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并不是和张天天一块儿回家的,当然以我这种好少女的性格肯定不是我爽约之类的,也不是他爽约。
只是半路杀出了个程老师,嘱咐张天天把他们班的各人分数给写入册子里,而且明令规定要限时交货。我留下一个“施主安息”的眼神给数学科代表张悦轩同学之后先行离去。
看了看时间,算着估计还来得及捣鼓点吃的。
想了一会儿我决定自己热杯阿华田,自力更生的本事还是在爸妈老是不在家以及小时候一包一包来自我爸的大锅烩的恐吓下给练成的。虽说不至于回味无穷但还是值得点三十二个赞的!
出于良心考虑还是决定也给待会就来的张天天给热一杯,但是要不要收点人工费什么的,还是打消这种念头吧。虎毒不食子,我毒不害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
当我把两杯喝的给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竟然有想把数学书给浇烂的冲动。其实不应该用竟然的,是果然才对。上周的数学周测卷发下来之后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项羽自刎于乌江那一刻的悲壮,因为我同桌看着我的分数,再看看他的分数,已经乐得想在我额头上面刻上四个字。
永垂不朽。
唉,正是因为这样才迫不得已接受让张兄给我补习这个奇怪的建议。
“田雨橙开门!!!” 估计是被留堂留得有些不爽了,张天天在外面粗鲁地嚷嚷。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找吃的,哼,果然是我爸妈不在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下次一定用摄像机给拍下来,让我妈好好看看她心目中的“模范孩子天”真正是怎么个死样。
“别找了里面除了罐头和生鸡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好心提醒他。
他一脸失望地关上冰箱门,边叹气边坐下来:“来吧开讲吧,难为我还饿着肚子给你当家教啊田雨橙。”
我白了他一眼,把阿华田放到他面前,懒得说什么,找出周测卷子。
“给我的?”他似乎非常地难以置信,这种人就是五行欠打的,没有的时候在怨有的时候又觉得不是给自己的,犯贱如他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
“这题这题这题。” 我丝毫不客气地拿笔把打遍了红叉的题目都指了一遍。
“让我先看点最重要的。”他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饮一边把卷子翻到最前面。
我秒懂他要看我的分数可是这样有辱家门的东西怎么能暴露于人前!我迅速把血淋淋的“87”给捂住,150的满分我考成这个熊样真的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了。
可惜我的江东父老还要揭我老底!
他看到我这着急的样子估计是被逗笑了,摇了摇头把卷子翻了回去。
“不惹你了。真是的看一下又不会死啊。”
我瞪圆了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张悦轩同学,你明白什么叫做人艰不拆嘛?”
他被我给硬生生呛到了,连连咳嗽着,差点没把阿华田给喷到我脸上。我一脸嫌弃地递给他两张纸巾,吃没吃相怎么就成男神了我们学校女生的视力又低了。
“好好好我不拆讲题。” 我斜眼看着他明显在憋笑的样子,心里面火得很,但始终不好发作毕竟我有求于他。
唉什么叫吃别人手软,不对是吃别人嘴短。
我又在乱讲什么啊混蛋。
算了还是好好听题吧为了给田家光宗耀祖一回。
在我听得七荤八素之际,我们的张先生终于讲完。
“懂了没?”他皱着眉看我的晕乎样儿。
其实不得不承认讲得还是比我们数学老师要好的,因为我们数学老师估计是学文出身的讲课从来不直奔主题永远扭捏似魔法士方便面,可张君讲话却是有打通任督二脉的神仙感觉。我之所以还是晕不过是因为我已经患上了晚期的数学恐惧不治之症,即使是如来佛祖也难救,并不妨碍我为张天天的讲课水平点赞。
好歹是搞懂了为什么题目是这么做,以及貌似学到了一点解题的思路和技巧。
这对田雨橙同志而言已经是人生奇迹!我已经知足了。
我边点着头边拍他的肩:“其实你以后有机会可以考虑去当数学老师的,我看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拯救无数理科盲少女如我的,我代表全国人民感激你!”
他好笑地看着我,又没好气地戳了戳我脑袋:“又开始侃了嘴皮子功夫最到家。”
我不再接话。心里面泛起一层复杂的涟漪。
喂喂喂我要事先声明这里的涟漪不是那种什么少女怀春之类的烂俗剧情,我只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我对张天天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
明明一开始就很讨厌他的,又自以为是又多事的。
然后后来居然会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什么的,但事到如今我还是觉得其实我没有错的我是一个这么善良的女子。
然后对他有点生疏的时候看着他那忧伤的杀马特模样又有点不开心,到了现在回复到正常的感觉了又有点异样。
哎呀快滚啦田雨橙你最近一定是忘了吃药,想太多了!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张天天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吓了一跳这种眼神是要干嘛,我轻轻地扇了他一巴掌,因为是轻轻所以就不好用耳光来形容了。
他蹙着眉地骂我:“你又发什么神经啊田雨橙。”
我若无其事地收拾着凌乱的桌面,头也不抬地答:“当然是看着你整个人跟木头人似的为了救你啊。” 说完之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很认真地说出一个我疑惑已久的问题。
“张天天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喊我大名?” 这件事是不久前才发现的,其实严格来说不是我发现的,是安拉提起的。
她当时一边吃力地咬着牦牛肉干一边狰狞地对我说:“你没有发现张天天跟你讲话很喜欢强调一下你的大名咩?” 我倒吸着冷气看着她像杀人狂魔一样对那沾满唾沫的牛肉干下着毒手,脑子里快速运转回想着最近张天天和我的交谈。
虽然说不是特别明显但好像也有一点儿,事后我就有稍稍注意一下。
现在才觉得诶好像真的蛮多的。难道他得了什么奇怪的失忆症一下子就会忘了我的名字然后要像患了老年痴呆的老人一样时刻提醒着自己吗?
又神经病了我。
他好像微微怔住。
下一秒结巴着指手画脚比划着解释:“啊没,没有啊哪里有田,田雨橙你想多了。”
我托着腮看着他那样子,很想弱弱地吐槽一句。
你刚刚又喊了。
因为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决定放过他,准备送客。
“张天天你待挺久了你也看出来我家没啥吃的了方便面剩下一个了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在这吃,一路小心啊别被狗咬了啊!” 边说边推他出了我家门,然后干净利落地把门给关上。
如果让我妈看到这一场景一定会把我抽个半死。
转身时不小心看到了挂着的日历。
翻了一下。
噢,已经是12月28日了呢。
小时候写的日记总爱加一个看起来特别了不起的“时光荏苒”来衬托自己高端大气的语文水平,现在想一下,其实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新的一年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