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er_m吧 关注:2贴子:162

Your heart is free.Have the courage to follow it.
你的心是自由的 要有勇气去追随它。


IP属地:湖北1楼2013-10-07 20:02回复

    当天晚上,马尔康·华勒斯的农场小屋外面看起来安详而平静,黑暗中小屋的窗户微微
    泛着黄色的光芒。小屋的厨房里聚集着一些人,约翰站了起来,走到窗户那边将百叶窗拉下。
    在小儿子威廉的房间里,威廉正做着恶梦。他嘴里念念有词,身子扭曲着。
    在灰蓝色的梦魇里,他站在谷仓的门口,眼睛凝视着那些吊死的贵族。他们的脸扭曲变
    形,十分可怕。突然其中一具死尸的头抽动了一下,然后眼睛就张开了。威廉想要逃走,但
    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那个僵尸把他肿胀的舌头伸了出来,嘴里呻吟着“威……廉!”
    威廉吓得从睡梦中惊醒;他看看四周,平抚了恐惧及惊慌。
    然后他听到厨房有人说话的声音,许多人的声音,音调似乎是又低又愤怒。他安静的从
    装在茅草屋檐底下的床爬下来,踮着脚尖走到厨房的门口,隐藏在烛光制造出来的阴影里。
    威廉看到十二个粗壮的农夫围坐在厨房的餐桌四周,哥哥约翰也在里边,其他的人威廉
    也认识。有一些就住在附近,另外一些住在其他的山谷里,不过他们全都是他父亲马尔康最
    信任的朋友。威廉以前曾经看过父亲和其中的农夫分别聊过天,但是从没有看过他们全部聚
    在一起。
    红发的坎普贝尔非常的激动,他挥舞着满是伤痕,少了几根指头的双手,大叫着“华勒
    斯说得对,让我们跟他们打一场!”
    但是身材修长、长得满帅的麦克莱纳弗不赞成鲁莽行事,“那些勇敢善战的贵族全死在
    谷仓里了,我们拿什么去跟英格兰人打?”
    “因此保卫家国的责任就落在我们身上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坐以待毙,或
    是成为他们的奴隶!”马尔康·华勒斯用低而坚定的语气说着,威廉的心冷了。
    “但是我们不能只用五十个农夫去抵抗一支军队啊!”谨慎的麦克莱纳弗说。
    马尔康回答,“我们不一定要歼灭他们,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让
    他们知道我们是男人而不是懦夫。”
    年轻的威廉在黑暗中看到他的父亲将食指浸到了一瓶威士忌里,然后在桌面上画出敌人
    的位置。“他们驻扎在这里,”马尔康轮流注视着每一张脸,说着。“明天黄昏我们发动突
    击,然后有整个晚上的时间跑回家。”
    隔天马尔康和约翰为马匹装上马鞍,在马鞍后的麦粉袋里藏进小而锐利的刀子。这时候
    威廉也牵着他的马从谷仓里走了出来。
    “威廉,你必须留在家里,”他的父亲说。
    “我可以打,”威廉回答。
    这四个字使马尔康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跪了下来,凝视着威廉的双眼。
    “是的,你说得对。但是我们所以成为男人是因为我们有机智和经验。孩子,我爱你,
    你留下来。”
    马尔康和约翰跃上了马就往目的地前进,威廉在背后目视着他们离开。他们在麦田的边
    缘停了一下,最后一次向威廉挥了挥手。
    威廉也向他们挥别,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天边。I


    IP属地:湖北4楼2013-10-07 20:17
    回复

      夏季黄昏的宁静悄悄地降临在华勒斯的农场上。微风在屋顶的茅草里低语,鸡群们三三
      两两悠闲地在谷仓附近啄食。
      突然间威廉和他红发的玩伴赫密胥·坎普贝尔从房子的后面冲了出来,躲到谷仓的外墙
      边,两人全都呼吸紧促,喘着气。威廉探头窥视一下,然后低声说,“他们来了!”
      “有多少?”赫密胥急促地问。
      “三个以上!”
      “有武装吗?”
      “他们是英格兰士兵,不是吗?”威廉回答。
      “你爸爸和哥哥都不在,他们会杀了我们,然后焚毁谷仓。”
      “这要看我们如何对付他们了,赫密胥!”
      赫密胥探头一看,威廉将他拉了回来,轻声跟他说:“还没有!他快要来了,准备好!”
      他们屏气凝神,听着厚重的脚步声。然后从角落处出现了三支庞大、丑陋的猪。男孩们
      开始以腐臭的鸡蛋攻击它们,那几只猪中弹后,一边嚎叫,一边四处奔逃。
      太阳渐渐下山了。男孩们在淡紫色的天空下走向农舍。农舍现在看起来又黑暗又空虚。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住?”赫密胥问道。
      “我要煮一点晚餐等我爸爸和哥哥回来吃,”威廉回答。
      “好,我们明天再来捉那些英格兰猪!”赫密胥说道。
      “是的,我们一定会抓到它们,”威廉微笑着说。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一些又明又亮的星星出现在农舍的上方。威廉站在窗户边,望向远
      处的山陵,他看到了一些树木以及石南属植物,但是没有看到生命。他走回他正在烹煮食物
      的地方,搅了搅一锅炖菜,舀起两碗,放在餐桌上。
      他只是希望父亲和哥哥快点回来。他又往窗外看了一下;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点
      了一截蜡烛放在炖菜的旁边,然后走上楼去。
      夜晚融化成一个有雾的黎明,威廉在一整晚的失眠后,从床上起来。他在从窗缝渗透进
      来的灰色光芒中穿上衣服,走向大厅。他在父亲的卧房门口停了一下,看到里面的床没有人
      睡过。他继续前进,经过哥哥约翰的卧室,里面的床具也是摆得整整齐齐,没人睡过的样子。
      在厨房里,他看到两碗已经冷掉的炖菜,好好的摆在一小截残蜡旁边。他为自己舀起一
      碗粥,独自一个人吃着。
      早餐之后,威廉跑到谷仓的顶层,铲下一堆燕麦要给猪食用。就在那时,威廉隐隐约约
      看到远处有东西正走向他们的农场。他看到一辆牛车正朝着谷仓而来。牛车的驾驶人是坎普
      贝尔,车后跟着麦克莱纳弗。这两位农夫用抑郁的眼神望着威廉。
      在谷仓的顶楼,威廉看到了农夫们带来的东西:他父亲和哥哥的尸体。牛车停了下来,
      左手缠了绷带的坎普贝尔——他又失去了更多的手指头——望着牛的背后,仿佛那只牛会教
      他如何告诉威廉这天大的噩耗。最后牛的臀部好像教他实话实说。
      “威廉……下来,”坎普贝尔说道。
      威廉把头转向别的地方,他急促的呼吸了数次,再转回来,结果尸体还是活生生地躺在
      那里。I


      IP属地:湖北5楼2013-10-07 20:18
      回复

        那天晚上,威廉在睡眠中仍然做着更多的恶梦。他又一次地站在谷仓的门口,望着被吊
        死的贵族的脸。然后有只满是伤痕的手臂从他身后伸了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威廉吓了一
        跳,不过那双手臂是轻轻的握住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看到了父亲和哥哥。他们的身体受
        了伤、血淋淋的,微笑着望着威廉:他们还活着,威廉流着高兴的泪水,想要跑过去抱他
        们,但是他的父亲伸出了手阻止他跑过去。威廉无力地挣扎着。他的父亲和哥哥走过他的身
        旁到那些吊死的贵族旁边。那里还有两个空的吊环。就在那个男孩哭肿的眼睛前,他们把头
        伸进吊环里,然后就上吊了。威廉的悲哀爆发了;眼泪如洪水般流了下来,接着他惊醒过
        来,满脸都是泪水。
        原来是一个梦!他心里仍然很不舒服,仍然非常的悲痛,他坐了起来,爬下床去找他的
        叔叔。
        威廉走下楼去他叔叔睡觉的房间。他推开门,看到床根本没有人睡过。他再走到厨房,
        那里也是空无一人。有一段时间威廉甚至想着是不是他的叔叙已经不要他了。然后威廉隐约
        中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从远处由风传送过来的声音。他走到窗户旁边,只看到一袭
        月光。他推开窗户,那个声音变得更清楚了:苏格兰风笛的声音。
        威廉点了一根蜡烛,将门打开。风灌了进来,把蜡烛吹熄。但是他听到更大声的风笛声。
        这时候威廉只穿着睡袍,赤着脚,觉得很冷,但是他还是走出门去。风笛声变得愈来愈
        大。他走过晕黄色的月光,跟着风笛声走向——墓地!他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逼着
        自己继续往墓园走去。
        他走到了位于山顶的墓园,这里埋葬了他所有的祖先,他看到了一幕很神秘的景象:二
        十四个住在附近的邻人,他们是农夫也是战士,穿着苏格兰裙,聚在一起。在他们中间站着
        几个风笛手,吹着一首古老的苏格兰挽歌。这是一首充满悲哀及救赎的调子,在现今的社会
        里还流传着,曲名为“莫大的恩慈”(AmazingGrace)。
        接着,威廉看到他的亚吉尔叔叔站在火炬所照亮的地方的边缘。亚吉尔叔叔一定也是因
        为听到风笛声才走到那个地方。但是他握着那柄父亲所遗留下来的宽刃长剑做什么呢?
        威廉走到叔叔的旁边。亚吉尔望了望他,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正在做什么?”威廉小声的说。
        “他们正用他们自己的方法在跟你父亲说再见——用不合法的风笛演奏不合法的曲
        调。”他们看到那些农夫们围绕着坟墓,音乐似乎在农夫们的血液里流动着。有一些人在喃
        喃地祷告,一些人在啜泣;一些人则动着嘴唇但是没有用手划十字,似乎正在念着复仇的诅
        咒。亚吉尔轻声地说,“你父亲和我也曾经看过别人用这种方法来埋葬你的祖父,他也是死
        于英格兰人的手里。”
        威廉从叔叔的手里取过那把长剑,试着要举起它。亚吉尔轻轻地将长剑取了回来。
        “你先要学习这个,”亚吉尔说道。他用他的指尖轻轻地敲了一下威廉的额头。“然后
        我会教你耍剑的方法。”
        亚吉尔很熟练地举起那把长剑。它在火把的光辉中更为闪亮了。音乐继续进行着;音符
        与火把冒出的白烟缠绕在一起,然后在空中滞留了一会儿,随着苏格兰高地的微风飞向夜空
        的星光。
        隔天早上,威廉和亚吉尔叔叔坐在一辆农场用的马车里离开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农场。
        威廉将他的个人物品全包在一个小包裹里,放在他的膝上。马车发出嘎嘎的响声,上面还装
        载着他父亲部分的遗物,一个装有母亲结婚时衣物的木箱子,以及那一把父亲征战时所使用
        的长剑,用一条毛布包裹着。
        威廉偷偷地瞄了一下亚吉尔叔叔,生怕他自己万一再回头看他的故乡时,叔叔会不高
        兴。他们顺着山谷连接外界的一条道路到达山顶。拉车的马匹松了一口气,因为从现在开始
        路就平坦起来,马车的行进也比较平顺了。
        在这里,威廉忍不住望了故乡最后一眼。I


        IP属地:湖北7楼2013-10-07 20:19
        回复

          她结婚的日子。
          伊莎贝刚从一张铺有兽皮、四个角落刻有天使脸孔床柱的床上醒了过来。这些天使的脸
          孔都朝着里面,好像在监视着床上的人。床上方的帷幕是透明的,并且饰有金线织成的图
          案。离床不远处有一个整夜由专人看管的壁炉,床上方帷幕的金色图案由于映照着壁炉的火
          光而闪闪发亮。然而那些木刻的漂亮天使,或者是那温暖的壁炉,都无法让伊莎贝真正熟
          睡;在夜里,好几次她从睡梦中醒过来,望着帷幕上闪烁的金色图案。现在当她睁开眼睛往
          上看时,从窗外渗透进来的伦敦雾气已经使得帷幕上的金色图案失去了光芒。她又闭上了眼
          睛,然后对自己说,“这是我结婚的日子。”
          当伊莎贝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住在巴黎郊区的一个城堡里面。在那个时候,她常常对
          自己的婚礼充满了美丽的梦幻;她常常和尼可拉蒂讨论结婚时会穿什么样颜色的服装,款式
          又是如何,会佩戴什么样的花朵。在十四岁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想像未来的新郎会是什么
          样子。他一定要英俊、长得又高又魁梧,当然,在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小,思想并不成熟。
          而现在伊莎贝已经十七岁了,思想也成熟了很多。
          现在她知道她是一个公主,很快将要变成王后。她知道她的责任所在:忠贞,尊敬,维
          持一个后妃的形象来支持她的丈夫的荣耀,还有最重要的是,为她的丈夫生下能继承王位的
          男婴。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非常自然;她相信她将会是一个称职的妻子。
          但是另一方面她却还有更特别的憧憬,这些憧憬时常令身为女子的她感到不安。她希望
          她的丈夫会跟她分享他的想法,他的感情,以及他的理想。她知道她这个希望很难实现,但
          是她也知道这是通往幸福婚姻的唯一道路。伊莎贝也了解自己固执的一面。她有一些不凡的
          想法;她想要把它们表达出来。在过去她时常被王宫中的女师傅警告,要她不要这么有进取
          心,也就是说要她不要表现出不该有的才华。那些女师傅最喜欢教她的是如何谄媚男性:当
          一个男人高谈阔论时,如何张大眼睛,装做一副很崇拜的样子,如何因为男人的才华而喘不
          过气来。她还记得由她父亲延请的布契德夫人如何教导她。
          “好,亲爱的,你就假装我是你的丈夫,然后我从外面回来,告诉你,‘我非常以我新
          出厂的旗舰为荣!它是世界上最棒的战船!’你会怎么回答?”
          “我会问他是谁造了那艘旗舰。”
          布契德夫人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可以这样回答没错。不过接着你会
          怎么说?”
          “我接着会问,谁将会是新旗舰的舰长,还有新旗舰的舰长是否跟造船的人互相有认
          识。”
          布契德夫人皱了皱眉头。“不对,不对。除非你的问题是要引导你们之间的会话走向你
          将要跳舞的话语,千万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而什么是‘跳舞的话语’呢?就是告诉你的
          先生他已经做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一些非常不平凡的事情,一些平凡人连想都没想过
          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要满足男人的荣誉心,”伊莎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答对了!”
          “使他们觉得非常有自信。”
          “对极了!”布契德夫人说道,声音里又充满了希望。
          “你说得也许没错,但是我还是要问那个新旗舰的舰长是不是和造舰的人熟识,而且还
          要问他们有没有一起在造舰的人所造的船只上航行过。”
          “不对,不对,不对。孩子,一个王后怎么能跟国王讨论这些问题呢?这些细节方面的
          问题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它感兴趣。”
          现在,伊莎贝的表情微染了一点疑惑。“你刚才不是提到男人的‘荣誉心’以及‘自
          信’吗?”
          “没错,但是——”
          “那么如果他将这艘新造的旗舰驶到他的臣民的面前,甚至驶到另一个国王的面前,然
          后这艘辉煌的船只突然沉到水里去,那么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你在——”
          “喔,这种事情真的发生过!我听父王跟他的朋友讨论过这类事情。有一个航海国家的
          国王,想要借着让一艘新制的战船在他的国家的海岸来回航行,以此来向他的人民展示国家
          的战力,于是他命令一位他最喜欢的造船匠制造出一艘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船。国王也有一
          位他最喜欢的船长,他指定这位船长来当新船的指挥官。新船下水典礼的那一天,国王命令
          他所有的臣民都到岸边来观看新船的首航。”
          “亲爱的,我不认为你现在所说的这些话会引起你先生的兴趣,除非你是希望他快快睡
          着。”
          I


          IP属地:湖北10楼2013-10-07 20:30
          回复
            11
            爱德华王子和他全身都是肌肉的朋友彼得,正赤裸着上身,在他自己的宫殿里练习刺
            剑。他们一点也没注意到伊莎贝的敲门声或是她进入了刺剑练习室。她望着他们——他们比
            较像是在舞剑而非在刺剑。爱德华王子的剑掉了下来;剑掉下去时撞到光滑的地板,发出了
            很大的响声。他抬头时用眼睛瞪着他的太太,好像对她看到自己动作的不灵活有点生气。
            “什么事?!”爱德华不耐烦的问。他的大嗓门就好像是遗传自他的父亲,也好像是在
            模仿长腿爱德华的音调及动作。不过其中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王子的音调里面藏着这样的
            讯息:“我还要难受多久?”而藏在国王的音调里面的讯息是:
            “我还可以让你难受多久?”
            “你要我在会议结束后来向你报告有关会议的结果。”公主说着。
            “没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苏格兰。他想要——”
            但是爱德华王子又开始和他的朋友斗剑了,两把剑碰撞的响声使公主连自己的声音都听
            不到。
            她想再试试看。“他想要赐予——”
            但是王子的剑又铿锵一声掉到了地上,然后王子冲向公主。“你给我闭嘴好吗?你这么
            絮聒,我如何专心呢?!”
            “父王很想要你知道——”
            “全是一些无聊的事情!他也要我学习战斗的,你就让我练习刺剑吧!”
            有一下子,怒火在公主的双眼里燃烧着。在她离开前,她瞪了爱德华王子以及彼得一
            下。王子注意到了。
            “站住,”王子喊着。
            她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转身。
            “你对彼得有意见吗?”爱德华王子问道。
            他把彼得拉到他的身旁。公主还是没有转身。
            “没有啊!我的大人,”她平静的说。
            “转过身来。我说转过身来!”
            公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转过身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王子正用他的
            鼻子爱抚着彼得的耳朵,而他裸露的前胸则与他的朋友强健的后背贴得紧紧的。两个流着汗
            水的男人正沉醉在性的兴奋中。
            公主的眼睛颤抖着,但是她并没有将视线移开。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吧?”王子问。
            “是的,我早就在想……我是令你厌恶的东西。是的,或许是的。请容我告退,我的大
            人。”
            “好,你走吧!”王子说。
            她尽量让自己镇静的走开,但是她的丈夫在背后喊着,“不要担心,我的夫人,我知道
            生下孩子来继承王位是我的责任。我向你保证,时机到的时候,我会……知道该怎么做。”
            她离开时,轻轻地将门带上,里面留着她的先生以及她先生的爱人。I


            IP属地:湖北14楼2013-10-07 20:32
            回复
              18
              一个月之后,缪伦从她的窗户溜了出来,安静地跑过湿软的土地,到达远处的一行卡利
              多尼亚树,在那里有一匹系着的马在等着。她在一棵树的枝干间找到一个包裹,解开马后,
              牵着它走了一段路。当她确定离家的距离已经远到她的父母听不到马蹄声时,便骑上马,快
              速地离开。
              在山区湖边的悬崖下有一处旧教堂的废墟。当她骑到该地时,已经有两匹马系在废墟的
              旁边。湖面已经没有屋顶的墙壁映照着从废墟里面放射出来的晕黄色烛光。缪伦将她的坐骑
              系在那两匹马的旁边,携带着包裹,钻进了一面老旧的门板的缺口。
              祭坛上点着三根蜡烛,旁边跪着威廉正在祷告。当她走进来时,威廉回过头去看了一
              下,然后脸上带着感恩的笑容朝着天空,好像在感谢上帝缪伦终于来了。祭坛的另外一边站
              着亚吉尔叔叔。
              缪伦只看过这位长者一次,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他现在的样子依旧是那么的堂
              皇,那么的威严。现在,当他站立在闪亮的星空之下,加上祭坛上三截蜡烛的辉映,他简直
              是上帝那令人敬畏的手所创造之物的最好的写照。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灰白,但是仍然长而有
              弹性。他的肩膀和威廉的一样宽阔,胸膛甚至更厚了点。他的体格说明了这是一个有智慧以
              及财富的人的身体,一年四季吃得健康又长寿。亚吉尔的验上仍然带着令人敬畏的表情,浓
              厚的双眉,稍稍突出的下巴以及炯炯的目光都加强了这个令人敬畏的神情。然而当亚吉尔叔
              叔沿着走道走向她,举起他的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不只感觉到祝福,也感受到了爱。
              她走进教堂后面仍未毁坏的告罪亭,而亚吉尔叔叔则走向正在祷告的威廉。
              缪伦从亭子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自己裁制的结婚礼服。威廉站了起来,望着她从走
              道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这个时刻让他不枉此生。
              这一对恋人一起转向亚吉尔叔叔。
              这位长者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你们已经来到上帝的面前,要将自己的终身奉献给
              对方。你们是否已经带来了象征你们的誓言的礼物?”
              威廉从他毛布包里取出一条织有方格子图案的布,这方格子图案是他的家族图腾。他把
              布条交给亚吉尔叔叔,叔叔把布条举向满天的繁星,在天父的面前拉直开来。他安静地祈祷
              着;威廉稍后会向缪伦解释,亚吉尔叔叔有时候祈祷时不说一句话,认为无声的祷告是最能
              上达天庭的。但是这时缪伦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注视着这位神圣的长者,感觉到自己的
              灵魂似乎被举到了天空中开始飞翔着,像一颗星星一样,永恒而纯净。
              亚吉尔放下布条,凝视着威廉。“威廉,你是否能对着永恒发誓,你将在往后的日子里
              全心全意爱着缪伦?”
              “是的,我能。”
              “那么就告诉她吧!”
              “缪伦,我将永远全心全意爱着你。”
              “缪伦,”亚吉尔叔叔说道,“你是否也能发同样的誓言?”“威廉,”她温柔地说,
              “我将永远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现在你们俩面对着对方,伸出手来,”亚吉尔叔叔命令。
              他们听从了,他们将身体转向对方,伸出右手握住对方的手到手肘的地方。这时候亚吉
              尔叔叔将那段布条图腾绑在两只手内手腕相贴之处,并打了个结。
              “你们还带来了其他的信物吗?”
              缪伦的左手伸进去她穿着的紧身胸衣里抽出一条手工制成的手帕,手帕上有一个绣着蓟
              花的图案,那朵蓟花的样子就像是许多年前她送给威廉的那一朵。她望着威廉,想看看他的
              反应。这时候威廉的眼眸噙着泪水,在晕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光芒。
              亚吉尔叔叔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他举起手,说道,“愿天父赐福于你们,并且看顾着
              你们。愿天父慈爱的笑容照耀着你们。愿天父时时在你们身旁,永远赐予你们平安与喜乐。”
              爱人们拥吻着。
              亚吉尔吹熄了两支蜡烛,拿起第三支,带领着这一对新婚爱人沿着教堂的中央走道走了
              出去。到了门口时,亚吉尔吹熄最后一支蜡烛,从已坏掉的大门的门缝里挤了出去,进入黑
              暗里。
              威廉和缪伦,他们的右手腕仍然绑在一起,试着要一起从门缝钻出去。结果他们试来试
              去总是没有办法一起挤出去。最后,他们俩笑着活像两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威廉先背对着门
              挤了出去,然后缪伦再慢慢地一步一步推出来。
              于是正着走的缪伦先看到他们,然后当威廉转过身时也看到了:十二位住在附近的农
              夫,穿着苏格兰高地的传统服装——老坎普贝尔以及他的儿子赫密胥也在里面——手里拿着
              风笛。
              缪伦的手感觉到跟她的手绑在一起的威廉的右手臂变僵了;他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他们
              结婚的事照理说应该是最神圣的秘密;她一直是极度的小心不让她的父母亲知道,当她在绣
              着那条绣有蓟花的手帕时,也躲得远远的,以免她的父母亲起疑。她敬爱她的父母亲,并且
              完全信赖他们,但是为了所有的人好,她还是决定不让自己的父母知道她秘密结婚的事。她
              决定等自己确定怀孕以后,再告知父母,这样一来,她就不怕“初夜权”这种野蛮的律法
              了。现在她却看到十二个居住在山谷各处的农夫——怎么会这样呢?威廉是一定不会泄密
              的;是他悄悄的回到亚吉尔叔叔的住所把亚吉尔叔叔——
              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威廉的眼睛瞪着亚吉尔叔叔;一定是亚吉尔叔叔告诉他们的!
              缪伦的猜测没错,威廉瞪着他的叔叔,叔叔也瞪着他,脸上的表情承认是他泄密的,但
              是一丝罪恶感也没有表现出来。农夫们正在窃笑,对于吓了威廉和缪伦这对闪电结婚的新婚
              夫妇一跳感到很得意。其中大部分的农夫都曾经在许多年前威廉的父亲的葬礼当天的深夜
              里,出现在山顶上墓地的旁边,吹奏着被禁用的乐器向威廉的父亲告别。威廉一向对这些人
              非常敬重,甚至非常有感情;但是缪伦知道,凭着对威廉的了解以及直觉,威廉对这个泄密
              事件非常不高兴。
              老坎普贝尔开始吹奏起风笛来。旋律非常的清晰动人,似乎渐渐地飘浮到天空中与繁星
              结合在一起。然而威廉还是皱着眉头。
              亚吉尔叔叔观察到威廉脸上不悦的表情,向威廉走了过来。“结婚典礼需要风笛来助
              兴,”亚吉尔说道,“而且不只是天父应该知道,人们也应该知道你们结婚了。”
              “但是……”威廉说,“我们已经讨论过为何这个典礼必须秘密进行。”
              “是秘密进行没错,”亚吉尔说。威廉又对他皱了皱眉头,但是亚吉尔仍然不为所动。
              “你必须知道哪些人你应该信任。没错,如果一个秘密守得不好,那么这个秘密就毫无价值
              可言——但是一个秘密如果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一起来分享,那么这个秘密也同样没有丝毫价
              值。这些人这些年来一直对你的父亲和你忠心耿耿。任何时候他们只要有一个人去向英格兰
              人告密,说你的父亲是因为和英格兰人作战而死的,那么他们就能分得你家被充公的财产。
              现在你正把一个比你生命更重要的秘密托付给他们,来报答他们对你的忠心。”亚吉尔用他
              那仍然健壮的手臂把威廉挽入他的胸膛,轻声地说,“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事都教给你了,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自己学习:学习如何信任值得信任的人。并不是你能信任的人就能够被你
              爱;也不是你爱的人就能令你信任。但是当你找对人来分享你的秘密时,你的生命便能发挥
              到极限。这些建议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亚吉尔骑着马走了,强忍着泪水离开了威廉。威廉和缪伦骑着马到湖边的悬崖上面去,
              在那里的一个小树林里面,度过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身上仍然浸湿着做爱时所流的汗水,他们在黎明前骑到了缪伦的家。他与那两匹马留在
              卡利多尼亚树的树阴底下,看着缪伦跑过渐渐亮起来的草地,无声无息地溜进她房间的窗户。
              他想要留在那里,永远凝视着她。但是旭日已经快升到山顶。他举起了手。他不知道是
              否缪伦有看到他,然而他还是对着正关起来的窗户挥了挥手。
              威廉骑着马离开缪伦的家,后面跟着她的马。
              I


              IP属地:湖北23楼2013-10-07 20:53
              回复
                26
                威廉盘着腿坐在一个烧着泥炭以及湿树枝的火堆旁。雨从昨天晚上就一直下着,他和他
                的伙伴们所穿的毛织品都已经湿透;这样子却让湿答答的他们感觉到更温暖,因为浸湿的毛
                织品变成更佳的绝缘体。营地里大部分的人都还是想睡觉;击打在树叶上的雨滴对苏格兰高
                地人来说,宛如正唱着催眠曲。
                但是他们已经派出探子守在营地的周边,这是老坎普贝尔特别注意的。现在他一边和赫
                密胥啜饮着一壶威士忌,一边磨着几把长剑的刀刃,而赫密胥则坐在威廉的旁边,眼睛不时
                的注意周围的黑暗,就像一只狗在嗅着危险的到来。
                一个小时以来威廉一直凝视着从火堆升起的一圈一圈的烟,就好像他可以从烟升起的样
                子来观察出未卜的命运一样。但是现在他从柴堆里取出一根树枝,清理干净他面前地上残破
                的树叶,开始在湿地上划东西。他所划的并不是字,赫密胥虽然不识字,但是他能分辨出画
                的是不是字母。威廉画出一些图形:正方形、三角形、圆形等等。最后赫密胥忍不住问道,
                “你在做什么?”
                “思考,”威廉回答。
                “思考会痛吗?”
                “如果长腿爱德华派出他北方所有的军队,我们怎么办?”
                老坎普贝尔停下手边的工作,走过来坐在火堆旁,“是的,”他开口道。“我自己已经
                研究过这个问题。他们有重骑兵队。马匹都披上了战甲,冲跑起来天崩地动的。而我们只有
                长枪及长剑。”
                “他们的骑兵队足以冲破我们的阵势,”赫密胥说。“亚吉尔叔叔过去常和我谈这个问
                题,”威廉说道。“有史以来没有任何的步兵可以抵挡披着战甲的马的攻击。也没有步兵曾
                经敢对抗这样的骑兵队。即使他们敢,那也只是愚勇而非真正的勇气。如果我们没有防御工
                事来保护,那些战马可以说是所向无敌。但是即使我们有防御工事,然而我们的人数比较
                少,躲在土墙的后面也难逃英格兰弓箭手的攻击。”
                “那么我们就采用苏格兰高地人传统的作战方法,”老坎普贝尔说道。“也就是打带跑
                战术。突击他们的部队之后即逃到山间去。走的时候烧掉所有的东西。让长腿的部队没有粮
                食吃。”
                “但是这样子一来,我们也毁了自己家乡的东西,”威廉说道。“如果我们能真正得到
                胜利,如果我们能用苏格兰的军队来抵对抗长腿的,那就好了。”
                “你舅舅是教你这样想的吗?”老坎普贝尔质疑着,用那长着浓眉的双眼瞪着威廉。
                “他有考虑过这个想法,”威廉答道。
                “他考虑的结果是什么?”老坎普贝尔进一步问道。
                “后果是我们会被消灭,”威廉笑着说道。
                老坎普贝尔很满意威廉的回答,拿起威士忌酒壶灌了一大口。
                但是威廉正盯着树梢看,树梢的插入夜空中就好像长枪在为星星上叉一样。
                “我们的人当中是不是有当木匠的?”威廉问道。
                赫密胥耸了耸肩膀;当然,他们当中一定有人是木匠。
                “我要他们做出一百枝长矛,要有十四尺长。”
                “十四尺长?”赫密胥问道。
                但是在他能进一步问威廉问题时,他们的谈话被前哨的喊声打听:“有自愿者来了!”
                他们看到大约有六个新加入者被引进来,他们的眼睛都被黑布绑着。威廉站了起来,他
                的两边站着赫密胥以及老坎普贝尔。自从他们在莱纳克村杀了治安官后,就一直有新伙伴加
                入,而加入的过程都是透过苏格兰反抗军的筛选及介绍。当威廉·华勒斯的故事被一而再,
                再而三的传颂着,就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想要投入华勒斯的反叛军。华勒斯的部队在每一个
                村庄都有一些值得信赖的人,负责供给部队的食物,躲藏的地方,以及英格兰政府军的行
                踪。而这些人也负责新伙伴的加入,由于新加入者越来越多,每一个村的联络人的压力也越
                来越大,因为忠诚度极难判断。老坎普贝尔设立了一套安全制度;任何想要加入的人都要是
                联络人认识的人,并且透过联络人的介绍。但是这个程序并非万无一失,因为联络人虽然值
                得信赖,但是他们判断别人忠诚度的能力并不一定好。有时候越忠诚的人越会被别人的狡计
                所欺骗。老坎普贝尔知道这个安全制度有瑕疵,威廉也知道。
                因此他们仔细瞧了瞧被带进来的新加入者。所有的新加入者看起来满对味的;他们的身
                体都瘦巴巴的,很像是不满英格兰统治的人。最后老坎普贝尔点了点头,探子除去了新加入
                者的眼罩。
                当那些新加入者第一次亲眼看到威廉·华勒斯时,他们的脸都烧得火热。他脏得跟其他
                人一样,他的头发乱乱的,夹杂着破碎的落叶,他的手臂上满是伤痕,皮肤由于白天躲藏,
                夜晚突击,显得很苍白。但是他们在他的双眼里看到了光和热。他们认得出来,因为那就是
                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他们冲向他。
                其中有一个瘦瘦高高,说着苏格兰西部腔调的人,在威廉的面前跪了下来。“威廉·华
                勒斯!”那个新加入者说着说着,眼睛里流下高兴的泪水。“我是来为你战斗,为你死的!”
                “站起来,这位伙伴。我并不是教宗,”威廉对他说。“我叫佛得伦!”那个新人急促
                地说着。“我用你的剑!因此——我带给你这个图腾——”
                他的手伸到外套里;但是在他能拿出任何东西之前,赫密胥以及坎普贝尔已经抽出了
                剑,指在佛得伦的脖子上。
                “我们已经搜过他们的身体,”有一个探子说道。
                佛得伦很小心的拿出一条很漂亮的织有图腾的围巾,拉直在威廉的面前。“这是你的家
                族图腾,我太太亲手织的。”
                威廉看了一下那条织有格子花样的围巾——它样子就跟他送给缪伦的那条一模一样,只
                是比较新,颜色比较鲜艳。忽然之间,威廉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的头好像是一个钟被一把
                无形的锤子敲了一下,响起了他所失去的最爱。当他站着不说话时,佛得伦解开威廉脖子上
                挡雨的一条老旧的毛织布,并且帮他围上那条新围巾。最后威廉的声音终于回来了。“帮我
                谢谢你太太,”他对佛得伦说。佛得伦因为他的礼物被这么愉快的接受,深深地感动着。
                突然有一个新声音爆了出来。“他?他不可能是威廉·华勒斯!我比这个人帅多了!”
                在场的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身上,他说话时带着爱尔兰口音,他似乎正
                在自言自语。这个爱尔兰人停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就好像他正在聆听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
                指示,然后又说话了,就好像他跟指示作了一些妥协:“好吧,父亲,我会问他!”爱尔兰
                人忽然望着威廉,然后问道,“假如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帮你作战,我会有机会杀英格兰人
                吗?”
                “你父亲是个鬼吗?还是你在跟全能的天父讲话?”赫密胥瞪着他问道。
                “为了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个爱尔兰人通常会请示天父的意思!”爱尔人宣布。然
                后他好像又听到别人听不到的指示,他大喊一声,“是的,天父!”把目光转向威廉,他
                说,“天父说不要偏离主题,赶快回答那个该死的问题。”
                “疯爱尔兰人——”坎普贝尔说道。
                那个爱尔兰人从袖子里晃出一把匕首,然后非常快速地把刀子架在坎普贝尔的脖子上。
                “我的智商还没低到不能使一把匕首逃过你的人的眼睛,”他说道。不过马上他自己也吓了
                一跳,因为这时候已经有一把长剑的剑刃架在他的脖子上。由于剑尖已经几乎咬进他的肉,
                他一动也不敢动,爱尔兰人的眼睛沿着剑身看到了威廉·华勒斯他那只饱经风霜的手。在剑
                柄之后,威廉正微笑着。
                “爱尔兰人!他是我的朋友。”威廉说道。“还有,你的问题的答案是‘是’。如果你
                为我作战,你就有机会杀英格兰人。”
                “太棒了!”爱尔兰人说道,他收起了匕首,向后站了一步。“史蒂芬是我的名字,我
                是翡翠岛上的首号通缉犯。很可惜的是,我现在不在翡翠岛。”
                “原来是一个小贼,”赫密胥带着轻视的口吻说道。
                “是一个爱国者!”史蒂芬反驳。
                “把匕首给我,”华勒斯说道,然后将手伸了出去。爱尔兰人望了他一下。“马上!”
                爱尔兰人耸了耸肩膀,递出了匕首,刀柄向着威廉。威廉摇了摇头,走向火堆。“在你
                能通过饥寒交迫的考验后,我们会给你机会证明你的武艺跟你的口才一样好,”他说,之后
                探子们带着新加入者去找地方休息。I


                IP属地:湖北31楼2013-10-07 21:19
                回复
                  27
                  有一队英格兰骑兵队——大约一百人——正越过一片盛开着蓝色风铃花的原野——苏格
                  兰的夏天盛产风铃花。在队伍的前头是英格兰的杜尔克莱特爵士,他不时掉转过马身来欣赏
                  他的部队训练有素的仪表。他们已经在爱丁堡以及格拉斯哥之间搜寻了又湿又冷的三个月的
                  时间,为的是要捕捉威廉·华勒斯。他们曾经很接近敌人,看到还在闷烧的敌人的营火。就
                  在一个星期之前,他们找到一处敌人紧急弃置的营地,营地上有刚烤过的肉,敌人还来不及
                  吃就逃走了。这表示他们已经非常接近敌人。但是他们还是没能跟敌人直接卯上。然而他的
                  部队仍然维持着极高的士气及纪律;他们的马匹还是很健康,武器磨得又光又亮,也没有队
                  员擅自离队。杜尔克莱特知道他们的努力迟早都会有收获的,而且必须是如此。
                  就在他正在思考的时候,他的前锋兵吹了一个低哨,杜尔克莱特回过头来,看到前面的
                  树林里有五个苏格兰人正走了出来。之间的距离短得可以使杜尔克莱特看出他们是五个身心
                  疲备的苏格兰人。他们的脚因为饥饿而跛着,他们的头甚至一直低着,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
                  英格兰骑兵队。不过即使是如此,他们的行列有一定的模式,是一个红发的大块头领着一个
                  V字型的小队伍。他们似乎是一个大队伍的前锋。杜尔克莱特屏住呼吸,静静地望着那五个
                  苏格兰人。那个情形看来就好像是,如果他的部队继续静候在那里,那五个苏格兰叛贼就会
                  自动走到他们的长枪下。
                  突然间,苏格兰人看到了他们;那个红发的大块头犹豫了不到一秒,马上转身,抓住他
                  身后的伙伴,就把他们“丢”进他们刚才才走出来的森林。苏格兰人跑得像受惊的小鹿一
                  样,杜尔克莱特马上算出那五个苏格兰犯了第二个错误——致命的一个——因为在他们逃脱
                  的过程就会引导英军找出主要的叛军部队,甚至抓到威廉·华勒斯本人!
                  英格兰的前锋兵拚命地指挥着手,但是这个动作好像不太必要:因为骑兵队的每个人都
                  看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追他们!”杜尔克莱特大喊一声,策动了他的坐骑。
                  赫密胥和他的伙伴——那个红发大块头就是赫密胥——换了一下方向逃,但是英格兰探
                  子看到他们正越过山顶,于是带着整个骑兵队追赶他们。
                  那几个苏格兰人死命地跑,在岩石中跌跌撞撞的,跌倒了又爬起来。英格兰骑兵队在他
                  们后面奔驰着,很快就靠近他们。苏格兰人往更崎岖的地方逃去。杜尔克莱特喊出命令,
                  “小心一点!注意落脚的地方!”他的有经验的骑兵们放慢了脚步,但是仍然越来越接近他
                  们的猎物。
                  现在赫密胥又犯了一个大错,他在惊慌之中带着他的人往一块四面环山的平原跑。结果
                  他们被包围在一个死胡同里了。杜尔克莱特感到有点失望,那几个苏格兰人那么快就被他的
                  部队擒住了,这样一来,他能抓到华勒斯的机会就小多了。但是他想也许能活捉一、两个
                  人,再加以酷刑来问出华勒斯的去处。于是杜尔克莱特加快速度,带着整个部队骑进平原。
                  英格兰的前锋兵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劲的人。他的马正蹒跚地走着,找不到落脚处。
                  “我们正在一个泥沼里!”探子大叫。
                  没错,他们已经走进了一处沼泽地带。那五个苏格兰人很轻松地在草皮上跳来跳去,但
                  是英军的马匹的脚都陷在泥沼里面,动弹不得。“这边,这里的地比较硬——”杜尔克莱特
                  喊着。
                  但是正当他们往硬地走时,有五十个苏格兰人出现在沼泽的那一边的山巅上。一位有灰
                  红头发的人——老坎普贝尔站在最前头,脸上挂着微笑。左右两边的山丘上又出现了更多的
                  苏格兰人;英格兰军队被困在泥沼里。杜尔克莱特转了过来。看到威廉·华勒斯就站在他们
                  的背后,一把长剑靠在肩膀上,身后站有五十个苏格兰人。
                  杜尔克莱特几乎没有时间去反省他那边出错了。华勒斯举起长剑,叫了一声,就攻过
                  来。苏格兰人从四面八方涌入,英军的坐骑因为陷在泥沼里都动弹不得。华勒斯迅速地挥舞
                  着长剑,以致剑光、血光交织在一起。
                  是一场大屠杀。
                  当英军在斯特林堡的最高指挥官皮克令爵士接到那一场大屠杀的报告时,他的手指正浸
                  在一碗长腿刚从法兰西寄来的草莓里。皮克令爵士读了报告后,脸变得跟那个盛草莓的瓷碗
                  一样白。“又一次埋伏!我的天啊!……我们的渗透者如何了?”他问他的助理。
                  “他已经成功地渗透进去了,阁下,”他的助理告诉他。
                  皮克令靠回椅背,开始盘算着。假如他们的渗透者已经加入苏格兰叛军,那么最近的这
                  一次埋伏他一定也有参加。反叛军的人就会相信他们的渗透者,而这个渗透者就可以想办法
                  接近华勒斯。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假如皮克令在向长腿爱德华报告损失了许多人员的同时,也能报告说他已经取得华勒斯
                  的首级,那么长腿也就不会太责备他。
                  皮克令在这样的盘算与自我安慰后,感觉好多了。他的手又回到那碗来自法兰西的草
                  莓。过了一会儿,他又点了更多的葡萄酒以及乳酪。I


                  IP属地:湖北32楼2013-10-07 22:05
                  回复
                    31
                    在法兰西的一处原野上,长腿爱德华的军队驻扎在一片草地上,因为这是一个干旱的夏
                    季,所以草原是枯黄的。长腿正在他的营帐里,手指着几幅地图,嘴里则念念有词,嘲讽着
                    他的将领们。他征服法兰西的计划已经带领英军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有一些法兰西贵族不赞
                    成英格兰国王来治理法兰西,认为法兰西的王位应由法兰西人来坐。而另外一些法兰西贵族
                    则认为,既然长腿也是金雀花王朝的一员,他就有资格来治理法兰西。当然这一个论调有点
                    牵强,但是因为当时欧洲各地都流行着牵强的论调,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即使长腿并不适
                    合坐上法兰西王位,他的媳妇伊莎贝以及他将来的孙子都会有足够的资格来统治法兰西。因
                    此当长腿与法兰西人争夺法兰西王位时,就跟其他地方的王位争夺战一样,充斥着虚张声势
                    以及贿赂的情景,在政治协商之间夹杂着小规模的军事角力。这种情形使长腿感到身心俱
                    疲。他感觉到他的骨头正在老化,在潮湿的夜晚他的关节炎经常发作,他的咳嗽已经转变为
                    习惯性。
                    他对将领们说,“照理说,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巴黎了!
                    现在我们只好将军队屯驻在这里过冬!”
                    他的将领们由于长期的不满,已经敢在长腿的面前畅谈自己的看法。“陛下,我们并没
                    有准备在这里过冬,”其中一位将领说道。“我们在这里过冬的话,将会由于寒冷及饥饿,
                    损失一半以上的兵员。”
                    其实长腿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但是他明了战争的残酷,所以他早就有应对之道。“春天
                    的时候,我将会派遣我驻扎在苏格兰的军队过来法兰西,”他说道。
                    一个一脸疲惫、全身溅满污泥的信差骑到了长腿的营帐,他从吐着白沫的坐骑跳了下
                    来,直接进入营帐。他快速地行了个礼,然后交给长腿一个卷轴。当国王阅读该卷轴时,他
                    原本苍白了一段日子的脸转成了绯红色。长腿慢慢地放下卷轴,咬着牙说道,“我们在苏格
                    兰的军队泡汤了。”
                    I


                    IP属地:湖北37楼2013-10-07 22:17
                    回复
                      守护者
                      --------------------------------------------------------------------------------
                      32
                      在爱丁堡城的大厅里,威廉·华勒斯跪在德高望重的苏格兰长老安加斯·克雷格的面
                      前,克雷格长老正将一把银剑搭在威廉的肩膀上。“我赐予你骑士之位,你的名字将为威
                      廉·华勒斯爵士!”克雷格宣布。
                      威廉站了起来,望向大厅,大厅里站满了数百个新崇拜者以及他的老战友:赫密胥,他
                      的父亲——老坎普贝尔除了一只袖子是中空之外,也是穿得非常体面——还有爱尔兰人史蒂
                      芬,全部都穿着风光的服饰。他们的胡子刮得很干净,瘀伤也复元了,双手以及头发上再也
                      看不到血迹。威廉从没有看过他的老战友穿得这么体面过。他们很神气地挺着腰杆,站在一
                      群从不亲自参加作战的贵族面前。
                      这些贵族都是苏格兰人。他们正用一种眼神注视着威廉——至于是什么样的眼神?很难
                      说得明白。这个眼神有些像是看到奇迹时的眼神,但是又不像是一个躺在草地上,双眼望着
                      夜空的繁星的一个小孩甜蜜的眼神。这些穿着皮衣的绅士以及披着轻绸的女士自己也搞不懂
                      他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望着威廉·华勒斯。
                      但是在十分钟以后,当威廉走出大厅,自己一人站在窗户旁,俯瞰苏格兰古老的城市
                      时,他将会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贵族们从来未曾见过像华勒斯或他的朋友之类的人
                      物。对苏格兰贵族来说,一般的苏格兰平民士兵只是一些粗野无礼的家伙,但是现在他们所
                      遇到的苏格兰平民令他们觉得困惑,因为这位苏格兰平民比苏格兰的大敌英格兰人聪明多
                      了。这个情形使贵族们原来的信念大为动摇,也令他们惴惴不安。没错,他们很大方的夸赞
                      华勒斯所使用的策略。他们称赞华勒斯的策略就好像是策略和华勒斯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也
                      许这样子想会令贵族们快活些,因为如果直接称赞华勒斯本人,无异于是在说平民的地位—
                      —如果不是高于——
                      也是跟贵族不相上下。
                      威廉·华勒斯稍后等他自己一个人回想这一切时,就会看穿贵族们矛盾的心态。而且他
                      也会了解这是一个联合贵族与平民力量的最佳时机。
                      不过这些心得都是要在理性的思考与回顾时才会获得。在这个时候,当他正站在城堡中
                      最闪亮的地方,享受着最曼妙的音乐,他的心智还没有时间来剖析这一切;他只是试着先接
                      收一切事物到他的脑海里罢了。
                      在此同时,其实他的心充满空虚的感觉。
                      他的目光投向大厅后方的一个阳台,在那里有一面巨大的拱形窗户。他凝视着从窗户穿
                      透进来的日光,他想像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光线中:缪伦。在他胜利的这个时刻,缪伦的
                      幻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在光线中闪耀着,以致他觉得他几乎可以对她说话,或是摸摸她。
                      几乎。
                      华勒斯将手伸进苏格兰贵族送给他的胸甲里面,找到了缪伦在结婚时送给他的定情物,
                      一条绣有蓟花的手帕。
                      在授予威廉·华勒斯骑士爵位之后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老克雷格马上在城堡的会议室召
                      开一个苏格兰的贵族大会。会议室的中间横放着一张又大又厚重的会议桌。坐在会议桌的两
                      旁分别是苏格兰贵族里的两大派系,一派是支持贝里欧家族的人继承空悬的王位,另一派则
                      是支持年轻的劳勃·布鲁斯;这两大派系的人都在跟自己派系的成员窃窃私语,不愿意看对
                      方派系的成员一眼。老克雷格坐在最中央,年轻的劳勃·布鲁斯则坐在他的右边。在一片低
                      声私语的嘈杂声中,劳勃靠向克雷格向他耳语,“你知不知道这个威廉·华勒斯是靠向哪一
                      边?”
                      “我不知道,贝里欧的人在传说他拥护贝里欧家族。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我曾经在
                      斯特林堡战役之后,派遣仆人运送食物以及药物去给华勒斯的朋友,他们回来后跟我说,华
                      勒斯的人很尊重你。”
                      “他的人,但是华勒斯本人呢?”
                      老克雷格几乎忍不住对着小布鲁斯的天真摇摇头。小布鲁斯是在苏格兰最高贵的贵族家
                      庭中长大的,但是他却不了解权力迷人之处,以及人们对有影响力的人性喜模仿的本性。
                      “华勒斯的人极为崇拜华勒斯。他们相信他像他们,他们也喜欢像他。他本人散发着胜利以
                      及无懈可击的魅力。虽然高地人是一种顽固、独立的部族,但是他们仍然是人,他们喜欢追
                      随、模仿他们的领导人的一切。”
                      克雷格觉得劳勃仍然不怎么清楚他所要表达的重点,他试着说得更清楚些。“华勒斯的
                      人崇拜他就像崇拜神明一样。他们爱他。他们也会为他死。他们当然不会跟华勒斯持相反的
                      意见。假如华勒斯的人欣赏你,那么他本人一定也是同情你的人。”
                      劳勃·布鲁斯低下头望着桌面,一句话也没说。他到底是天真还是迟钝?克雷格怀疑。
                      又或者是他和华勒斯一样,比较相信行动而非分析?克雷格忽然想通了,也许他们两人有相
                      似之处,所以华勒斯才站在小布鲁斯那一边。布鲁斯家族解决事情的方法通常都以武力为
                      主,用行动与武力一次解决一件事情。
                      现在不管威廉·华勒斯是同情哪边的人,很显然的,他的同情倾向对于现在室内的每一
                      个贵族都有决定性的影响。老克雷格靠向小布鲁斯,轻声说道,“请记住,华勒斯以及他的
                      人的份量足以成就任何事情。贝里欧家族的人一定会对他逢迎谄媚,因此我们也不能输他
                      们。”
                      一位宫廷侍从走了进来,正式地宣布,“苏格兰的各位大人:威廉·华勒斯爵士莅临!”
                      坐在会议桌两边的贵族都站了起来,大声欢呼着华勒斯的驾到,双方都尝试比对方发出
                      更大的喝彩声。华勒斯走了进来,身边跟着赫密胥、老坎普贝尔,以及史蒂芬,身上全都饰
                      着光鲜的家族图腾。他们走到克雷格的面前,然后停下来。
                      劳勃·布鲁斯也有出现在华勒斯的授爵典礼,但是他那时根据父亲的指示,站在群众里
                      面。自从华勒斯的名声席卷天下之后,老布鲁斯劝他的儿子要和大家一样,用同种态度对待
                      华勒斯,因为有件事非常明显,那就是华勒斯有横扫千军的胆识以及能力。现在,小布鲁斯
                      与华勒斯的距离非常近,他抓住机会,仔细打量一下华勒斯。
                      华勒斯的双脚站得和他宽阔的肩膀同宽,本来这样的站法会让一个人看起来威气凌人。
                      但是华勒斯的脸上一点也没有高傲的神情。他非常的英俊、阳刚、沉静,以及沉着——小布
                      鲁斯可以了解到,为什么苏格兰高地人会跟这样的一个人上战场出生入死。那一张脸女人也
                      会喜爱,他的淡绿色的眼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他那头金色的秀发也闪闪动人。他的下巴
                      高抬,双唇紧闭,双眼深沉。小布鲁斯不需要他的父亲或者克雷格告诉他,就知道站在他面
                      前的是一个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的男子汉。
                      老克雷格站了起来。“华勒斯爵士,”他说道。“以天父之名,我们封你为守护者,苏
                      格兰最高保护人!”
                      贵族们又起立致意;宫廷的侍从走到华勒斯的身边,将一条象征守护者职位的金练子挂
                      在华勒斯的脖子上。贵族们全部鼓掌表示欢迎之意。
                      几乎在掌声还未完全消失前,支持贝里欧那一边就有一位成员站起来,他的旁边留有一
                      个空位,他大声对华勒斯说。“威廉爵士!既然你和你的部属都是从支持贝里欧家族的地区
                      来的,我们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加入我们这一边?”
                      贝里欧派的成员——以及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注视着华勒斯,这时候老克雷格心里
                      在责备自己,竟然让贝里欧的人利用一个小机会就要和华勒斯结为盟友。
                      但是华勒斯的目光却锁在劳勃·布鲁斯的脸上,就好像两只狮王已经感觉到对方的领导
                      能力。在华勒斯认出布鲁斯服饰的图案及颜色之后,他就端详着这位没有能参加斯特林堡战
                      役的贵族。
                      “你是劳勃·布鲁斯,”华勒斯说道。
                      “没错,”劳勃回答。
                      “我父亲当时作战就是为了支持你父亲,”华勒斯说道,“每当你父亲是为苏格兰而战
                      的时候。”
                      “我父亲总是为苏格兰而战,”小布鲁斯说道。“他只是有时候被迫去打那些不为苏格
                      兰而战的内贼。”
                      “我为苏格兰而战,”华勒斯说道。
                      “我知道,”布鲁斯应道。
                      支持贝里欧的人一时气馁下来,而支持布鲁斯的贵族则忍不住会心一笑。
                      突然之间贝里欧派改变了他们的策略。“斯特林堡战役的成功,应该归诸于所有苏格兰
                      人的努力,今天是联合所有国人,宣布一位真命天子的时刻了!”
                      接着,坐在布鲁斯右边的墨内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样说来,你们是准备要认同
                      我方的继承人了!”
                      贝里欧马上有所反应。“你们就是不支持真正有继承权的人!我要求大家检视一下我手
                      边的文件!”他话一说完,马上伸手去拿一叠文件,上面写有学者的支持贝里欧即位的论
                      文,而其实这些文件每一次在开会时,都会被贝里欧拿出来传阅,而且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
                      地位;这次他又拿出来,是想借着文件来说服华勒斯站在他们那一边。
                      然而假如他们认为仅仅靠一些家谱就能动摇华勒斯的想法,那他们是算计错误了。他几
                      乎连看也没看一眼;他只是又注视着布鲁斯,而这个时候布鲁斯已经因为贵族之间的争论,
                      而变得有点尴尬。
                      “那些文件都是虚构的!”墨内不屑地说。“我们的文件才是真——”
                      华勒斯突然转过身来,走向会议室的大门。
                      所有的争论随着他的这个举动都安静下来。然后克雷格叫道,“威廉爵士!你要去哪
                      里?”
                      华勒斯又转了过来,目光扫向在座的每一个贵族。“我们只是暂时击退英格兰人,但是
                      他们还会回来,因为你们一点也不团结。”华勒斯走回会议桌,对着贵族们皱着眉头,就好
                      像他们不愿承认青草是绿色,或是晴空是蓝色一样。华勒斯提高他的音调。“在这个国家只
                      有一个部族:苏格兰人。一个阶级:自由人。一种价格:勇气。”华勒斯向后转,又走向大
                      门。
                      “但是……你要怎么做呢?”克雷格想要知道。
                      华勒斯停住脚步。“我要攻进英格兰,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击败他们。”
                      贵族们都屏住呼吸。
                      “入侵?!”克雷格咕哝着。“这是不可能的!这——”
                      华勒斯拔出他的宽刃长剑,沿着会议桌走下去,把那些继承文件都打散到贵族们的腿
                      上!“听我说!”他大喊。“长腿会知道这个!这个!”华勒斯把长剑高举在空中。
                      有些原本不相信墨内所描述的有关华勒斯在斯特林堡战役的事迹的贵族们,在看到他脸
                      上的火花,听到他声音里的热情,以及目睹到他挥动长剑的英姿,现在都相信墨内所说的每
                      一个字了。
                      “我们之间对一件事情有点歧见,”华勒斯的声音沉着而有热情。“你们认为这个国家
                      的人民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要保障你们的优势地位。我却认为,你们贵族之所以存在,是要
                      来为人民争取自由。而我就是要来监督你们发挥你们的功用。”
                      华勒斯快步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他的朋友个个忍住了笑容,跟着他走出去。
                      正当华勒斯和他的人正走下城堡里的石造回廊时,劳勃·布鲁斯追了过来。
                      “等等!威廉爵士!拜托!”布鲁斯赶上华勒斯。他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抓住华勒斯的
                      手臂将他带到一个亭子里,以免他们的谈话被窃听。“我……我赞成你刚才所说的话,但是
                      你不能这样子跟他们说。他们是一群肥胖的胆小鬼,我是说大部分,但是我们目前需要他们
                      的支持。”
                      华勒斯转向别处,但是劳勃又抓住他的手臂。
                      “你轻视我们,”劳勃说道。“这我不怪你,我已经听过你的遭遇。但是请记住,我的
                      朋友,那些人有土地、有城堡。可以帮助我们很多。”
                      “难道在战场上流汗流血的人民就帮助我们较少?”华勒斯问道。
                      “不,但是贵族……可以帮助……”
                      正当劳勃·布鲁斯在想要如何解释的时候,华勒斯又进一步问道。“贵族?什么样的人
                      才可以叫做贵族?”
                      劳勃无法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华勒斯靠了过去,像一个哥哥在告诉弟弟要勇敢一样。“你的名位使你有继承王位的权
                      利!”华勒斯说道。“然而人民不会只听从于名位!你的武力比你的舌头更具有影响力。我
                      们的平民认识你,贵族也尊重你。假如你能带着他们往自由的路上走,他们就会跟随你。我
                      也会。”
                      威廉·华勒斯走出亭子,将劳勃·布鲁斯一人留在那里。
                      I


                      IP属地:湖北38楼2013-10-07 22:19
                      回复
                        37
                        月光从夜空中滑下来,越过约克城里焦黑的木头,落在这个空城的街道上,威廉·华勒
                        斯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步着。
                        战后城里的尸体都已经被一车车运走,埋葬在适当的地方,这个艰困的工作是由约克城
                        的修士以及修女所做的。他们到城里的每一个修道院征召人力,也从郊区附近的村子调派人
                        手,然后一起为死者举行一个基督徒该有的葬礼。刚开始村子里的人吓得不敢到城里来帮忙
                        埋葬死者;他们甚至看到修士修女们还活着,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以前听说,当长腿攻占
                        苏格兰边境的一个城市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妇女、小孩,以及修道士都被屠杀得一干二
                        净。约克城的修士们向村民保证,这次并没有像那个苏格兰城市那个样子,而且华勒斯已经
                        向他保证,死者都能得到一个基督徒该有的埋葬。那些村民还是不敢到约克城来,许多人甚
                        至猜测那些修道士是从地狱回来的厉鬼。修士修女只好把城里还活着的妇女、小孩带去给村
                        民看,最后他们才愿意到城里把尸体一车一车的运去埋葬。
                        约克城总督的无头尸体是例外。华勒斯命人把他的尸体剁成块状,拿去喂狗吃。
                        华勒斯为被总督吊死的苏格兰人举行一个火葬,他们的骨灰则带回苏格兰,撒在祖国的
                        土地上。
                        现在约克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空城,威廉·华勒斯走在它的街道上。似乎城里的老鼠、
                        猫、狗之类的动物也都离开了。所剩下的只是烧焦的木头、肮脏的小石头,以及月光。威廉
                        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寂寞过。
                        他感觉到一种不熟悉的东西,这个东西是恐惧。自从缪伦去世后,他变成天不怕地不怕
                        的人。他对死神甚至还会展开欢迎的臂膀,只要死后他能与缪伦重逢。他梦到缪伦的梦,虽
                        然有点令他伤心,但是多多少少是一种安慰,有点意味着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重逢。
                        然而自从那天他遇到英格兰的太子妃后,他的内心起了变化,他很害怕这个变化会阻止
                        他与缪伦的重聚,即使只有在梦里也好。
                        整个晚上华勒斯就这样走着。当天边出现鱼肚白时,他回到他的营火旁边,发现赫密胥
                        正坐在那里打盹。他正在打呼噜,但是当威廉坐下来时,赫密胥惊醒了。赫密胥已经坐在那
                        里一个晚上,等着威廉,为威廉担心。
                        他醒来之后并没有问威廉到哪里去了。“要不要来点肉?”
                        他问道,指向在火堆旁的一块烧好的肉。
                        威廉摇了摇头。“爱丁堡有没有来消息?”
                        赫密胥望向他父亲正在睡觉的帐篷。他真希望能让老坎普贝尔来跟威廉讲这个消息。
                        “昨晚在你走之后不久,我们有一个信差回来。”赫密胥停了一下,换了一口气。“他们不
                        打算增派兵力。”
                        “他们知道我们攻下约克城的事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派兵支援呢?”
                        “他们只是说你已经为苏格兰的王座——不管谁将会坐上去——增添了极大的荣耀,他
                        们已经决定赐予你更多的荣耀——”
                        “说得好像他们真能赐予别人荣耀!”威廉愤慨地说道。然后他试着克制他的怒气。
                        “就是不派军队,是吧?!”
                        “不派。”
                        威廉凝视着营火。
                        老坎普贝尔醒了过来,看到威廉在火堆旁边,动作僵硬地爬了起来。他望向赫密胥,赫
                        密胥向他点了点头,暗示他已经把消息告诉威廉。老坎普贝尔走到火堆旁,跟他们坐在一起。
                        最后威廉说话了。“英格兰王妃有一件事情说对了。我们能够袭击北英格兰一时,但是
                        我们无法征服整个英格兰,尤其是缺乏全面的支援。”
                        “我们可以自己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找到食物!各种军用品都可以从英格兰本土得到!”
                        老坎普贝尔说道。“长久以来——你有没有听我说,威廉——长久以来我一直希望能跟他们
                        打起来,用他们打我们的方法,在他们的土地上,现在我们已经攻到他们的土地上了,我可
                        不想回去。除非我们完成征服英格兰的任务。”
                        赫密胥一句话也没说。威廉知道赫密胥的意见和他父亲有些不一样,不过威廉会稍后再
                        和赫密胥讨论。威廉看着在他眼中像是父亲的老坎普贝尔,说道:“其实最希望结束战争的
                        人是我。但是我的其他部属都和你一样,都想一举攻到伦敦去。他们觉得我们一定可以所向
                        无敌。而我自己也认为,只要我们有支完整的军队,的确可以所向无敌。但是我们必须考虑
                        的是,不只是战争会消耗一支军队,疾病会,意外也会。我们如果从这里走到伦敦,因为脚
                        踝扭伤以及痢疾所损失的人力,恐怕会比攻打约克城的时候所死的兵员还要多。没错,我们
                        是有可能打到伦敦去,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军队与物资,那就等于去送死。”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史蒂芬问道。他正躺在离营火不远的地方,全身裹着一条毯
                        子。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张开眼睛。
                        “我们撤退,”威廉说道。“但是不要以为我们就会这样放过长腿爱德华。”
                        38
                        伊莎贝王妃,挺直着脊柱,两眼正视前方,走进了皇宫的大厅,在那里,长腿正在召开
                        军事会议。她对国王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再向她的丈夫行礼,爱德华王子身上仍然看得
                        到被他父亲修理的痕迹。
                        “我的儿子的忠贞的妻子回来了,没有被那些野蛮人杀掉!”长腿说道。“华勒斯是否
                        已经接受我们的赏金?”
                        “没有,”王妃答道,仍然站在会议桌前。国王并没有打算要她坐下来,只要她做个报
                        告就可以走人了。其他的军事将领——甚至哈密尔敦——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模特儿一
                        样,她的出现只是来展示她身上的服装。
                        长腿看了一下哈密尔敦,再看回伊莎贝王妃。“那么他为何没有继续南下?我的探子说
                        他们停留在原地。”
                        “他在等你。他说,假如你敢亲自带兵去跟他决一死战,他就不会再攻占我们的城
                        市。”当伊莎贝说这些话时,她是低着头的,以免国王看到她的眼神是充满挑战的意味。
                        想不到长腿并没有因为华勒斯的挑战而生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他在等我。那
                        么他等得越久,他的军队就会越饿。苏格兰贵族不会一直支援他,他最后一定要回到苏格兰
                        去。他一定要。”
                        “父王的意思是不想跟他正面冲突?”王妃问道。
                        “你可以回去刺绣了,”长腿说道。
                        “遵命,父王。”
                        她行了个礼,转身要走。长腿叫道,“你一定把赏金带回来了吧?”
                        她望着国王。很明显的,国王已经从哈密尔敦那里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哈密尔敦这时
                        低着头不说话。伊莎贝知道当他们从北方回来时,哈密尔敦一定是赶紧冲进王宫,向长腿报
                        告每一件事情。
                        “没有,”她答道。“我把赏金送给战争中失去父母亲的孤儿——以父王的名义。”
                        “笨蛋,”长腿小声地念着,但是声音又刚好大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她觉得那两个字像是一把匕首,但是还是振奋起来走向门口。
                        长腿已经开始对着将领说话。伊莎贝的耳朵因为怒气而烧得火热,她有点惊讶刚才国王
                        说话的语气。她先前曾经期望——老实一点说,渴望——国王会因为华勒斯的挑战而不高
                        兴。然而长腿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他现在正以一种自大的语气说话。在伊莎贝走到会议室的
                        大门之前,她暂时将怒气撇在一边,想听听看长腿正在说什么!
                        “因此,威尔斯的弓箭手不会被苏格兰的军队发现,他们是从苏格兰人的侧翼绕过去
                        的。而我们在法兰西的军队则会在苏格兰的东部登陆。”
                        伊莎贝听了吓一跳,威尔斯和法兰西的英格兰军队都已经被长腿派到苏格兰去偷袭苏格
                        兰人?
                        自从上次被长腿修理之后便没有说话的爱德华王子现在开口了。但是现在他感觉他的父
                        亲已经变得越老越糊涂,他再不说话就不大好。长腿的计划漏洞百出,身为儿子的他非指出
                        来不可。“威尔斯弓箭手?”他以轻蔑的语气说。“法兰西的军队?即使你今天就命他们出
                        发,也要好几个星期才能到达苏格兰!”
                        “早在你太太出发前,他们就已经出发了,”长腿应道。
                        伊莎贝停在门口,她的血停止流动。原来她的出使到华勒斯那里只是长腿一步虚晃的
                        棋!她自己的热情,自己的诚恳,自己的天真全被长腿利用来做为欺骗华勒斯的工具。她还
                        跟华勒斯说,长腿渴望和平。即使华勒斯不相信她——关于这个,长腿也许早就预料到了—
                        —她的出使是被长腿用来转移苏格兰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忽略有军队可能从他们的背后攻击
                        他们。
                        从这个时候起,从法兰西嫁过来的伊莎贝,对她的公公爱德华一世仅存的一点忠贞之心
                        破碎了。
                        长腿的声音越说越大声,非常得意他自己刚说出来的突击计划。“我需要一千支十字
                        弓!”他对他的将领们说。“假如我们的军队来不及做,就叫荷兰人帮我们做!”
                        爱德华王子极想挽回他刚才的面子,赶紧说道,“教宗已经规定不能使用十字弓!”
                        “那么苏格兰人一定不能有这种武器!大家注意一下!”长腿大吼。
                        伊莎贝轻轻地扣上门,安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的脚步轻盈地走在石头地板上面,就
                        好像一点重量也没有。I


                        IP属地:湖北43楼2013-10-07 22:32
                        回复
                          39
                          在英格兰的乡间某处刮起了一阵狂风,扫落了许多还留在树上的枯黄的秋叶。当华勒斯
                          的军队开始往北前进时,冬天似乎已经来了。黄昏时,华勒斯的军队正走在寒冷的原野上,
                          有一场小小的风雪正陪伴着他们前进。
                          华勒斯此时正想着许多事情,带路的工作都交给他所骑的坐骑。在开始行军的前几个小
                          时里,赫密胥一直骑在部队的后头;现在他骑到前面来,和华勒斯并排前进。刚开始他们两
                          人都没有说话;最后威廉开口了,“怎么了?你在想什么?”“部队中有一些抱怨,”赫密
                          胥平静地说。“他们不喜欢撤退,他们说我们这一趟似乎无功而返。”
                          “是他们说,还是你说?”
                          “我是跟你的,威廉。但是你看我们现在跟以前一样又冷又饿。如果我的士兵问我,我
                          们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们是要跟英格兰人打,但是他们不敢。”威廉望向他的朋友,看到他额头
                          上皱着眉头,似乎对威廉的话有点疑惑。“赫密胥,打仗的目的一半是要对自己证明自己的
                          荣耀,另一半则是要向敌人证明自己的荣耀。这两方面如果没有同时存在,那么就无胜利可
                          言。”
                          这些话对赫密胥来说,深了一点。他摇摇头笑着说。“你说的永远是对的,威廉。”
                          然而威廉很想要赫密胥真正懂得他的意思;他需要他的朋友也和他有同样的信仰,这样
                          他比较会有安全感。“当我们的敌人也认为我们该获得自由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真的获得自
                          由的时候。”
                          赫密胥对威廉复杂难懂的论调有些不以为然,他应道,“当我们的敌人都死光了,也就
                          是我们重获得自由的时候。”
                          威廉听了大笑起来。“或许你说得对,我大概想得太多。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的
                          敌人根本不是问题,我们留在苏格兰的朋友们才是问题。互相敌对的人们会因为发现对手的
                          好处而佩服对方;那些外表友善,内心狠毒的人才会制造出真正的仇恨。”
                          赫密胥点头表示赞成。假如他自己还有其他的想法,他宁愿不说出来。
                          40
                          伊莎贝刚刚才写完寄给她父亲的一封信。她在信里尽量表现出她很快乐,她提到她正在
                          设计一个春天时种植花草的花园,以及她想用在花园里的珍贵的草皮。在信尾她也提到长腿
                          派她去和华勒斯会面,但是她没有透露长腿真正的企图。
                          当她刚封好信,盖上图章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她马上惊醒起来,平常没有人会来敲
                          她的房门。她需要侍从时会摇几声铃响,而侍从如果是因为国王的命令而来,都会在门口轻
                          声叫她。因此敲门的人会是谁呢?
                          她打开门发现是她的丈夫,爱德华王子。想要掩饰自己的惊讶,她眼睛往下看,行了个
                          礼。“王子,”她说道。
                          “我可以进来吗?”
                          这个问题让他们俩都感到尴尬。“当然,请,”她很快地回答。“进来,我们可以坐火
                          炉旁。”
                          他很快地走进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的中央;自从他们婚礼那一天的晚上,
                          他们俩从没单独在一起过,现在他好奇地望着房间里的新装潢:一张来自法兰西波尔多港的
                          桌子,粉红色的斜纹布窗帘,还有一幅描绘法兰西充满野花的原野的油画。他的目光移向王
                          妃,眼眸看起来既悲伤又孤单。“我一直都没想到,”他说道,“你一定是很想念家乡。”
                          这是王子第一次对王妃那么体贴。她又行了一次礼,这一次的过程比较慢,答道:“我
                          现在的家乡是这里。”
                          她移到火炉旁的两张椅子,她和尼可拉蒂经常坐在这两张椅子上讨论事情。“请坐,”
                          她对王子说。“我是不是请人拿些食物以及饮料来?”
                          就在她要摇铃请侍从来时,爱德华说道,“不用,不用。
                          我只是顺道路过。”
                          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住所是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而且即使他们之间不是
                          如此陌生,她也看得出王子的到来,一定是有目的。伊莎贝端详着王子。他的脸色是枯黄
                          色,五官松弛而透明,仿佛他的脸是蜡烛的淌蜡塑成的。他的上唇,先前由于长腿踢他的嘴
                          而裂开,现在已经复元了,但是还看得出来很脆弱。脸颊上的一处瘀青也还没有消掉。不过
                          最能显示出他痛苦的地方是他的双眼,眼白交织着血丝,眼神寂寞而无助,就像是一个刚死
                          了丈夫的渔夫妻子,望着被海水冲上岸的尸体,然后又望着海平面。
                          爱德华完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看得出来,他除了彼得以外,没有相信过任何一个
                          人,而彼得已经死了。伊莎贝感觉出王子的孤立,因为她自己也有过类似感觉。因此,由于
                          同情心使唤,她很想要伸出双手来帮助丈夫,找机会安慰他,并且增进他们之间的关系。她
                          想要开口说一些话,虽然不确定该说些什么,或许是一些能告诉他,她希望能信任他,也希
                          望他能信任她的话。当她正要试着开口时,王子问道:
                          “尼可拉蒂呢?”
                          “尼可拉蒂?”伊莎贝试着不显出慌乱的神情。“我派她到我北部的城堡去。”
                          “是你父亲拥有的那个吗?就在靠近苏格兰边界那里?”
                          “是的,他在我们结婚时把城堡送给我——不,应该说是我们。我父亲告诉我,它需要
                          一些整修,但是它的周围都是一些沃土,假如好好开垦的话,可以生产出很好的农作物。其
                          实我有一段时间都忘记它的存在,但是在我奉命去约克城的路上,我看到那里乡村的景色是
                          如此优美,因此提醒了我,我还有一个城堡在附近。我在想,当苏格兰人的威胁解除时,我
                          就要去我们的城堡做个安排。于是尼可拉蒂先为我前去调查应该如何整修。”
                          她在讲完这些话之后,发现自己似乎解释得太多了,而且她发现王子在讲以下的话时,
                          脸上好像有怀疑的神情,“但是你只派你的贴身侍女以及六个法兰西卫兵到离苏格兰边界那
                          么近的地方,难道不怕他们遇到危险吗?尤其是华勒斯的军队还在附近?”
                          伊莎贝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原来爱德华已经知道尼可拉蒂去了那里,甚至知道她派
                          几个士兵跟着去。“我觉得他们这样并不会遇到危险,大人。因为我知道,不论华勒斯这个
                          盗匪是多么野蛮,他绝对不会去攻击一个妇女的卫队,何况这些卫兵是法兰西的,而法兰西
                          与苏格兰并不处于战争状态。即使没有这些外交保护,华勒斯的部队一向都不攻击妇女。他
                          不屑于做这种事。”
                          “你认为他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人吗?”爱德华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我刚才才说他是一个野蛮人,但是即使是野蛮人也有他们办事的规则。”她又很快地
                          说道,“而且我认为尼可拉蒂的旅行也对父王的战略有益。他们因为人较少,极可能没有被
                          华勒斯的人发现。但是万一华勒斯发现了,整个情况似乎是在告诉他,伦敦的皇室已经默认
                          他在苏格兰的领导地位,而且我们期望和他们和平相处。”
                          王子点了点头。他有点想要换个话题,因此正在左顾右盼找话题。“你这副薰衣草的原
                          野很漂亮,是谁帮你画的?”
                          “是我自己,大人。”
                          “你自己?我一点都不知道你画得这么好。”
                          “我是不是差人拿些酒菜来?”
                          这一次王子没有拒绝,于是王妃要人拿来一些啤酒及面包。王子和她一起坐在火炉旁
                          边,勉强谈了一些有关整修城堡的事,食物他一块也没动过。很明显的,他对这个话题一点
                          兴趣也没有。不久之后他就找借口离开了。
                          她派人来把食物收走,独自一人坐在火炉旁边,眼睛望着火焰。她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爱德华王子并不是到她这里来找一个朋友。即使他很寂寞,他并不想要找一个盟友,不
                          管是感情方面或政治方面。他来是为了要看一看她是不是可以信任,他是来当间谍的。
                          是长腿派他来的。
                          王妃很高兴她已经派了尼可拉蒂到北方去。
                          I


                          IP属地:湖北44楼2013-10-07 22:41
                          回复
                            43
                            东苏格兰与伦敦一样,时常为一片冷灰色的天空所笼罩。在爱丁堡的城堡里面,华勒斯
                            正在一间充满商人、渔夫、地主的房间里踱步,这些人是被征召来讨论苏格兰振兴商业的有
                            关事务。华勒斯告诉他们维京人交易的事。他也告诉他们,建立一个独立贸易国的重要性,
                            还有跟法兰西人签定的以威士忌交换葡萄酒的约定。
                            其中一个农夫笑着说道,“我们又不喝葡萄酒!”“没错,但是丹麦人喝啊,”华勒斯
                            应道。“我们可以跟丹麦人交换陶器以及焦油。一部分留下自己用,一部分再用来与西班牙
                            人交换酸性的水果。这样一来,我们的小孩都会有坚固的牙齿及骨骼。”
                            没有人知道接着要说什么,从来没有人跟这些人讨论过这类问题。他们一方面觉得兴
                            奋,一方面又有点害怕。突然之间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华勒斯,想要马上知道解
                            答。华勒斯脸上带着笑容,举起手要他们安静。“我并不知道所有的解答,”他说道。“我
                            们必须一块来找出答案。我现在只想问你们,新的贸易政策是不是值得我们努力去尝试?”
                            他们开始互相交谈——农夫对着商人,商人对着渔夫。华勒斯很满意地看了一会儿,然
                            后走向老克雷格,老克雷格已经在壁炉的旁边看到整个情形。这个老人正皱着眉头。华勒斯
                            望着他,知道他将要说些什么。“国王一定不会喜欢,”这是他的评语。
                            “我们哪里有国王,”华勒斯说道。“但是当我们真有国王时,他一定会提倡贸易。”
                            “我是指长腿,”老克雷格说道。“这样会使长腿更气我们。”
                            “他并非我们的国王。而且他现在已经恨我们到了极点,怎么会更气我们。”
                            赫密胥走进来,对华勒斯耳语,“史蒂芬回来了。”
                            华勒斯和赫密胥赶紧走到马厩找史蒂芬,史蒂芬一身褴褛,但是似乎满高兴的。他们互
                            相握了握对方的手臂,华勒斯很高兴看到他的朋友还活着。
                            “爱尔兰小子!你看起来很饿的样子!”华勒斯说道。
                            “我骑马骑了整整一个月,你还希望我看起来怎么样?”
                            “你拿到了吗?”
                            “我们拿到了吗?他正在问我们,天父!”史蒂芬对着上帝咕哝着。“他到底有没有读
                            过圣经里的这一句话,‘你们祈求,就给你们’?”他一边说,一边把马厩里一个角落的稻
                            草拨开,稻草下面藏着一个体积满大的东西,外面用皮革包着。他把皮革解开,里面是一支
                            崭新的十字弓,还有一小盒弹丸。
                            华勒斯把十字弓举起来检视。他掂掂它的重量,试着放在肩上攻击的位置,拨拨它的弓
                            弦来看看它的紧张度,也敲了敲它的曲柄。当华勒斯又望向他的朋友时,脸上一副严肃的表
                            情。“赫密胥,”他说道,“准备召开大会……是的,马上!”
                            I


                            IP属地:湖北46楼2013-10-07 22:48
                            回复
                              47
                              正当吃败仗的苏格兰军队三三两两的沿着一条道路北上时,黄昏时的阳光照耀在灰白色
                              的雾气,就像是鲜红色的血沾染在铁灰色的铠甲上。威廉·华勒斯盲目地走着,史蒂芬在一
                              边扶着他,他的另一边是抱着伤重的父亲的赫密胥。赫密胥抱着他父亲那庞大的身躯就像是
                              抱一个小孩子一样。他们其中没有人确知现在离战争结束之后有多久了,这个世界对他们来
                              说,仿佛已经停止运转,整个情景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即将要死的人正蹒跚地离开已
                              经死的。
                              老坎普贝尔的眼睛张开来,望着赫密胥。“儿子……,”他说道,“我想死在地面上。”
                              他们停了下来,威廉及史蒂芬试着去帮忙赫密胥放下他父亲的身体。但是正当他们将老
                              坎普贝尔的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一棵树的树干时,老坎普贝尔的肚子里有东西要掉出来,
                              他赶快伸手去抓住它们,把它们推回肚子里。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伤口的疼
                              痛,但是现在疼痛似乎正在烧炙他的身体。他习惯性的里话来消遣自己的痛苦。
                              “唔,”他说道。“疼痛可以让人头脑清醒。”
                              接着他的下巴垂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又找到一股力量。“永别
                              了,孩子们,”他说道。
                              “不,你会活下去的,”赫密胥想要安慰他。
                              “我不认为我没有这些东西还可以活下去。”老坎普贝尔说道,他的眼睛望向他的正堵
                              住肚子伤口的手,伤口里有一些器官似乎都快流出来了,“虽然我还没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什
                              么东西。”
                              赫密胥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威廉想要摸摸老坎普贝尔的身体,但是他找来找去,似乎老坎普贝尔身上的每个地方都
                              有痛楚存在,威廉的手实在不忍心放下去。然后威廉看到老坎普贝尔正在深沉、温柔的眼神
                              望着他,跟许多年前当老坎普贝尔去向威廉告知他父亲与哥哥的死讯时的眼神是一样的。他
                              们互相凝视对方,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然后威廉说道,“你……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老
                              坎普贝尔又一次振奋起来,说道,“我很高兴我的死也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为争取自由而战
                              死。”
                              他最后单独和赫密胥说了几句话。然后这位老者放开了他的肚子,沾满血迹的手伸向他
                              的儿子。赫密胥握住他的手,老坎普贝尔安详的走了。
                              48
                              隔天黄昏的时候,身穿沾满血污的铠甲的威廉·华勒斯走进爱丁堡城堡的会议室。他的
                              后面跟着赫密胥以及史蒂芬,身上也尽是血污。华勒斯在克雷格以及其他的贵族面前,从胸
                              甲里取出象征爵位的项链,将它放到桌上。
                              然后华勒斯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就走出去。赫密胥以及史蒂芬稍微停留了一会儿,看
                              到贵族的脸上都出现得意的表情,他们才走出去。当他们走到大厅的门口时,发现华勒斯不
                              见了。
                              “威廉!”赫密胥叫着。
                              没有回应,他们走向一个庞大的石造楼梯间。“威廉!”史蒂芬往下喊。
                              还是没有回应,他们赶紧往楼下走。在楼梯间的底部,他们往两个方向看去,还是看不
                              到威廉的人影。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很担心;他们知道这个地方很多人都想置华勒斯于死地,
                              他们来就是为了要保护他们的朋友。他们赶紧分头去找他。
                              几分钟后,赫密胥走到了马厩看到史蒂芬从马厩的另一边进来。有一个马夫正在照料马
                              匹。
                              “你有没有看到华勒斯?”赫密胥问道。
                              “他刚才才骑了他的马离开,”马夫告诉他们。
                              赫密胥及史蒂芬走向门口,望了出去。外面正下着大雨。
                              赫密胥及史蒂芬坐在溅湿的干草堆上,看着雨下。他们看了好一段时间。然后赫密胥慢
                              慢站起来,走向他的坐骑。
                              “他会回来的,”史蒂芬说道。“他一定会的。”
                              “不,他不会。”
                              “你要去哪里?”
                              “回到我家农场,直到他们来把我抓去吊死。你呢?”
                              史蒂芬摇头,他没有任何主意。
                              甚至当赫密胥骑走时,史蒂芬还是坐在门口,望着雨下。I


                              IP属地:湖北50楼2013-10-07 23:0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