伤母,性刚果断,少年千难,一字上不上,下不下,高不成低不就,沉浮不定起伏无时,言先生这相摊四四方方,中间有一字,故一人有事于四方,乃天子!”
                        言西月盘玩把件的手停了下来,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点点头给他边倒茶边继续说。
                        “言先生这个一字说的是一代天子,可沉浮不定,上不在其位,下不在其陵,看来是一个落魄天子!”
                        言西月端起我倒的茶,又重新多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用指头沾点茶水,在一字上加了一竖,又变成了一个十字,然后手一伸,温文儒雅的说。
                        “请!”
                        我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看了一样桌上的十字,想都没想回答。
                        “一字既然是天子,天子以九为尊,天为九,如今变成十,所谓物极必反,天下欲反,十室九空,浩劫战乱之相,看来这天子有难。”
                        言西月此刻看上去有些认真,手指在他的玉把件上慢慢搓动两下后,又沾上茶水在桌上的十字上下各加一横变成王字,之前我是一笔一笔的减,如今言西月按部就班反其道而行,一笔一笔的加,但是这些字都是之前算过,再测难度要比刚才大的多。
                        我并没犹豫指着王字胸有成竹的说。
                        “雁阵点点着秋色,雁阵象形从人字,秋色在五行中属金,金字去掉人和点点就是一个王,言先生你在十字上下加笔,看来这个落败天子注定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走投无路的之兆,而秋雁别离也证实了是败亡之相,秋雁南飞……看来着天子最终是逃亡南方。”
                        言西月现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忽然哑然一笑。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相术高手,是我看走眼了才对。”
                        说完言西月再沾茶水,在桌上的王字上再加一点,王字变成了玉字,伸出手冷静的说。
                        “秦兄弟再请测。”
                        我心平气和的一笑,指着玉字回答。
                        “玉,君无故玉不去身,王者加玉,是君,说明这逃难天子命不该绝,虽然四面楚歌还是安然无恙的逃了出来。”
                        言西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而不语的点着头,沉思了半天后,再用茶水在玉字周围加了一个口,桌上的字又变成我最开始写的国字。
                        “秦兄弟写国字开始测字,我也投桃报李,用国字回敬给你,请!”
                        看到桌上的国字,我停顿了片刻,端起茶杯看了言西月一眼后,目光最后落在他手里拿着的飞龙在天玉石把件上,淡淡一笑回答。
                        “这国字……玉者为君王,既然如今玉在你手,国之不国,可见国破但山河依旧在!”
                        言西月没有说话静静的端着茶,似乎在等我把话说完。
                        “言先生写的这五个字,连在一起说的是一个沉浮不定君王,天下欲反,十室九空后,四面楚歌重重围困,但还是安然无恙逃到南方……如果我没测错,建文帝在建文四年六月,燕军渡江攻破南京,建文帝不见踪影,成为明十三件悬案之一,据野史上有记载,建文帝出走最后到了暹罗,就是现在的这里……言先生所等之人难道是建文帝朱允炆?!”我有些诧异的说。
                        言西月听我说完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把相摊上的招牌取了下来翻放在桌上。
                        “君无戏言,呵呵,这四个字恐怕也就你能当之无愧了。”
                        我大吃一惊,看言西月的反应我应该是说对了,连忙问。
                        “言先生……你……你等的真是朱允炆?!”
                        “不是!我等的是说出这个名字的人。”言西月站起身一手盘玩着玉把件,一手提着画眉鸟笼很安静儒雅的说。“请。有人想见你!”


                      IP属地:陕西231楼2014-02-20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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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千里孤魂
                          言西月带我们去的地方是怀素山,是清线以西的一座山,是清线天然的了望台,海拔并不高,但却是清线的标志,在汉语中称此山为会仙山,因山上有著名的怀素寺而闻名,我们登上山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山坡上开满五色玫瑰,山顶白云缭绕。
                          言西月说有人想见我,一路上我也没问是谁,言西月有这等非凡相术,想必见我的人也非比寻常,在山顶我以为他会带我进怀素寺,在我想象中既然是高人,在这会仙山上怎么也应该在寺庙里才对。
                          可言西月带着我们绕过了怀素寺,再往前穿过一片林荫小径到了山巅的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这里视野很好,虽然山不高,但站在此地远眺心旷神怡。
                          “谁要见我?”我看看四周无人,诧异的问。
                          言西月把鸟笼挂在树枝上,动手娴熟看样子这里他经常来才对,手里还搓揉着玉把件,看着一处土丘淡淡的说。
                          “他想见你。”
                          山顶的土丘很寻常,这怀素山上到处可见,我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刚想问转身的时候在土丘旁边的树上看见一行竖刻的小字,字的轮廓随着树的生长有些变形模糊,但我还是能依稀辨认出。
                          雨打羊毛一片膻。
                          我一愣,回头再看看那土丘,连忙转头和言西月对视,他安静的站在原地默默对我点了点头。
                          我淡淡叹了口气,萧连山实诚所以手里还拿着昨天在文武财神庙没烧完的香烛,我要了过来点燃后插在土丘上,默不作声的看着。
                          “哥,你好好的给一堆土丘上什么香?”萧连山大为不解的问。
                          “你们也点柱香吧,他乡埋龙骨有梦难圆,既然今天遇到就清香一柱算是慰藉。”我声音很低沉的回答。
                          越千玲走上来,看看我插香的土丘好奇的问。
                          “这里……埋的有人?是谁?”
                          或许埋在这里的人并不想别人知道,所以连一块墓碑都未曾留下,但是那树上刻着的字也不难知道这土丘的主人。
                          当年,朱元璋曾出联,风吹马尾千条线,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朱允炆对下联的便是这句雨打羊毛一片膻,而燕王朱棣却对答出日照龙鳞万点金。
                          虽是寻常吟诗作对,可也不难从中也看出了朱允炆的儒雅和中庸,也反应了朱棣的雄心,最终这两句对联却成为二人命运的谶语。
                          “这土丘下面……埋的……埋的是建文帝朱允炆?!”越千玲听我说完惊讶的问。
                          我黯然的点点头,落难帝王埋骨他乡,巧合的是我居然也有帝王命格,就连遭遇也和长眠于此的人一样,只是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也相同,土丘并不是随意修建在这里,土丘向东北方直望中原,到最后这位落难天子也未曾停止过对故土的怀恋,空有凌云志,难成千古事。
                          真是应了那句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言西月声音有些惆怅。
                          “你说要见我的就是他?”
                          言西月点点头,缓缓走到我身边,侧头看了看土丘后回答。
                          “太祖朱元璋驾崩,密诏皇太孙朱允炆继承帝位,改国号建文,建文三年,已经蛰居隐退的刘伯温密见朱允炆,直言燕王朱棣是真龙之主,定会推翻建文帝取而代之,朱允炆当时并不相信,拥全国兵力和人力是朱棣三倍之多,可仅仅一年时间,建文四年,朱棣便攻入南京。”
                          “这段明史我知道,朱棣攻入皇宫后并未找到建文帝的尸骸,因此朱允炆的下落成为明史十三大悬案之一,怎么会……会埋在这里?”越千玲惊讶的问。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朱允炆虽然没听他当初忠告,可他早已未雨绸缪,朱棣既然是真龙之主早晚要一统天下,就连时间刘伯温提前算好的。”言西月不慌不忙的说。“他提前安排好建文帝出逃路线,让朱允炆逃过一劫,一路向西南最终在暹罗安定下来。”
                          我眉头一皱,很是不解的问言西月。
                          “建文帝出逃到暹罗……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想想刘伯温一个已经蛰居隐退的人,大明江山易主关他何时,为什么他给朱允炆示警,并帮他潜逃呢?”言西月意味深长的反问。
                          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只有诧异的摇头。
                          “刘伯温当日救朱允炆是有条件的!”
                          “条件?!”陈婕本来是一直插不上话的,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朱允炆都被推翻了,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和他有什么好条件谈的?”
                          “刘伯温告诉朱允炆,他日如果有帝星入世会途经暹罗,只要在昨天的日子在文武财神庙前,设相摊一处,能说出朱允炆三字的便是入世帝星。”
                          我的眉头紧锁,刘伯温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著称于世,想不到他竟然在那时就能算到我会来这里……我突然一愣,这才意识到刘伯温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就如同秦一手当初所说的那样,活了两千多年的人,又岂会只有一个名字,和朱允炆谈条件的人是刘伯温,或者说也叫秦一手。
                          就算我能想到这一点,可我还是不明白,让我到这里来见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有何意义?
                          比我刚着急的是萧连山,心急火燎的问。
                          “你还没说完呢,等我哥以后呢,就到这里来看看?”
                          “朱允炆得到刘伯温提点,在暹罗有人相助世代富贵。”言西月说到这里,看看手里一直把玩的飞龙在天玉把件,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最终伸手递到我面前。“这东西如今是你的了。”
                          我茫然的接到手里看了半天才问。
                          “给……给我这个有什么用?”
                          言西月由重新拿出一条娟帕,打开里面有一张残缺仅剩一半泛黄的纸,一共递到我面前。
                          “这就是条件,如若遇到入世帝星,朱家后人以一成家产相赠,以这飞龙在天玉把件为凭,这张纸是当年朱允炆和刘伯温的契约,朱允炆滴血其上,如果后世有人反悔,世代断绝家破人亡!”
                          越千玲把头凑过来,替我接过言西月手中的契约,不解的问。
                          “这契约就只有一半啊,另一半呢?”
                          “在朱家后人手中,两份契约合二为一,再以飞龙在天玉把件为凭证,朱家后人有祖训,一定会遵守当年约定兑现承诺。”
                          秦一手算到如果帝星入世会来暹罗,可不多不少给我留下朱家一成财富,我不明白他留给我这个有什么用,事实上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一成财富到底是多少。
                          “既然留下这半张契约,另半张契约在朱家后人的手里,那我上什么地方去找朱家后人?”我心不在焉的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言西月回答。
                          “你不知道?”我和旁边的越千玲、陈婕和萧连山对视一眼,迟疑的问。“你既然能把这个交给我,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言西月心平气和的笑了笑回答。
                          “我只是负责带话给你的人,后面的事就要考你自己了。”
                          其实我真对什么一成财富并不敢兴趣,就算我找到朱家后人,拿到这笔财富又有何用,我现在更想知道是黄金卧虎兵符的下落,看言西月举止从容谈吐不凡,再加上他相术也高深莫测,看他的样子在泰国的时间不应该短。
                          既然岩未和陈婕都能看过虎形的图案,我心怀侥幸的拿出我临摹的图案递到言西月的面前。
                          “言先生,这个图案你在泰国可有影响?”我没报多少希望的问。
                          “我没见过。”
                          言西月仅仅只看了一眼就否定的回答,我旁边的越千玲她们都有些失望,可那一刻我心里很清楚,言西月是知道这个图形的,而且他还很清楚,从他的表情和目光中我能读出了一丝心痛和哀伤,这个表情我曾经也在他脸上见到过。
                          昨晚他一连给我测了六个字,唯独十字他说自己不会测,言西月当时的反应和神情和现在如出一辙,他是在有意的回避什么,好像这个卧虎图形以及那个他未说出来的十字,是他挥之不去的痛楚。
                          我知趣的收起卧虎图案,相信言西月没有打算告诉我的事,我再怎么问也无济于事,至于那个言西月昨晚没有测给我听的十字,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就有想过,言西月能直言不讳的测出我们会偷玉佛,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比盗泰国国宝更大的事。
                          插在土丘上的香燃烧了一大半,其实之前在寻找明十四陵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既然明十四陵的秘密是历代帝王口口相处,至于魏雍和秦一手是怎么知道的我已经不去考虑,毕竟以他二人的道法修为,又有多少事是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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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生死拳台
                            陈婕已经甩开我的手,冲到我前面,想都没想指着容亦冷冷的说。
                            “你最好现在就放了他们,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容亦打断她的话很得意的反问。
                            陈婕脸上的表情到现在我都看不懂,我不知道她是无所谓还是不知道轻重,如今命都在容亦的手里,但她的表情里我竟然看不到丝毫怯弱,似乎在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威胁和恐吓存在。
                            陈婕想都没想,指着我们面前的黑桌。
                            “否则你会是这张桌子上第五个牌位。”
                            她话一出口我和萧连山都愣住了,容亦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陈婕,我下意识把她拉到身后,生怕真激怒了容亦,陈婕会是第二个悬挂在半空中的人。
                            我抬头看看还在苦苦支撑的越千玲,和她目光对视一眼,虽然她现在很痛苦,可我看见她对我点点头,虽然说不了话,可在她的目光中我还是读出信任和无畏。
                            第三场拳赛已经准备好,容亦的目光从陈婕那里回到我的脸上,很平静的问。
                            “红色还是黑色?”
                            我对泰拳并不懂,只能通过面相去算两人的输赢,第一场拳赛我没料到容亦会拿越千玲的生死当赌注,所以这一次我格外的认真和自信,红方的拳手头顶圆厚,腹背丰隆,面色如朝气表而舒,刚而有余,反观黑方的拳手,肘节短促腰低胸陷,不畏似畏容止昏乱,色浊似染,是破败之相。
                            “红色!我赌红色会赢!”我看了看还在半空中艰难支撑的越千玲大声说。
                            “好,就红色,希望你这次运气好点。”容亦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也抬头看看楼顶的越千玲不慌不忙的说。“别说我没提醒你,输了我会再割断一条绳子。”
                           容亦抬手示意第二场拳赛开始,对于相术我向来有把握,虽然我看不懂泰拳的规则,看比赛开始不到五分钟,从双方的态势就不难看出红方逐渐占据了上风,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我相信最后站在台上的人绝对应该是红方。
                            但从第二节比赛开始我已经不再确定我是否算的正确,红方很消极的抵抗甚至没有抵抗,黑方的拳头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情况陡转直下,还没坚持到第二节比赛结束,黑方重重一拳击打在红方脸部的正面,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下后倒在台子上。
                            萧连山很吃惊的看着我,此刻我心里很明白他的疑惑,我从来都没有算错过,何况是以越千玲生死为赌注的拳赛,我有些六神无主的慌乱,看见容亦转过头愉快的笑着。
                            “真不知道他们四个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
                            容亦说完对楼顶上的人点点头,我和萧连山还有陈婕都惊恐的抬起头,看见在锋利的刀刃下,捆绑在越千玲脖子上的绳子被一点点割开,我蠕动着喉结,看着越千玲惊慌失措的双眼,里面透着绝望和无助,我的拳头握的更紧,指甲陷入肉里。
                            当绳子被彻底割断的瞬间,越千玲整个人在几十米高的半空中来回荡漾,唯一支撑她身体的只有右手上捆绑的最后一条绳子。
                            整个人的重量都系于绳子上,我知道越千玲怕痛,我站在下面能体会到她如今胳臂被撕裂般的痛楚,心如刀绞。
                            我感觉到旁边的萧连山身体在颤抖,他两边腮帮没有规则的起伏,牙都快咬碎,在他转身打算向容亦冲过去的时候,被我紧紧拉住他的手臂,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如果这是一场公平的拳赛,我选的红方一定会赢,你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和我赌,至少是公平的和我赌,不管我选任何一方,结果都是输。”
                            “呵呵,你还不算太笨。”容亦心满意足的点着头,愉快的对我笑着。“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到了这里只有一个人说话算数,可惜这个人不是你,我知道你能算出谁赢谁输,可这里既然是我的地盘,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你相术再了得又怎么样,我让谁输谁就得输,当然,除非你能想出办法改变拳赛的输赢。”
                            “这样的拳赛我们不赌!”萧连山愤恨的说。
                            “那就更简单了。”
                            锋利的刀刃已经靠近捆绑在越千玲身上最后一根绳子,容亦的手抬着,但并没放下去,似乎他现在很喜欢看见我慌乱的表情,只要他的手指弯曲下去,越千玲就会从几十米高的空中掉落在我面前,后面的场景我不敢去想。
                            萧连山满脸的怒火和无助,旁边的陈婕咬着嘴唇心急如焚,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越千玲今天真遭遇不测,这里每一个人我都会让他们给越千玲陪葬。
                            我抬头看着没多少力气的越千玲,或许她也意识到什么,慢慢的目光中没有了绝望,很柔和的看着我,似乎在宽慰我,她的嘴虽然被胶带帖子,可看她的表情,我相信她的嘴角在对我上翘,我心里一片寒凉。
                            我用余光瞟着容亦那决定越千玲生死的手指,正慢慢打算向下弯曲,我的心随着他手指往下沉,可刚曲了一点就停住了,从外面进来一个手下,面色很惊慌,急急忙忙走到容亦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然后我看见容亦的眉头皱了起来,略微弯曲的手指慢慢直了起来,楼顶上的人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刀刃一直停在越千玲右手的绳子上。
                            “来了几个人?”容亦的声音有些迟疑。
                            “一个。”手下很肯定的回答。
                            容亦沉默了半天后,手指在椅子上有节律的敲击几下,吸了口气。
                            “让他进来。”
                            我明显能看出来,容亦的表情里充满了疑惑还夹杂着一丝担心,今天从我见到他开始,一直挂在容亦脸上自信阴冷的笑容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用指头敲击这椅子的扶手,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
                            到底什么人可以让有恃无恐的容亦担心成这样?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我能发现容亦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在椅子上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有些不舒服,心烦意乱以至于他敲击扶手的节律越来越紊乱。
                            等我怀着疑问抬头向外面看去时,厚厚的布帘被掀开,光线直直的透了进来,阳光下容亦被进来的人长长的影子笼罩着,像一个狭小幽闭的灵柩,容亦萎靡无力的倾斜在当中。
                            阳光迎面而来,我也看不清进来人的脸,直到他到我面前,我第一时间没有想起他的名字,但我记起了他的面相。
                            五岳朝归,左颧为东岳,右颧为西岳,额为南岳,地阁为北岳,鼻为中岳,此五岳欲其朝归,拱直丰隆,今世钱财自旺。
                            金蟾衔钱之相。
                            赵治!
                            赵治似乎走到任何地方都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的表情,只不过今天他手里没有扑克牌,却多了一只烟,就连抽烟的姿势也漫不经心。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赌场,如果不是陈婕,相信他已经砍了我们的手,至于陈婕到底是怎么让赵治认输我并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那天在他房间你,能赢他的只可能有我。
                            而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从容亦脸上的表情看,他好像很不希望赵治来,甚至有些害怕,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瞟过我们一眼,就连一直在他头顶挣扎摇晃的越千玲也未曾引起他的好奇和注意,似乎对于这一切他好像早已司空见惯般自然和平静。
                            他进来的时候,容亦手下的人让开一条路,和我们之前一样,不过这些手下看我们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挑衅和桀骜不驯,但对于赵治我完全看不到这一点,大多习惯性的低着头,如果不是容亦坐在前面,我甚至怀疑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赵治很大方的坐到容亦的身边,端起他面前的水也不客气的喝了一口,把烟叼在嘴角。
                            容亦的脸上又恢复了满脸笑意,身子靠在椅背上。
                            “你很少到我这里来,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知道我是管赌场的,就好赌,听说你这儿有拳赛就来凑凑热闹,该不会是不欢迎吧。”赵治笑了笑回答。
                            “我这儿都是小打小闹,你又怎么会看的上眼。”容亦已经重新给赵治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你是贵人事多,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你直接说。”
                            “弦歌想见见他们。”
                            赵治口中的他们,指的应该就是我们才对,但他说的弦歌是谁,我并不清楚,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总感觉有些诧异,好奇特的名字。
                            我看见容亦的指头微微一曲,表情极其不情愿。
                            “你知道我是挺黄爷办事的,竹联帮向来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是黄爷要的人,你一句话就要带走……我不好交代。”
                            “我只认识弦歌,不知道什么黄爷。”赵治吐了一口烟,淡淡一笑看着容亦,烟雾喷在容亦脸上,他有些睁不开眼。


                          IP属地:陕西236楼2014-02-20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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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信物
                              “你是黑虎过溪林,所谓一物降一物,黑虎遇黑龙,龙虎相争必有一伤,虎又岂是龙的对手,你命中只要遇到龙命之人是大凶,猛龙过江你这条黑虎又怎么挡得住。”
                              “什么叫龙命之人?”许东正认真的问。
                              “龙命世间罕有,天太文擎火封龙,同阴昌羊星诰池,说简单点就是帝王之命的人,黑虎遇到紫薇帝……”
                              我一怔,这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口中所说的龙命之人不就是我自己吗,后面的话我还没说完,但我心里很清楚,黑虎遇紫薇帝星之人……主归幽冥!
                              许东正看我愣在椅子上,深吸一口烟,目光中透着冷静的睿智。
                              “我知道你是帝王之命,你前面都算的很对,曾经帮我渡过死劫的高人说过,我斗不过你,可是你能克死我同时也能救了我,更有意思的是……我也能救你!”
                              我的眉头皱的更深,我的命格知道的就那几个人,我和许东正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能知道我是帝王之命,更神奇的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救他。
                              “当年帮你渡过死劫的人还说过什么?”我好奇的问。
                              许东正又抬头看了赵治一眼,赵治连忙走到卧室的书柜边,移开墙上的一幅画露出一个保险柜暗格,赵治熟练的打开柜子,看来许东正对赵治极其信任,这么隐蔽的地方赵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等赵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副泛黄的画,交到许东正的手上,他当着我的面小心翼翼的展开。
                              在我面前的是一幅山水人物画,笔法老练娴熟,山水错落有致人物细腻,布局合理笔墨轻重传神,竖画三寸,当千刃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远,如此一副上佳之作我居然看不出传承。
                              画上苍山翠绿连绵起伏,山间有白云过隙若隐若现,山下有樵夫负柴沿路而行,前面小径分为两条,一条通向山间,一条通向山崖,樵夫刚好在岔路口。
                              山间有寥寥炊烟腾起,大有深山藏古寺的韵味,想必山间是樵夫的家,而另一条通向山崖的路,下面悬崖万丈如果走过去一定尸骨无存。
                              “再麻烦你,帮我看看这幅画是什么意思?”许东正现在的语气变得客气。
                              我低头仔细看着这幅奇怪的画,在左边有一排秀丽的字。
                              孤人讳言前朝月。
                              除此之外在画上再没其他的字,我皱着眉头看着许东正。
                              “这画?”
                              赵治连同画一起拿过来的还有一个锦囊,许东正很认真的说。
                              “这画是当年贵人所赠,我看了二十多年依旧没看懂,贵人说能看懂这画的人,就能帮我渡过死劫,方法就在这锦囊里,只有说对画中真意的人,我才能打开锦囊。”
                              我眉头一皱很诧异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帝王之命,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救你?”
                              “贵人说了,赵治是金蟾衔钱相,有他在赌场进多出少,能在我赌场赢钱的人只有帝王之命的人,龙命极贵挡无所挡,就算他这只金蟾也无济于事,不瞒你说,我开那赌场不是为了赚钱,就是等能赢钱的人,四十年!从来没有谁能赢走那么多钱!除了你。”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苦笑着说。
                              “那这位贵人有没有告诉过你,黑虎遇龙,阎王勾命谁敢不从!”
                              “说过!”许东正很肯定的点头。“可贵人也说过,只要你能解开这幅画,我死在龙命之人手,生也在龙命之人手!”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一向都是我洞彻天机料事在先,居然还有人能在二十年前就算到今天的事,对于眼前这幅画我多少有些好奇。
                              看了半天画并没什么特别,我的目光落在那行秀丽的字上。
                              孤人讳言前朝月。
                              孤人是一个人的意思,讳言是忌讳少说话,前朝月……这后一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许东正或许是太紧张,咳嗽的厉害,赵治到旁边去给他拿药,回来的时候声音有些责备的意思。
                              “我吩咐过佣人,要按时督促您吃药,昨天的药还在,您又没吃,我还是给您换一个佣人吧。”
                              “一天不吃有什么关系,我都这个样子了,吃不吃又有多少区别。”许东正摆着手吃力的说。“不关佣人的事,是我自己没吃的,现在吃不也一样。”
                              “昨天的药今天吃又有什么用,都过了时间再吃也没效……”
                              “等会!”我突然抬起手打断赵治的话,口里反复念着他刚才说的话,昨天的药今天吃就没效果了……
                              然后再此看着画上那行秀丽的字。
                              前朝月!今天又怎么能看见前朝的月亮呢!
                              孤人是一个人,讳言是说话要慎重的意思,单取一个言字,一个人加一个言是信。
                              既然今人看不见前朝的月亮,朝字没月在加一个韦,是一个韩字。
                              合在一起是信韩。
                              不对!
                              是韩信!
                              我眼睛一亮从凳子上猛然站起来,指着画像自信的说。
                              “我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了!”
                              “是……是什么意思?”许东正太激动,咳嗽的更剧烈,赵治一停给他拍着背。
                              孤人讳言前朝月这话真正的意思指的是韩信,楚汉相争之际,韩信协助汉王刘邦与楚兵相战,韩信为出奇谋袭楚,绕道而行,惜道路方向未明,遂下马问樵夫路向,韩信听后,把樵夫斩杀,部将问何故,韩信称恐樵夫泄露他们的行踪。
                              “这是一道签文,是古人韩信问路斩樵夫!”我指着画胸有成竹的说。“得此签者,须视其身份而定,如属韩信者,则虽有危险但终必无碍,如属樵夫者,则凶险非常,不吉之兆,这画中樵夫脚下有两条路,一条是安然无恙回家,而另一条就是失足堕崖而亡,一生一死两个结果。”
                              许东正连忙打开锦囊,里面有两张纸,他打开第一张看了一眼后,很震惊的看着我,然后把纸慢慢推到我面前。
                              古人韩信问路斩樵夫!
                              “你……你真的解开了这幅画!”许东正大口喘着气样子很惊讶。
                              我看着面前的纸卷,若有所思的说。
                              “这签文原诗是,已过危桥百事安,何须挂虑有艰难;蛟龙得意兴云雨,一入云霄便不凡,意思是说前途虽有风险,但由于危桥已过,又回复行到康庄之道,自此便不必再有挂虑,再逢艰难了,如遇到困于浅水的蛟龙,一旦得意飞腾,在天上兴云布雨,可获祯祥……从签文上看,你有遇龙呈祥之兆,这倒是奇怪了。”
                              “许叔,贵人不是说,渡过死劫的办法就在这锦囊里,如今他解开画的真意,你看看第二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不就明白了。”赵治很认真的说。
                              许东正连忙颤巍巍的打开第二张纸,我现在看不到纸上写的是什么,不过看许东正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有些迟疑的抬头看着赵治,我看见赵治很平静的对许东正点头样子很豁然,许东正沉默了半天后,深吸一口气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递给我,目光又变得睿智和冷静。
                              “从今天开始,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我一怔,没想到许东正会突然送东西给我,而且还是一枚很奇特的铜钱,非金非银并不珍贵,正面铸着洪武二字,背后右边有天下二字,左边有太平二字,我看了半天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好奇的问。
                              “给我这个有什么用?”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洪门龙头老大!在泰国这地方,你手中这枚洪武天下太平铜钱为洪门信物至宝,你能号令洪门内八堂、外八堂一共二十多万人,听命于你,泰国华人黑帮现在你说了算!”许东正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今天把信物交给你,三日后我会主持交接仪式。”
                              我听的目瞪口呆,连忙把铜钱还到许东正的手里,这变故也来的太快,我在越雷霆身边三年,他也算风光八面了,他手下最多的时候有五百多人,我认识他的时候在蓉城他几乎可以横着走。
                              二十万!一个铜钱能号令二十万人!
                              我没认为许东正在给我开玩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是几小时前我还是被容亦胁迫,现在许东正一句话,我就成了泰国华人黑帮的龙头老大!
                              我正想开口拒绝,许东正已经把第二张纸递到我面前,我诧异的接过来,上面写着。
                              黑虎过溪林,遇帝龙命之人大限将至,你权势独霸一方久必折寿,小霸不过三,大霸不过五,你寿限六十四,霸者王也,真龙天子可居之,如若帝龙命之人接管你的权势,你方可渡过死劫。
                              纸上这话应该是许东正口中所提及的贵人所写,我细细一想果真如此,抬头看见许东正口角青气虽还行而不聚,但竟然有涣散之兆。
                              许东正再次把那枚铜钱递到我手里,声音有些恳求。
                              “我虽然混黑道,可扪心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六十多的人了,我也累了,想再安安稳稳活几天,你就当是救我也好,救你自己也好,听赵治说竹联帮的人在找你们麻烦,你当了龙头老大,这帮杂碎躲你都来不及。”


                            IP属地:陕西239楼2014-02-20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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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弦歌
                                  我最终还是没有接许东正手里的信物,离开他房间的时候我看得出许东正的样子很落寞和绝望,赵治无助的叹气,表情你充满了焦急,也算是一个忠义的人。
                                虽然许东正口角青气有涣散的征兆,可我和他都很清楚,只要我不接手那枚铜钱信物,许东正是躲不过这一死劫的,三天后他的大限就到了。
                                我很奇怪向他这样一个见过血雨腥风的人怎么会如此深信一个贵人的话,就因为一张纸上的几句话,许东正居然能把整个泰国华人黑帮交给我,后来许正东的回答更让我匪夷所思,他告诉我,这个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名字的贵人,不要说让他把权势给我,就是让他把拥有的一切给我,或许他都不会犹豫一下,四十年前他就是应该死的人,没有这位贵人就没有他的今天,用许正东的话说,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应该是这位贵人的。
                                我不是不想救他,从我走近那间房子,在我眼里看到的更多是一位迟暮衰老等死的老人,我知道三天后就是他寿终正寝的日子,可是我来泰国时间也不短了,我只有三年时间,三年后等魏雍恢复过来,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我找出来,但到现在卧虎兵符的事没有半点进展。
                                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有点对许东正口中那位贵人的好奇,我并没有一口回绝他,我告诉许东正我考虑一下,倒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救他形同救自己,如果不是越千玲被容亦胁迫,我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从许正东的房间出来,已经是晚上,这套房子实在太大,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越千玲和萧连山他们,一个人在偌大的院子里瞎逛,许东正这套房子的风水没的说靠山得水藏风聚气,房子的背后有条小径通往山上,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以后的打算,就沿着小径向山顶走去。
                                今晚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照亮山脊,夜风袭来让人心旷神怡,登上山顶多日的烦愁被一扫而空,有花香飘来,我回头才发现这山顶栽着很多树,走过去折断一枝树枝闻了闻,居然是桃花。
                                暗香醉人突然想到越千玲,带她到这里来,她一定会喜欢,正打算摘点桃花回去送给她,突然在树林深处我看见有光亮,这山顶除了我怎么还会有人?
                                我随着光亮走过去,当我拨开横在眼前的桃花时,我愣在原地,我现在脑子里只想到一个地方,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修建的那座沉香亭北
                                这山顶竟然还有一间房子,和许东正在山下的那套豪宅完全不一样,古色古香的古式,灰顶黛瓦、细树花墙,虽比不上沉香亭北金碧辉煌和宽大,但这独建在山顶的古式房子却透着厚重和气势。
                                灯光就是从里面传来,大门虚掩我好奇的敲门,没有人回应,我推门而入,房内陈设简单古朴,但极其的干净舒服,房间里有淡淡的香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但记不起来了,低头才看见香案上有一盏香炉正腾起寥寥白烟,很明显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我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香案旁边的一盏古琴上。
                                这房间很有雅味,我有些恍惚,这个地方好像真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这古琴,我走过去低头仔细看了看,琴身漆黑,断纹精美、细腻和流畅,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古琴,我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拨动一根琴弦。
                                空灵苍古的琴声像深山里的秋谭水落的声音一样清脆,没有杂音掺杂就像今晚的月亮一样皎洁浩亮,在这房间久久的回荡。
                                我不会古琴,但听这声音感觉很舒服,就是这琴我越看越诧异。
                                “你也是爱琴之人?”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和这古琴的声音一样过耳难忘,我连忙回头,站在门口的女子让我半天没说出话来,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如玉脂般的肌肤,温柔绰约,脱俗清雅。
                                “实在抱歉,看山顶有桃花,寻香而至见这房古朴无华,一时好奇推门而进唐突佳人,还望姑娘见谅。”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文绉绉的说过话了,可在这房间对着面前这女子,恍如隔世不由自主。
                                我话音断了半天也没见对面的女子回话,抬头才看见,她静处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样子比我还恍惚,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她的目光柔和婉约,似乎能看透一切,但我一点都没感觉不习惯。
                                “你太拘礼了,难得月下觅知音,请坐。”女子似乎也回过神,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说。“我叫穆汐雪,不知道你贵姓?”
                                “秦雁回。”
                                穆汐雪看我的目光还落在那古琴上轻声问。
                                “你认得这琴?”
                                “不……不认得。”我皱着眉头很茫然的摇着头。“可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惜记不起来了,对了,请问,这琴叫什么?”
                                “君悦!”
                                我口里细细念这这琴的名字,手不由自主的抚摸在琴身上,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当手指触碰到琴弦时,感觉有一股透彻心扉冰凉,很好奇的笑了笑。
                                “这琴弦好特别。”
                                “是用冰蚕丝所做。”穆汐雪回答。
                                我一愣重新看了看手下的古琴,很欣喜的看着穆汐雪。
                                “伯栖山,……有木,名伯桑,断刻伏羲凤形,有冰蚕,长五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茧,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冰蚕弦的琴。”
                                或许是太震惊,我轻轻拨动着琴弦,单一的琴音在房间回荡,突然有些懊悔,秦一手藏书中那么多琴谱我居然一本都没看过,否则真想在这古琴上操曲一首。
                                正在暗暗惋惜,忽然感觉手背柔暖,回神才发现穆汐雪的手轻轻按在我的手上,被一个陌生貌美的女子握着我的手,我居然没有心跳加快,在穆汐雪触碰到我那刻我心里一片宁静和舒适,我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教你弹琴。”
                                穆汐雪的话很少,但每一句都能说到我心里最软的地方,就如同她的目光,可以轻易的看透我一般,她就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我能闻到从她身上隐约传来的体香沁人心扉,但没有丝毫杂念。
                                在她的带动下,我笨拙的手指拨动这冰蚕弦,一曲袅袅音响彻房内,我就静静的坐着,任由穆汐雪纤长白皙的手引导着我拨动琴弦,我侧头去看她,穆汐雪一脸柔静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美,她拨动着琴弦,那一刻我承认,她也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连忙缩回手,琴声戛然而止,我有些无所适从的避开她的目光,我想起了越千玲,可我始终不愿意承受,我心里竟然还想着穆汐雪!
                                这是不可能的事,我认识她前后才片刻时间而已,我心烦意乱的坐到香案旁,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我怎么也站不起身,不知道是留恋那动听的琴声,还是那操琴的女子。
                                “我这手怕是污了这古琴的雅韵,如果不打扰,可否请你弹奏一曲?”我笑着问。
                                “汐雪又怎么能拒你的要求,高山流水今犹在,君悦琴在此,你累了,汐雪为你操曲一首,你听完再走。”穆汐雪空灵的声音传来。
                                我盘膝坐在香案前,对面的穆汐雪轻抚摸着琴身,走到琴前坐了下来,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房间响起,琴声委婉券券而来,拨弦之声越发铮然,初颇缠绵,后又激扬,袅袅琴音不绝如缕,能动九州鸾凤。
                                琴声悠扬婉转,那琴声似乎不是传进我耳里,声声不绝全落在我心上,空旷而豁然,好久没有这样宁静和惬意过,在那寥寥香薰烟雾的缭绕中我渐渐闭上眼睛睡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我有些睁不开眼,屋里还弥漫着香薰的味道,可房间里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人,如果不是那古琴还摆放在那里,我还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我还能记起昨晚那曲的旋律,只是再也没看见穆汐雪,我本来打算等她回来问问那曲的名字,搓揉的双眼我走到屋外,放眼桃花满山,好一个惬意的地方,我淡淡一笑,回头再看看那林间琴屋,然后我愣在原地。
                                琴屋上方篆书铭刻着两字。
                                弦歌!
                                我顿时清醒过来,赵治曾经说过,弦歌想见我。
                                弦歌不是一个人。
                                弦歌是这间琴屋的名字!


                              IP属地:陕西240楼2014-02-20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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