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机上,望着飞机冲入云霄,云层翻滚,身边坐着的人大都闭上眼,我心里却没什么睡意。
小徐的母亲眉眼精致,穿着得体大方,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贤淑,却又带着一股子大气,保养的很好,让我看不出年纪。觉着她大抵只有三十多岁,从面容上来看,她更像是小徐的姐姐。我不由得想到家里的混世女魔王,我家的太后娘娘也是如此也正是拜我妈所赐,我至今娃娃脸,走在街上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初中生。只是她母亲带给我的压迫感太强,不同于我妈对我的温婉轻柔,总有一股子压抑感。
加之她与我打电话时套话套出我的身份证号,继而直接给我买了票,订了宾馆,总让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好相与。在见她的时候总觉着自己纵使是孙猴子,也翻不出她的掌心,有些拘谨,心里亦觉着放松就是造次了。于是绷着身子,脊背挺直,言辞端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顿饭吃的无言,食不言寝不语,相比起我男生风卷残云的吃相,这个女人吃的细致而优雅,也不给人丝毫的滞慢感。仿佛眼中只有饭食,吃饭时此时顶重要的事了。我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乐的清闲,吃自己的饭,吃饱就好。饭毕,她抬眸望我,静如深潭的眸子细细扫过,我就觉着被她看了个通透,微微眯了眯眼,下意识的做出防备姿态。
“叶萧,你好,我想说,我觉得我女儿喜欢你比你喜欢她要多。”她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的很清楚,我又感觉到那股子压迫感,倔强的不说话,就听得她继续道:“我不想我女儿爱的太辛苦,既然你也并没有那么爱她,我想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耽误她,也不要耽误自己。毕竟人生不过百年,你们没多少时间去寻找与尝试。遇见彼此深爱的人,是会怨恨时间不够的。”
我心里难受,她不同于杨杨父亲蛮不讲理般的否定,但却一针见血的点出你的弱点。喝了一口茶,平定了一下思绪,然后再度没有丝毫隐瞒的,将我曾经深爱过自己的老师的过往说与她母亲听。说了我所有的挣扎隐忍,说了我所有的惆怅轻狂,说了我所有的拼搏绝望。她母亲终于露出一丝惊讶,我放下心来,就怕她总是一副淡淡神色,太过自若,无懈可击。
我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晦暗不明。于是继续道:“我以前就好像溺水的人,最后是她将我拉出来的,您说我没那么喜欢她,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一直在克制。经过了前一个人,我开始害怕深爱一个人却被迫放下的感觉。但您要相信我,您的女儿很自信也很迷人,而我对于您女儿的吸引力,几乎没有办法拒绝。”
“你们发生过关系?”她眼神一凝,随即问道。
我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太太心里想啥呢?于是老实道:“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但家里管得严,要我不许祸害女孩子,所以一直都克制。”
对面的人眉眼舒展,眼底却又带上一丝笑意,眉眼盈盈处有一丝揶揄,笑道:“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如此坦诚的男孩子,以前喜欢她的男生很多,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也是请吃饭,聊聊天,结果被我吓跑了。后来就一直没有谈恋爱,当然期间也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甚至和我表达过对她的喜爱之情,结果也被我吓跑了。可你居然不为所动,我觉得很惊讶。”
我叹气,“您觉得,是得到过挣扎过绝望过失去过的人更懂得珍惜,还是从未得到过只是热切盼望拥有的人更懂珍惜?”
我望着她眼里骤然出现的亮色,恍惚间如同看见自己的徐姐姐灿若星辰的眸子,这对母女还真是相似。想来这个女人这个年纪依然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狠角色。聊到此处,气氛骤然轻松下来,我偷偷松口气,却依然不敢造次。
到最后,她问我:“你想过和她的未来吗?”
“您放心,上一段感情教会我最多的就是思考未来,为此拼搏。”我勾起嘴角微笑,终于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骄傲,让她感觉到就感觉到吧。低声下气了这么久,少年人到底是要有锋芒的。
岁月之下依旧难掩精致的面容也染上笑意,“你知道的,你和她差了四岁,虽然她在工作之后又回去念研究生,可这年龄差距也必定是会造成阅历上的差距的。”
我点头称是,她继续道:“我不会反对你,但我希望你想清楚。你的年纪这么小,未来还很遥远,但她不一样的。”
我疏淡了神色,有种压抑的难过,“您知道的,曾经我听过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也曾经为了抵抗这句话,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爱啊,第一次的敞开心扉永远爱的最深。”她垂眸,“就像你说的,你开始害怕自己爱的太深。”
“我是开始有了防备,但也如同我说的,你要相信她的魅力,在我这里,她想住进我心里,轻而易举。可她没有着急,给我时间,这就是她最大的温柔。”我望着她的眸子,一动不动,认真说道:“也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很爱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