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傍晚了吗？血红的夕阳透过窗户在屋内洒下一片啡色的阴影。
世勋摸摸自己的头，从地上坐起来，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猛然惊醒，再看看旁边的人，还在昏睡着，同样一丝不挂的身
体上布满了淤青，颈上和腿间的两道血痕触目惊心。
天哪！我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他想告诉自己这是神智不清的时候做的，但报仇的回忆却依然很清晰，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直到自己穿好衣服，他都没有反应。抬起脚踢了踢那地上的人，“起来！”
脚下一个用力，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顿时又多了一道青瘀，可，那蜷伏着的人儿仍是没一点儿反应。
难不成，他下手真的重了？全身忽然一冷，之后世勋想也没想的弯下身，凑近了才发现那斑斑泊泊的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在
那鲜红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身体，被蹂躏得破碎不堪……
轻轻扳过他的肩，脸上的泪湿的印记是如此明显。心痛吗？……
扯过一旁沙发上的毯子裹住那具不堪入目的身体，极其厌恶的伸出手，抱起那没什么重量的身体，怀里的人却忽然抗
拒了起来，瑟缩的颤抖着，半张的唇费力的喘着气，吐出嘶哑的哀求；
“不……求你……别……别再……”
可爱的眉紧紧的皱着，那张苍白得没一点血色的小脸满是痛苦和恐惧。
这么怕他吗？也难怪，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让他彻底的害怕他了。身上还在流血，都顾不上的只想逃离。思至此，他反而收紧了
手臂，硬是将那发抖的身子困在怀里，没注意到自己已染了一身的血污--他一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痛……好痛……痛得快要死掉……喉咙也好痛，仅仅吐出那几个字已像要把它撕裂一般，呼吸也好困难……他……快死
了是吧……
好像……有人来了……是他吗，是他吗？又来……继续他的惩罚了吗……随他吧……反正他也离死不远了，连……挣扎的力气都
没了……随他高兴吧……就算是……他对他的补偿好了……
眼皮好沉……可是，想睁开……想看看他……好想看看他……平日最简单的动作此刻竟成了他最大的奢望，只是想睁眼看看他……
他就满足了…… 他这么对他，他还是无法恨他……
仿佛用尽力气的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那漂亮的坚毅的下颌……是他！真是他！而自己……竟然在他的怀里，被他抱
着……
会被他弄脏的……忍着剧烈的疼痛，艺兴轻轻的摇着头：“别……”
“闭嘴。”冷酷严厉的低沉声音透着不耐，无视他微弱的反抗，世勋粗暴的一把将怀里的人儿抱了起来，根本不顾他身上的伤，
碰触中又弄破几处已经止住流血的伤口
“啊……”突然加剧的疼痛令艺兴忍不住喊了出来，手无意识的抓紧触到的光滑布料，之后才发现是在中雪白的衣襟，但，已经
无可避免的染脏了它。忙瑟缩着收回手，可是，下一秒世勋毫无预警的站起来，他在天眩地转之际只有重又捉住他的衣服，心里一阵恶心，胃都要翻出
来一般，弄得他眼前一片漆黑。
世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抱着他冲出书房，然后慌张到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着楼下的辰，接着辰在看到此刻的景象时也赫然被这
一幕吓得叫出声来，那隐约暴露的伤痕触目惊心，毯子下一览无疑的身体似乎更加不堪入目，那人禁闭着双眼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很痛苦……这是怎么回
事，辰突然不敢开口问下去。只听到世勋的声音，
“去白贤叫来。快。”
“是。”只能听他，辰唯一能做的就是竟快把白贤叫来。仿佛不快点救那孩子，他会死掉一样不安……
把他直接抱到自己的房间，软软的身体刚被放下，白色的床单就染上了刺眼的鲜红，扯开裹在他身上的毯子，一道红色正不断的顺着大腿流出来。一点一点的刺激着在中的心口，眉头一紧，就着手用毯子擦着那些血渍，不在乎那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条毛毯。他只能凭借本能动作。……可恶，不管怎么擦，刚擦干净又会被接连的血弄脏，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深红的痕迹……
“该死！白贤怎么还不来！”
将他托进怀里，那身上传来的冰冷让世勋忍不住颤栗的哆嗦一下，伸出手臂将他小心的缩在怀里，又怕再用力碰伤那所剩无几的一丁点完好的皮肤……这样的动作一直持续到白贤进来为止才停止。

彻彻底底的洗了一遍澡，确定自己身上再无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世勋从头到脚的换了一套衣衫，走进房间时印入眼帘是散落在地上带血的毯子以及同样染着红色的床单，不由的感叹白贤做事的效率，所有染上血液的肮脏的被单和被子都已经被撤了下来，换上了新的，正对着床的落地窗全开，清新的空气洗净了屋里原先污浊血腥的气味，上午的暖暖的阳光射进屋子，照亮了窗前的一小块空间，溶了整屋子的温暖。
长时间处于阴暗中的他还没习惯的眯起眼，背对着窗子将视线集中在蜷缩在大床上的人儿身上。
他趴在褥子上，干净的纯蓝色薄被盖到下巴，咖啡的发丝柔顺的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边的脸，他只看得到露出来的一只紧闭的眼睛，那人儿似乎连睡也睡得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落在眼下的阴影也若深若浅的忽闪着，显出一种很不真实的纯洁，让他愣了一下，随即讽刺的扬起了唇角…他要为此自责后悔吗？……。
好安静……要不是看到那鼓起的蓝色薄被一上一下的缓慢起伏着，他几乎找不到可以证明他活着的迹象。
至始至终白贤一个字都没有说，竟然连原本应有的责骂都没有，这让世勋很意外，甚至有些错愕，转过头望着他，
“你不打算问我什么吗？”
“有什么可问的，不是都摆着吗？”平静得回答让世勋再一次无话可说。“你是希望我说什么好呢？……严重的失血？，脱水？，还是有内伤……浑身都是瘀青--你打他？”
无话可说，世勋只有默认……还是被白贤说出的一句句惊心动魄的话字字搓痛心脏，生怕一开口就会撕裂流血……他本来只想要报复他，真的只是因为他偷看他的东西所以单纯的想报复他，没想到回在顷刻间变质般的如此疯狂……要如何收拾这样的结局，世勋一想就会觉得心口另人窒息的疼。
“他会死吗？”开口时，竟然有些迟疑的不安。白贤听在耳里，似懂非懂。
“命是保住了。只是暂时。”
“什么意思。”

现在的他随时都可能崩溃，你打算如何面对他，告诉他你qiang暴了他这个事实…………”白贤眼底流露才难得的疲惫，嘴角挪了挪，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你真的这么恨他吗？”恨到不惜一切的毁掉他的身体还有心灵。白贤不懂这是种怎样的仇恨才能让世勋如此疯狂得摧残严格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他怀疑世勋的二十几年里一直都活在对他的仇恨中，为他活为他生……
你真的这么恨他吗？……恨他吗？……白贤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直中在中的心脏，让一时忘记呼吸……许久后，他还是回答了他，
“……没错，我恨他……永远都不会变。”世勋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自己的房间。书房也被辰彻底清理一遍，完全看不到丝毫暴虐后的迹象……世勋却再也无法安然得呆在这里……去公司会遇到灿烈，然后被他东问西问，也不知道白贤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哪些说了哪些没说，世勋除了默认就只有沉默。任由着灿烈往自己屋里钻，反正有他们在他到也安心了不少。
何况，他也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醒来后的艺兴，要把这个恨彻底的延续的唯一办法就是默认然后沉默，就像他对于每一个向他投来抱怨指责的人一样，世勋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而他知道这样的冷漠会是怎样的残忍。倘若不残忍，又能怎样？
“你就不去看看他，白贤说他已经醒了。”说话的是灿烈。
“没死就行了。”简单明了，世勋觉得此刻他理智得像个疯子。
灿烈刚从白贤那听说的时候，整个人蒙了足足一分钟。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匪夷所思，然而随之而来巨大他的愤怒淹没了一切，唯一的想法就是冲到世勋家里然后扯着那人的衣领狠狠的给他几拳。可是当他真正站在世勋面前的时候，他及至的冷静与淡然却让彻底无法动手了。那片弥漫着大雾的双眸若有若无的闪露着一丝无助的脆弱…是真是假都说不清楚，灿烈已经不想动手了…
床上伤痕累累的人让灿烈心痛，看着白贤每天给他上药，那幅濒临崩溃的身体布满了暴虐后的痕迹，惨不忍睹……之前还以为世勋突然良心发现对他好点了，没想到那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如果可以，他不是世勋的好朋友，如果可以，他不知道世勋恨的理由，如果可以，他没有发誓一切都隔岸观火……灿烈想，他一定会把艺兴从世勋身边带走，然后用尽全力保护他，疼惜他……他本来就应该是被宠爱的，只是不懂的是世勋。而比起世勋，他甚至更加不如。
“你准备怎么办接下来？”
“什么怎么办？”明知故问。世勋望着窗外出神。
“不见他？不理他？”灿烈继续逼问在中。
呵。说得轻松。……可能吗？世勋觉得好笑。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怎么可能不相见，怎么可能……除非他放了他，可是他做得到吗？倘若不是因为报复，他会放了他吗？……“无所谓，我一点也不介意。”生活还是得继续。就像每个清晨太阳照常升起。
灿烈沉默了一秒，接着说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是，我一点都不介意。”没有介意的理由，他告诉自己只能恨，除了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纠葛。他为何介意，他恨他，他也同样可以恨他，他们从来都是对立的从一出生开始。

半个小时之后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伴随着医生的出来，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躺在同样洁白的病床上被推了出来，手腕上已经包扎起来，手背上擦着针头输着液，若不是毯子下微弱的起伏世勋甚至找不到他活着的证据。白贤开口问着医生，
“他没事了？”
“命是保住了。只是……”医生看了看眼前两个男子，似乎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你有话就说！”世勋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他此刻哪有心情听这个医生支支吾吾个半天。
“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
哎？这个问题问到了两个人，各自思考着这个看似简单却格外尖锐的问题，顿了顿，再开口时又是惊人的相同，
“哥哥。”
医生到是被这两个人吓了一跳，不免有些怀疑却又只能点到及止的猜测，换上了语重心长的口吻，看着他们，
“如果是哥哥，我希望你们以后费心一点照顾病人，……他身上有许多淤青，新的旧的伤口也很多……是被人虐待过吗？那孩子看上去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有轻生的念头，我想你们也该好好想想。“说得很直白，问得白贤和世勋哑口无言。世勋放在裤包里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森森刺痛。
“是，我们会注意的。”白贤瞪了一眼世勋。虐待，呵。说得好。这都亏了这位变态哥哥。而他却在一旁沉默不语，是在自责吗？刚听他竟然对医生说他是艺兴的哥哥，还真让他吓了一大跳，这个人是觉得于心不忍了是不是，每次都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
“他现在精神状况很不稳定，等他醒了千万不要刺激他，我还是那句话……后期的康复还是得靠你们家人朋友的合作。”医生仿佛看出了什么，在一说家人朋友有词格外用心，仿佛他知道谁是朋友，谁是家人。而作为那个家人的人从来都没有尽职过。
谢过医生，两人随着护士到了普通病房。上面写着‘张艺兴’三个字，格外刺眼。

病房里被打整得嗅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让世勋很安心。尽量把这当成是个普通的卧房，他在一个及其普通的床上睡着了，像往常一样睡得很沉。而世勋忘记了以往的他……却是一向浅眠的。
像这样拥有大把时间欣赏他睡容的时间并不多，世勋站在床边俯视着这张没有血色却依旧精致的脸蛋，大概，除了这张脸外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多少完好的肌肤了吧。受过伤的地方不计其数，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周而复始。尤其是那只左手，记不清那些针管在光滑的肌肤上插入了多少次，然后取出后手背就会肿得老高，可是他从来都没喊过疼。对了……他好像没有他想像的那么怕疼，就算被开水烫，被针管扎，他也从来不叫痛，所以……他用这只伤痕累累的左手再伤了那只完好的右手，他不会喊痛，至死吗？
是我看错了你，还是你欺骗了我……世勋不懂……明明那么痛，那么痛的事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作到的……
抚上那只被包扎得满是纱布的手，冰凉得同这个季节不符……看吧看吧……你现在又多了一道伤疤，你已经不能再多一条伤疤了……有了这条永不消退的线，你就再也不需要别的伤疤了……对不对……
对不对……我的弟弟，艺兴。

辰从家里把住院的东西都带来了。郑重其事的好像他要在医院里住很久一样。让世勋很是沉重。
站在窗边所有所思的望着不知哪一处出神，病房里虽然还有白贤在，却是寂静得如同冰窖。
……
白贤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刚才医生过来说这样持续昏睡得情况不会太久，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给他换了瓶葡萄糖的点滴就离开了。
第一次感觉等待会是如此漫长的事，而他竟然等待还是一个动作，一个名叫睁眼的动作。
……
没隔多久，灿烈来了。灿烈本来是去世勋的别墅的，一去就发现里面没人，打电话给世勋发现他手机还落在了客厅里，没办法只有打给白贤，这才知道他们都再医院里。大概了解一点已经觉得惊心动魄了，飞奔向医院，冲进病房时窒息的气氛让他不禁愣了愣，然后踏进去，深吸了口气。
“没事了吧。”不安的语气，还是泄露了灿烈的心慌。才几天不见再见到他时竟然是在医院里，那张本来就没血色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静静的躺在那里如同一个陶瓷娃娃一样精致绝伦。手腕上包扎得厚实的纱布突兀得森然恐怖……
“恩。”白贤轻声应着像是怕吵醒熟睡得人，却又期待着他在这动静中醒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子？”灿烈一问了两个疑问，而他脑海里的疑问远远不止两个。
“不知道。只知道他是用我药箱里的剪刀……”而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把小小的剪刀竟然差点成了谋杀他的凶器。白贤心情很沉，沉到深渊里。
灿烈彻底被震撼得哑言。脑子仿佛能想像出当时的情景，鲜血流淌，悲伤成河。
“昨天不是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突然自杀，在他不到的地方。灿烈想说，他如此谦卑柔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做自己的刺客，而这样的疑问，在此刻毫无意义了。他已经躺在这里，手腕上的纱布是最好的证据。
“都怪我，如果我不出去，他就不会出事。”
白贤虽然这么说，可是灿烈知道这不能怪他，一个人有了想死的心，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没想到，知道是他，自己的心会如此剧烈的疼痛。
转过头，望着窗边一直沉默得人，灿烈眼里有压抑的愤怒，“想，你现在知道了吧。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记得那之后，世勋用着极度平静甚至冷漠的语气告诉他，他可以相安无事的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可以忽略他给他的痛，忘记在他身上报复后的痕迹……世勋，你现在还可以相安无事吗？他的决绝你是否有心理准备，他那么温顺，你想过他也会有挣脱你的勇气。有天看着在中，眼神里交汇着复杂的情绪。
世勋用沉默回答了灿烈的话。自己的理直气壮如今只是苍白无力。因为他也错愕了。

“艺兴？”白贤的声音彻底的终止了所有漂浮不定的忐忑。病房里出奇的安静，窒息感开始散去。仿佛一丝阳光在伴随着那薄薄的眼皮睁开时柔和了一点。
三对眼睛同时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疲惫在眼角泛滥似乎连睁开都费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楚楚可怜，睁开，露出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失焦的瞳孔很快恢复了清澈，似乎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怔怔的注视着天花板。
“艺兴。艺兴。”虽然担忧已经泛滥但灿烈还是压抑着情绪生怕自己的一个激动都能吓坏这个脆弱的人。
听着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望着处在眼前的人，嘴角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嘴唇干得裂了口，痛，
“怎么了？”
没想到他醒来后说得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他们的疑问，他们有大篇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如此轻松地问他们怎么了，仿佛他一直置身事外。
“你不记得了吗？你自己做了什么。”
“恩？……”他似乎很用力的在回想，然后沙哑的声音如同破碎的风铃砸在每个人身上，“我记得…我本来是想让白贤给我止痛药的，可是他好久都没回来我就想自己去拿……”语气平缓犹如叙述一个动人的故事，与他无关，“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可是，我真的很痛……”很痛，痛到他以为快要死掉了……手指胡乱在药箱里翻找，被突如其来的刺痛给阵住了，血液从指尖流出的刹那，那股疼痛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啊，原来这样就不会痛了，血液淌出的时候就不会痛了。于是……他在那里找到了唯一可以让他流血不止的东西，他太痛了，他需要止痛，迅速的绵延的持续的止痛……
“原来，血可止痛。”是错觉吗？世勋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仿佛看到了似有似无的笑容。
“你疯了！怎么可以做傻事！你不知道那等于自杀吗？”灿烈毫不避讳的说出那两个字来时，世勋倒吸了口气，手指一紧捏成了拳。
“自杀……？”呢喃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语，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有种不真实的唯美，眼眸里有着几世也看不透的沧桑，有仿佛如出生婴孩清澈。嘴角挪挪，“自杀……原来一点都不痛啊。”

[原来，自杀一点都不痛。]——这是他留给他的结。世勋觉得这甚至是他的嵌，从那之后他变为此万劫不复无法自拔起来。
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这是之后的第三天。
他们都默契得出乎意料。他，灿烈还有白贤。不再询问那个原因，那个追根究底之后必定得后悔得根由。
这三天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着，世勋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可以像他这么爱睡的，大半是时候他都是侧卧着卷缩成一团小小的球，很没完全感的睡姿，最奇怪的是，世勋发现他总是靠在边沿，担心他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床去，偏偏他就动也不动的粘在了那里。惹得他七上八下又忐忑不安。
这几天，世勋刻意不让自己和他单独相处，就像医生说的不要再给他刺激，再来就是灿烈和白贤也不让他有靠近他的机会，好像一下子全世界都撇开他然后指责他是个狠毒的杀手，明明杀手的是他自己。
走在走廊上，世勋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手上提着辰让他拿来的鸡汤，说是给他补血气，只是，那么多的血要用多少只鸡才能补得起呢？世勋认真的想过，最后没有结果。
还没到病房，就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护士，心下一惊，不会吧……难道他又出什么事了？……大步走上前去，叫住了护士，
“那个……你们这是……”
“我来取药瓶的，今天之后就可以不用再输液了。”
“哦，是这样。”松了口气，世勋对于自己的过渡紧张无奈多嘲笑。“才输了三天就不输了？”这么说是因为那个人看上去还是病殃殃的，仿佛只要一看到那擦在他肌肤上的针管自己都会安心一点。
“医生说可以不用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理就是。过一两天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世勋更是惊讶，这么大一件事他以为最起码得在医院皓个两三个礼拜才得够本，现在护士竟然告诉他说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莫名得就觉得火大，语气加重了些，冲护士说道，“有没有搞错，几天前才要死不活的，现在就让出院！你们没看到他还没好吗？手上的伤也没好！”一股脑说了那么多，把眼前的护士小姐吓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想这下奇怪了，别的人都是希望早点出院，这个人怎么还闲出院的早了。 紧张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那么俊逸的一张脸此刻流露着不容抗拒的魄力，让人不禁遐想那个在里面躺着人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来，她刚进去给他换药的时候他还是在睡着，被她一碰触才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写满了疲惫，即便这样她还是在那瞬间被震慑住了，这个人……即便在病弱之时都足以让人惊叹，精致五官仿佛被凛冽的风雕刻过一般，不同于男人的纯阳，那是中间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蒙胧，这样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男孩，不是应该被万千宠爱吗？为何他要伤害自己，听医生说那手腕上的伤口很深，深到不停得从里冒出血来怎么也无法止血，染红了他身下洁白的床单。……听医生说，他身上有很多伤，不止是手腕上。手腕上的是自己弄的，其他地方是别人给的……望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问他，
“你真的是他哥哥吗？”……一点都不像，两个人一点都不像。
“哎？”一惊，世勋愣住了。
“如果你是，那么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而是事后才担心，那有什么用，如果真的救不活了，你不是要后悔一辈子。”直白的话语深深的刺激着世勋的心脏，……他的确没有把他当作弟弟，从没，他甚至把他视为仇人，恨之入骨的仇人。他要他对他恭敬服从温顺逆来顺受，他让他整个都充斥着苍白的恨和麻木的痛，他怎么可能保护他，他恨不得把他伤个透。只是……她说对了，他担心了，不仅如此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庆幸他还活着，而他就不用一辈子背负着这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沉重抑郁中。那比死还痛苦。
“我以为他死了，我会很高兴的……“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却把护士小姐惊得愣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世勋不理会她从他身旁走过，走向那扇门……那里面的人如果死了，他会高兴的……吗？

踏进门时，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与门相伴的破碎声清晰得碰撞着他的胸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听错了。
……几秒过后，他恍然大悟，他没有错，他听到了的确是破碎声，散了一地的玻璃以及趴在地上的人像一幅莫奈的油画色彩明艳笔触惊人……他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震撼得疼痛难忍，他到底要他怎么样……怎么样……
捏住那对瘦削脆弱的肩膀将他拽起来，没有疼惜，只有愤怒，只有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还闲不够是不是！”此刻疯了的人又何止一个。
被人突然狠狠的拽住胳膊，感受到他足以捏碎自己的力度，忍不住低吟着，
“痛~”
“痛？你还知道痛！想死的人还会知道痛？！太可笑了。”不放开他，绝对不放开他。世勋只想捉住他琐住他让他不能有任何的动作。却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已经让那个人承受不了的从低吟变成了压抑的啜泣。
他又要打他了吗？他又开始折磨他了，他只是想起来喝水而已，他只是打坏了一只杯子而已，他为什么对他生气，他给他的痛还不够多吗？他是不是要看着他死了才高兴……无法挣扎的不安和恐惧变质成眼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滑落，“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了……”
心头一紧，手指都在颤抖，听着那破碎得话语，世勋彻底败了……他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让他以为他要打他，婆娑滚落的眼泪如同那些红色的血液一般美得惊心动魄。世勋觉得他是败给了这些流不完的液体，不管是红色还是透明……放开束缚他的手，转而讲他轻柔的拥进怀里，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可笑得自己都讨厌自己。他用着生涩的温柔安慰着这个被他惊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轻抚着他的背像极了眶小孩，
“我不会打你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永远也不会了……他向天发誓，如果这个算是承诺的话。
世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命中注定就应该被宠爱着，就像怀里的他。只是他一再的违背这个命中注定的事，所以得到的结果很清楚也很惨重。
抱着怀里颤抖的人，他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人送给他的那个洋娃娃，那是个同他一样精致的意大利娃娃，他爱他，在起初。
手臂还在机械的重复着，他的话里有了些微的血色，至少听上去不那么冷漠刺耳了，
“只要你乖乖养病，我保证再也不打你了。”同样的话十几年前一个女人曾经对他这么说着劝哄着发烧的他吃下苦涩的药。
“真的？你真的不打我了？”怯懦的声音还是不安的抖动着，

小心翼翼的纠着对方的衣袂那手腕上的纱布像是一个修饰品。
“恩。”……就当这是对他的承诺，这辈子对他的第一个承诺。就是不再打他……世勋将他抱回床上，那双纤细的手臂还挂在自己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却不曾放下。就着他坐在床边，任他软软的靠着自己，冰凉柔软的发丝挠得他脖子痒痒的，却不敢移动半分。甚至不敢开口问他。直到等到他先开口为止——
“我，想喝水。”极小的声音世勋差点没听清楚。
他说他想喝水，这让世勋恍然大悟明白先前看到的一幕来，原来他不是要做傻事，而只是因为口渴才起来到水喝，可能身体太虚才会跌倒……而他竟然以为他要……嘴角挪了挪，
“好，我去给你到。”
然后他乖乖的离开了他的身体，抱着曲起的膝盖静静的等着……就像等着一场救赎一样虔诚。世勋在那一秒里为自己突然放空的怀抱而失落，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被他依靠时的感觉，他需要他，他也需要他。
确定水里的温度刚好合适，世勋才递给他，看到他用那双残破的手接过晶莹的杯子，他甚至以为他们连拿起这个杯子的能力都没有。看他一口有一口的喝着，看来他是真的口渴了。……这才想起，好像他进来的时候他是一个人……问他，
“灿烈白贤他们呢？”明明知道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还偏偏走得一干二净。
“灿烈有事回公司了，白贤出去买东西说一会儿就回来。”
“我知道了……”世勋庆幸自己还是来了，看着他把一整杯水都喝完，说道，“还要吗？”
“不要了。够了。”摇摇头，把空杯子递给世勋。“谢谢你。”
世勋对他的礼貌很是不悦，他希望他可以任性一些，就像他可以做出让他惊讶的事来一样任性，甚至可以放肆的指示他做这做那……想来，这大概不太可能吧。气氛有点尴尬，世勋发觉自己在他面前不是对他吼就是对他骂的，两人之间没什么平常的谈话，头一次面对面独处，他又寡言少语安静得像只猫缩在床上。世勋想了想，还是他先开口好了，
“恩……那个……你还会痛吗？”
开口还是把问题又扯了回去，世勋懊恼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不痛了。”没有看着世勋，艺兴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一处出神。手臂不自觉得抱紧自己的肩膀……
“……”又是一阵沉默，世勋头一次在他面前词穷。
“你想吃巧克力吗？”索性转移话题，世勋感谢巧克力竟然成为了他们之间唯一算得上好的话题。
果然……他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参半的瞪着一双葡萄眼望着他，“我可以吃？”
“当然可以。”世勋中肯定得回答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动了动，“不过你得先把鸡汤喝完才行。”
“鸡汤？…为什么有鸡汤？”嫩嫩的看着世勋忙活半天然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过来，一边还说着，
“是辰给你熬的，她说是补血的。”
“哦。”点点头，艺兴准备伸手去接世勋递来的汤，却被那个人霸道的呵斥了，
“你别动！”
“啊！？”被他突然的高八度吓了一跳，艺兴立刻收回手就不动了。垂着头一幅丧气的样子。世勋知道他一定是让他的自卑感有机可趁了。撇撇嘴，解释起来，
“很烫，你那样拿过去不烫死你。”
听到世勋的话，艺兴震惊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在给他解释，那个高高在上骄傲的世勋竟然会向他解释，他用他的方式在担心他，就算偶尔一次出现，他还是会有满满的幸福感。
“没关系，我不怕烫。”
世勋一愣，差点没打翻汤，他说他不怕烫……想起那个手链的事，他也说他不怕烫，手伸进高温的水里也不喊痛，可是第二天手还是烫伤了大块。……大概，他不是不怕烫，而是不怕痛吧。……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吹，觉得温度合适才凑到他嘴边，
“不怕烫也不准碰。”
就着世勋的手喝着汤，一点也不烫了温热的刚刚好，艺兴觉得自己一定像做梦一样不真实，醒来之前他还对他那么凶，他对他恨所以拼命的刺穿他的身体……醒来后，他竟然坐在自己面前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着鸡汤……不敢眨眼，也不敢说话，是不是自己失血过多才会引来他稍微的关心，他是在可怜他吗？……艺兴猜测着又不敢逾越那层薄膜。
“你要喝完哦，不然辰又会说我。”
“可是……我喝不完那么多。”

“恩？！”瞪了他一眼，世勋清楚这一定可以很管用。“你说什么？你不想吃巧克力了吗？”
“没，没什么。我喝我喝就是了。”最怕世勋这么瞪他了，那里面有太多他承受不了的东西，艺兴又喝了一大口，虽然他清楚自己的胃根本不可能喝得下那么一大锅的鸡汤。
“恩，这才乖。”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世勋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已经开始慢慢融合一点。……而最后他还是没有让他喝完那大锅的鸡汤，他还是等白贤回来之后给他买了巧克力，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一直想说却迟了很久的，对不起。

第八章
[我爱你
我是多么不想承认啊。]
对于那件大家绝口不提的事情，最后还是不得已被迫提起。
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医生最后来帮艺兴检查伤口，灿烈白贤还有世勋三人头一次同时都在。默默的注视着医生给他拆下那些纱布，一圈又一圈……
他像个陶瓷娃娃没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墨的瞳孔被白色弥漫失去了光泽，他一动不动的任由那层纱布在手腕上变薄，变薄，然后露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像一条毛毛虫在手腕上寄居。
世勋似乎听到某种破碎的声音，后来他发现那是他的心脏……问出一句莫名其妙却让他无法释怀的问题，
“……会留疤吗？”
眉头间堆积着沉重的阴霾，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样沉重。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么深的伤口会留疤也不奇怪。”医生叹了口气。为这个漂亮的没有瑕疵的孩子惋惜。
“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掉的？”出口的是灿烈。同样在意的人不止世勋一个。
“要看伤口的愈合状况，按照他现在的身体伤口愈合的很慢，这样就会碍与之后的修复……”停了停，医生看了看一直安静得人，他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也是在醒来之后最平静的，仿佛他对于自己是死是活完全不在乎，也不在意手上的伤是不是会留下难看的疤，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痛苦或者难过的表情……他静得如同一个晶莹剔透的瓷器。……“不过我想，慢慢的会有办法解决的。”
谁都听得出医生话语里的委婉，空气里飘荡着窒息得沉…
“不要紧，我一点都不介意。”苍白的唇动了动，扯出让人心痛的句子。他说得如此轻松呵。
三个人都愣了，被他的轻松还是平静刺得无话可说。医生惊讶的看着他，
“你真的不介意？”没有人不介意，至少在他的医生生涯里。
摇头，不介意……自己给自己的礼物怎么会介意……他只是有些担心别人会介意，介意他曾经过得很不幸，不幸的选择逃离……他只是担心他们在自己手腕上恣意生长，以后带手链会不会不好看了？那条手链他还从来没有带过呢…那条手链比他的手还要漂亮重要呢。
是他太勇敢还是太任性，还是脆弱得已经不懂得说痛了……这个分明还是孩子的少年身上有太多太多的隐忍和忧伤，他们到何时才可以放过他，他们是不是已经爱上他……还能说什么来安慰他，他发现身为医生的自己像是被他安慰的病人一样，只能为他上药，包扎，只能微不足道的叮嘱，
“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费力思索着这‘傻事’的含义，然而世勋再也忍耐不住接过那句话，
“不会再有以后！”绝对不会。
看着斩钉截铁甚至义不容辞的世勋，白贤和灿烈各怀所思……不懂艺兴事后的绝口不提，不懂世勋那疯狂的举动以及现在更加违反常态的表现。不懂艺兴突然的坚强，不懂世勋突然的慌张……谁懂这两个人，何时他们才可以简单一点……
对于世勋的激动，相反，艺兴显的格外平静。……他还在认真思考那个所谓的‘傻事’…他做了什么傻事，是拿着剪刀剪破了自己的手腕？还是一直默默喜欢着自己的哥哥最后被他强暴了之后还会被他忏悔式的关心而感动？……如果这样，他还是会不停的做着傻事…在他而言那些傻事都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那些绽放的血液，不管是落在手腕，还是滴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他们已经陷入骨髓与他形影不离了。他爱他们，也恨他们，就像对那个人一样。

世勋当然是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在禁止艺兴做很多事的时候就想达到这个目的，所以才会把这个地方弄得跟冰窖一样阴森恐怖。算起来……他也不清楚白天的他是如何度过的，还是像今天一样在某处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怀疑他这三年里醒着的时间会不会还不如睡着的时候。世勋有些心疼这个一直被自己折磨着人儿。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暴露在眼里的哀伤和自责已经让眼前的人内心一阵骚动。像是安慰他一样的冲他说着， “我不无聊，真的，一点都不无聊。我可以做好多的事的。” “比如呢？”世勋淡淡的问他。 “恩……”费力的想着……“我有帮辰打扫屋子……” “你是说那该死的浇花？”换做灿烈。 “挨？……”被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堵得死死的艺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本来能做的事没很多，本来他也就没事可做，本来他三年都是这么空白无聊的过着……想找个借口都被他们完全驳回。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我知道了。”世勋从他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虽然这让他更加心痛。随即起身站了起来，拍拍手掌， “既然现在都没事做，那就出去吧。” “哎？” “什么？”灿烈和艺兴都被世勋的决定吓得一跳。 “反正闲着无聊，我最近也想换一套家具，就今天了搞定算了。” 败给世勋的雷厉风行，灿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用钱来打发无聊的家伙大概只有吴世勋了吧。……不过这个想法也不算差，他这里的家具是该换换了，整一个白宫馆似的。耸耸肩，“我没意见。”

“那好，我想你也不会有意见吧。”回头俯视着沙发上怔怔出神的艺兴。
“恩？……恩。”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机械的点了点头。大概还不太搞清状况，嫩嫩的问他，“我要换衣服吗？”
“……这身就行了。”又不是去哪里，再说他这身一会儿也得换掉。世勋心里打算着把他拉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小心的避免着与手腕接触。“灿烈你开车。”一手把钥匙扔给旁边的灿烈，然后就往外走。
灿烈在身后想了想……这算不算得上这三年里头一次的约会呢？……笑了笑，心情如同窗外阳光一样明媚。
和上次一样。他还是喜欢趴着身子专注的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欣许那也算不得什么景致。只是一些路灯和街道两旁的广告牌。世勋坐在他身旁望着他的消瘦的背影，他几乎是留给他一个背影而整个身体都快贴到玻璃上。好奇，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执着的目不转睛呢？开口问他，
“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出神。”
“你看你看，那是我以前常去的面包店！”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看他，只是那只手已经放肆的攀上了他的衣袖。世勋有些错愕，对于他孩子气般的放肆。
随后那只手仓促得收了回去，如愿以偿得看到他终于转过身来，垂着头似乎正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懊恼着，怯懦得声音写满了忐忑，“对不起，刚刚我……我只是……”
“那家面包店我以前也常去。”打断他，世勋与他的不安擦身而过。
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像一对葡萄，“真的？你也去吗？”
“恩，我记得……那家做的Tiramisu是最好吃的。”世勋找寻着记忆里印象，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记忆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差了，为什么连那么久远的事他都还记得清楚。
“没错没错！我最喜欢老板做的Tiramisu了，真的好好吃。”艺兴像是在大海中找到了同伴一样欣喜激动，脸颊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像个小孩一样眼神里充满着清澈的光泽。惹得一旁的人都想跟着他一同欢喜起来。应着他点着头，
“恩，是很好吃。……可是老板已经换人了。”
“真的？”
“换成了他儿子。”冲他笑着，世勋确定自己带他出来是对的。不仅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记得，他也有好久没有这样不带目的的出门了……
“是吗？那他儿子会放很多的巧克力和奶油吗？我记得老板从来都很大方的放很多巧克力和奶油的。”收回眼神，世勋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微的担忧和失落……呵，这个世界上这么在意一家蛋糕店里换了老板后会不会放更多的巧克力和奶油的人大概只有他了吧。嘴角撇了撇，
“他儿子有继承他老爸的真传。味道和以前一样。巧克力和奶油也很多。”天知道他已经很多年不吃甜食了更别说那家店的Tiramisu，就连换了老板都是无意间经过看到的，谁晓得味道怎么样，奶油多还是巧克力少……

那就好。呵呵。”果然，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嘴角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世勋觉得自己突然很有成就感。一个谎话成功后的成就感。
“对了，你带巧克力没有？”
“恩，带了，怎么了？”
“给我一个。”说着世勋已经伸出手滩在他面前。
“恩？你要吃吗？”奇怪，世勋不是最讨厌吃巧克力了吗？怎么突然向他要巧克力了。
“废话，不吃我拿来干嘛好看啊。”
“哦”觉得自己问得很傻，艺兴乖乖的从包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来递个他，“给你。”
“这是我给你买的？”又是一句废话。只是这句从他自己口中说出。
“恩。”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放进嘴里，一鼓浓郁的苦涩立刻充满舌头，让他极不适应……就说他不喜欢吃巧克力了嘛。可是……没一会儿那鼓苦涩淡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充满口腔的润甜……还不错的余味……
艺兴看着世勋咀嚼着，不安又期待的寻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果然是我买的巧克力好吃一点。”
“是，你买的巧克力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毫无掩饰的赞美让世勋的心错跳了一拍。这个傻瓜，他一点都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在这之前他还是折磨他的那个疯子，他现在还口口声说他喜欢他给他买的巧克力。到底是谁疯了……不懂，不懂，世勋一点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