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纠着对方的衣袂那手腕上的纱布像是一个修饰品。
“恩。”……就当这是对他的承诺，这辈子对他的第一个承诺。就是不再打他……世勋将他抱回床上，那双纤细的手臂还挂在自己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却不曾放下。就着他坐在床边，任他软软的靠着自己，冰凉柔软的发丝挠得他脖子痒痒的，却不敢移动半分。甚至不敢开口问他。直到等到他先开口为止——
“我，想喝水。”极小的声音世勋差点没听清楚。
他说他想喝水，这让世勋恍然大悟明白先前看到的一幕来，原来他不是要做傻事，而只是因为口渴才起来到水喝，可能身体太虚才会跌倒……而他竟然以为他要……嘴角挪了挪，
“好，我去给你到。”
然后他乖乖的离开了他的身体，抱着曲起的膝盖静静的等着……就像等着一场救赎一样虔诚。世勋在那一秒里为自己突然放空的怀抱而失落，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被他依靠时的感觉，他需要他，他也需要他。
确定水里的温度刚好合适，世勋才递给他，看到他用那双残破的手接过晶莹的杯子，他甚至以为他们连拿起这个杯子的能力都没有。看他一口有一口的喝着，看来他是真的口渴了。……这才想起，好像他进来的时候他是一个人……问他，
“灿烈白贤他们呢？”明明知道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还偏偏走得一干二净。
“灿烈有事回公司了，白贤出去买东西说一会儿就回来。”
“我知道了……”世勋庆幸自己还是来了，看着他把一整杯水都喝完，说道，“还要吗？”
“不要了。够了。”摇摇头，把空杯子递给世勋。“谢谢你。”
世勋对他的礼貌很是不悦，他希望他可以任性一些，就像他可以做出让他惊讶的事来一样任性，甚至可以放肆的指示他做这做那……想来，这大概不太可能吧。气氛有点尴尬，世勋发觉自己在他面前不是对他吼就是对他骂的，两人之间没什么平常的谈话，头一次面对面独处，他又寡言少语安静得像只猫缩在床上。世勋想了想，还是他先开口好了，
“恩……那个……你还会痛吗？”
开口还是把问题又扯了回去，世勋懊恼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不痛了。”没有看着世勋，艺兴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一处出神。手臂不自觉得抱紧自己的肩膀……
“……”又是一阵沉默，世勋头一次在他面前词穷。
“你想吃巧克力吗？”索性转移话题，世勋感谢巧克力竟然成为了他们之间唯一算得上好的话题。
果然……他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参半的瞪着一双葡萄眼望着他，“我可以吃？”
“当然可以。”世勋中肯定得回答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动了动，“不过你得先把鸡汤喝完才行。”
“鸡汤？…为什么有鸡汤？”嫩嫩的看着世勋忙活半天然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过来，一边还说着，
“是辰给你熬的，她说是补血的。”
“哦。”点点头，艺兴准备伸手去接世勋递来的汤，却被那个人霸道的呵斥了，
“你别动！”
“啊！？”被他突然的高八度吓了一跳，艺兴立刻收回手就不动了。垂着头一幅丧气的样子。世勋知道他一定是让他的自卑感有机可趁了。撇撇嘴，解释起来，
“很烫，你那样拿过去不烫死你。”
听到世勋的话，艺兴震惊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在给他解释，那个高高在上骄傲的世勋竟然会向他解释，他用他的方式在担心他，就算偶尔一次出现，他还是会有满满的幸福感。
“没关系，我不怕烫。”
世勋一愣，差点没打翻汤，他说他不怕烫……想起那个手链的事，他也说他不怕烫，手伸进高温的水里也不喊痛，可是第二天手还是烫伤了大块。……大概，他不是不怕烫，而是不怕痛吧。……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吹，觉得温度合适才凑到他嘴边，
“不怕烫也不准碰。”
就着世勋的手喝着汤，一点也不烫了温热的刚刚好，艺兴觉得自己一定像做梦一样不真实，醒来之前他还对他那么凶，他对他恨所以拼命的刺穿他的身体……醒来后，他竟然坐在自己面前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着鸡汤……不敢眨眼，也不敢说话，是不是自己失血过多才会引来他稍微的关心，他是在可怜他吗？……艺兴猜测着又不敢逾越那层薄膜。
“你要喝完哦，不然辰又会说我。”
“可是……我喝不完那么多。”

第八章
[我爱你
我是多么不想承认啊。]
对于那件大家绝口不提的事情，最后还是不得已被迫提起。
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医生最后来帮艺兴检查伤口，灿烈白贤还有世勋三人头一次同时都在。默默的注视着医生给他拆下那些纱布，一圈又一圈……
他像个陶瓷娃娃没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墨的瞳孔被白色弥漫失去了光泽，他一动不动的任由那层纱布在手腕上变薄，变薄，然后露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像一条毛毛虫在手腕上寄居。
世勋似乎听到某种破碎的声音，后来他发现那是他的心脏……问出一句莫名其妙却让他无法释怀的问题，
“……会留疤吗？”
眉头间堆积着沉重的阴霾，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样沉重。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么深的伤口会留疤也不奇怪。”医生叹了口气。为这个漂亮的没有瑕疵的孩子惋惜。
“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掉的？”出口的是灿烈。同样在意的人不止世勋一个。
“要看伤口的愈合状况，按照他现在的身体伤口愈合的很慢，这样就会碍与之后的修复……”停了停，医生看了看一直安静得人，他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也是在醒来之后最平静的，仿佛他对于自己是死是活完全不在乎，也不在意手上的伤是不是会留下难看的疤，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痛苦或者难过的表情……他静得如同一个晶莹剔透的瓷器。……“不过我想，慢慢的会有办法解决的。”
谁都听得出医生话语里的委婉，空气里飘荡着窒息得沉…
“不要紧，我一点都不介意。”苍白的唇动了动，扯出让人心痛的句子。他说得如此轻松呵。
三个人都愣了，被他的轻松还是平静刺得无话可说。医生惊讶的看着他，
“你真的不介意？”没有人不介意，至少在他的医生生涯里。
摇头，不介意……自己给自己的礼物怎么会介意……他只是有些担心别人会介意，介意他曾经过得很不幸，不幸的选择逃离……他只是担心他们在自己手腕上恣意生长，以后带手链会不会不好看了？那条手链他还从来没有带过呢…那条手链比他的手还要漂亮重要呢。
是他太勇敢还是太任性，还是脆弱得已经不懂得说痛了……这个分明还是孩子的少年身上有太多太多的隐忍和忧伤，他们到何时才可以放过他，他们是不是已经爱上他……还能说什么来安慰他，他发现身为医生的自己像是被他安慰的病人一样，只能为他上药，包扎，只能微不足道的叮嘱，
“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费力思索着这‘傻事’的含义，然而世勋再也忍耐不住接过那句话，
“不会再有以后！”绝对不会。
看着斩钉截铁甚至义不容辞的世勋，白贤和灿烈各怀所思……不懂艺兴事后的绝口不提，不懂世勋那疯狂的举动以及现在更加违反常态的表现。不懂艺兴突然的坚强，不懂世勋突然的慌张……谁懂这两个人，何时他们才可以简单一点……
对于世勋的激动，相反，艺兴显的格外平静。……他还在认真思考那个所谓的‘傻事’…他做了什么傻事，是拿着剪刀剪破了自己的手腕？还是一直默默喜欢着自己的哥哥最后被他强暴了之后还会被他忏悔式的关心而感动？……如果这样，他还是会不停的做着傻事…在他而言那些傻事都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那些绽放的血液，不管是落在手腕，还是滴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他们已经陷入骨髓与他形影不离了。他爱他们，也恨他们，就像对那个人一样。

世勋当然是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在禁止艺兴做很多事的时候就想达到这个目的，所以才会把这个地方弄得跟冰窖一样阴森恐怖。算起来……他也不清楚白天的他是如何度过的，还是像今天一样在某处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怀疑他这三年里醒着的时间会不会还不如睡着的时候。世勋有些心疼这个一直被自己折磨着人儿。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暴露在眼里的哀伤和自责已经让眼前的人内心一阵骚动。像是安慰他一样的冲他说着， “我不无聊，真的，一点都不无聊。我可以做好多的事的。” “比如呢？”世勋淡淡的问他。 “恩……”费力的想着……“我有帮辰打扫屋子……” “你是说那该死的浇花？”换做灿烈。 “挨？……”被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堵得死死的艺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本来能做的事没很多，本来他也就没事可做，本来他三年都是这么空白无聊的过着……想找个借口都被他们完全驳回。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我知道了。”世勋从他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虽然这让他更加心痛。随即起身站了起来，拍拍手掌， “既然现在都没事做，那就出去吧。” “哎？” “什么？”灿烈和艺兴都被世勋的决定吓得一跳。 “反正闲着无聊，我最近也想换一套家具，就今天了搞定算了。” 败给世勋的雷厉风行，灿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用钱来打发无聊的家伙大概只有吴世勋了吧。……不过这个想法也不算差，他这里的家具是该换换了，整一个白宫馆似的。耸耸肩，“我没意见。”

“那好，我想你也不会有意见吧。”回头俯视着沙发上怔怔出神的艺兴。
“恩？……恩。”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机械的点了点头。大概还不太搞清状况，嫩嫩的问他，“我要换衣服吗？”
“……这身就行了。”又不是去哪里，再说他这身一会儿也得换掉。世勋心里打算着把他拉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小心的避免着与手腕接触。“灿烈你开车。”一手把钥匙扔给旁边的灿烈，然后就往外走。
灿烈在身后想了想……这算不算得上这三年里头一次的约会呢？……笑了笑，心情如同窗外阳光一样明媚。
和上次一样。他还是喜欢趴着身子专注的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致，欣许那也算不得什么景致。只是一些路灯和街道两旁的广告牌。世勋坐在他身旁望着他的消瘦的背影，他几乎是留给他一个背影而整个身体都快贴到玻璃上。好奇，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执着的目不转睛呢？开口问他，
“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出神。”
“你看你看，那是我以前常去的面包店！”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看他，只是那只手已经放肆的攀上了他的衣袖。世勋有些错愕，对于他孩子气般的放肆。
随后那只手仓促得收了回去，如愿以偿得看到他终于转过身来，垂着头似乎正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懊恼着，怯懦得声音写满了忐忑，“对不起，刚刚我……我只是……”
“那家面包店我以前也常去。”打断他，世勋与他的不安擦身而过。
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像一对葡萄，“真的？你也去吗？”
“恩，我记得……那家做的Tiramisu是最好吃的。”世勋找寻着记忆里印象，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记忆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差了，为什么连那么久远的事他都还记得清楚。
“没错没错！我最喜欢老板做的Tiramisu了，真的好好吃。”艺兴像是在大海中找到了同伴一样欣喜激动，脸颊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像个小孩一样眼神里充满着清澈的光泽。惹得一旁的人都想跟着他一同欢喜起来。应着他点着头，
“恩，是很好吃。……可是老板已经换人了。”
“真的？”
“换成了他儿子。”冲他笑着，世勋确定自己带他出来是对的。不仅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记得，他也有好久没有这样不带目的的出门了……
“是吗？那他儿子会放很多的巧克力和奶油吗？我记得老板从来都很大方的放很多巧克力和奶油的。”收回眼神，世勋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微的担忧和失落……呵，这个世界上这么在意一家蛋糕店里换了老板后会不会放更多的巧克力和奶油的人大概只有他了吧。嘴角撇了撇，
“他儿子有继承他老爸的真传。味道和以前一样。巧克力和奶油也很多。”天知道他已经很多年不吃甜食了更别说那家店的Tiramisu，就连换了老板都是无意间经过看到的，谁晓得味道怎么样，奶油多还是巧克力少……

那就好。呵呵。”果然，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嘴角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世勋觉得自己突然很有成就感。一个谎话成功后的成就感。
“对了，你带巧克力没有？”
“恩，带了，怎么了？”
“给我一个。”说着世勋已经伸出手滩在他面前。
“恩？你要吃吗？”奇怪，世勋不是最讨厌吃巧克力了吗？怎么突然向他要巧克力了。
“废话，不吃我拿来干嘛好看啊。”
“哦”觉得自己问得很傻，艺兴乖乖的从包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来递个他，“给你。”
“这是我给你买的？”又是一句废话。只是这句从他自己口中说出。
“恩。”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放进嘴里，一鼓浓郁的苦涩立刻充满舌头，让他极不适应……就说他不喜欢吃巧克力了嘛。可是……没一会儿那鼓苦涩淡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充满口腔的润甜……还不错的余味……
艺兴看着世勋咀嚼着，不安又期待的寻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果然是我买的巧克力好吃一点。”
“是，你买的巧克力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毫无掩饰的赞美让世勋的心错跳了一拍。这个傻瓜，他一点都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在这之前他还是折磨他的那个疯子，他现在还口口声说他喜欢他给他买的巧克力。到底是谁疯了……不懂，不懂，世勋一点都不懂

第二次和世勋出来，艺兴还是有些紧张，脑海里闪现第一次和他出去时的景象……担忧泛上眉梢。他还会像上次那样带他到什么恐怖的地方去吗？……可是接下来他们去的地方又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顾虑，他们果真是去了家具城。
看出他的犹豫和惊讶，灿烈凑了过来冲他笑了笑，
“第一次来这里吧。”
“恩。”点头。
“告诉你，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
“哎？怎么可能？”
“我一向是成套的挑好一次性搞定，时常换家具的是他。”灿烈指指前面走着的世勋，“他最变态，非得一件一件的挑，绝对不要成套的。：”
“为什么？”不明白，艺兴好奇的看着灿烈。“世勋不是一向怕麻烦的吗？”
“他是很怕麻烦，除了……在某些事上，他格外用心。”比如说挑家具，再比如挑衣服，甚至是餐具
“哪些事？“。
……当然灿烈不能再往下说了，世勋那么用心的理由还不是因为他想近办法的来折磨他，不管是身体还有心灵。……就这样告诉他还不把他吓得够呛，不想看到他惊恐害怕的样子，现在这样多好。回答他，
“就比如衣服拉，餐具拉，还有家具呗……”点到及止。
“哦，真的很奇怪呢。”世勋本来就很奇怪……从来都是那么与众不同。注视着他的背影，跟随着他走东走西。

走了很多家，世勋似乎都没有特别满意的。其实他也不知道就近要买哪些…好像全部都要换掉，可是全部是指哪些？走了第五家店，世勋自己都觉得脚酸，想起才大病初愈的他，回头准备叫他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心下一惊，他跑哪里去了？一个箭步踏出店门往回走了几步就到那个瘦瘦的身影。他站在玻璃门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走过去叫着他，
“你在那干什么？”
“……”还没等他回答，世勋已经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流连忘返——恩？里面正中摆着一个用黄色小碎花布料包裹得精致的秋千椅……难道他喜欢这个？问他，
“你喜欢那个？”
“恩……额……”艺兴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口，他是喜欢，可是他害怕自己说喜欢会被世勋取笑，一个男孩子喜欢秋千椅不是很奇怪吗？…
“说啊。你不是看了那么久，不会不喜欢吧。”世勋刚才就看出他对那架秋千椅的喜爱，只是他的吞吞吐吐让他生起了逗他的心思。见他瞬息万变的表情，知道他此刻内心一定挣扎着要怎么开口，可能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会因为这个而取笑他…
“恩……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钭了半天还是说出违心的话。世勋一点都不想揭穿他。
“既然不喜欢那走吧。”说完就牵起他的手准备走。……走了一步发现身后的人丝毫没有动，转身看着他，
“怎么不走，不是不喜欢吗？”
见他低着头一幅垂头丧气又扭捏得欲言又止，刘海遮去了大半张脸看不到此刻的表情，世勋拉了拉他没有用力，
“走啊。”
“我……我喜欢那个秋千椅……世勋。”看得出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嘣出这几个字来，感觉用去了他百分之八十的力气，世勋决定不再逗他，拉着他往反方向走去，一边说着，
“喜欢就进去看看。”
“啊？！”被连拖带拽得拉进那家店，艺兴跟着世勋手忙脚乱的，没注意到他突然停下直直的撞上他的背。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不明白他怎么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他，被世勋挡去了大半的视线，他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对方好像是在跟他说话，

“真是巧啊，世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这个声音……好像很耳熟……艺兴猜测着。隐约感觉到不安。
“是很巧。李老板。”巧得很。世勋语气里再没有先前的柔和。
经他一出口，艺兴立刻有了反应，难怪他觉得耳熟，是那个人，那个讨厌的满是铜臭味的人。……那些自己刻意不提及的影象突然间如洪水猛兽袭击着他的脑袋，逃跑，是他唯一的想法。
感觉到身后人明显的惊慌，世勋没有放开握住他的手而是更用力的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不让他乱动。
“奇怪，我觉得这里不像是世勋的STYLE。”对面男人嘴角扬着玩味的笑，世勋觉得实在可恶。回了他一个相同意味的笑，
“我又不是一尘不变，你也知道年轻人的思想和你们有些不同。今天我就喜欢这里的风格。”
被世勋尖锐得驳回去，李老板有些受挫，目光一转路在他身后的人身上。一惊——他也跟着来了，躲在世勋身后巍巍缩缩的像只受惊的小白鼠，心想有趣的事情来了。嘴角挪了挪，
“今天有心情带你的小朋友出来逛街，看来你心情不错嘛。……只是我看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不用他提醒世勋也清楚，“不劳烦你费心，你也知道我们艺兴本来就害羞。”
“既然见面了就打声招呼吧。艺兴”李老板说着自顾自的就走到世勋身旁离艺兴只有几步之离，艺兴赶紧缩到世勋另一边，拽着他的衣角骨节突兀的森白。惊恐的看着那人向自己靠近……
突然中间出现一直手挡住了李老板的视线，接着就看到世勋处在自己面前夹在他和艺兴之间。面带微笑着看着他，
“李老板，你若是没事请自便。”
看得出世勋在保护他，这和之前的世勋的派若两人。那时他不是巴不得把他推给别人，现在连碰都碰不得，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就变得如此彻底……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固执的人让他开始有了一点人情味了。
“这样啊，你看上了哪样我送你。”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买的。谢谢你的好意。”世勋果断拒绝，想赶快打发他走开。身后的人已经快把他的衣服给扯烂了。
看出世勋迫在眉睫的不耐烦，李老板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这一番寒暄的对话，“既然这样那你们慢慢逛。”
“恩。”还是面无表情，世勋看着那个男人走出店门才重新把目光落在身旁夏得不轻的人身上，再开口时已经换上了平缓得温柔，
“他已经走了，不用担心了。”
“恩。”点点头。可是苍白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生涩的松开被他拽得皱巴巴的衣角，却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恐惧中走出来。
世勋想将他搂进怀里然后温柔的对他说，不要怕有我在。……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对他说这句话，比起那个色老头他自己又好得了哪去，甚至比他更差劲……他和他在一起才是对他最大的危险。虽然不提，并不代表那没发生过。……顿了顿，手还是落在他的头上，
“不想试试秋千椅吗？”

…………
世勋在付帐的时候才看到买水回来的灿烈。抱怨这家伙关键时候不在，偏偏这个时候去买什么水。把他一个放在那边自己付帐都不安心生怕他会被拐卖了。
“刚刚我好像看见了李老头。”灿烈把咖啡递给在中。手上还有两瓶碳酸饮料。
“已经见过面了。”
“什么？见过面了？那他看到艺兴了？”灿烈惊讶得调高了嗓门。随即又立刻压低，“那艺兴什么反应，没吓到吧。”
“你说呢？”白了灿烈一眼，世勋对于他的明知故问不屑。
“……他现在在哪？我去找他。”
“等等。”叫住灿烈。
“什么？”
看了看他手上拿的饮料，眉头皱了一下，“那个是什么。”
“可乐。给他买的。”
可乐？……碳酸饮料世勋第一反应就是想狠狠敲灿烈一下，买什么不好买碳酸饮料，又不是不知道他胃不好。开口道，
“他喝咖啡就行了。”虽然也对胃有符合，但至少比可乐好。
“为什么？”灿烈茫然的不懂世勋怎么肯把他最爱的咖啡让在别人，更加茫然的是为什么他不能喝可乐？难道里面有毒？
“你自己多看看书吧。”不屑灿烈的大条，世勋竟至向店里走去……其实他也只是在这三年里慢慢累积出来的经验……把他留在身边久了自然的就会成为一个医生……

三个人逛完了家具店，杂七杂八的买了些东西，世勋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买了哪些，只记得一定有秋千椅，那是所有东西里艺兴唯一指明点姓说喜欢的。
转移到服装店。这里是灿烈的天下。差不多每家店他都能叫出名字，并且不少老板都记得他。看来他这里的王道。比起灿烈，世勋在这方面是比较单一的，他大多去一家店然后在里面面很多相同款式的东西。而相同的是，他们两个都会花大把的时间停在衣服上。
虽然说是买衣服，其实也是世勋和灿烈在挑，艺兴就被他们当作模特架子摆来摆去，自己都不知道哪些好看哪些不好看，晕头转向，只觉得手上提得袋子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办法抱着那个威尼熊娃娃只能把他放在袋子里。跟着两个人身后小跑着。
“世勋，你看那件怎么样？”
“你穿还是谁穿？”
“当然是他穿。”
“太暗了。不适合，旁边那件还可以。”
“可是那个款式很好看啊，你怎么知道不适合，让他来试试才知道。”
“也是。那都试了。”
…………
……然后艺兴就被莫名其妙的拉进那家店，怀里被塞了一堆衣服就被他们推进了更衣室……几分钟过后，艺兴穿着灿烈拿给他那件走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审核，不擦话静静得等待他们两个的结果。
“不错吧。我就说。”
“还行。”手指饶饶，“转一圈看看。”
乖乖的转了一圈。
“再去换下一件吧。”
“哦。”听话的又走进更衣室。他这是今天不知道第N次进更衣室了。艺兴没有抱怨，只是觉得腿有些算，头有些晕而已。换好下一件走出去。
“没想到他穿粉红色还挺好看的。”灿烈打量着艺兴。一幅雷达般的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扫过一遍。
“是不错。”世勋也点点头，似乎还在欣赏眼前这个衣服，而并非这个人。
“那就都买了。”
“恩。”
艺兴松了口气，他以为接下来还要继续换呢。于是转身准备去更衣室里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没走几步就被世勋叫住了，
“你去哪？！”
“换衣服啊。”
“就穿这个，不换了。”
“可是我的衣服还在里面。”
“不要了。”
“哈？不要了？！”惊讶无比。“为什么不要了，还是好好的，而且我今天才第一次穿。”艺兴不明白那么好的一件衣服为什么世勋说不要就不要。
“那你是要你身上这件还是那件。”世勋冷冷的丢给他这个问题。
“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艺兴现在才真正仔细看过他自己此刻的样子，从来没有穿过粉红色的衣服，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同的自己，不太好看的脸色都显得白皙透明起来。配上他那头咖啡色头发整个人都要活泼了很多。他很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健康的开朗的甚至是完好的。……怎么办……他喜欢这件衣服也喜欢自己之前穿的那件白色衬衫……为难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挣扎着。
“做好决定了吗？”
……看着被世勋逼得死死的人，灿烈觉得这么小一件事在中干嘛非得二选一，全带走不行啊，又不会重多少。开口帮他解围，
“一起拿走就行了嘛，还决定个屁啊。”
觉得灿烈真是他的救星，艺兴在心里默认的点头。
“那这些东西都得你拿。我可不会拿。”故意的，世勋自己都听出自己的故意。
“恩。”听出世勋话里的默许，艺兴赶忙应着，然后跑到更衣室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就往袋子里塞。……结过帐后艺兴发现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多的东西。左手七八个，受伤的右手少一点五六个。而且灿烈还帮他分担了几个。不然他得用脖子挂的。
世勋走的好快，他都快跟不上他了。袋子一会儿掉一会儿掉的，自己刚捡起一个另一个又掉了。手忙脚乱的。可是一看着玻璃里反射的自己又会觉得心满意足了，就像小时候妈妈每次给他买新衣服一样，他觉得这像是一个礼物。尽管他为之付出了体力的代价。

终于收拾好最后一个袋子，艺兴起身，刚一站直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陷入了短暂的黑，脚已经力不从心的支撑他的身体，他在一片漆黑中下坠……然后没有预料中的痛，有人接住了他。顺利的跌进那个怀抱允吸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艺兴知道他一定是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了。
头顶上响起关切的声音，不是属于他的，
“要不要紧，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一会儿就会好。”这次是他的声音了，平稳得没有丝毫慌张。世勋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状况了。而灿烈是第一次见到他突然晕倒，不免紧张了许多，担心的看着被艺兴抱在怀里脸色煞白的人，
“你确定一会儿就好？他脸色看起来好差。”
“恩，因为低血糖晕倒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世勋一边说着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长椅，轻而易举的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往那头走去，任那些袋子散落一地。而灿烈则在身后善后。
世勋让他躺在自己腿上，这样可以舒服一点。又吩咐灿烈去买糖水来。就像个医生一样处理的井井有条。地上摆了一地的袋子，乍看上去大概有个二十来个。这么多袋子大部分都是他提的。……其实他本来是想逗逗他的，他要他之前的那件衬衣完全合情合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欺负他，看他为难挣扎的表情就想变本加厉的戏弄他，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提着和身体比例失调的袋子就觉得有趣，比这些衣服有趣多了。没走了几步就掉一堆下来，然后就看他蹲下身去捡，这样一蹲一起的也有三四次了，而总共也没五分钟……想到他手上还缠着纱布，决定放过他，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另人心痛的一幕……
俯视着安静得人，从这个角度看他，睫毛细密的随着呼吸轻颤着惹人怜爱，双手缩在胸前捏成小小的拳头。他还是高估了他的身体，原来五分钟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将他耳畔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世勋守着他像每一个哥哥守着弟弟一样……
一会儿灿烈端着温热的果汁过来了。看他气喘虚虚的就知道他是用跑的。世勋将艺兴扶了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接过那杯果汁凑到他嘴边，半劝半哄着，
“来，喝一口。”
世勋不等那人反应，恐怕他现在也没能力有反应了，抚他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冲着一旁的灿烈说着，
“快帮忙啊，愣在那干嘛？”
“啊？哦。我要怎么做。”一愣，灿烈完全不知道此刻这种状况他要做什么才好。只有听世勋的。
“把他嘴张开。”
“哦。”擒住那尖尖的下巴，灿烈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用什么力，生怕一不小心就伤了他。
世勋一手抚着，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喂他喝下一口果汁，没有完全咽下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过下巴，灿烈用拇指轻轻的替他拭去动作温柔得比平时对待女人还过

见他把刚那一口咽完，世勋又喂了他一口，却不料这一口把他给呛得够呛，眉头立刻皱成一坐小山，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肩膀抖动得厉害，那些原本喝下去的果汁又被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溅了世勋一身，还有一些液体狼狈的挂在他嘴边。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放下手中的杯子世勋顾不得他的洁癖直接用袖子帮他擦掉嘴边的果汁……那张小脸被呛得通红，紧闭的睫毛有了湿润的迹象。
这样的轻抚持续了好一会儿他才稍微缓过气来，呼吸也慢慢平缓了，脸颊上的红晕开始在慢慢散去，世勋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在喝一口果汁的，端起一旁的杯子，放到他嘴边，
“再喝一口，恩？”
接着就看到他力不从心的反抗，身体在他怀里噌啊噌得像只猫，那双手一个劲的推拒着，嘴里喃喃着仿佛在说梦话一样，
“不，不要了…”
“不行！必须得再喝一口。”捉住那双胡乱挥舞的手，世勋霸道的命令他。
“不要……会弄脏的，衣服会弄脏的。”
两人一惊，灿烈和世勋都同时停下来了手上的动作。这个人之所以反映那么剧烈原因就是害怕弄脏衣服……比起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衣服更重要是吗？……他是傻瓜还是笨蛋，哪有病人可以为了衣服而不要药的，而果汁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药。
“怎么办？现在？”灿烈焦急的看着世勋，他只有看着世勋。却没想到世勋比他担心。虽然他仍旧面无表情淡定自如。
愣了一下，世勋端起水杯就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擒住他的下巴让他被迫仰起头，覆上那张失去血色的唇强行将果汁喂进他嘴里，我看你喝不喝……灿烈被他这一举动震惊得合不拢嘴……
愣了半天那人才有反应，然后就开始反抗起来，当然那也是徒劳。感觉嘴里的果汁被强行灌进喉咙，甜甜的滋润着他发干的咽喉，那一直紧闭的眼已经缓缓的睁开，可世勋还是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仿佛上了瘾一般，他转而含着他的唇吸吮着，享受着那柔软甜美的触觉。……脑海闪现出的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让他又立刻放开了他，像逃避又像是害怕。
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嘴里还残留着果汁的余味，微张的唇被被润得娇艳欲滴……脑海里某根茎断了，让他一下子动不了，费力的搜索着所有的词语给刚才的刹那罐上名字……那会不会叫做吻…
“艺兴，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吓死我了。”
艺兴听不清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耳朦嗡嗡直响，他被千丝万缕纠缠着无法自拔。
“艺兴。艺兴。艺兴，你没事吧，还没好吗？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那人不死心的打扰他的思绪，让他没有办法认真思考……嘴角动了动，“我没事……”
“真的没事了？知道我是谁吗？”这次换作另外个声音了，呀…奇怪，这个声音为何可以在他凌乱不堪的脑子里如此清晰，不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谁，好特别好特别……点点头，
“你是……世勋。”

烈对于世勋如此冷静得说着冰冷的句子着实愣了一下，这些明显得关心保护，在世勋嘴里都可以被轻描淡写的说成是一种施舍，不知道他是在掩饰还是真的这么想……不管怎样，这些句子让旁人的他听了都觉得背心一凉，更别说艺兴了，还好他睡着了，不然肯定又会哭了。
　　　　　　　　　　“世勋，不管是施舍也好关心也罢，那件事你必须得负责，你懂吗？”
　　　　　　　　　　负责？世勋头一次听到这么郑重的词语。他一向不是个负责的人，就像他只关心怎么折磨他欺负他，却从来不知道如何收拾残局而让白贤来善后一样。灿烈丢给他这个沉重的词语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头顶，世勋想躲，奋力的躲着，回答他，
　　　　　　　　　　“你让我怎么负责，我们都是男的，做了又不会怀孕。”
“你！”灿烈差点没被世勋气得猛踩油门。他却还是没完没了的说着，
　　　　　　　　　　“反正现在这样谁都都不会再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就行了。”
　　　　　　　　　　“我看他是太善良才会被你吃得死死的。”灿烈咬牙切齿的瞪了在中一眼。这个人，真搞不懂他，做的事和说的话怎么可以这么独立……他是恶魔吗还是疯子，还是疯了的恶魔……灿烈不想说话了，继续开自己的车。
　　　　　　　　　　　世勋也沉默了望着窗外出神，以至于错过了一滴晶莹从那人眼角滑过……
在那之后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买来得家具一件不少得刚好把客厅换个新。而艺兴房间里只是多了那个碎花的秋千椅，很多时候他都喜欢赖在秋千椅上哪也不动，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不然就是睡觉。辰每次进屋的时候，都能看见窝在秋千椅上怀里抱着洋娃娃睡着的艺兴……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老是看到他没精神的样子，一睡就睡好久，有时候从上午就开始睡，下午五点才起来。偶尔见他出来倒水喝也无精打采的，挂着两个熊猫眼，惹得辰分外心疼。问他，他就说晚上没睡好。可是这种情况也持续了有三四天了。
辰把这事告诉世勋，虽然知道他也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但辰至少觉得让世勋知道也不是件坏事，这个家里，说到底还是世勋是他最亲的人了。
这天，难得世勋下午就结束了公司的事回别墅了。
本来想说回来看看那家伙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睡？趁这个空闲好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晚上没有好好睡觉还是怎么了早饭都见不到半个身影。结果……这一系列的思想都在进客厅之后彻底终止了，只见客厅里并排坐着两个背影，亲昵的挤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个是灿烈，一个就是他。而他今天那身衣服世勋很眼熟，就是灿烈帮他选的那件。
不禁为自己的举动感到荒谬可笑。世勋嘴角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他还真以为他有什么事呢，看来好得很嘛，和别人在这里有说有笑，开心得不得了。脸上荡漾着连他都未曾看到过的笑容，……世勋想想，觉得自己先前就跟个白痴一样。也不知道辰哪只眼睛看到他不舒服了。
“你看，是不是很像。”
“恩，真的很像呢。”
“呵呵，你想想如果是换作他的脸……呵呵，真是太好笑了。”
“恩恩，简直像是小丑。”
“对啊，对啊。”
“……”
“……”……听着那两个人完全忘我的嬉笑着，世勋心情可没他们那么好，不理他们，转身就往楼上走……是他忘记了吗？从客厅的沙发随便一眼就能瞟到楼梯……

灿烈很晚才离开，等他走后艺兴又挪回了秋千椅上蜷缩在里面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出神……他发现他比以前坚强了很多，遇到那么多事，他还是活到了现在，没有告诉灿烈，他其实也恨过世勋，他也想试图反抗逃离他的世界，他有试过，费力的试过……可是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对自己施舍的关心。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卑微无耻的人了吧…无耻到竟然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并且希望能像个女人一样找个理由让他对他再温柔一点，只要再温柔一点，他不介意他把他当个女人来看。……呵，可是他是个男人，流了血也不会怀孕的男人，不仅如此还是他的弟弟，和他有着相同的血缘，在他们之间横溢着性别以及血亲的牵畔，注定了纠缠不清的一生。……好可怜，他会不会很可怜……抱紧自己，牙齿咬住嘴唇，细碎的赤印很快开满他的唇瓣……
这样的静默一直持续到墙上的时钟敲响为止，抬头一看，两点整。夜还长，艺兴想起了世勋，不知道他现在睡没有……翻下身脚尖刚一触地就感觉一阵冰凉从脚心一直传到脑门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赤着脚走出门去，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半点声音来，走向走廊的另外一边……他还是无法靠近那扇门，仿佛那里有太多的阴翳会压得他喘不过气，艺兴只是远远的看到从门缝里透露出些微的光束证明里面的人还醒着，随即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暗淡得光线中，消失在黑暗里……
厨房里，炉台上正煮着一大锅汤，艺兴站在那静静的守着，不时的掀起盖子看看搅一搅，然后又盖上……这样反复的动作重复了好几遍。虽说是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但到了下半夜就开始明显转凉，赤着脚踩在冰冷得大理石上更是觉得那冰凉陷进血液里流遍全身，艺兴忍不住打了喷嚏，揉揉鼻子，继续盯着火上的锅目不转睛的。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端着放着盛了补汤的碗的盘子走上楼，转过楼梯口像自己一卧室的反方向走去，最后在那扇门之间停了下来，把盘子放在门口。不敢去碰这扇门，不敢惊扰里面的人，他只能做到这里，放好盘子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再转身挪回自己的房间……一切都那么安静……十分钟过后，那扇门开了，里面的人看到门边的盘子愣了一下，似乎正思考着什么，随后把盘子端了起来走回了房间……
次日清晨起来，世勋在饭厅里没有看到艺兴，辰端着早餐一脸茫然的低估着，
“奇怪了，我熬的补汤怎么不见了。”
愣了一下，世勋看着辰，目光里闪烁着惊讶的光泽，“不是你昨晚给我喝了吗？”
“昨晚？什么时候。”
“两三点左右吧……”想想，应该是那个时候，记得那时他还真为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犯愁来着。
“那个时候我早睡了啊。”
心口一颤……不是辰，那么昨晚昨晚把盘子放在他门前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辰也恍然大悟，瞪着双眼不可置疑的看着世勋，“是……”
是他……没等辰说完世勋已经起身大步走出饭厅，仓促得剩下桌上完全没有动……
世勋不清楚自己是带着什么情绪进了那扇门，打开，金黄的灯光惹得他眼眶酸涩，在中思索着清晨还亮着的灯若有所思，走近几步，床上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目光一转落在落地窗边的秋千椅上——他果然在里面。
走进他，……看着缩在秋千椅上斜着头睡着的人，世勋想起了辰说的，他这几天都窝在这里动也不动，白天像是永远的也睡不醒……看着这张并不安稳的睡脸，眉宇间轻微的扭曲使他恨不得伸手替他抚平。还是穿着昨天穿的那件衣服证实了世勋刚进门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从他给他煮好汤后就一直窝在这里了，世勋猜想着。
此时，眼前的人眼皮动了动，睁开，婴儿黑的瞳孔里有自己的倒影，然后一丝惊讶从眼底升腾砸在自己心口，
“世勋……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