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结果在当天下午,萧唤云便将娄氏派来的所有宫女全部召集一处,将她们赶去外殿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活,而与高演近身的一切事务,则全都不许她们再插手。
接着王璇也被宣进了宫中,瞧见萧唤云居然小着声音,跟她打听一些关于医理的问题,先是怪异了好半天。
本来萧唤云身为一国公主,从来养尊处优,生平连厨房都不曾踏入过一次,像照顾病患起居的一系列琐碎事务,自然从未接触过。虽然她一贯独立自主,现在面对此类种种难题,也是一头雾水。(凉凉她不懂俗物的)
再加上她对于如何挑选、熬制药材,更是一无所知,初次走进药房时,见到摆满了一个个药罐的灶台,居然呆愣了半饷都说不出话来,这才发觉她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完全不擅长的领域,而且很容易因此丢脸出丑。
原以为王璇总该稍懂得多一些,不想出身门阀世家的王璇,在这方面也是一问三不知(主仆俩都是的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见公主焦头烂额的模样,王璇有种忍不住要笑出声的冲动。
如今骑虎难下了,萧唤云索性豁出去从头学起,先是找来宫中太医询问清楚,仔细对照着医书和药方,在药房里一边尝试着做。几个帮忙的小内监,也全都不懂得煎药,这样毫无经验的一群人,最后胡乱煎好的,呈送上来的一碗药,其药效价值到底还剩多少,恐怕只有上天才知晓。
怪异的是高演明知道所有的内情,每次喝药还都一饮而尽,像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般‘调理’了几日,苍白的脸色居然一天天红润起来,渐渐的也能下床走动了,不可谓不是奇迹。
这日萧唤云端过来的那碗药里,再一次的忘记滤掉药渣,高演刚喝上一口,刺激喉咙里异物感,叫他差点一口呛出来。
萧唤云见他捂着嘴不说话,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这药不对吗?”
高演勉强平稳了声音,说道:“没什么,有些苦而已。”
萧唤云一阵奇怪,问:“你不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吗,怎么还怕苦?”
高演也作出一副惊奇的模样来,“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挨近她身边,笑笑说,“也许是最近甜的滋味尝的太多了。”
萧唤云伸手一推他,“一边去。”看他又开始嬉皮笑脸,看来身体已大半痊愈,心下也轻松不小。
高演在一边手持着药碗,不动声色的将一碗满是药渣的药喝完,静静的望着萧唤云,目光中柔情无限,“你这几天也辛苦了,瞧你,脸都消瘦下去了。”说着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回想几日以前,在药房里手脚忙乱的样子,闹出了不少笑话,萧唤云也是一阵阵的‘幽怨’,至于其中的辛苦,她倒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照顾高演的病情,绞尽脑汁、费尽思量。
高演心疼她,轻声道:“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别在这里熬着了,好好回去睡一觉。”
萧唤云微微一笑,“哪有那么金贵,既然你不用我看着了,我也乐得清闲,自会有别的消遣。”她抬头见屋子投进来大片金黄色的阳光,很是温暖安逸,便说,“今日天色不错,我正好出去逛逛园子。”
其实高演一点也不愿意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立即提议,“我也想出去看看,我们一起好不好。”他果然很异于常人,大病还未痊愈,便想着要到外面去吹冷风,萧唤云只说了两个字,“不行。”话很简短,却很有威慑力。
高演只得巴巴的望着她,“我真的快好了,就是闷在屋子太难受,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他几乎是用撒娇的口气了,推着她的手,说,“答应我吧。”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能磨人,也许是最近突然的就狠不下心肠了,萧唤云只感觉自己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