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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贴作者 @透明人小朋友

三楼开始吧
和侦探一起过圣诞
伊坂幸太郎
1
像是交织着悲鸣和怪叫一样豪爽的笑声，如冷气般不经意间飘入卡尔的耳中。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穿着厚外套的妇女正在和花店的女店员打招呼，从她手中接过被精心包装好的白色和红
色相间的花朵。卡尔正在想像这是要给谁的花呢，妇女对着一个店员开口说话了，她的侧脸满是不愉快的表情。明明刚才还是堆满笑容，让人担心会发生口角。卡尔一边往前走，一边在走过
去的时候竖起耳朵听到了妇女所说的内容。“好像是真的。那个男人，一路逃到这个小镇来了呢。”
“怎么也到这个小镇来了，”花店的店员皱起了鼻子。“我们这个小镇其实比看起来的还要小，而且还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很快就会暴露的。”
“这里嘛，你看，有马戏团的班子，他们可能会在屋顶之类的地方轻巧地活动。”
“可是，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逃下去吧。想完全逃脱，还连累了马戏团呢。”
“匹诺曹也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嘛。”妇女好像深有感触似的说道。一副“就连那个鼎鼎大名的匹诺曹都是这样”的语气。
卡尔回想起今天早上在火车中看到的新闻报道——正在进行德国国内巡回公演的马戏团里，一位年轻的杂技演员逃了出来，因此，表演内容被迫更改。
“大概是压力过大吧，”妇女凑近嗅了嗅花束，享受着花香说道。“这世上不顺利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当事人压力过大啦。”

“那不就太棒了吗。”
“真的有够酷炫。”卡尔这么说着，却完全想不起那辆没骑过几回的自行车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男人以很和善的表情催促着卡尔继续说下去，“所以卡尔先生开始相信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了，对吧？”同时心里的想法是——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的。
“我是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了的。我心里想着¬，送给我这么酷炫的自行车，原来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啊。以后我就每年都找圣诞老人要一些贵的东西。只不过，马上就明白事情原委了。”
“怎么了？”
“在我非常开心地骑着自行车转完整个小镇，然后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听见父亲和母亲吵架的声音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低调稳静的母亲爆发怒火。吵架的内容大致就是母亲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卖掉她的戒指。看到母亲气愤的样子简直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天呐。”
“就连学习不好又反应迟钝的我都马上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父亲竟然稀里糊涂地为了给我买自行车而卖掉了戒指。也就是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圣诞老人。”
“可是卡尔先生是怎么确定自行车一定是用卖掉戒指的钱买的呢？”
“我是没有实证过。本来这么明摆着的事情，也已经没有必要特地去证明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就算做的有些过火，卡尔的父亲也是一个拼命想要实现孩子愿望的好父亲啊。”
“与其说是为了小孩，倒不如说是瞎逞强吧。父亲可能是感受到些许试探的意思了吧，他猜到我心里想着‘反正老爸这个小气鬼，是不会给我买自行车的’，然后开始打肿脸撑胖子了。”
“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从父母吵架的内容中得知，那个时候，父亲偶然认识了收购戒指的内行人。然后就这么把戒指给卖掉了。买自行车剩下来的钱，不是打发小三了，就是贴补家用了。接下来就在那年，我离开了父母。我无法忍受随心所欲又固执己见的父亲，更不忍看到不堪重负而满口怨言的母亲。”
“大概对于你母亲来说，戒指被卖掉了反而是一个机会吧。”
“是的。那是一个反击父亲的机会。一直以来敢怨不敢言的母亲终于在那年的圣诞爆发出来了。”
卡尔叹了口气，望向公园的远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听得见起风的声音。
“离开了那个有事没事就去外遇的父亲，结果我现在干的工作竟然是专门寻人和调查外遇的侦探。真的是造化捉弄人。可能我自己也很顽固不化吧。”
“卡尔先生并不是因为讨厌父亲的坏脾气才离开父母的吧。不如说是对于自己试探父亲产生了罪恶感和愧疚感，所以想要逃避。”男人突然一改作为听众的姿态，开始积极地开导卡尔。卡尔也并没有感到反感，而是很顺从地认同了男人的观点，“确实是这样。我其实是讨厌自己的幼稚。在下次圣诞节到来的时候，我一定又会不断地自责然后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虽然安慰人不是这么个安慰法，可是在我看来，就算卡尔先生不提出要自行车作为圣诞礼物，总有一天你父母还是会吵架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可能吧。”卡尔点点头，“这就是在安慰我啦。”

５
“卡尔先生，你讨厌牵强附会吗？”
在路灯笼罩着的薄雾之中，男人不经意间说道。卡尔想着差不多坐够了准备站起来，回问道，“牵强附会？”
“没错。还是应该说成说故事比较好呢。不管什么事情，根据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就可以得到很多种解释。打个比方，”男人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卡尔仿佛看到接下来要讲述的故事浮在空中，于是受到驱使望了过去。
“打个比方，有一个男人全身是汗，然后衬衫的第一个扣子眼看就要脱落了。卡尔先生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要怎么说好呢。嗯，不外乎是天气太热想解开扣子透透气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不过呢也可以这么想——那个男人突然觉得脖子周围有点勒得慌，想解开领子上的扣子。然而那个扣子怎么样也解不开。大热天地跟一颗小纽扣折腾来折腾去，最终变成
了满头大汗的模样。”
“这确实是牵强附会啊。”卡尔有些吃惊，同时微微笑了起来。
男人没有退缩，反而是很开心地说道，“嗯，没错。要的就是牵强附会。哪怕按照正常的思维也行得通，只要稍微改变一下角度，就会发现原来也可以这么想。这是一个关于可能性的游戏。”
“可能性的游戏？”
“今天听了卡尔先生的往事，我就想玩一玩这个可能性的游戏。这个游戏可能无法改变什么，不过卡尔先生脸色实在太不好了，说不定听了之后就轻松一些，权当讨个慰藉吧。可能你会一笑而过不当回事，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怀疑我是否精神正常呢。”
“你在说些什么？”
“请不要太当真。我只是想幽默一下。反正是难得的平安夜，玩一玩又有何妨。”
“知道了啦，”卡尔感到有些脱力，“那我刚才讲的往事，要怎样说成故事？”
“如果卡尔先生的父亲其实是如假包换的圣诞老人的话，是不是说得通了呢？”

后记（这两字是某P添上去的）
这个短篇是我按照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首次完成的小说为原型写成的。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因为觉得短篇推理必须要反复推敲，然后以自己的方式绞尽脑汁构思的那种感觉。（虽然一直以来完全没有想过要发表）但由于投入了个人的感情在里面，能得到这回在文艺别册中发表的机会我深感荣幸。当然了，把业余时期的习作直接登上来还是不太好，我就对话部分和文章整体都进行了改动（如果原作的影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会感觉有些难过，所以我把最开始的一章保持着原样了）。
尽管觉得将德国作为小说舞台实在是有欠考虑，不过又预感将日本作为舞台的话会写不好（话是这么说，其实为什么一定要把德国作为舞台的理由我现在也忘了）。小说中，唐突地出现世界杯的话题，是因为在学生时代写作的时候一直在看意大利世界杯足球赛，难得碰巧就没有进行改动了。这么想来，当时德国还是叫做西德呢。
不管是圣诞老人的聚集出现还是驯鹿的故事，都是这回新增的内容。由于情节的展开有些太好猜，少许改变了一下，添加了一些看起来不太容易猜到的伏线。不过故事大体的框架和想要写的东西都还是老样子。深感自己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没有成长啊。

最后给自己留层楼唠几句
这个原帖呢是11年就有的，那个时候某P在还在高中挣扎呢。时间过得快呀这都两三年过去了还是没人给翻呀所以我就很有勇气地上了~~
然后就后悔了。。对数字没什么概念不知道原来这个短篇不太短啊泪目。。。十根手指头真的要掉了啊啊
基本上整个2013是我拼老命学日语的一年，所以想给自己一个收尾顺便求过N1。。。（众：考都考了马后炮有个什么用）
这个短篇我是在12月考前逃避的时候开始看的，没想到年底专业的事情还是特别的多，最后，嗯，这些都是新鲜赶着打出来的，所以不通顺的地方大家就看着办吧~哦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