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睡衣穿上，揉了揉眼睛站在窗口前。
玻璃映出他疲惫的轮廓，杰拉德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
街上空荡荡的，路灯还是原来一般笔直的立在那里，但是今天却在路灯旁多出了个人来。
杰拉德皱着眉头走近窗口。
晕黄的灯光围绕在他身子周围，黑色的风衣和西装裤也无法阻挡的暖意。
杰拉德睁大眼睛，心脏突然地收紧，血液倒流在脑袋里，快要爆炸了一样。
是他吗？是他吗？
身材和轮廓和两年前的一模一样。
杰拉德口干舌燥，身体似乎像东方的陶瓷那样被火烧地都凝固住了一般，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里，盯着那个人。然后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哼声。
他连大声呼唤他都不能，他连跑下去找他都不能。
这是什么该死的魔法，为什么一见到他，整个人都会像塑封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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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见到后又该以什么样子对他呢？

陶瓷又被浸入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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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里自己是谁呢？
一个只顾自己的自私的混蛋？
一个杀了他的杂种？

那晚，杰拉德在窗户边站到天明。
路灯暗了下去，太阳渐渐升了起来。
他一眨眼，路灯下的人就没了。

这是幻觉吗？
这是幻觉吧。

【TBC】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从楼上搬下来的天鹅绒靠背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也终于停下搅拌杯中的红茶。
他一手抚平西服裤上的褶皱，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红茶。
“我再问一遍，”男人将一只手插进裤兜了，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问道：“东西到底在哪里？”
卡拉格终于扬起了头，额头上的血顺着鼻翼两侧留到他的嘴里，涩涩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已经没有见第一面时的惊恐，而是变成了仇恨因子的聚集点，燃烧点。
他又摇了摇……
“啊！————”
滚烫的红茶已经全部泼在他的脸上，额上和嘴角上的伤口和茶接触后，发出“呲呲”地声响。
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发出钻心的痛苦的嚎叫声。身子因为痛感的触发激烈的挣扎着。但是身后的警卫却又再次将他按住动弹不得。
阿隆索将空了的杯子扔在地上，他从胸前的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卷手帕，细心的擦拭着手指。
“请以后动了脑子再说话，”阿隆索将手帕折叠好放近裤子口袋里：“不要做无意义的重复。”
卡拉格喘着粗气，扭曲着五官的脸上到处留着血，血已经眯住了眼睛。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终于逃出升天的魔鬼一般。
“你……他妈的早该死在那里！和那些肮脏的德国佬一起下地狱！”卡拉格在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是你他妈的杀了迈克尔！是你！！”
阿隆索无意识地收紧了拳头，下巴绷紧，面部线条变得更加僵硬，琥珀色眼眸的戾气煞那间毕露无意。但是在反应过来后，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你也没要告诉他，真相，是么？”阿隆索笃定地笑道。“因为你的私心和那见不得光的报复心理，让他永远背负着对我的愧疚与罪恶。当初你们丢下我一个人面对那些德国杂种，汽油桶就在我身边爆炸，你们肯定想我是死了。你觉得死了个混蛋，值。但是他却认为，他害死了一个亲爱的朋友。”
阿隆索示意，让旁边的警卫将卡拉格的头拉起来。
警卫抓着卡拉格血和汗交织的头发将他的头拉了起来，让他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欧文的死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阿隆索紧紧盯着卡拉格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让他知道是我杀死欧文的，就是为了让他对我还留有好感。让他想起我的时候，脑袋里会出现一个给他希望的朋友，而不是一个杀死他最爱人的混蛋。你让他想起我就愧疚，想起我就痛苦。你说我是混蛋！你又何尝不是呢！”

阿隆索走近卡拉格，弯下腰来和他平视。
“你这种渣子，是最应该被清理的。”
阿隆索强势地看着卡拉格，他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被质疑，他的每一个做法都不能被质疑。
这是伦敦警察学院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他是正义，他是和平，他是这个罪恶城市最后的卫道者和拯救者。

雨不敲门，又再次光临了这个城市。
长街上静悄悄的，早晨的暮霭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走在前面的男人走路极快，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后面的男孩不过20岁，垂头丧气，在街道上的方格石砖上缓慢地走着
“我的老天，你走快点行不行？！”里瑟皱着眉头转头向身后逐渐和他拉开距离的男孩吼道。
男孩被一吼，不情愿的走快了两部，走到男人身边。
里瑟扬起手扇了男孩头一下。
男孩捂着被扇的那里，委屈的缩了缩脑袋：“师傅，东西都没了，回去怎么交差？”
“闭嘴！”里瑟扬起手作势又要打他，但是一看到男孩失望的眼神，心渐渐也软下来，他收了手说道：“凯利！这不是咱们的错，是一早就被埃弗顿的人算计了一番。”
里瑟说起埃弗顿，一阵咬牙：“该死的王八羔子！我总要好好收拾他们的！还有德比郡的那些乡下人！不卖咱们马种就算了，居然还抢走了咱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里瑟越说越气，转身迈着罗圈腿又快步走了起来。

杰拉德坐在办公室外投注站的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泰晤士报。
早上8点的投注站里并没有什么人，有几个买票员在自己的桌子前清点昨天预留下的零钱。
阿格带着鸭舌帽站在一边墙壁上的大黑板前，眯着眼睛在擦昨天黑板上的遗留的赔率情况。
而黑板旁边竖着的音响和长杆立地的话筒，是为了及时通报比赛情况的。
“Sir，请抬一下脚。”亨德森将拖把拉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杰拉德点了点头，但是当他还没有将脚抬起来的时候，门口就出现的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在打量着两人，企图在发问前，分析出一些可能性。

“你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阿格抖了抖身上的粉笔灰，从黑板前走到门口，他张望了一下：“马种呢？”
里瑟不安地摇了摇头，抓紧了一下抓在手里的雨衣：“德比郡的那些人早和埃弗顿联合起来了！”
办事员都停下手中记账的活儿，带着一副老旧的圆框眼镜看过来。
大家都开始吵吵嚷嚷的纷纷讨论起来。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响。
杰拉德皱着眉头，将脚边亨德森放的水桶一脚踢倒在一边。
所有人都禁了声，没人敢说话了，只是都看向他。
“跟我进来。”杰拉德指了指门口的三个人厉声道。然后他巡视了一周，声音不见柔缓：“其他的人，都给我好好工作。这里不养看热闹的人！”
杰拉德走向卡拉格的那间办公室，这时候卡拉格还在卧室里静养，所以在这其间，所有事情都是他在代办。
临进去前，杰拉德叫还在拖地的亨德森倒两杯热茶过来。

“怎么回事？”杰拉德坐在转椅上，皱着自己的脸问道。
“不……不知道。”里瑟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有些后怕：“一去他们的马场，就有四五个人把我俩身上的钱和别的东西都搜刮完了，我喊‘我是Peaky Blinder的人，没有恶意！’他们说抢的就是你们！告诉你们家老板，别想买的我马！”
杰拉德没有表示，他低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里瑟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后来的一天我和凯利就蹲在他们马场不远处，然后果然看见了有埃弗顿的人进来。他们买走了三匹宝马！马身雄壮，后退坚实有力！毛色还非常纯正。”里瑟一想到这么好的马竟被别人牵走，一下心中的火就蹭蹭地往上涨：“他们埃弗顿的人根本不懂马！这群恶棍想抢咱们在林赛德尔的生意！决不能放过他们！！”
杰拉德点了点头，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索中。
阿格见状先打发了里瑟和凯利在外面休息。
“你怎么看。”阿格双手撑着桃木桌面，看着杰拉德：“那边的警察，还有埃弗顿的人。如果明天莫纳根小子再一输，特里的人也会找上门来。”

“你怕吗？”杰拉德抬眼看他。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阿格无所谓的笑笑：“我虽然没有参加过战争，但是早已经对这种事情看淡了。”
“你还太小。”杰拉德握拳撑着下巴：“当你真正知道战争是什么的时候，就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在法国的那些事。”阿格直截了当。
杰拉德出乎意料的没有接他的话，空气中有些尴尬，然后杰拉德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埃弗顿这样的无理取闹就像想要别人家棉花糖的小孩。我们这条野路子上，不能有小孩。”
杰拉德想了想，然后脊背从靠背上离开，他拿起桌子上的笔，从抽屉里拿出信纸。

“你把这封信拿给街对面酒吧那个新来的西班牙男孩，让他把信送到埃弗顿去。”
杰拉德埋头在信纸上写下潦草的字体，在写好后，对折放进信封里，再在信封上写上“S·G”
阿格拿着信看了半天，撅着嘴有些不满：“这封信写得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
杰拉德笑了笑，问题想到解决的办法，自然心情好了许多：“我会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你可是现在这里对我最重要的人呢！”杰拉德站起身来，宠溺的拍了拍阿格的脑袋，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已经长这么高了，都超过自己了呢。

“那上面写得什么啊？”阿格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嘴唇。
“解决的办法啊。约着合谈的时间和地点。”
“什么？！”阿格惊讶地提高了声音：“你要亲自去见埃弗顿的人！”
杰拉德点了点头。
“不可以！现在卡拉格已经被打的满头是血了！如果你和埃弗顿再出什么争端……”
“我会带你去的。”杰拉德打断了他：“而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阿格生气地憋红了脸，他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巴：“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在马场比赛之前，默西赛德码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