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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白少】【转载+悬疑】必须犯规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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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尾声
汪静雯穿着素雅的病员服,静静地坐在窗前。现在,她心如止水、安静平和,这里对她来说安全、熟悉,而且让她心绪宁静。她呆在这里不用担心和惧怕任何威胁,也不需要思考和怀疑任何事情,只需要安心养病就行了。
聂医生拿着一些药片,端着一杯温开水走到汪静雯身边,轻声说:“来,静雯,把药吃了。”
汪静雯听话地把药乖乖地吞下去。聂医生微笑道:“嗯,就是要这样积极地配合治疗,你才能康复得快。”
汪静雯淡淡一笑。我当然会积极配合了,我知道我需要些什么。我没有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呢——外面的世界在等着我,那里有我的新天地。


156楼2013-09-27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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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的故事讲完了。最后那紧张刺激的高潮和出乎人意料的结局令众人对这个其貌不扬、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刮目相看。
    而且有一点他做得很好——这个故事的整体结构和剧情设置,没有任何一点和尉迟成的故事有雷同之处。
    纱嘉以赞叹的口吻对徐文说:“真没想到,您一个男作家,竟然能构思出一个对女性心理刻画如此细腻的故事。”
    徐文颔首道:“过奖了。”
    “确实是个好故事。”夏侯申说,“那么,我们开始打分吧。”
    北斗正准备去拿纸和笔,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没来。他指着尉迟成的房间问道:“尉迟先生呢,我们要去叫一下他吗?”
    他说完这话,众人才像是想起这回事来。
    夏侯申看了下手表,说:“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他怎么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
    “也许是已经睡了吧。”白鲸说。
    “那我们要去叫他吗?”北斗问大家的意见。
    “还是叫他一声吧,要不然,说不定他会觉得我们完全不尊重他的意见。”龙马说。
    “那我去叫他。”北斗从椅子上站起来。
    龙马说:“我跟你一起去。”北斗点了下头,两人一起朝二楼走去。
    来到尉迟成的房间门口,北斗敲了敲门,喊道:“尉迟先生。”
    没有回应。北斗又用力地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他扭头望着旁边的龙马。“我试试。”龙马几乎是在捶门了,他大声喊道,“尉迟先生,请开门!”
    捶了好久的门,里面还是没传出一丝声音。北斗开始感觉不对了,他不安地说:“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时,大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夏侯申问道:“怎么回事?”
    龙马说:“我们使劲捶门,又大声喊他,里面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夏侯申眉头一皱,说道:“我上来看看。”
    其他人都跟着夏侯申一起走上二楼来。
    夏侯申用他紫色的大拳头用力擂门,大声咆哮道:“尉迟成!你在里面吗?开门!”
    持续了一、两分钟后,夏侯申回过头,惶然地望着身后的人:“他可能真的出什么事了!”
    众人都露出惊惶的表情。南天注意到,徐文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怎么办,我们撞门吧!”北斗说。
    “好,我们俩一起把门撞开!”夏侯申对北斗说。
    两个男人朝后退了几步,夏侯申口中喊着号令:“一、二……”当数到“三”的时候,他和北斗一起用尽全力朝那扇木门撞去,“轰”地一声,门撞开了。夏侯申和北斗收不住势,踉跄着朝前扑去。还没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千秋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他俩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对着房门的布艺沙发上,尉迟成坐在上面,头朝一边耷拉着,胸口上插着一把尖厉的水果刀。他浑身是血,将沙发和地板染红了一片。此刻,血已经凝固了,证明他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所有目睹这一场景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纱嘉惊叫着一下扑向南天,将脸扭向别处。南天也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众人当中最冷静的是克里斯,他走到尉迟成的尸体前,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又捏了捏尸体的手臂和大腿,说道:“看来,他起码已经死去五、六个小时了。”
    “你怎么知道?”莱克问。
    克里斯说:“他的全身都已经僵硬了,尸斑融合成大片,嘴唇也开始皱缩——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已经死了六个小时以上。”
    龙马走上前来观察了一阵,说:“克里斯说的没错,尉迟成确实已经死亡好几个小时了。”
    千秋打了个冷噤,问道:“你们……怎么这么了解?”
    “作为一个推理悬疑作家,对死亡时间的推断是一个常识。”龙马说。
    “等等,你们说他,已经死了五、六个小时,可是……这怎么可能?”纱嘉惊恐地捂住了嘴。
    “怎么了?”她身边的歌特问道。
    “我记得……七点过一点儿的时候,北斗到尉迟先生的房间门口去叫他,他那时不是还对北斗说,他有点不舒服,不想下来吗?”


    157楼2013-09-27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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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夏侯申说道,“讲故事的时候是七点过几分,而现在是十点四十,才三个多钟头。而七点十分的时候尉迟成跟北斗说过话,证明他那时还是活着的——就算他后来被杀,怎么可能已经死亡五、六个小时了?”
      莱克望着克里斯和南天说:“你们会不会判断错了?”
      “不,他们没有错。”荒木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尸体面前,他望着尸体说,“如果死亡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话,不可能出现这么大面积的尸斑。”
      夏侯申望向北斗:“你当时听清楚了吗?你真的听到他跟你说了话?”
      北斗额头沁汗,神情骇然地说:“我的确听到了啊!他好像是说他有点疲倦还是有点不舒服,我记不清了……但我敢肯定他跟我说过话!”
      白鲸凝视着北斗:“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去叫他,他是不是对你说过话,只有你才知道。”
      白鲸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光望向北斗。
      北斗完全慌神了,他慌乱地辩解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是听到了……而且,我干嘛要说谎话?这不是有意让你们怀疑我吗?”
      “也许,你低估了我们,以为我们判断不出尸体的死亡时间呢?”暗火说。
      “听故事的时候,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怎么可能到二楼去杀人?”
      “下午的时候,你就把他杀了吧?”白鲸逼近他说。
      “难道,你就是‘主办者’?”歌特盯视着北斗。
      “不,不是!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干嘛要杀他?”北斗摇晃着脑袋,缓缓退到墙边。
      这时,龙马忽然突兀地问道:“北斗,你是不是看过我那本《逃出恶灵岛》?”
      北斗不知道龙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他呆了半晌,答道:“是啊。”
      “那你告诉我,那本书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还有,书中的男女主角,还有凶手分别叫什么名字?”
      莱克问龙马:“你问他这些干什么?”
      龙马做了一个“别打岔”的手势。盯着北斗的眼睛:“你回答得出来吗?”
      北斗定了定神,用五分钟的时间将龙马问的几个问题流畅地答了出来。
      听了北斗的回答,龙马吐出口气,说道:“他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莱克和千秋一起问道。
      龙马说:“我写的《逃出恶灵岛》这本书中,有详细辨别死亡时间这样的情节。假如说北斗是‘主办者’的话,他看过我这本书,不可能会认为我连怎样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都不懂,也就是说,他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对,对!龙马说的很对,假如我是那个精心策划这次事件的主办者的话,才不会这么蠢呢,这么容易就被你们逮到!”北斗赶紧附和。
      “可是,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现在的状况该如何解释?”白鲸望着北斗,“你在三个多小时前听到尉迟成跟你说过话,而他的尸体却表明他已经死亡五、六个小时了——难道是尸体在跟你说话吗?”
      他这话一说出来,引发出的恐怖联想令在场的好几个人都打了个冷噤。


      158楼2013-09-27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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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会让形势发展成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我没说他是主办者,我只是提醒你们不要轻易地根据一些表象做判断,从而放松对某人的警惕。这样的话,等于是帮了真凶的忙。”荒木舟顿了顿,“尉迟成遇害这件事尚有许多疑点,在没能把弄清楚之前,谁是羊,谁是虎——都是不确定的。”
        荒木舟说这番话的时候,靠在床头的南天无意间瞥了躺在身边的徐文一眼,发现他的眼皮似乎微微抬了一下。南天为之一怔。
        难道他已经醒过来了。却在假装昏睡?或者这只是昏迷中无意识的举动?
        南天愕然地盯视着床上的徐文,却没再发现什么不妥,一时感到难以判断。
        这时千秋问道:“那我们到底怎么办啊?”
        “其实很好办。”荒木舟说,“游戏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我们现在先下楼去,跟徐文的故事打分,之后再上来把他叫醒。然后嘛,就只能提醒他小心谨慎、好自为之了。”
        众人没有异议,按照荒木舟说的去做。
        打分,统计,计算平均分。
        徐文讲的故事最后得到了8,7分。
        但是当大家到他的房间,把他叫醒,并把结果告诉他的时候,徐文没有对此做出半点反应。他只是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身体,瑟瑟发抖。很显然,他对自己性命的担忧远胜于对分数的关心。
        十一点半,折腾了一整夜、经历了第一起死亡事件的众人感到惶惶不安、身心俱疲,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在这里的第三天,是相对最平淡的一天。也许是大家都还笼罩在尉迟成的死亡阴影之中,整个一天,余下的13个作家几乎都没怎么攀谈和交流。大家除了到楼下拿东西吃之外,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所幸的是,没有什么坏事发生。就连之前大家认为危险系数最高的徐文也平安无事。但是在吃晚餐的时候,他向众人宣布了一个决定。
        “不是我不尊重后面的作家,只是我心中的恐惧惊骇已经够多了,仅是目前已让我夜不能寐,所以实在是没心情再听什么恐怖故事。很抱歉,以后晚上讲故事,我就不参加了。”
        说完这番话,徐文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便拿着食物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大厅里的12个人望着他的背影,无言以对。好一阵后,南天说:“算了,由他吧。他心里的恐惧感确实比我们更甚。”
        “我觉得他现在完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龙马叹息道,“上午我想到他房间去找他说说话,缓解一下他的心理压力。谁知道他只是听到我敲门的声音就吓得叫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他就叫我快走,我只有离开了。”
        “他这样早晚会把自己吓出病来的。”纱嘉担忧地说。
        “其实在尉迟成死之前,他就表现出了远甚于我们的惶恐和焦虑,他之前就跟我说他预感到昨天晚上会出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南天感叹道。
        “他早就预感到了有人会死?那他怎么不告诉我们?”千秋不满地望着徐文的房门,“他不会是现在又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一个人躲起来吧?”
        “人真的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吗?”纱嘉带着讶异的表情说,“我还以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我们创作的小说里呢。”
        纱嘉身边的夏侯申不以为然地说:“这就算怪事吗?那我一会儿要讲的这个故事你们恐怕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克里斯感兴趣地说:“听起来,好像您要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夏侯申颔首道:“确实如此。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根据我一个朋友的亲身经历改编的。这件事,可以说是我听到过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最恐怖诡异的一件事。”
        “是吗?那您现在就讲吧。”北斗被激起了兴趣。
        夏侯申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6点35分,还没到7点呢。”
        “没关系,提前一点开始也可以啊。”北斗说。
        夏侯申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严格按照那游戏程序来吧。”他转过身,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北斗是个急性子,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160楼2013-09-27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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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七点的时候,众人再次围坐在那一圈皮椅上,这次只有12个人了。
          夏侯申确实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一直看着手表,当秒针准确地指向七点正的时候,他开口道:
          “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谜梦’。”


          161楼2013-09-27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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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被噩梦缠身的学生
            事情得从那天下课后说起。
            我的职业是一个高中心理学老师。你知道,就是每周只会出现在你的教室一次,给你上一节不痛不痒的心理学课的那种老师。我所在的高中跟全国所有的高中一样,只重视应考学科。像心理学这种不参加高考的科目,是永远不会受到学校重视的。我的职业显然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但还好,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这么认为。
            那天我结束了上午第四节课,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休息一小会儿,喝了几口茶,便准备下班回家了。就在我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高一12班的蓝田宇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
            他是那种在班上默默无闻的老实学生,几乎没有任何特征,我能记得起他纯粹是因为他有个特别的姓。此刻,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腼腆和内向,并神色焦虑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我意识到,他是遇到了某种困扰,想找我谈谈——跟学生做心理咨询,是我在学校的另一职责。
            这本来是平常的事,我每天都会接待一两个这样的学生。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次看似平常的会面竟会引发后来那一连串恐怖的、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
            我重新落座到藤椅上,带着职业心理咨询师的微笑招呼门口的学生:“进来吧,蓝田宇。”
            他迟疑着,望了我几眼,缓慢地走了进来,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
            他首先需要的是放松。我很清楚。
            “别像犯了什么错一样站着呀。”我的语气和蔼而亲切,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来,坐下来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蓝田宇坐到我的面前,脸上始终是那种焦虑不安的表情,他的眼神甚至传达出恐惧的信息,和一般青春期少年遇到困扰时的表情不同。我在心中揣测他遇到了什么事,并没有催他说话。
            好一阵之后,他终于开口道:“于老师,我是住校生,这几天晚上……遇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想找您谈谈。”
            我点点头。“说吧。”


            162楼2013-09-27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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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三天了……连续三天晚上,都发生了这样的状况……”他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像是在回忆某种可怕的经历。
              我现在也有些好奇了。盯着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蓝田宇脸色苍白:“是这样的,上前天晚上,我说的是……凌晨。我突然从一个无比恐怖的噩梦中惊醒,被吓得心脏狂跳、冷汗直冒。于老师,我从来没做过这么恐怖的噩梦……我醒来之后,吓得浑身发抖……”
              我有些明白了,安慰他道:“这不奇怪,你们现在的学习压力确实挺大的,人的大脑皮层如果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有时就会在晚上做十分可怕的噩梦……”
              “不,于老师,我还没说完。”蓝田宇焦虑地打断我,“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这个噩梦本身。”
              我微微张了下嘴:“那是什么?”
              “我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会把手机放在枕边。不管是半夜起来上厕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醒过来。我都会不自觉地看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那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后,我也像往常那样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我醒来的时间是凌晨4点16分。”
              我愣了半晌,问道:“怎么了?4点16分这个时间,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不,没有……我当时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什么。可是……”蓝田宇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接下来两天晚上发生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这种状况,居然连续发生了!”
              我晃了下脑袋,有些没听明白:“你说……什么状况连续发生了?”
              蓝田宇惶恐地说:“前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一个噩梦,并且再次被惊醒。我看了下时间,居然又是4点16分。而昨天晚上仍然如此,我在噩梦中醒来,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当我拿起手机,看到时间……”
              “又是4点16分?”我问道。
              “是的。”
              我伸出手比了一下:“就是说,你接连三天晚上都被同样一个噩梦惊醒,而且醒来的时间都是4点16分?”
              蓝田宇使劲点着头,焦急地问了一连串问题:“于老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我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有什么解释吗?”
              我凝望着他,在心中迅速地做着判断。其实我心里已经大致得出结论了,但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要再问他几个问题。
              “你连续三天做的这个噩梦,能跟我描述一下梦境的内容吗?”
              出乎我意料的,蓝田宇竟然摇着头说:“我记不起来了。每次我从那个噩梦中惊醒,都完全记不得梦的内容,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我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存在的逻辑问题:“既然你连梦境的内容都想不起,又怎么知道一连三天做的都是同一个噩梦?”
              “那是因为……这三天晚上我惊醒后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我虽然记不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又有些依稀的印象……总之,我敢保证是同一个噩梦。”蓝田宇见我露出质疑的表情,有些窘迫起来,“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就是直觉吧。”
              “好吧。”我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又问道,“这件事情你除了跟我讲之外,还跟哪些人讲过?”
              “就只跟睡在我上床的吴浩轩说过。不过他不以为然地说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叫我别放在心上。但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寻常。特别是当我第三次,也就是昨天晚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蓝田宇抬起头来凝视着我,惶恐地问道,“您说呢,于老师?我遇到的怪事到底该怎样解释?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我在心中默默想着——可是就像所有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那样,我是不会直接将患者的心理疾病告诉他本人的,这样也许会引起患者的反感和抵触心理。我思考着怎样用心理分析疗法来治疗蓝田宇的臆想症和强迫性神经症。


              163楼2013-09-27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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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凌晨4:16分
                蓝田宇离开我的办公室之前,向我连声道谢。但我知道,这只是这个学生礼节性的行为,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问题所在。这是很正常的,尽管我饿着肚子跟他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但我也不可能通过仅仅这么一次的谈话就治疗好他的心理疾病。尤其是当我暗示出他所出现的这种状况其实只不过是他大脑中的一些强迫性神经和幻想在作怪的时候,我明显在蓝田宇的眼睛中读到了失望和抵触的情绪。显然他是不相信我开导他的这些话,但他很有教养,并没有直接表示出对我的不信任,而是默默听完我的分析和建议,并向我道谢,表示他会试着放松心情、减轻学习压力——但我说了,我能看出这是他礼节性的行为,他事实上根本就没能听得进去。
                蓝田宇离开之后,我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要想将他的心理疾病彻底治好,必须有一个比较长期的治疗过程才行。
                这天下午没有课,我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又去书店逛了趟,淘了几本新书,之后就呆在我的单身公寓里读书、上网。是啊,对于我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单身汉来说,在空余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最惬意的日子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来到学校就意识到,肯定出什么事了。
                校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校园里,学生们聚集在操场内,神色惊惶、议论纷纷。我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听清他们在谈论什么。我怀着满腹狐疑来到办公室,发现校长恰好正在这里跟老师们说着什么,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总之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以免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
                我赶紧凑过去问道:“校长,从什么事了?”
                校长回过头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说:“我们学校的一个住校生,今天凌晨的时候,在寝室里意外死亡了。”
                “啊!”我大为震惊。“是谁?”
                “高一12班的蓝田宇。”校长皱着眉说,“好了,别再打听这件事了,我刚才都说了,这件事情……”
                “等等!”我像遭到电击般地抖了一下,“您说谁死了?蓝田宇!高一12班的蓝田宇?”
                校长和办公室的几位老师都愣了,他们显然感觉到我的反应有些过激。校长纳闷地问:“是啊,怎么了?你跟这个学生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昨天中午蓝田宇来找我咨询的事,但是没说出来——我觉得没法三言两语把这件怪异的事情叙述出来。况且我现在有更关心的事情要问。
                “校长,他是怎么死的?”我急促地问道。
                “好像是死于过度惊吓而导致的心肌梗塞,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
                我愣了一下,想起昨天蓝田宇向我说的那件怪事,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诡异的念头。“校长,您说蓝田宇是今天凌晨死的,那你知道他的具体死亡时间吗?”
                “听那个叫康玮的法医说,死亡时间是在凌晨4点到4点半之间。”说到这里,校长愈发狐疑了,“于老师,这个蓝田宇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我完全没理会校长的问题,因为我一听到“康玮”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立刻叫了出来:“啊,法医是康玮?谢谢你,校长!”


                164楼2013-09-2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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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和几位老师满脸疑惑地看着我冲出了办公室。
                  康玮是我的高中同学。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本来以为他的职业和我不挨边儿,没想到现在却有了方便的时候。
                  我迅速地拿出手机,拨通康玮的号码,不一会儿,我听到了他熟悉的低沉嗓音:“喂,是于阳吗?”
                  “是我。”我开门见山,“跟你打听个事,康玮。今天凌晨你是不是来我们学校验了一具尸体?一个学生,叫蓝田宇。”
                  “嗯,是的。怎么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就是师生关系。”我不想跟他详细解释,只是急迫地想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我是想问一下,你验出他死亡的具体时间是多少?”
                  “凌晨4点到4点半之间。”回答跟校长说的完全一样。
                  “这个时间能再精确一点吗?”
                  他笑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法医技术可做不到精确至哪一分哪一秒啊。我能将死亡时间推测在半个小时以内就已经算是很精确了。”
                  我愣住没有说话。康玮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失望,说道:“不过,我倒是听死者的一个同学说了些情况——他是最先发现出了事的人,他当时看了下表,知道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你知道,我们法医是不能以这个作为凭据来推断的,顶多当作参考。”
                  “没关系,你告诉我吧!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个同学说,他当时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4点16分。”
                  康玮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平和、语气平淡,但他显然意识不到这句话带给了我多大的冲击和震撼。我在听到他说“4点16分”的时候,脑子里“嗡”地一声就炸开了。毫无疑问,这句话证实了我心中那可怕的猜想。一种诡异莫名的恐怖感觉在一瞬间遍布我的全身,使我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喂,于阳……于阳?你怎么了?”
                  康玮的声音将我从恐惧的想象中拉扯回来,我定了定神,问道:“你做的尸检表明他是死于过度惊吓而导致的心肌梗塞,对吗?”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听睡在上床的那个同学说——他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床下发出一声惊叫,以为下床做噩梦了,就俯身叫他,结果没有回应。他下床来一看,发现那个蓝田宇瞪着双眼、大张着嘴,面容扭曲而恐怖,已经没气了——那个上床也吓了个半死,尖叫着把寝室里另外两个人叫醒,然后他们就通知了宿管科。”
                  “你的意思是,蓝田宇有可能是被噩梦吓死的?”我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渗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不知道,有这个可能。”
                  “会有这种事情吗?我的意思是,人会被一个噩梦吓死?”
                  康玮顿了片刻,说:“这种事情我还真听说过,但是极其罕有——不过,我说了,这只是有可能而已。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梦中被吓死的。”
                  我的大脑急速转动着,但是一片乱麻,毫无头绪。这时,我听到康玮说:“对了,于阳。我劝你要是可能的话,就换所学校工作,我觉得你们学校那块地的风水不怎么好。”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康玮说:“你知道吗。我们**局会把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的案件的档案整理在一起。我今天放蓝田宇档案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很久以前的档案袋,才知道原来你们学校那个地方在十一年前也出过事。”
                  “啊……那个时候我还在读书呢。怎么,难道十一年前学校也发生过学生死亡的事件?”我难以置信。
                  “不,不是一回事。是有学生神秘失踪。”康玮说,“而且你忘了吗?以前那个地方还不是现在这所高中呢,而是一所破旧的小学。因为学校太陈旧了,所以校方请施工队在校区的某些地方进行改造和重建。学校里当时既在上课,又在施工,有些混乱,结果导致管理出现了疏漏。一个调皮的一年级男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学校里的人把校园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人,而门卫又坚持说绝对没看到有学生偷跑出去——你说,这不是怪事吗?”


                  165楼2013-09-2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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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我有些明白了:“就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所以那所小学被迫关了门。后来才在这块地方修建了现在这所高中!”
                    “是啊。可是现在这个学校居然出了更严重,而且是更不可思议的事——住校生居然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死了!所以我才说,也许是这块地方风水不好,换去换来都要出事……”
                    康玮还在继续说着,但他后面说的内容,我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脑子里,在反复想着一个问题——
                    蓝田宇真的是“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死亡的吗?还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原因?
                    我又想起了他昨天中午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这些话现在回想起来令我汗毛直立——
                    我接连三天晚上都被同样一个噩梦惊醒,醒来的时间都是4点16分。


                    166楼2013-09-2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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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另一个学生
                      蓝田宇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我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我就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地思索着这件诡异的事情。直到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事情都过去了,就不值得再去深究——我的生活才稍微回到正轨上来。学校也是一样,校方对这件事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这件事铺天盖地地渲染出去,一切都渐渐地复归于平静。
                      星期六的下午,我在上完课之后(我所在的高中星期六要补课),正计划着怎么安排一下我的周末,高一12班的班主任刘老师到办公室来找到了我。
                      “小于,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年过五旬的刘老师有些为难地说。
                      “您说吧,刘老师,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叫吴浩轩,这两天都没来上学,我想麻烦你周末的时候到他家里去跟他谈谈,叫他回来上课。”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忽然觉得吴浩轩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前不久曾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猛地一下,我想了起来——12班,就是蓝田宇所在的那个班,那天蓝田宇来找我时提到过他。
                      “这个吴浩轩是不是跟蓝田宇同一个寝室,而且就睡在蓝田宇的上床?”我急切地问道。
                      “是的,原来你知道啊。”刘老师露出焦急的神情,“我正打算跟你说呢——蓝田宇在寝室里突然死亡,就是吴浩轩最先发现的。他被吓坏了。出事之后,他便立刻请假回了家,之后这两天就一直不来上课。我跟他家里打了好几次电话,但家长说他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都不出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小于,我觉得吴浩轩肯定是因为那件事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所以才来麻烦你这个心理学专家,请你去开导、劝说一下他,叫他还是回来上课——要不然他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他会不会是害怕回来之后还要住那间死过人的寝室,所以才不敢回来?”
                      刘老师瞪着眼睛说:“你以为那问寝室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现在还有学生敢住在里面啊?学校早就安排剩下的那三个住校生搬到别的寝室了——可就算这样吴浩轩还是不敢回来,所以我觉得跟这个没关系。”“好的,我知道了,刘老师,明天我就到吴浩轩的家里去做一次家访。”我点头道。“您把他家的地址和电话告诉我吧,我先跟他的家长联系一下。”
                      “好的,谢谢你了,小于。这是他家的地址和电话,我已经抄到这张纸上了……”
                      刘老师走后,我并没有立刻打吴浩轩家里的电话,而是短暂地思考了片刻。
                      我想起一些事——那天中午蓝田宇来找我时,我曾问过他,他在4点16分被同一个噩梦吓醒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跟谁说起过。当时蓝田宇告诉我,他还告诉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吴浩轩。
                      现在,吴浩轩在事发之后竟然连学都不敢来上,我在想,他真的仅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吗?还是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为什么他的惧怕感远远甚于同寝室的那两个同学呢?
                      思忖了好几分钟之后。我认为要想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除了和吴浩轩当面谈话之外,别无它法。
                      我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吴浩轩家的电话。


                      167楼2013-09-2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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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凌晨4:17分
                        “啊,是于老师,快请进,快请进!”
                        吴浩轩的母亲将我热情地迎进家中。我刚坐到沙发上,体型偏胖的学生父亲又赶紧将一杯上好的热茶双手端到我面前。他们恭敬而期盼的态度使我明白地意识到,他们儿子的状况显然是十分糟糕了。
                        我省去无谓的寒暄,直接问道:“吴浩轩呢?还是在他的房间里?”
                        “唉,可不是吗。”他母亲焦虑地说,“这孩子自从三天前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就像中了邪似的,学也不去上,整天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我和他爸真是愁死了。”
                        “你们没找他谈谈吗?”
                        吴浩轩的父亲叹息道:“谈了,可他要不就不搭腔,要不就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我们真的很担心,怕他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出现什么问题。”
                        “于老师,您是心理学专家,您肯亲自到我们家来跟浩轩做心理辅导,我们真是太感激您了,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啊!”
                        “是啊,于老师,现在我们就只有靠您来开导这个孩子了。”
                        我向这对面容焦虑、一筹莫展的夫妇点了下头,说:“我会尽全力开导他的。那么,现在你们就带我到吴浩轩的房间去吧。”
                        “好的,于老师,您这边请。”
                        我跟随着吴浩轩的父母走到一间关着的房间门前。他们在敲门的时候,我心中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原本计划的美妙周末就是这样渡过的——本来,我下午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是打算约在星期天来家访。但这对夫妇心急如焚的语调和迫不及待的恳求使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成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一旦抓住就不愿松开。被迫之下,我只有答应晚上就来。
                        房间门开了,我看到了吴浩轩,面容憔悴、精神萎靡,和我印象中的那个阳光少年相去甚远。
                        “浩轩,于老师亲自到家里来跟你谈心,快招呼老师啊。”
                        还算好,他没被吓傻到连学校的老师都认不出来的地步。听到母亲这样说,吴浩轩呆呆地叫了一声:“于老师好。”
                        我点了下头,同时转过身对吴浩轩的父母说:“你们去忙吧,我在房间里跟他单独谈谈。”
                        “好的,好的。”吴浩轩的父母连声应允,一齐离开了。
                        “那么,邀请我到你的房间里坐坐?”我微笑着,用一种充满亲和力的口吻。吴浩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他走到床边坐下,我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后,我打算先用传统的心理疏导法来开导他。
                        “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或目睹一些可怕的事,这并不奇怪。比如说我吧,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曾亲眼目睹了一场极其残酷的车祸。我敢跟你打赌,我当时看到的画面比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可怕一百倍。我当时也吓傻了,可我知道不能让那些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立刻约了朋友出去散心,之后又看了一场喜剧电影。很快,我就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试着这样做呢?我听说最近有部电影不错,名字叫……”


                        168楼2013-09-27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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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于老师,别再说了。”吴浩轩忽然打断我的话,露出一种焦躁不安的表情,“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可是,你帮不了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
                          他说不下去了,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熟悉的恐惧感,那种神情,就跟三天前的蓝田宇完全一样。
                          我感觉到事情不寻常了,这正是我所想要了解的。我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说道:“没错,我确实不了解你恐惧的真正原因,可这正是我到你家里来的目的。吴浩轩,我到这里来就是倾听你的烦恼和困扰的。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呢?”
                          吴浩轩神经质地摇着头说:“不,你不会相信的。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只会认为我是得了妄想症,或者是受到惊吓而导致神经不正常。就像我父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只觉得我是受了刺激而说胡话。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想。”
                          我诚恳地凝视着他:“不,我不会。我会认真地聆听你说的话,而且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
                          吴浩轩脸色苍白,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我知道那是他心中的恐惧所致。但他仍固执地摇着头说:“于老师,我知道你是在引导我说话,以便看我的心理问题出在哪里。你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那如果我告诉你,蓝田宇死之前跟你说过的事,他也跟我说过,你还会认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吗?”我终于抛出杀手锏,直视着面前的男孩。
                          听到我这句话,吴浩轩猛地抬起头,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瞪圆着眼睛问我:“于老师,你说的……是真的?蓝田宇也跟你说起过他做噩梦的事?”
                          “是的。”我平静地说,“而且他还告诉我,这件事他只跟你和我两个人说过——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死之前跟你说起过这件事?”
                          吴浩轩激动起来,他浑身战栗着说:“于老师,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蓝田宇为什么会突然死亡?”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然觉得十分蹊跷,但我也不清楚蓝田宇为什么会在睡梦中突然死亡。”
                          “是吗……”吴浩轩露出失望的神色,“那这样说来,你也就帮不了我什么……”
                          我正色道:“你不要老是这样主观臆断好不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
                          吴浩轩望向我。我知道他有所动容,语气便温和了许多:“说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经历了蓝田宇的事后,你会惧怕成这样?”
                          “那是因为……”吴浩轩嘴唇掀动着,神情骇然,“从蓝田宇死亡的那一天晚上开始,我也开始做同样的一个噩梦了。”
                          我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面容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你觉得,你做的噩梦跟蓝田宇做的那个噩梦有关系吗?”
                          吴浩轩面无血色地说:“不只是有关系,我认为我和蓝田宇做的根本就是同一个噩梦。”
                          我凝视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认为?蓝田宇跟你说过他做的噩梦的内容?”吴浩轩摇头道:“不,他说他记不得那个梦的内容。”
                          “那你告诉我,你做的噩梦是什么内容?”
                          吴浩轩的回答居然跟当初蓝田宇的回答完全一样:“我也记不起来了,每次被那个噩梦吓醒,我就一点都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
                          “这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你既然被那个噩梦吓醒,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才做过的噩梦,会忘得这么快吗?”
                          吴浩轩困惑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我无言以对,思忖片刻之后,我问道:“既然你和蓝田宇都记不得梦境的内容,那你根据什么认为你们俩做的是同一个噩梦呢?”
                          听到我这么问,吴浩轩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神情更加惊骇了:“那是因为……我发现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会在同一个时刻被噩梦惊醒。”
                          我再也无法佯装平静了,失控地叫了出来:“你是说,你也会在4点16分的时候被那个噩梦惊醒?”
                          吴浩轩眉头紧蹙:“有所不同的是,我醒过来的时间不是4点16分,而是……4点17分。”
                          我后背一阵发麻,一股凉意冒了起来,令我感到不寒而栗。这件事情的怪异程度完全超越了我的理解范畴。可现在难受的是,我无法将我的震惊和恐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还要为我面前的这个学生着想,我想如果让他感受到我更胜一筹的恐惧,他的精神也许就会完全垮掉。
                          我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你也有每次醒过来就看时间的习惯?”
                          “不,我就是自从蓝田宇跟我讲了他遇到的怪事之后,才下意识地这样做的。”
                          “你这样多久了?我是说,你连续做了几天那个噩梦?”
                          吴浩轩强迫自己将恐惧混合在唾沫里一起吞咽下去:“就是从蓝田宇死的那天开始的,连续两天了。前天和昨天晚上,我都在4点17分的时候被噩梦惊醒。”
                          我还想说什么,吴浩轩已经惊恐地喊叫起来:“于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今天晚上还会做那个噩梦吗?然后……第四天晚上,我会不会也像蓝田宇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
                          我愣愣地望着他,对他问的问题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而且也说不出来诸如“这只是巧合,不要在意”这一类虚假的安慰话。但作为心理学老师,我总不能表现地完全一筹莫展。我只能对吴浩轩说:“你别想太多了。也许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吴浩轩立刻反问道:“那我今天晚上要是又做了呢?那意味着什么?”
                          顿了一下,我说:“如果你今天晚上又做了这个噩梦,那你明天一早就跟我打电话,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说:不过你也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只是你多虑了呢?也许你一会儿上网看看喜剧电影,或者是在睡前听几首舒缓优美的音乐,今天晚上根本就不会做噩梦呢。”
                          大概吴浩轩的心中也存在着这么一丝侥幸,他低下头,嗫嚅道:“好吧。”
                          我把手机号留给吴浩轩,然后离开他的房间,跟他的父母告辞。他们问起自己的儿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了一通,并没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们——一方面是觉得他们不会相信这种诡异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吓着他们——不管怎么样,等今天晚上过了再说吧。


                          169楼2013-09-2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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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噩梦的预感
                            回到单身宿舍,我顿感身心俱疲——一大半的原因是由于心理上的压抑和惶恐引起的,另外也有愧疚。我从吴浩轩的家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父母亲对我千恩万谢,还硬塞了些礼品给我。但我明白,其实我根本就没能从实质上帮到他们的儿子多少忙。我现在才意识到,吴浩轩一开始对我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我根本就帮不了他的忙。
                            好了,我现在不愿再想这件事了。为了调整情绪,我看我建议吴浩轩做的那些事情同样也适用于我自己。在卫生间洗了个澡之后,我打开电脑,看了一部美式幽默的恶搞片,强迫自己傻笑了一个多小时——但不管怎么说,心情确实好多了。11点钟的时候,我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我还是忍不住想——吴浩轩今天晚上到底会不会又做那个噩梦呢?答案也只有明天才能知道了。
                            结果我错了,这个答案揭晓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半夜的时候,我睡得正酣,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睡意立刻就消失了。
                            是吴浩轩,他的声音混杂着无穷的惊悸和恐惧,几乎带着哭腔:“于老师,我刚才……又从噩梦中惊醒了,时间果然又是4点17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4点20,看来吴浩轩是在惊醒后立刻就跟我打的电话。
                            电话里颤抖、哭泣的声音还在继续:“于老师,那个噩梦……可怕极了……我直到现在还控制不住发抖。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梦的内容。但我知道,肯定要发生什么事了……就是明天晚上……于老师,我真的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吴浩轩绝望的声音令我的心也在逐渐下沉,我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但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想安慰一下他,但恐怕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慌乱:“你别慌,吴浩轩,你……让我想想,好吗,让我想想。这样,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别着急,别哭……我想,一切都会好的……”
                            我就这样语无伦次地跟他说着一些不着边的劝慰的话,好歹是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通话结束之后,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前思后想,试图把这一系列诡异莫名的事件以符合逻辑的方式串联起来,并得出一个解释。但我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整整半夜,也没有丝毫头绪。只觉得这件事越想越骇人,尽管裹着厚厚的被子,也令我的身体阵阵发冷、不寒而栗。
                            到了早上,我仍然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更别说是解决的办法了。这使我为难起来——我答应了早上要跟吴浩轩打电话的,可是,电话打过去我跟他说什么好呢?如果我告诉他我无法给予他明确的解决和应对方法,那岂不是会让他感到更加绝望无助?而且,我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也许这件事情超出了我们正常的认知范畴,我不该涉入太深,否则可能会引祸上身。基于种种考虑,我整个一天都没有跟吴浩轩打电话,而意外的是,他也没有跟我打。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状态,只有乐观地认为也许是他学会了怎样自我调整,并在心中默默地祈愿他能平安无事。
                            就这样,我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星期天。


                            170楼2013-09-2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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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初入梦境
                              很显然,我没心思再去上班了,我打电话跟学校请了三天的病假,然后就一天都呆住家里做些无聊的事情。这真是种充满矛盾的折磨——我既害怕夜晚的来临,又期盼着白天早点结束。就像是一个病人既惧怕外科手术,却又期望着通过手术把病治好。好不容易,我终于熬到了晚上,9点钟的时候,我开始做睡前的“特殊准备”。
                              我来到卫生间的大镜子前,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全神贯注地轻声对自己说:“今天晚上,你也许会做一个噩梦。记住,从进入梦境的那一刻起,你必须记住梦中的所有内容,即使醒来后也要记得。这对你来说非常容易,从你在梦中看到第一个场景开始,这个暗示便开始生效。”
                              我将这段话反复默念了二十遍,直到我感觉昏昏欲睡——而这就意味着自我催眠开始生效了。我保持着这种状态慢慢走到床边,几乎在躺下去那一瞬间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我置身于一栋建筑物内。
                              这里昏暗、破旧,空无一人,我在走廊上缓慢地行走着,然后不由自主地进了一扇门。门内有低矮的讲台,斑驳的黑板以及几十张样式陈旧的课桌、板凳。这里分明就是一所学校的某间教室。是我现在所在的学校吗?不,我所在的高中要新多了——可是,我为什么会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渐渐地,我走到教室右侧的窗前,往下一看——下面的操场看起来更加眼熟——这不就是我们学校的操场吗。只是没有崭新的塑胶跑道,也没有新建的室内篮球场,而是一片泥地。偌大的一片操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我现在才看见,操场的右侧,有一个沙坑,就是体育课用于跳高跳远的那种沙坑。沙坑的旁边蹲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背对着我在那里玩沙。
                              也许是睡觉之前的自我催眠起了作用,我现在居然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梦,而且潜意识告诉我,那个沙坑旁的小男孩就是关键所在!
                              我在梦中能保持自主,能控制自己的行动!我的心脏怦怦乱跳,迅速地走出那间教室,然后奔下楼梯。来到操场。现在沙坑旁的小男孩就在右侧离我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仍然背对着我。我快速地向他走了过去。


                              172楼2013-09-2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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