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4minb2st├140104改文┤何以笙箫默[龙智CP]

“十一点多。”他微微不耐地回答，顿了一顿又说：“没有必要。”
智允眸光微微黯淡，转向车窗外的世界。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他们，也要这样一直堵下去吗？
“俊亨，中午你在X区的话，我们能不能一起吃饭？”
俊亨蓦地一动，转首，智允正看着窗外，声音轻轻的，对着谁说？
他转回视线，漠漠然的声音。“中午我应该不在。”
事实上，早晨也不在。
“俊亨？”老袁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推门走进事务所的人，学小女生用手把眼睛擦了又擦，“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出现了幻觉？”
“我看有问题的不止是眼睛。”俊亨瞥了他一眼，走进办公室。
大块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进来坐下。“昨天下午七点多跟你联系的时候你还在广州，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那时我正在机场。”俊亨坐下翻开文件说。
“事情都办好了？”
“差不多。”
他说差不多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老袁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个师弟，广州的事情要在一星期之内解决本来就嫌紧凑，现在他居然能提前一天完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昨天到家很晚了吧？干吗这么急，你今天再回来也不迟。”老袁嘀咕着说，“要不是知道你跟我一样是孤家寡人，我都要怀疑你是赶着回来陪老婆了。”
本来在文件上匀速书写着的钢笔猛地一顿，在纸上划出重重的一道痕迹。
俊亨从文件中抬头，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老袁，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早上你要出庭。”
美婷看到俊亨从会议室出来，立刻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龙律师，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还有这个是C大百年校庆的邀请函，和向律师袁律师他们的一起寄来的，我帮你单独拿过来了。”
“谢谢。”俊亨颔首接过，翻开印着C大标志性建筑的精美邀请函，上面写着十一月十五日C大百年校庆。
美婷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五点四十。“龙律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班了。”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走了。”美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突然想起，“龙律师，刚刚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见当事人的时候没把手机带着，里面有两通未接电话。一通是另一个当事人打来，俊亨立刻打回去，谈了几分钟，挂断。还有一通……手指按下绿色按钮。
对方立刻接起。“俊亨。”

“什么事？”他的声音又稍嫌冷淡。
“唔。”对方似乎被他的冷淡所阻，顿了顿才说，“俊亨，我的钥匙找不到了。”
她在马路对面等他，包搭在肩膀上，穿着大领子毛衣，低着头数着地上的格子。
红灯。他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有很多东西没变。她还是喜欢穿毛衣，二十五六的人了仍然穿得像个学生。她等人的时候还是喜欢边等边数地上的砖格。
那时候他就老是要让她等。
有一次她等久了朝他发脾气。“我都数到九百九十九了，你才来！下次要是让我数到一千我就再也不理你！”
结果又一次，他被系里临时抓去开会，冗长的会议终于完了后他跑去，她居然还在，这次她等的脾气都没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俊亨，我都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而这七年来，他又多少次数到九百九十九？
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始终没办法数到一千。

匆匆的走过人行道，智允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胖乎乎的老外，笑眯眯地在说什么。俊亨放缓脚步，徐徐地走近，隐约听到那个老外说：“……your oral English
is perfect.”
“Thanks，I\'ve been there for seven years.”
很流畅的英文完全不需思索地从她口中吐出，像母语般自然，俊亨插在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一握。
恰好她一偏头看见他，朝他笑了一笑，对那个老外说：“My husband is coming, maybe he knows how to go there.”
又问他：“俊亨，你知道XX路怎么走吗？”
他点头，直接告诉那个老外，胖胖的老外连声谢谢地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智允突然讷讷，对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俊亨开口：“你的钥匙呢？”
“呃……大概掉了。”她不自在地低头，不看他的眼睛，“不然……就是早上没有带出来。”

俊亨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缓缓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若看不出她的心虚真枉费他在司法界混了，全小姐以后若犯了罪最好保持沉默，不然肯定三言两语就原形毕露。
“走吧。”他突然迈开步子走在前面，抑制那种在心底暗暗漾开的心情，那因为她小小的心思，因为她那句“My husband”而荡起的涟漪。
“去哪里？”智允追在他身后问，那里不是回他家，唔，他们家的方向啊。
“吃饭。”
吃饭？智允连走带跑地赶着他过快的脚步。“……我们回去吃好不好？先去超市买菜，现在还不晚。”
她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又是为了谁？
俊亨一涩，声音猛地低了十度。“不用。”
不用就不用，可是……能不能不要走这么快。
“俊亨，慢点。”智允微微气喘地说，手很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是多么的亲密。

俊亨却是心突的一跳，一低头，就看见她白皙的手指扣在他铁灰色的西装袖子上。
没有说什么，放慢了脚步。
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巷子，走进一个很普通的小饭馆。智允好奇地打量着小店的四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话说回来，往往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容易出现美味，俊亨会老远的带她来，肯定是不错的。
老板热情地迎上来招呼：“龙先生，好久没来了。”
智允惊讶极了，他居然是一口Y市方言。
“最近比较忙。”俊亨也用方言回。
老板好奇看着智允，“龙先生，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第一次见你带女朋友来，很漂亮哦。”
俊亨笑笑：“哪里。这是我太太。

‘’太太？龙先生结婚了？”
老板叫起来，惊叹了两声，转而对智允说，“龙太太你真好福气，嫁到龙先生这样的人。龙太太是哪里人？”
“我也是Y市的。”智允听得懂，却不会说方言，因为母亲是外地人的缘故，家里一直说的是普通话。
老板一边聊着闲话一边把菜单子拿出来。俊亨示意智允点菜，智允接过翻了翻，发现这家店的招牌菜都和笋有关，笋片滑鸡，鲜笋肉丝，鲜笋炒酸菜……这倒也不奇怪，Y市本来就盛产笋，现在又是当令。
她很爱吃笋，不过……还是别点了。
一会儿点好菜把单子递给老板，老板看了看，居然责怪地说：“龙太太，你也是Y市人，怎么不吃笋？”
不吃笋很奇怪吗？俊亨就不吃啊，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老说笋有一股怪味道，她怎么骗也不肯吃一口的。
“……龙先生每次来都点的。”
菜一道道地端上来，俊亨的筷子始终没有碰过笋。
智允涩涩地说：“怎么不吃呢？老板说……”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每次来都点，为什么呢？
俊亨沉默，久久开口，寥寥的四个字。“盛情难却。”
她恰好一片笋在嘴里，却再也尝不出那股鲜甜，咽下去，像俊亨说的，有股怪味道。
眼角看到那老板正操着一口Y市普通话热情地招呼着刚上门的客人，大声地吹着店里的招牌菜有多好吃多好吃。
真的。
盛情难却。
“你不回去吗？”从小饭馆出来，拿着俊亨给她的钥匙，智允迟疑地问。
“我去事务所，还有些事要处理。”俊亨淡淡地说。
“哦。”钥匙紧紧地攥在手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俊亨看着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你要等我？”
“……嗯。”智允点头，又讷讷地解释原因，“你的钥匙在我这。”
“事务所里有备用的，你不用等我。”他收回在她身上的眸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语气更淡了，甚至带了点自嘲。“我也不习惯让人等。”
从来回去，都是一室冷清。

而她却是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头往他怀里埋了埋，更深地睡去，浑然不知有人因为她小小的动静而心潮起伏。
她……唉，俊亨暗暗叹息，那越来越柔软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了。
手肘推开卧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她在睡衣外面加了件开襟毛衣，俊亨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帮她脱掉，扣子一个一个解开，呼吸竟渐渐有点乱了。
轻轻地托起她，把外衣从手臂中褪下，隔着睡衣，那背上柔软肌肤的触感也让他心跳快得不能自抑。
扯过被子来帮她盖好，俊亨迅速地起身走开。
再呆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用某种方法吵醒她。
在外面的卫生间清洗一下，俊亨走向客房。经过主卧室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推开房门向床上看去。
果然！
被子只有一半在她身上，另一半拖在地上，一只脚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短短十几分钟，就能睡成这样，看来以前她说自己睡相只是“有点差”真是太含蓄了。
知道她睡相差，是唯一一起度过的那个冬天，智允连连感冒，两个月里竟然感冒了五次。问她原因，开始怎么都不肯说，后来才很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晚上睡觉睡相有点差，只是有点差哦，老是踢被子。在家里爸爸回来得晚，还能顺便帮我盖盖被子，这里就没人啦，老是睡到半夜捞被子，所以感冒也不能怪我。”说到后来，已经是一副感冒有理、与我无关的样子。
现在看来，她的睡相岂止是有点差。
俊亨捞起半拖在床下的被子，帮她重新盖好。可刚一离手，她竟然一个翻身，被子又掉到床的另一边去了。
什么睡癖！
俊亨伸手拉过被子，再一次把她盖得严严实实，有些冒火的眼光盯着睡得一派安然的智允。
她敢再踢一次试试，他一点也不介意彻夜纠正她的“睡姿”。
可惜接下来，智允一直睡得乖乖的，动都不动一下，最后还怕冷似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种时候，即使是睡着的智允也知道要识时务的。

什么时候了？白天还是晚上？她怎么会睡在床上？
从被窝里坐起来，脑子还不太清醒。智允睡眼朦胧地下床，却到处找不到拖鞋。
咦，到哪里去了？
俊亨从厨房出来，看到智允穿着睡衣在客厅里一蹦一跳的，不由蹙眉。“你干什么？”
“我的拖鞋……”看到了，在沙发那儿，再跳一下，达阵成功。
穿好拖鞋抬头，就看到俊亨用不赞同的目光瞪着她。
“呃，我找拖鞋……”没来由的就心虚。
“去换上衣服。”他硬邦邦的扔下几个字转身。
低头一看自己一身睡衣，智允脸一红。差点忘了，这个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换好衣服出来，俊亨已经在吃早饭。智允迟疑了一下，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和俊亨一起吃早餐……
见她迟迟不动手，俊亨抬眸。“吃不惯中式早餐？”
“啊？不是。”从发呆中回神，快快地低头喝了一口。咦，居然很不错。
“俊亨……”
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俊亨眼也不抬，平淡的口气。“附近买的。”
“……味道很好。”
“还可以。”俊亨心不在焉地回一句。

译不出来。
智允瞪着纸上的英文，没天理，国外那么多年白待了。
问俊亨？抬头看看，他好像很忙，不好打扰吧。
安静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俊亨右手翻着文件，左手接起。
“喂……我在事务所……不了，我今天恰好有事……”
那边又说了什么，俊亨笑起来，“老周，什么时候你也做起媒人来？”
那边老周也是一肚子苦水。“还不是家里那位逼的，上次她来法院正好看到你，就一心想把外甥女介绍给你。我家老太婆别的嗜好没有，就喜欢做媒。不过说真的，小龙，不是我帮自家人说话，我家老太婆的外甥女真的不错，学识相貌人品绝不亚于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俊亨笑笑。“老周，难道你要我搞婚外情不成？”
“什么婚外情？”老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说你结婚了？”叫出来后立刻又自己反驳，“别开玩笑了，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了，就你龙俊亨不可能。”
什么话，俊亨失笑。
挂了电话，俊亨看向正在一旁埋头苦干的智允。
又咬笔头。
屡教不改的坏习惯！
以前做不出微积分就是这样，咬了一会就把作业推给他，讨好地看着他，“俊亨……”

可怜他一个读法律的，微积分学得比理工科的人还好。
“俊亨……”智允实在译不出来了，抬头求助。
唉！
走到她身边，很习惯地把她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哪里？”
“这里，这个怎么翻译？”
mobilia personam sequuntur。
动产随人。
很专业的名词，拉丁语，她不会是正常的。
他的气息很近，萦绕在她鼻间。智允突然就想起以前一起上自习，俊亨总是很一本正经地说：“智允，不要坐我旁边。”
“为什么啊？”就是跟他来上自习的啊。
“会打扰到我。”
有点难过，不过立刻举手发誓。“我保证不和你说话不出去买零食不动来动去……”
结果没等她说完，俊亨就一脸挫败地说：“你再安静也会打扰我！”
什么嘛！当时气得她拿了书就气呼呼地跑了。
不过，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因为他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她身后，俯着身，清爽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发丝轻轻摩擦在他的外套上，她的一抬头，就可能碰上他的下巴。
脸莫名其妙地微微烫起来,他很打扰她……

然后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什么前，她已经猛地站起跳开，头顶毫不留情的撞上某人的下巴。
“你干什么？”俊亨抚着撞痛的下巴，被她吓了一跳。
“呃、我……”她哪能说，脸越烧越红，“……我、我想去吃饭。”
说完就懊恼，什么借口啊，现在才……瞥了眼墙壁上的钟，十点半还不到。
“现在？”俊亨果然蹙眉。
“嗯，是啊，早上没吃饱。”硬着头皮说到底了。
瞥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工作，再看眼前“饿”得神情有点怪异的智允，俊亨投降了。
早就知道，带她来事务所绝对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