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黑夜未临。
不足30平方米的单间中,窗帘阻挡了夕阳的色彩,没有绚烂,倒是一片昏暗朦胧,简直同入夜一般,所以窗户上唯一一束夕阳的光线尽管微弱,不足以照明,却分外刺眼。
血腥味好像关押了许久的野兽,冲着门口的人张开血盆大口。
商羊静静站在原地,而他身后的人不需要开灯,也知道大事不妙。
“这……”乌宇难以置信地低语。
商羊向着旁边的墙壁一伸手,按一下开关,房间正中的节能灯闪烁几次,极其虚弱地照亮了房间。
房间中心的节能灯正下方是一张大理石桌子,桌子下倒着一张椅子……和一具尸体。他身体倒在地上,双腿却搭在桌子上,双眼圆圆地瞪着,死不瞑目,摔得血肉模糊,脑浆迸裂,鲜血几乎渗入了瓷砖,呈现一片黑红,令人作呕。。
身后随行的乌宇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上前。他每走一步都会东张西望,好像这里不是一个封闭的套间,而是一个危机四伏的黑森林。
“致命伤应该是两个地方——脑袋上有一个枪口,又把脑袋都摔裂了。”乌宇痛心地说道。
商羊没有应答,而是走到了窗户边上,盯着那个小孔出神,低语道:“子弹是从这里打进来的。”
乌宇看看窗帘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同僚,失声道:“这怎么可能,窗帘的我们特地选的,影子不会投射在上面。”
“我们没开灯之前,这屋子也没完全陷入黑暗,就是说,就算影子不会投射在窗帘上,这窗帘也没有办法完全将光线阻挡。”
乌宇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和他被杀了……有关系吗?”
商羊转过身来,抬手一指房间正中间的大理石桌子和翻到在尸体边的椅子,问:“把桌子放在这个位置,你说他想干什么?”
乌宇四下张望一通,最后将目光落在节能灯上。
“难道是……在换灯泡?”
商羊也抬头看着节能灯,说:“这灯光线不好,刚才还是闪了好几次才亮了,应该是没有拧紧,所以接触不良。”
乌宇依旧似懂非懂:“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那个人先在灯泡上做了手脚,等我们的人回到这这间屋子,就会发现节能等的螺纹口松动,搬着桌椅就要来修理——他就是在灯亮的那一瞬间开枪的。”
商羊淡淡地说着,乌宇的脑海中仿佛看到了平日里那个谈笑风生的人,嘴角轻佻,手指一动,子弹穿过了穿上的玻璃——这个人应声倒地,摔在了地上。
“他怎么会知道,这是我们的人?”
“他也算是个老国安了,当然知道我们行事的手段。”
“那是说,我们派谁来,都……”乌宇皱眉,“他已经杀了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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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和谢衣的特产几乎是按箱搬回来的,去机场接人的乐无异险些以为自己师父其实不是去度蜜月而是去进货了。
所以在大门口热烈欢迎的众人都收到了丰厚的礼物,从大海螺到椰子糖不等,谢衣特地给阿阮阿狸以及乐无异的馋鸡带了足够的螃蟹和大虾大羊腿一系列食物,馋鸡二话不说就抛弃了乐无异投奔而来。
但是好像少了什么……
谢衣一边抱着咿咿呀呀沈照君一边想——一回头就看到了蹲在角落落魄的阿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谢衣诚挚地道歉。
“没关系”,陵越板着脸说:“确实有点胖。”
“师兄你在说谁?”
“没有,你听错了。”
这边还没玩闹两天,钟鼓就开车找上门来,推开沈夜和紫胤的办公室头一句话就是:“把你老公找过来。”
于是沈夜和谢衣坐在了他的对面。
钟鼓似乎平日就很忙,连问候这两个人新婚快乐的过程都直接跳过,直接将一份报告推到谢衣和沈夜的面前。
“我已经申请在本军区建立机械部,你的档案我也看过,所以来请你做机械部的部长。”
那份报告就是钟鼓写给总军区的报告。
谢衣和沈夜相视一眼,都是半天没回神。
钟鼓继续道:“你都有孩子了,也就不用担心有其他alpha觊觎你。机械部的选址大概离着特种兵基地的两里左右,军区会给你配车,但是你的作息和其他军人没有区别。”
他一边说,谢衣一边翻报告,里面有钟鼓详细说明给谢衣的待遇。
谢衣想了想,说:“可我是个omega。”
钟鼓食指敲了敲椅背,说:“如果你是个alpha或者beta,直接签一纸调令就行,我根本不用走这一趟来找你们,就是因为顾虑到你可能不愿意和沈夜这样过日子。”
谢衣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当初就知道我是omega,大概不会有人愿意任命我做机械部的部长。”
“有些事情确实生下来就注定,但这不是所有事情推脱的借口,等着被任命成机械部部长的人成千上万,但是适合的只有几个,最适合的只有一个”,钟鼓风轻云淡道:“偏巧是个omega,就是这样而已。”
谢衣攥着那份报告,一时无言。
沈夜对钟鼓点点头,伸手在桌下握住谢衣的手。
钟鼓从公文包中再抽出一份文件,搁置在桌上,手指用力,便转过180度,向前推到谢衣面前。
“你自己决定,一天时间考虑。”
他已经站起身来,看起来司令部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他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司令等等!”
沈夜叫住他。
钟鼓一回头,谢衣已经拿起桌上的钢笔在刚才那份文件上签字,随后起身,双手递给钟鼓。
“谢谢您。”
钟鼓满意地点点头,接过文件,道:“机械部正在动工,大概还有半年左右,你就要正式上任……至于你们的孩子,想要请人照顾,就打个报告给我。”
“是。”两个人一起敬礼。
钟鼓开车扬尘而去,谢衣对沈夜说:“我真去了,你会不会生气?”
沈夜面色淡然,语气却是认命一般道:“你如果安于一辈子让被沈夜和孩子绑着,就不是谢衣了……你想去,就去吧……周日的时间一定要留给我。”
“好。”谢衣轻声答应,上前一步,双手自然而然地抱住沈夜,感慨道:“司令为了这份文件,应该也很辛苦。”
沈夜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他不要舌战群儒,只要说服他的父亲就好。”
浪漫正浓的时候,突然传来喇叭声。
钟鼓去而复返,还多带来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