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问那样的奇怪问题呢……一路上都在思索着。
似乎是心底很想知道的问题，突然问了出来。
盖伦，盖伦，你一定是个善良的好人吧？
突然会想要更加了解你。

卡特琳娜很快就感到不对劲了。
明明是一早起来调整队形，敌军却还是知晓自己的动向。
有内奸。而且不太可能是小兵。
将军有几个？
自己，妹妹，德莱文，瑞雯，蒙多。
没错，这次来的就这五个。
而这四个人，每个人都有嫌疑。
妹妹，为什么要怀疑妹妹？
该死的，这是战争啊。任何对诺克萨斯不利的人，我都要肃清！

城门久攻不下。每一天，都是在不断地循环着，重复着。
周围的敌军，友军，都在一个个地倒下。
这是一场用生命来做赌注的幼稚游戏，只为了赢得一些自己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奖励。
士兵们依然前赴后继，踏在尸体上，挥舞着血迹斑斑的兵器，或者杀人，或者被杀。

对于瑞雯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多了个朋友。
“我已经厌倦了。”她坐在德玛西亚的城下，这样说。
“德玛西亚也厌倦了，只有诺克萨斯在疯狂着。”盖伦坐在她旁边，“还是要谢谢你，这几天如果没有你，这座城已成为一座空城。”
“呵呵。”她只有无奈地笑。
“离开这里吧，瑞雯。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离开这里，有失诺克萨斯的颜面啊。”
沉默了许久，盖伦突然开口：“我喜欢上一个人。”
很突然，很突兀。
会是我吗？也许这样就有借口离开诺克萨斯？
“谁？”
“不祥之刃-卡特琳娜。”
“嗯，她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匕首用得非常好。”
“她挥匕首的动作如同舞姿一样，而且总是准确无误……但是我怎么能喜欢上诺克萨斯的将军、诺克萨斯大将军的女儿呢。”盖伦愧疚地低下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瑞雯望着星空，微笑，“总是无法控制的吧。”
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他可以对自己说这些，只是因为信任吧。
他能够信任自己，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这样怀揣着各自的悲伤，没有发现不远处草丛里灵敏的双耳。
在寂静的夜空下，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字。
明明是别人的谈话，为什么，自己的心也会颤抖呢……

神不知鬼不觉地遁入卡特琳娜的帐篷，将一封书信压在文件下。
转身想要离开，却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眸。
“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匕首在手中跳跃。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而已，不慎误入了您的营帐。”瑞雯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握住桌上的匕首，“瑞雯这就告退。”
“慢着。”不等她抬起的脚落在地上，卡特琳娜伸手拦住她。
“瑞雯，我们两个有些事应该好好谈谈。”

走到没有士兵的地方，卡特琳娜突然停下。
“瑞雯，诺克萨斯可曾亏欠于你？”
“不曾。”
“那你为什么要帮德玛西亚！”
“杀戮……太残忍了。我做不到。”
“我们别无选择！原因只有这一点么？”
瑞雯没有说话。
“我们都是不配拥有爱的人，尤其是爱着敌人。”

“我知道。”
“放弃吧。有些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
“呵呵。”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瑞雯。”卡特琳娜揉了揉太阳穴，“再犯这种错误，我不会留情。”
卡特琳娜转身离开，留瑞雯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星空，无眠。
“卡特琳娜小姐，我喜欢你。——盖伦”
信很短，但是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认真。
只是将它看了一遍又一遍，展平，对折，然后放在烛焰中。
焰火舔舐着雪白的信纸，很快留下一团灰烬。
“何必呢，我亲爱的姐姐。”卡西奥佩妮扭着蛇尾，笑起来。
“我可没兴趣重蹈你的覆辙，长出什么蛇尾来。”
“是啊是啊，姐姐本来就厉害，用不着用魔法伤人呢。”卡西奥佩妮笑起来，“去吧，答应他吧……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不是么？”
“卡西奥佩妮，你真不像我的妹妹。”卡特琳娜无奈地走出了营帐，“全军出击，进攻德玛西亚！”

遥望。
优雅的旋转之间，酒红色的长发掠起，闪出几柄匕首，被巨剑同时拦下，一声长鸣。
两人相视而笑，又打在一起，准确而狠厉的匕首，有力而灵活的剑法，彼此应付得那般无瑕，却还在一个个瞬间消灭周围的敌人……是的，很般配啊。
该祝福他们的吧，符文之刃？

今夜，注定不同。
瑞雯没有去见盖伦，取而代之的是卡特琳娜。
或者说，卡特琳娜比瑞雯早了一步，瑞雯看到她，远远地躲了起来，没有靠近。
卡特琳娜……你要做什么？
盖伦站在那里，傻了一样看着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扭捏着，面色绯红，望着盖伦。
眉目传情。
“我们都是不配拥有爱的人，尤其是爱着敌人。”
卡特琳娜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冰冷，绝望，诡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特琳娜似乎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那么她现在在做什么？
盖伦的表情，很幸福啊。
只是看不到卡特琳娜的表情。
他们只需要安静地对视着，任凭时光流逝。不需要说太多，只是这样相望，就已足够了。
“卡、卡特琳娜小姐，我……我喜欢你！”后半句，几乎是在面红耳赤中低吼出来的。
盖伦，真丢脸啊。
卡特琳娜不急着回答，似乎是掩嘴笑了起来。
瑞雯也忍俊不禁，低低地笑着，笑了一阵子，却又哽咽起来了。
这样唯美的画面，不需要我的存在。

这种时候，只需要悄悄站起来，一步步走远。
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啊。
盖伦，原来你已经发现我了啊。
“加油吧。”耸了耸肩，用唇语这样说着。
盖伦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和刚才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啊。
“盖伦，在看什么？”卡特琳娜开口了，声音如同诺克萨斯乡村的清泉，明快而优雅。
“今晚的月色，真美。”
“很圆。”
“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盖伦走到和卡特琳娜并排的位置，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很坚实，很温暖，很可靠，有不可抗拒的、令人无条件相信的力量。
如同父亲一样的臂膀。
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会希望这是永远。
是今夜的月华太圆的缘故吧。

大将军卡特琳娜投敌了！
这是个可怕的消息，一时间，诺克萨斯全军上下人心惶惶。
“既然大将军投敌，在我看来，卡西奥佩娅来担任这个职务，再合适不过了。”德莱文捻着胡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试图稳住阵势。
“蒙多！蒙多！”蒙多也表示了充分赞同。
“我也同意。”瑞雯没有想法，看大家这样表态，也点了头。
“既然如此，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卡西奥佩娅颔首浅笑，似乎带着一丝得意，“我必定全力以赴，为了克卡奥家族的荣耀，更为了诺克萨斯的圣战，早日将德玛西亚收复！此外，捉拿不祥之刃—卡特琳娜者，赏金3150。”
不变的自信笑容早已成为习惯了，在士兵们眼中，那是胜利的曙光。而那金灿灿的赏金，好像就在面前闪耀着光芒一样。
姐姐啊姐姐，我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作为一名军人，切莫为敌人动情。父亲大人的话，你究竟有没有牢记在心呢……

嘶嘶……
草绿的细蛇蜿蜒前行，绕过德玛西亚的城墙，从一个小洞中钻了进去。
黑衣的女子伸出手去，任冰冷的鳞片顺着手臂向上。
将白色的纸卷从袖口中取出，递到它面前。它小心地碰了碰，然后咬住，含在嘴里。
“走吧。”温柔地戳了戳蛇的鼻子，转身离开。
“约德尔人要帮德玛西亚？”卡西奥佩妮将纸卷燃尽，“真是个令人厌烦的消息啊……姐姐。”
“守住关隘不就好了。”瑞雯哼了一声。

“那么，你去吧。”卡西奥佩娅挑眉，看向她。
“是！”意料之中的，瑞雯的脸色起了些变化。
“我是开玩笑的。”卡西奥佩娅的目光扫过她，含着许多她理解或是不理解的嘲弄与讽刺，“我不是姐姐，真的没办法相信你诶。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瑞雯告退。”忍住怒火，一遍遍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货色。
“这月黑风高的，瑞雯将军也小心些。我呢，就不送了。”摆了摆手，轻佻地笑起来。
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家伙！
捡起一块石头，想象着那家伙就在前面，然后狠狠扔出去。
以前不觉得，现在倒有些想念卡特琳娜。
你和盖伦一起，还好吗？
自从那晚看到你们在一起，你就一直没露面。
不过，既然能送密函来，你一定安好吧。
符文之刃，我们一起祝他们幸福吧……

“什么？立刻全军撤退？！”卡西奥佩娅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城池，怒气将纸条化成石头，然后捏成灰烬。
“滚！”对着送信的细蛇一声怒吼，蛇瑟缩着逃窜入草丛。
“此次约德尔人人数众多，若不退军，必定遭两面夹击，全军覆没！”密函上这样写着。
然而自己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大将军，只能捂住那双将人化成石头的双眼，哭泣。
我已经离荣耀这么近了。
明明是触手可及！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