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_白哉吧 关注:436贴子:19,824

回复:【白少】【转载】《长史大人,辛苦了!gl》作者:锋镝铉歌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小臣不是殿下的面首吗?
  正如林滤预估,在两天之后的傍晚,韩苏已经筋疲力尽,而林滤也颇为疲惫不堪之时,风沙遮掩的戈壁滩官道旁,孤零零的立着一个还算不小的客栈。  韩小长史心内嘀咕:怎么越看越像龙门客栈啊,不要是黑店才好。  进到店中一看,竟然坐满了人。  五大三粗的店家冲着刚进门的两人大喊:“满了、满了!有地儿吃没地儿住,继续赶路的话趁早!咦?”  待到看清两人相貌,店家又转头对着店内一群人说道:“这是你们南边的人吧?啧,长得比我们北地的姑娘都水灵。”  也不待那群人答话,又转头对韩苏二人喊道:“小哥儿,看你们这模样,夜路出去非得被马贼给掳了不成。就你们这样的,咱们北地的王公贵族还是姑娘们都喜欢,怕是五十匹牛马都愿意换。这越到燕州越是乱,我看你们还是求你们同乡,给匀出一间屋子的好。”  韩苏抬眼看向所谓的同乡,中间一人身着织锦长袍,周围人略逊一筹,但俱都有风霜之色,却也不乏满脸的精明。  不消说,一看就知是与漠北通商的商家,看商队成员数,似乎还不小。所谓的店满大概就是因为他们。  “不知二位小哥儿从哪里来的?”领头人倒也温和,先与韩苏二人搭上话。
  其实这些常年行商的眼睛一个个毒辣的很,别看韩苏、林滤二人换上了韩苏平日的文士常服,但无论林滤手中的弓、身上的小饰品、还是本人的气质风度,无一不说明两人来历非凡。
  漠北道上的商家,只要没太大冲突,能交好还是尽量交好的好。  韩苏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好,因为她可是极想睡床的,万一一个应对不好怎么办?
  林滤却不一样,她掌管皇家内府,行的便是商事,更何况,她的封地又是大昭最为富庶的地方。
  两盛双京,帝京与盛京。  既然是最富庶的地方,物资丰富、富商云集的盛京自然也包含在内。  以林滤公主的眼光,只消一瞧,便晓得对方是从盛京运货而来了。  “我兄弟二人来自盛京,家里在漠北有些茶叶生意,因家中有些事,前去燕州寻找父亲。”林滤公主一副青涩少年模样语焉不详的说道。  她常年与商人打交道,最明白此时越是行程上详尽、关键地方含糊,对方越是有兴趣。
  “哦?”对方眼前一亮。“两位小哥儿来这里坐啊。”  林滤暗自一笑,一脸单纯的拉了尚且茫然的小长史落座。  大昭往漠北通商,卖的最好的便是瓷器、茶叶、绸缎等,漠北土地贫瘠、物质贫乏、手工业极粗糙,所以有钱的贵族们最爱南边的奢侈品,其中尤以茶叶为最。  盖因为前两者货源稳定,唯有茶叶,被大昭皇家内府掌握,虽有一部分分给商人们,却是大商占了多数,中小商人们就算能弄到,也不会太多,就算能弄到多的,那肯定便是质量不好。
  所以林滤只是略微提到做茶叶生意,便立马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能在漠北主要经营茶叶生意,要么族中是大商、要么就是有门路,而林滤又是一副单纯青涩的模样,对方很乐意与之交好,以便套话。  等到林滤公主一副“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套出家族信息,对方心内已经估了个大概:家族做茶叶生意,本人乃是家中最小的公子,父亲运茶至漠北未回,结果家中又接到一批新酒,这可是比茶叶还要重要的大买卖。所以尚嫌稚嫩的公子只好与兄弟一起千里寻父求主意了。  内府主掌茶叶、新酒,林滤对于此两者熟的不能再熟,一番故作遮掩的话说下来,将对方唬的深信不疑。  更何况,在此趟生意之前,对方对于新酒也的确有耳闻,能做茶叶生意又能得到皇家最新推出的新酒,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值得交好的人家。  再从更长远的说,北地寒冷、干燥,酒是必需品,据闻新酒不但香醇浓郁,口味更是烈,与以往南地温醇可口的风格相差甚大,这种酒最得漠北人喜爱,若是能搭上这条线,简直比茶叶更得暴利。
  于是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林滤与对方已是“伯父、贤侄”相称了。  至于房间当然有,“伯父”二话不说让商队人挤一挤,腾出了一间上房。
  “殿、殿下……怎么睡?”看着柔软的床铺,韩小长史眼巴巴的问道。  其实不说也明白,肯定是自己睡桌子、睡凳子、睡地板、睡什么都好,而公主睡床了。
  但天知道连续三天骑马奔驰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晚上又是睡不好,天天坐在那里一缩。若不是对方是柔弱的林滤公主,韩苏不好意思,小长史早就扑到床上打滚了。  “当然是我睡床、长史大人自便。”  “……”  就算心内明白但听到还是很受打击。  咬咬嘴唇,韩小长史不舍的看了眼床铺,犹豫再三,还是弱弱的开口:“殿下,床很大啊……”
  如果她能轻易放弃舒适的生活她就不是韩苏了,当年还为了能吃上冬瓜炖鸡汤,而冒着杀头的风险女扮男装考进士呢。  林滤公主无语了,就这点出息还女扮男装?  “恩,是啊。”公主殿下平静的看着小长史,点头同意,一副没听明白暗示的模样。
  实际上正好整以暇的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  于是小长史以若无其事、闲话家常的口吻继续道:“看起来似乎可以睡三个人。”
  “不会啊,三个人会很挤。”公主殿下淡淡回道。  “但起码两个人会很宽敞。”韩小长史小声辩驳。  “那么,”公主殿下渐渐收起微笑,“长史大人的意思是要与本宫同睡一张床咯?”
  殿下竟然用了“本宫”,小长史条件反射的想否认。  “不、不……”虽然很想否决,但说不出口啊。  咬咬牙,韩小长史小心翼翼的良心建议:“小臣很瘦的,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小长史伸手比出不到一尺的一个宽度。  “绝对会离公主殿下远远的。”  公主殿下依旧面色寒冷。  “连衣角都不碰到。”  还是冷。  “规规矩矩、绝不伤害殿下。”  林滤公主依旧面无表情。  小长史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反正小臣不是殿下的面首吗?”  彻底冷场了。  良久,在忐忑不安的小长史想要举手投降表示睡地板的时候,林滤公主终于开口了。
  “绝对会离我远远的?”  “是……是的。”  “衣角都不碰到?”  “没、没错。”  “规规矩矩?”  “绝对!”  至于伤害什么的不必问,韩苏这样的,林滤有信心一个打她十个。  更何况,她家小长史的身份自己一清二楚,之前的种种只是不能轻易答应,不然韩苏再单纯也会觉得不对劲。  “很好。”林滤公主向床边走去。  直到公主殿下躺在床上睡下,眼巴巴的小长史这才缓缓的移到床边。  殿下留了一半的位置啊。  韩小长史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小声问道:“殿下,我可睡了哦。”  林滤知道韩苏其实早就累的不行了,文弱的小长史随着自己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晚上一觉都没睡好。  尤其今天,下马之时咬着牙齿浑身酸痛的模样,完全是硬撑,所以才会那么想要睡软绵绵的床。
  “恩。”林滤公主应了一声。  刚沾着床便已经陷入睡眠的小长史耳边似乎听到殿下温柔的声音:“睡吧。”


54楼2013-09-06 23:07
回复

    漠北离乱燕肃地
      林滤是从猛然警觉中惊醒的。  估计一下时辰,应是午夜时刻。  同睡的香甜大意的小长史不同,公主殿下虽然因连续数天的赶路,也已经困乏的几欲昏沉了,但无论是只带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韩苏孤身在外,还是燕州地界不太平这点,都让这位谨慎沉稳的公主殿下时刻保持着一丝清明。  惊醒的来源来自于身体被突然碰触。  这让虽然清醒、但还未完全清明,便已蓄势待发的公主殿下猛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罪魁祸首的确是那个在睡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规规矩矩”的家伙。  对方的手已经环绕在腰际,头大约埋在自己脑后,从后颈、耳边传来的温热呼吸让公主殿下顿时烫红了脸。  不要说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亲密的接触,就算是同床而眠,除了幼年时候与长姐相拥而眠外,再没有一人。
     这种陌生的触感使得公主殿下全身僵硬,因此而产生的羞涩与困窘更让公主殿下羞恼:因为是背对着对方,被怀抱所困的公主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摆脱  恼羞成怒的公主殿下用力挣开对方的手臂,转身大力推开。  就这样,疲惫的小长史似乎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林滤恼怒的看向依旧睡的香甜的对方,就这种警觉性、这么差的睡相也好意思隐藏身份?
      还说什么“绝对会离的远远的、衣角都不碰到?”  到底是什么能让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那么自信啊!  就在这片刻功夫,大约是觉得没有刚才温暖的小长史无意识的又向公主殿下方向靠近。
      林滤眼也不眨的一个擒拿手,将小长史翻身、左臂折向背后,左手扣住对方脉门,稳稳压住。
      看看被压的动弹不得的小长史,林滤这才施施然躺下,安静的再次沉入睡眠。
      韩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和林滤公主到了燕州,见到了东阳公主,林滤公主自然快马向长姐赶去。小长史心内很高兴,终于顺利到达了,而且实现了公主殿下的愿望。  于是小长史也赶马向对方驰去。  可是,咦?不对啊,为什么马一直在跑,就是到不了呢?是什么在后面拉着自己不让自己也过去吗?  急迫的小长史转身就向后方看去。  然而,就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无论使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转动一点点,哪怕转动脑袋都不可以。  就这样,急的满头大汗的小长史挣扎啊、挣扎啊,猛的睁开了眼。  嗳?  韩小长史愣愣的看着放大无数倍的枕头,刚想动一下,却立马发现被制住了手脚。
      果然是黑店?!  韩苏艰难的转头,林滤公主安静秀逸的睡颜就在不远处,看的原本有些心惊肉跳的小长史呆愣了一下。  不自觉的顺着向下看,纤细的肩膀、若隐若现的锁骨、中衣、还有……延展到自己身上,分明按着自己的左手。  嗳?嗳!  为什么这么不信任自己啊!被制住的小长史哀怨的隐隐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左手,脉门立马被用力扣住。
      “嘶……”  吸气声顿时惊醒了轻觉的公主殿下,林滤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扫过小长史哀怨委屈的小脸,看向窗外,天已隐隐微亮了,起身、穿衣、梳洗。  “都说了绝对会规规矩矩、连衣角都不碰一下的啊。”小长史揉着酸麻的胳膊,偷偷的、小声的嘟囔着抗议。  耳力极佳的公主殿下顿住了脚步,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走向门外。  还真好意思啊!没关系,先不与你计较,暂且记下了。  虽然韩苏乱七八糟东西带了不少,但比商队来说,那是绝对的轻装简行。等待林滤与韩苏要出发的时候,商队的人显然已经起来不少了。
     林滤并没有再去见商队主事,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都没有这个必要,公主殿下只是给商队之人留下了一个口信。  无论对方目的为何,终归是帮助了自己,既然是盛京的商人,而盛京又是自己的属地,内府也有大多买卖在那里,于情于理,林滤公主都不介意在商事上帮助对方一下。  既然昨晚得以好好休息,体力已经恢复了,如今,就只剩加紧赶路,离燕州大约还有三天路程,冷静娴雅的公主殿下从没有如此的感到心中的急切。  肃州虽然经常与燕州并称,但其实还是差了许多。肃州虽然土地贫瘠、人烟荒芜,但毕竟与漠北刀勒还隔了那么一个燕州,虽说一个乱字,但多是乱在燕、肃交界处。  而燕州不同,土地一样贫瘠也就罢了,偏偏人还很多——燕肃之地、漠北部落、昭国商贾及其它小国的商人们都愿意来这里。按说应该算是颇为繁荣的地方,但一来经常有刀勒小部落出兵骚扰,二来被生活所迫的大昭人、刀勒人都干脆做起了没本的营生,使得在此地的贫民生活困苦不堪的同时,还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有这么一段典故,前朝直臣魏开及丁卯因直言被贬,丁卯被革去官职,发配肃州,而魏开正是前往燕地。当时魏开就曾作诗说道:“漠北离乱燕肃地,我向幽冥君向贫。”  大意就是:你我二人到了燕州、肃州这等流离失所、动荡不安的地方,去往肃州的你大约是终生贫寒困苦,而我,就肯定是不久之后,便去幽冥地府见阎君了。
      毕竟是连历代燕王都不愿费心治理的地方,还指望州府及边军能花多大心思保护平民们呢?毕竟,比起他们,边患才是官员及驻军更伤神的地方。  以此可见,肃州比之燕州,竟然还好很多。


    55楼2013-09-06 23:11
    回复

      我还比较喜欢她呢
      “你怕我吗?”  韩苏迎着林滤逼迫的目光,脸色苍白、神情慌乱、好像见到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讷讷不能答。  林滤面无表情冷冷的扫过韩苏的脸,并没有等待对方的回答,转身向马贼尸体方向走去。
        然而,在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寒冰消融,仿若百花盛开。公主殿下俏皮的勾起嘴角:让你昨晚失礼与我,这就是惩罚。  但是,公主殿下并没有发现,在她转过身去的刹那,脸色苍白的小长史同时绝望的闭上眼,伸手捂住了半个脸孔。
        那是无力抗争以及忽然认清了某件事而发自内心的惊恐。  “……若是怕你就好了。”  无法辨明情绪的低喃中包含着深深的叹息。  韩苏不知道如今心中充斥着的,到底是因为自惭形秽而涌起的黯然心碎,还是长久以来刻意压制而如今却无法抑制的心中悸动。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韩苏禁不住的绝望。  坐在地上低头捂脸的小长史犹如自我催眠一般的喃喃自语。  对方还未成年啊。  ……韩苏  你不是吧?  然而此刻,无论多么坚定的重复着决心,却依然无法挡住无法压制的心动。
        林滤搜拢了马匹回来,看到依然坐在地上埋着脑袋的小长史,不禁有些疑惑:真的吓着了?没那么胆小吧?她哪里知道,如今小长史受到的惊吓与认清的事实与她想的可不大一般。
        “长史大人,你在做什么?”公主殿下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韩苏眼睛猛的一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然后扬起头,一脸无法面对现实的样子心灰意冷的说:“殿下,小臣只是有些幻灭,想要逃避一下现实。”  虽然不知道幻灭是什么意思,不过结合前后话很容易猜的出来,林滤公主殿下顿时扬起平日冷清柔弱的冷淡笑容,温柔娴雅的说道:“那么,要不要林滤为长史大人分忧呢?”
        韩小长史浑身一个哆嗦,这副平日让自己总忍不住怜惜的模样,如今看来却忍不住的后背发寒:“不劳殿下费心了……啊,啊,那么多马贼呢,只把马牵走太便宜他们了,小臣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的,殿下受累了,请一定要歇息一会儿。”  一副恢复平日样子的小长史笑容满面的转身搜集战利品,然而转身的刹那,微笑的表情便换成了满脸的茫然与无奈,还有,无人注意的耳朵,剔透通红。  这种小团伙的马贼显然并不怎么富裕,韩小长史摸摸扩张的银袋子,并不满足的撇撇嘴,而剩下的诸如红肚兜啊、劣质酒啊什么的,通通被小长史留给这些家伙们陪葬了。  好在还搜出了一张破地图,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其他马贼常出没的地点与时间的标识,看来这些马贼们还是很小心的。  有了这张地图,以及更好的、能不停更换的马匹的支持,原本计划还剩三天的路程更近了。
        如果说之前是千里急行军,剩下的两天足以让小长史体验到,什么叫做八百里加急。  作为大昭仅次于盛京交易量的燕州城,今日也依旧维持着风沙之地、粗犷雄伟的繁华。
        从城门处风尘仆仆而来的旅人,给热闹的城市投下了引起波澜的小石子。
        正如之前客栈老板所言:无论是小长史那张俊俏的小脸,还是林滤公主殿下精致秀气的面孔,都让燕州城的姑娘们红了脸、贵族们红了眼。  好在大昭的驻军到底不是吃素的,不然恐怕都有异邦的贵族忍不住动手抢人了。
        但大昭的驻军显然挡不住漠北姑娘们的热情,火辣辣的目光,挑逗的动作,大胆示爱的言辞都让小长史窘迫不已,就算是一向淡然的林滤公主,显然也颇为不适。  就算在民风开放的大昭,漠北姑娘们的举动也实在是很失礼了,不,是有失检点才对。
        譬如说眼前的姑娘。  “我叫乌查娜,你若愿意入赘到我家,我给你的族人一百匹马、一百头牛、一百头羊如何?”
        这话自然是对着林滤说的。  骄傲的小姑娘一看穿着便知道是漠北贵族,漠北大部分部落女子地位尊崇,故而这个小姑娘扬着下巴,得意的说出的条件十分可信。  乌查娜脸颊微红的看向对面的少年。  这两个人刚进燕州城她便看到了,谁又没看到呢?这漠北之地的男子大都五大三粗的,好像蛮熊一般,就是有些模样英气些的,也只能称上一句威武硬朗。  所以,这两个人浦一入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二人,一个清秀文弱,模样说不出的俊俏,嘴角又一直噙着一抹微笑,神态说不出的温和可爱。另一人更是只有中原之地才有的风采,神情冷漠、嘴角微挑,却又有种柔弱之态。明明让人怜惜的模样偏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那种漠北连女子都不可能有的晶莹剔透的肌肤,精致的如玉人一般,真是让人心动。  燕州城虽然不少中原大商甚至是名门世家的商团前来交易,但被派来的,哪里有这般人物?
        故而林滤与韩苏顿时晃花了漠北的姑娘的眼。  “如何?”乌查娜忍不住向前一步,双眼灼灼的盯着林滤。  韩苏条件反射的挡在林滤前面。  明明娇蛮模样的小姑娘偏偏不恼,有些贪恋的又看了韩苏一眼,随即为难的摇摇头:“你也不错,我刚刚也很喜欢你的,你的话一百匹马、一百头牛、一百头羊我也愿意出……可是,”乌查娜指向林滤,“我现在比较喜欢他。”  废话!我还比较喜欢她呢!  当然,这句话不能说出来,韩小长史嫉妒的打掉对方的手。  小姑娘也不恼,红着脸眼神放肆的看看林滤,再看看韩苏,越看越喜欢,怎么也看不够。一边看还一边喃喃自语:“哎呀,真可惜啊。”  可惜你妹啊!
        韩小长史简直要抓狂了,竟然被一个小孩子调戏了!  林滤错步向前,挡在了韩苏前面,脸上再次扬起单纯而又柔弱的微笑。


      57楼2013-09-06 23:21
      回复

        同样是倾心付出的感情,为什么我的就要如此卑微
        林滤公主林幼月乃是东阳公主一手带大,比起如今刀勒的阿夏王子,林滤反而更像东阳的第一个孩子,如姐如母,大约就是这两位公主之间的感情。
        所以,才以至于,初嫁刀勒的长公主在听到幼妹病重的消息时,连和亲都能面带微笑、从容以对的长公主殿下,竟会因此同样思虑成疾。更使得察汗一怒之下因此断绝东阳与大昭的联系。
        虽然中间十年不少与秦王消息互通,知道幼妹诸多事情,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来的安心。
        东阳爱怜的揽着林滤,侧卧榻上,如今林滤还穿着韩小长史的那一身男装文衫,眉目英气、风姿挺秀,真是让东阳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轻轻wsn了wen幼妹的脸颊,就宛如十年前一般,直惹的林滤伸手搂住长姐的脖颈,仰脸撒娇:“皇姐,你带阿夏一起回大昭好不好?若是不愿意见朝廷那群糟老头子们,咱们就去我的封地住,我给你盖一座漂亮的山庄好不好?”
        东阳看她那副撒娇的模样、故意惹人喜欢的娇憨语气直笑,这是她自己带大的妹妹,骗人的把戏自然也一清二楚。
        若是说林滤想自己回去,那是绝对真心实意,若是说阿夏,自己的妹妹十成十吃味的不行,更何况还是自己与察汗的儿子,估计幼妹连想认这门亲戚的心思一点也无,若不是想哄骗自己一同回去,害怕自己眷恋阿夏,绝对不会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
        “阿夏?你这么喜欢他的么?”东阳抚着林滤的脸颊,盯着她的脸调笑,“那把他接来天天伴着你可好?”
        “男子汉大丈夫,怎可玩物丧志?”林滤一脸遗憾,一点也没有被看破心思的尴尬与害羞,“皇姐天天伴着我好了,让阿夏陪着皇兄们建功立业才是正道。”然后转手就把兄长们卖个一干二净。
        恩,借口还是如此的合理又值得表扬。东阳看着心尖一般的妹妹,想起之前得知幼妹前来的消息时,一向稳重严肃的七弟震惊失措的模样,以及对于只带了一个文弱长史一事,请自己询问的忧心来。
        “那你带来的长史是怎么一回事?我听七弟说,他既不会武,又不熟燕肃人情地理,你不带一些近侍防身,偏带着韩长史,若遇危险,你就算自己自信能脱身,他怎么办?难不成不知道这里的危险?”
        秦王不比东阳,秦王担心幼月安危,东阳却偏偏要担心韩苏一些。别人不晓得,东阳可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幼妹,虽然近十年得知的消息,林滤不爱弓箭爱书香、茶香了,温文娴雅的一塌糊涂,直让数位王子都宠溺这个柔弱妹妹,宠溺的没个边。但她心内却笑,她自家的妹妹,从小聪明伶俐,喜爱诗书是正常,爱茶养身也无不可无能,但若是因此幼月便不爱弓马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滤对于自己被长姐看的通透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她对别人外表亲切有礼,实则冷漠又凉薄,对于东阳却是一片真心,依恋孺慕,坦率真诚。
        所以将自己的顽皮戏耍,凉薄小性,以及小长史的赤诚、出糗,都抖了个一干二净,围猎之事秦王还未得到消息,林滤这会儿对着长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将韩苏吟诗,因不知道自己的闺名犯了忌讳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你当我想带她啊,还不是怕她回到帝京皇兄们难为她么?不过她也不累赘不是,她做东西很好吃,等明天让长史大人请我们客好不好?”林滤一片天真烂漫,纯真娇俏,如果韩小长史在此,估计要大呼:啊,又要骗人了。
        但林滤这次可真是没有骗人,只不过选择没把实话说完就是了,关于韩苏的身份,话头在嘴边绕了半天,还是没说给长姐听。倒不是说不得,林滤自信依东阳的宠爱,绝对会帮自己瞒着,但是再宠爱,难道还允许自己胡来要做的事情吗?
        她如今已经到了婚龄,世家也没死心收手呢,自己计划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还有个韩苏自投罗网让事情变的更简单,她才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让自己的心思付之流水。
        反正长姐总会原谅自己的,林滤眯着眼,搂着长姐的双手又紧了紧,头埋到长姐怀里蹭了蹭,绕开话题。
        “皇姐为什么带着穆离?刀勒的公主何时都做侍卫了?连名字都不改。”
        东阳听着林滤吃味的语气,轻笑:“我来这里,当然瞒不过了,穆离不来,那边不放心啊。”
        “她看我的眼神可不像只担心皇姐回来,还说不出的嫉妒呢。我的皇姐便是我的,她可抢不走的。”
        扶着幼妹的手微微一顿,东阳敛下眼睛,心内叹口气:若是那个人只求姐妹之情,反而简单的多了。
        燕州土地贫瘠、地质恶劣,缺乏水源,因此日夜温差极大。
        夜凉如水、冷风刺骨,穆离身披大氅,站在院中怔怔的看向东阳寝居的方向。
        当年察汗大王迎娶大昭长公主的时候,穆离不过十一二岁。父母早丧、王兄即位,王兄乃是刀勒一等一的勇士、英雄,所以穆离很想知道,让这么一个大英雄念念不忘,宁肯放弃攻打大昭的最好时机,宁肯送去最丰厚的聘礼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然后,她见到了。
        她并没有想象中南人的羞怯与柔弱。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连热闹的婚仪都近不了她的身,漠北大王狂热沉醉的目光入不了她的眼,寒风过去,傲霜梅花,她站在漠北最繁华最尊崇的地方,却偏偏不与这俗世相融,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惊扰她迷蒙飘远的情思,直到等待之人出现,暮然回首,瞬间花开,刹那芳华。
        是的,直到等待之人出现。
        在看到林滤时刹那间显露出的模样,那样的东阳,在刀勒她从没见过。那么欣喜、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就算是她的儿子阿夏王子面前,都从没有如此过。
        穆离缓缓闭上了眼。在初到刀勒的时候,东阳也曾因为怜惜失去父母的自己,而拥入怀中,轻拍入睡,所以才会在之后无数的日子里,使得自己不知何时亲情化为思慕,便是知道对方是自己最崇敬兄长的妻子也不能退却半分。
        那么,此刻的你呢,到底是带着何种神情,拥着自己心心眷恋的妹妹而入睡的呢?
        一时间,穆离心中禁不住的挣扎、隐忍及痛楚。
        同样是倾心付出的感情,为什么我的就要如此卑微


        60楼2013-09-06 23:29
        回复

          这辆车的坐榻很硬啊
          “长史大人……长史大人?”
          “恩,恩?”韩苏茫然抬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林滤公主殿下言简意赅的指着自己的旁边,对着站在马车外已经状况外半天的长史大人道:“上马车。”
          “是、是。”韩小长史手忙脚乱的爬上公主的马车,赶忙坐好。
          来到燕州城不过三天,在见过秦王殿下之后,林滤公主便只好告别长姐,坐上秦王备好的马车回帝京了。
          尽管十年没见,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东阳长公主已经到此数天,当初可是听到林滤公主殿下忽然赶来的消息,才从已经动身启程的状态硬是生生又拖延了三天的。而林滤公主殿下更是后果严重——从皇家围猎回途中匿逃,恐怕帝京如今乱的一团糟。
          于是即日回京必不可免,监督的是那位严谨的秦王殿下,想腻着长姐撒娇拖延的想法什么的也根本想都不用想。
          不过这却让小长史大人松了口气,心中还夹杂一丝窃喜。毕竟,日前在庭院的对话中,正是那位能看透人心的公主殿下,以优雅而又风趣的语气,温柔的撬开了自己的嘴,让自己不得不狼狈的承认自己的心意。对于这种温柔的无法抵挡的攻势,小长史大人宁可去面对大昭文臣们的咄咄逼人。
          怪不得酷刑之中,不伤要害的千刀万剐总比一刀咔嚓更能逼出实话。
          韩小长史如今心有戚戚焉,对于如今能逃离长公主殿下的温柔一刀十分庆幸感慨。
          不过……
          那位长公主殿下倒是说了,不会将此事告诉林滤殿下,什么“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插手了,长史大人要努力啊”,明明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若是算上上辈子的年纪,自己还是比较年长呢。
          真的没有告诉吧?小长史忍不住转头看林滤公主殿下。
          “咦?殿下要休息吗?”
          “恩。”林滤公主侧靠榻上,轻闭双眼。这辆马车虽然是秦王殿下的专用马车,但是比起韩苏自己改造的马车简直天差地别。
          不说内里布置是否合理,但说直来直去的靠背,丝毫不顾及人体工程学,又不是坐军姿,这么板正怎么会舒服嘛。而且硬邦邦的没有棉花填充的椅垫,没有靠枕,就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铺在窄塌上,韩苏摸了摸,真是好皮毛,但是又有个毛用?更何况,还没有抗震,燕肃地的官道建设让人泪流满面啊。
          秦王殿下在军队久了、漠北久了,还真养成了不喜奢华又彪悍粗犷的军风来。
          但是林滤到底是连续快马疾驰了七天,到达燕州城之后,又因十年才见长姐一面,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恨不得每天都不用睡觉,只想天天看着长姐,腻在长姐怀里,感受长姐的温柔气息,与长姐说话。
          与韩苏这几天没心没肺睡了个大好不同,这位殿下近几日怕是比之前快马赶路睡的还要少。
          这让小长史心内一阵怜惜。
          “殿下……”在旁边犹豫半晌,为难良久,小长史大人还是战战兢兢的开了口。
          “恩?”
          “这辆车的坐榻很硬……”
          “你忍一忍。”
          “也很颠簸……”
          林滤困乏的睁开了眼:“那把皮裘拿去,铺在你下面……”
          “小臣不是说这个……”小长史低头对手指。
          林滤公主不语,十几日下来,纵是她也有些坚持不住,这让这位本来外表就颇惹人疼爱的公主殿下,显得更加柔弱无力,只能静静等待自家小长史的后续。
          终于,像是做好心内建设的小长史停止了自个儿幼稚的举动,慢吞吞的收回手指之后,脸上浮现出又羞涩又期待的表情来。
          “殿下,马车又硬又颠簸……”小长史偷偷的看了自家殿下一眼,随即小声说道:“不如小臣借肩膀给殿下你休息啊。”
          林滤一愣,这个场景、这个对话,也未免太熟悉了吧?如果自己不同意,该不会一会儿自家的小长史又要借自己的肩膀一用了吧?
          这真是让林滤又好笑又咬牙切齿,迷糊、迟钝、做事感情用事不知道顾忌自己。若不是因为此刻在这里的是自己,若换了别人,这个小长史还不知道要被拆穿多少次。就算运气好没被拆穿,对着公主殿下,如此言行举止,随便一个罪名就能扣下去了。
          真是……真是……林滤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狠狠敲一下对方脑袋的冲动。
          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虽然近几日言情举止间没有表现出来,但并不表示她没发现自家小长史的奇怪之处,似乎自从遇到马贼开始,自家的小长史就一直怪怪的。不再像以往一般直愣愣的对着自己的目光,真挚而又纯净——最近颇有躲闪,每次都坚持不下一息。神态之间也不像以往单纯自然,似乎许多苦恼愁绪。
          也许是被吓着了?这让公主殿下的心不禁柔软起来,如今并不是好时机,还是回到帝京之后,慢慢开导吧。
          于是,这次公主殿下并没有拒绝。
          然后,公主殿下在心内对自己说:反正真的辛苦的受不了了,对方是女孩子不是吗?自己知道的,所以,没有关系。
          而因自己的小心思忐忑不安、等待公主回复的小长史,似乎觉得时间难熬,又弱弱的画蛇添足的解释一句:“这样睡觉的话会很不舒服的啊。”
          “好吧。”公主简洁的回答。
          “啊……啊?”与意料的不同,一时没反应过来长史大人后知后觉,一脸茫然。
          公主殿下并没有解释,亦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示,而是直接用实际行动进行了回答:坐成比较舒服的姿势,舒舒服服的靠在了长史大人的肩上。
          韩小长史愣愣的看着忽然近在咫尺的林滤,脑袋里一片空白,虽然明知道该想点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人简直像定住一般,云里雾里的。
          直到半柱香之后,因巨大的幸福感而怔住的小长史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的一个客观环境下——于是,整个人顿时僵硬了。
          这样不好,悲剧的小长史一边简直想哭泣,一边对自己说:一直维持僵硬的姿势的话,你会很辛苦的啊。同时又对公主殿下无限的怜惜:靠着僵硬的自己也会睡的不舒服的啊。
          所以,怎样才能放松下来啊。戈壁之上,马车拉着苦恼的小长史一路奔驰而去。
          而无论公主殿下,亦或是韩小长史大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62楼2013-09-06 23:34
          回复

            你长进了很多
            林滤公主显然也并没有悠闲几天,襄城公主慵懒的靠在榻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颇为揶揄的等着她的回答。
            林滤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对方:“就按皇姐说的办吧。”
            襄城轻声一笑:“不要冤枉我,这可是皇兄的主意。”
            往年都由襄城公主府主办的茶会,今年将在新建的林滤公主府举办一场。帝君的说法是,襄城的府邸大概看的都没有新意了。透漏的另外一层意思还有,既然林滤被禁足在家,恐她太过于寂寞,想要她多结交一些朋友等。
            看来,虽然因为东阳公主的情面以及自己的原因,帝君并没有追究小长史的责任,但是,韩苏的分量到底还是太轻了一些,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帝君可以容忍她作为自己的面首,却绝不会容忍她更进一步。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分量太轻,那自己就让她的分量更重一些;不容忍她更进一步,那自己便退一步又何妨?有时候,双方之间的角力,并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遇事全力而为,更相信自己。大昭的公主的这种认知简直像从血脉中带来的一般,无论是东阳、是隆裕、是永淳、是襄城,还是,将此点诠释的最为透彻的林滤。
            作为大昭最风流的公主,襄城公主的茶会一年要开四次,经常不定期还会增加场次。无论是帝京的才子佳人们,还是正好来京述职的年轻官员、前来帝京的世家子弟,都对此趋之若鹜。
            因为与其说是茶会,或许相亲会更恰当一些。
            秋末的茶会订在林滤公主府,帝君的心意十分明显。
            毕竟,林滤公主殿下已经十六岁了呢。
            要知道,襄城公主等可是在及笄之后,就出嫁了。虽然公主娇弱,帝君怜惜,但到底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
            只不知,又要便宜谁家子弟?
            一时间,本来就抢手的襄城公主府的帖子,如今更是让帝京少年们趋之若鹜了。
            当然,这一切,被降旨“闭门思过”的韩小长史并不知道。
            虽然帝君说是“闭门思过”,只是不让她出公主府邸,并没有说不让出琅嬛福地,但是长史大人如今心虚的紧,连琅嬛福地都没敢出来冒头。
            整日间陪着一群小公主讲故事玩耍,恩,还有一只正太,太子殿下又一脸正经的来了。然后再一脸正经、正襟危坐的听韩小长史讲故事。
            自从秋猎之后,童话故事在公主间不再受欢迎,甚至连最小的汝南公主,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长史大人的脸色委婉拒绝,生怕伤了长史大人的心。正襟危坐的太子殿下一边听姑姑们的“抗议”,一边点头。
            搞到最后,韩小长史才知道,原来都是《射雕英雄传》的错。
            感情隆裕公主殿下不但得意洋洋的在小公主与小王子间讲了一遍,还逼着御厨们做什么“好逑汤”、“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搞的御厨们剁猪肉的时候,想的都是给隆裕公主殿下出主意的混蛋。
            韩小长史抹抹汗。
            好在童话故事本来就快要讲完了,这个时候被要求换故事是件好事。
            于是小公主们与太子有一起听了一出《神雕侠侣》。
            今天却不大一样,往日兴致勃勃的小公主们都一脸担忧的看着长史大人,太子殿下也一改往日故作老成的模样,不时的装着喝茶,偷觑长史大人的表情。
            “好吧,到底怎么了?”韩小长史再也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表示投降。
            一向骄傲的隆裕公主难得的没有首先出头,而是故作没听见的望天。韩苏无语,转头,毒舌永淳对着院中光秃秃的树赏花,再转头,太子殿下恨不得把头塞进茶杯里。
            韩小长史无语的看向身前,很好,终于有人不无视她了,汝南公主和柔嘉公主露出四颗小乳牙对着自己绽放出小小的笑脸。
            韩苏对着两个小公主呲牙:“殿下~小殿下~”汝南和柔嘉咯咯咯的笑,韩苏哀怨伸手抱住两只小萝莉,“哎呀,小殿下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好了好了。”隆裕对着长史大人的哀怨语气实在受不了了,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走了过来。
            不过今天的气势怎么看,都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韩小长史微微眯起了眼。
            “咳,长史大人。”隆裕公主觑着韩小长史,语气内不乏安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恩,没错。”韩苏点点头,有些好笑到底什么事都能让直脾气的公主学会迂回了。
            隆裕公主还是没辜负韩苏“直脾气”的评价,下句就是:“我七姐要相亲了。”
            “噗。”太子一口气把含了半天的茶喷了出来。
            永淳抚额,嘴角却暴露出在偷笑。
            韩苏一滞,生硬的笑了两声,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伤心还好,还是嫉妒还好。但随即却又觉得,心内忽然空了下来,反而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是不是没有任何希望反而更不会感到绝望呢?
            “这不是很好吗?”韩苏定了定心绪,语气一派轻松,“林滤殿下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啊。”
            “长史大人是这么想的吗?”
            听到来人声音,韩苏顿时僵住,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林滤正从院外进来,身后跟着泽兰女官,手中捧着什么。
            她脸上的微笑娴雅而沉静,同初次见面时,那个病弱温雅的少女一模一样,好像在燕肃之地,那个英姿飒爽的人从不存在一般。
            不,并不完全一样,至少,平日清淡冷漠的眸子,此刻漆黑如墨,压抑而又低沉。
            憎恶背叛,以及无法容忍别人挑战自己的尊严及戏耍。
            林滤伸手碰触韩苏的脸颊,没有意料中的温暖,而是冰冷。
            公主殿下眸内的墨色终于散去几分,“韩苏,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韩苏惊讶的看向林滤,这是她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直呼名字,代表的是信任与……亲昵。
            长史大人复杂的看向公主殿下,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韩苏咬牙闭上眼睛,语气空寂到连自己都不可思议:“当然,殿下,您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秋风吹过院落,公主与王子们大约也感到了院内异样的氛围,都噤声不语。
            林滤看向紧闭着眼睛一脸固执的小长史,终于开了口。
            “韩苏,你很好。”林滤放下手,转身,语气之间说不出的冷清,“长史大人,你长进了很多。”


            65楼2013-09-06 23:37
            回复

              永淳的条件
              襄城公主主持的相亲茶会,每年都少不得争风吃醋的戏码。作为主办茶会的襄城公主自然经验丰富,虽不能说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起码能保证不起冲突,让诸人都保持在一个注意风度的状态。
              故而在周围一干才俊对韩小长史显露出明显敌意的时候,襄城公主殿下款步而来,一双媚眼似笑非笑的扫过这些年轻气盛的士子们,那风情、媚态顿时让一些定力差的少年们看花了眼。还有一些面皮薄的,羞涩的撇过头去,讷讷不能语。自然也有一些风仪气度修养皆好的,在一开始林滤公主与长史大人出现之时便镇定自若,此刻更是能不动声色的点头回应襄城公主的示意。
              譬如说,周陆。就如同日前见面,尽管分属不同派系,韩苏也不得不对他本人心生善意一样。这个人,有着世家子弟最优秀的一面,翩翩而雅的风度、温文沉稳的气态、平易近人的亲和、谦恭有礼的举止。普一出现,这人表现出的气度与风仪无不吸引了园内少女们倾慕,以及其他青年士子的赞赏与羡慕。
              韩苏看向对方,这个人,就像是严趋与吴王的综合体一般,未来的大昭,他一定不会寂寞。
              “陆见过襄城殿下、林滤殿下。韩兄,许久不见。”对两位公主有礼却不失不卑不亢,对自己则是亲切真诚。
              韩苏心内叹口气,这就是今日,昭帝所选之人吧,不然,襄城公主怎会依旧笑眯眯的却不搭话,林滤公主虽没有特别表示,却点头示意,并放开了自己的手?
              “长史大人,陪我一起逛园子吧。”隆裕公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旁边,还是那副眼睛顶天的骄傲小模样,偏偏说出的话却是在为长史大人解围。
              隆裕小狼果然仗义。
              韩苏的眉头松了下来,一脸趣味:“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隆裕羞恼的看向长史大人:“谁是钻的?走不走?!”
              “好……”韩苏答应完,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林滤。
              “去吧。”林滤淡淡的说道。
              韩苏拱手离开,殿下似乎……没有生气。
              长史大人的离去,以及周陆的主动,终于使得周围有意于殿下的士子们层层围上。不一会儿,便以两位殿下为中心,吸引了今次茶会一小半儿的人。
              韩苏懒懒的躲在一个小凉亭里啜茶,隆裕小狼左顾右盼。
              “殿下在看什么?”
              隆裕小狼并没有收回目光:“永淳有兴趣,也要来,说是把汝南和柔嘉安置好就过来。”
              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毒舌?
              “啊,来了。”隆裕并没有招呼,这位殿下行事虽然不羁,但其实举止之间颇有规矩,端起茶盏开始安心喝起茶来。
              永淳公主在人前贤淑文静,一路走来连衣摆都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弧度。说句实话,韩小长史对她颇为佩服,难为她平日能压制住自己毒舌的性子。
              “这花园一副招苍蝇的景象真是有趣啊。”永淳公主文雅的坐下,手指压过衣裙,和煦微笑,然后口中说着和举止完全不相干的话。
              果然开始了。
              这位殿下与隆裕可不同,无论是搜集信息以利自身,还是冷眼旁观天下事的心态,这位皇家生存教科书心中的娱乐八卦,可不是后世的狗仔队能够媲美的。
              韩小长史兴致盎然。
              “哎呀,那不是卢家的废物吗?裹着一身绸缎就真以为自己有才了?啧啧,还想摘取胡家的解语花。”
              大昭有规定,平民不可以穿丝绸。当然,也没有那么严苛,常有有钱人私下穿戴。看来卢家公子还是个白身。
              “咦?费家的小姐什么意思?盯着我吴王兄看也没用,吴王兄喜欢的是禄希川,可惜、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昭帝虽是给林滤选婿,而吴王鳏寡,他亦有意牵线,故而让襄城强下了帖子。
              “等等。”韩小长史眼睛一亮,赶忙喊停,早在秋猎的时候就想知道了,可惜隆裕八卦不专业,永淳公主果然不让人失望,“吴王殿下喜欢禄希川?”
              “当然。”永淳笑。
              “三皇兄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娶希川姐姐?”这回接话的是隆裕,她对别人不在意,对于自家之事却用心,这是身为皇族的责任感,小长史颇为欣赏她这一点。
              “禄希川是右相之女,吴王兄虽然贵为吴王,到底是个鳏夫,若是求娶,可是堂堂右相之女屈于继室之位。禄姑娘怎么在帝京抬起头做人?右相大人又怎么面对天下士人?若是右相官职小一些还可以。”永淳不以为然道。
              “现在就好了?”隆裕厌烦的看向吴王殿下所在。
              周围一群莺莺燕燕,吴王殿下淡然以对,却是不时的扫向不远处禄希川。
              而禄希川禄姑娘更是不胜其扰,大多数少年子弟虽然围着她,但好歹守礼,其中最显眼的三个,一个舔着脸寸步不让,一个堵在一旁,碍住禄希川走向吴王的路,还有一个看起来知礼许多,因为他在为禄姑娘挡那个舔着脸的。
              韩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他们是谁?”
              “济陵齐家的三公子,繁城郑家的郑大公子,吏部尚书家的孙公子。”永淳如数家珍。
              韩苏看隆裕。
              “废物,不认识,孙绍有点才华。”这公主对人很挑剔,一般人入不得她的眼,齐三公子公子能让隆裕留下废物的印象,可见他到底有多废。
              “咱们帮一把禄希川吧。”永淳笑。
              韩苏可不相信她有那么好心,更何况,隆裕还曾叫过禄希川一句“希川姐姐”,而永淳可是禄希川、禄姑娘个不停,从哪里看也不像是和对方有交情的模样。
              “隆裕你和她交好,不管一管么?”见韩苏不动,永淳怂恿隆裕。
              “你打的什么主意?”韩苏开口了,让隆裕做决定,这闲事肯定会管,“你刚才不还说,若是促成,对于禄姑娘闺名有碍、对于禄大人影响也不好,更何况,吴王殿下也不同意的吧。”
              永淳避而不答,问隆裕:“吴王兄的心思自然与大部分人相同,可是禄姑娘显然也下定了决心,既然禄姑娘都不介意,吴王兄的介意不是多余么?你赞成谁?”
              隆裕小狼果然答道:“自然是希川姐姐,自己的事情何必要管他人怎么说!”
              韩苏捂头:“我头有点儿疼。”
              “隆裕今天可是为了帮长史大人来的。”永淳凉凉的说道。
              “那你呢?肯定有什么诡计。”韩苏怒道。
              “我能有什么诡计。”永淳笑道。
              看韩苏不信,永淳也不介意坦白:“你们知道的,我性子不好,大部分人欢喜的我偏不欢喜,小部分人想要的,我偏让她达成,更何况,我年幼时,吴王兄多有照顾。”
              这位公主性情古怪,倒是恩怨分明。
              “所以,咱们让吴王兄与希川姑娘如愿吧。”永淳笑眯眯的拍板。


              67楼2013-09-06 23:38
              回复

                自是者不彰,自矜者不长
                林滤公主殿下与襄城公主殿下相携而来,旁边跟着任何时候都在襄城公主身边凑热闹的魏王殿下。
                而往年的茶会常客纪王、相王等此次并没有接到邀约,据说帝君忧虑他们的到来只会给林滤帮倒忙,于是强拘了他们到宫中,美其名曰辅助帝君处理国事。
                整个茶会皇家子弟的聚集,便是草包如齐三公子,此时也不会那么没眼力劲儿,更何况,世家往往同气连枝,早在林滤公主殿下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交好的家族子弟,早早的将齐三公子悄悄的给拉入了人群中。
                然而,同样由于林滤公主殿下的表态,在场的青年子弟们看着韩苏的目光越加不善起来,其中尤以随林滤殿下而来的人为最。
                林滤公主殿下在大昭皇族之中闺誉最好,沉静娴雅,颜如舜华。尊贵、自律、聪慧、美丽、却又惹人怜爱,她具备了世人对一个少女所有的幻想。纵是连规矩最多的严、陆、周、郑四大世族,都不乏赞誉之声,前有以左相严趋为首的四族同时表露求娶之意,后有今日周家周陆的主动出击。
                唯独在这个辛酉科的二甲小进士出现之后,生生的败坏了皇家最纯洁美丽的少女,让天下士子心中完美无缺的林滤公主殿下沾上了一滴泯灭不掉的污点。
                这些人中不乏有求凰之意的,此刻看到韩苏不免面露恼怒及厌弃。他们清高、他们傲气,他们纵是追逐着公主殿下,也会谦恭守礼,展示自己才学的同时也不会忘记应有的风仪,这才是士人的矜持。
                因此,便对小长史更加不齿。
                大昭从不因言治罪,故而曾有醉酒者不满东阳公主的和亲而讥讽朝廷,故而今日齐三公子一介草包也会对吴王叫板,故而自然有人不会因林滤殿下而不敢嘲弄韩苏,以表鄙薄。
                “世人皆知,周朝有公子宋芜,诗传‘窈窕宋芜君,美色以侍人,取兰南山下,爱煞君王心。’”人群中有一蓝衫文士上前道,“又有诗说此人‘肌肤似雪白,丹唇胜朱红,衣动飘香麝,身轻不经风’,今日一观韩长史韩大人,以谨看来,宋芜君在世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自称名谨的文士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个宋芜君最后也不过落得‘色衰而爱弛,因色以恶君’的下场。”
                “韩大人既然名苏,都说‘苏世独立,横而不流’,想必令尊期望韩大人无论面对何种境况,都能保持高洁的品质,不知韩大人以为如何?”
                整席话下来,听得韩苏牙酸倒了一半。
                韩苏算是怕了这群古人了,嘲弄人也能嘲弄的这么有水平,引经据典不说,还拉出了那个被自己薄葬的便宜老爹。一段话听完,韩苏这个听的觉得比他那个说的都累,如果可以选择,韩苏自认宁肯听泼妇去骂街。这个什么谨这样儿的,半天都不扣题,也只有现在这个场面自己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讲完,同时耐着性子听他讲的什么,换个地方,早就掉头走了。
                好在在玩弄字眼儿上韩苏自认还有两把刷子,中文系四年也不是白混的,更何况,女人天生擅长吵架,无论是粗俗的骂街还是挖苦讽刺,敢出题就敢单挑,当年咱也是中文系才女来着。
                韩苏微微一笑,顿时连吴王、周陆、林滤等心思坚定的俱是一愣。其实连韩苏自己都没发觉,她平日发自内心微笑之时,不免显得天真傻气。而今日不自觉露出的战斗笑容,是当年大学假期打工时练出来的商业表情,这种笑容不需夸张,却要求温暖耀眼,即是热情而内敛,动人而不媚。力求让所有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能感到心内暖洋洋的,发自内心的对这个人产生好感。
                可以说是杀伤力极大。当年韩苏靠着这个笑容可是做出不少的业绩。
                微笑是战斗的第一要素!这是当年培训她们的人说的,韩苏眼下斗志昂扬。自古文人相轻,更何况最烦这种罗里吧嗦又恃才自傲的,自认半个文人的韩苏轻定对方了,不自觉的就进到了战斗状态。
                “宋芜君虽以色事人,却不乏才干。而周君王只见其色,不见其才,难道不是周君王的不对吗?周君王以对姿色的爱憎而定贤能,无视贤才,乃是失德,毁弃旧日的誓言,乃是失信。兄台放着这等失德背信的君主不说,反而只谈宋芜,未免,嘿嘿……”韩苏道,“若比宋芜,韩某没有才华吗?韩某没有才干吗?兄台只以韩某颜色说事,不论其他,看来颇与周君王志同道合,兄台若生于周,想必定会宠信不衰。而至于韩某,日后若同宋芜君一般,只能说韩某不幸、眼光不好,韩某有什么好悲哀的呢?”
                蓝衫文士一滞,要说对方没有才华,此人诗词锦绣,才名早就传遍帝京。若说没有才干,此人又一力平定嘉州水患。此二点还真没什么可反驳的。
                只是,后边一句,此人自比宋芜君的话,若是此人日后不好,林滤殿下岂不是如同周君王一般失德背信了?
                在场众人都不免像林滤看去,心中无不隐隐希望这位殿下能露出一点儿不悦,也证明这位殿下仅是将此人当做一时面首,而不是终身良伴,更不是什么大昭贤臣。
                谁知道,公主殿下依旧微笑以对,看着韩苏眼睛眨也不眨,好似刚才的言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一般,没什么值得她好在意反驳的。
                场中诸人,定力差些的,眉眼间不免失落。
                可韩苏的话还没完,既然反击,自然要彻底。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兄台刚才论及韩某的‘苏’字,可兄台既然名谨,谨,慎也。不知兄台此举慎否?”
                蓝衫文士顿时涨红了脸。


                69楼2013-09-06 23:42
                回复

                  作为朋友,这样的人最值得倾心托付
                  襄城公主一看,局面到此也差不多了,再下去未免尴尬,顺势出来解围:“韩长史不但诗词锦绣,见识、言辞更是不凡,连本宫都不免动心了。这张犀利的小嘴儿配上俊俏的模样,恐怕今日之后,帝京的女子们都要爱煞小郎君了。他日若遇到掷果盈车的事,可不要忘了往我府里送上一些。”
                  韩苏哭笑不得,解围的同时还不忘调戏自己,这位公主真不愧大昭第一风流。
                  襄城公主接着说道:“今日既然是我三弟的大喜日子,没有知道而不庆祝的道理,在座各位有兴致赏花吃茶的可继续,而愿意喝酒庆贺的,尽管跟本宫来,本宫要摆酒待客。”
                  和中意的姑娘、公子套近乎虽然重要,但现在是个什么机会?皇家最有权利、最尊贵的几人要给吴王殿下摆酒庆贺,此时不去结个善缘,更待何时?
                  故而虽然也有一些依旧牵牵扯扯、欲语还休的,大部分都随着襄城公主到偏园吃酒宴去了。
                  喝酒?韩苏翻了个白眼儿,她今天换了林滤殿下给的衣服,更何况一开始说的就是茶会,她又没有在袖间藏作弊的小皮囊,凑什么破热闹?
                  当下一转身,就要拉着隆裕及永淳到一旁赏花饮茶。
                  永淳眨眨眼,道了句:“厉害”,骄傲的隆裕小狼也伸出了拇指,表示对长史大人之前大发神威的赞赏。
                  韩苏吐吐舌头,一脸牙疼的说道:“呸!酸死了、酸死了,赶紧找杯茶,冲冲嘴里的酸味儿。”
                  可她脚步还没迈开,袖子就被两位公主同时扯住。
                  隆裕与永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声斥责说:“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七皇姐身子柔弱,你怎么可以放心她一个人去饮酒宴,而且也不看看周围那些等着献殷勤的斯文败类,你这个时候不去表现,准备等到什么时候,跑什么跑。”
                  韩苏内心叹口气,心道:你七皇姐真柔弱,以一己之力瞬间杀了八个马贼呢。要我护她,你们还不如反过来担心担心我才是正理。可这话要怎么说的出口?
                  而且,到底一个人厉害与否还真和酒量没有关系,韩苏看看柔弱模样的公主殿下,心内还真的微微担心起来,于是本来坚持的心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只好耷拉着脑袋又蹭到了林滤身边。
                  一边蹭一边心内还念叨:你自己也不一定行啊,做人不能太心软啊,不要被她的外表骗啊笨蛋。
                  林滤看她的模样颇为好笑。
                  她之前想要知道韩苏的秘密时,早就把她给调查个底儿朝天,当然也知道她每次参加同年饮宴,袖筒里都有一个作弊小皮囊的。不过看今日韩苏不但穿了自己送的衣服,而且酒宴也是皇姐临时起意,想必肯定没有准备,所以看到韩苏一听说饮酒就准备脚底抹油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挡。
                  虽然自己的“面首”不陪同自己饮宴面上的确不好看,但韩苏身上的秘密到底不能暴露,孰轻孰重林滤心内可是明白的紧。
                  可看到隆裕与永淳拉着韩苏嘀嘀咕咕一阵,韩苏就一副纠结的模样,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磨磨蹭蹭的蹭到自己身边时,她心里还是微微高兴的。
                  她当然知道韩苏顾虑的也是怕酒后吐真言,而隆裕及永淳给韩苏说了什么,不用猜也可以估到八分,韩苏明明知道自己并不是眼下这番柔弱模样,却还是一边小嘀咕一边忍不住心软过来了。
                  林滤并不是很喜欢意志不坚定的人,尤其是在朝堂上、尤其是在后宫中,这种人作为同伴,将是致命的存在,可如今韩苏这种软心肠体现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何她心中却只有欢喜。
                  于是,林滤公主殿下,此次真的是毫无任何用意的、完全发自内心的,露出了温柔欢快的表情,伸出手亲昵的摸了摸小长史的鬓角,安慰着垂头丧气的长史大人。
                  她纵然是没有任何深意,可现在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殿下的举动顿时震的周围士子们酸气冲天,各种羡慕嫉妒恨。眼红的直想把韩苏扒皮抽骨,烈火油炸。
                  可见,有的时候误伤反而威力更大。
                  但这个时候,韩小长史可不知道自己处境有多危险,她还懵着呢。
                  韩苏呆呆一愣,脸上发红,顿时讷讷不能言,她本来就喜欢林滤,心内却因为某些顾虑,近几日总是别扭着想要斩情丝,可这位殿下如今这副温柔的模样,直接弄了她个措手不及。反抗啊什么的,这些个小心思早就飞到了爪哇国,心内除了羞涩喜欢真的是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周陆旁观者清。他当然也看到之前韩苏颇有离去之意,但却还是折了回来,如今更是被林滤柔情缠绕。
                  心内颇为叹息,当初他第一次听到韩苏,便是韩苏初任林滤公主殿下府上长史那会儿,他乃是严、陆、周、郑四大士族中周家嫡系,小时候便见过林滤,一心爱慕,颇有非君不娶之意。故而在听说公主府上要设置属官时,便起了意。他身上早有功名,可他有非凡志向,并没有轻易涉足官场,纵然如此,听到消息,他还是匆匆赶来,想要近水楼台。可谁知才到帝京,便听到长史之位已经有人了,其他的位置更是敷衍,直接找了别家王府的属官兼任。
                  他是有大抱负、大志向的人,遇事最喜欢迎难而上、绝不轻易退缩,所以依旧留下,反而出任了襄城公主府属官,看是否还有机缘。
                  而第二次知道韩苏,则是嘉州府水患之后,听过族中父兄谈起韩苏。要知道,当初巡视嘉州府的御史周奉正是他同族堂兄。嘉州府之事,韩苏不但事情办的漂亮,更因为周奉没有保住嘉州府尹,使得家族同另外几家牵扯了好久,且不得不做出某些让步。
                  但周陆并不怨恨韩苏,相反,他是真心结交。
                  无论之前韩苏的能力,还是之后帝京传出的文采,都值得他周陆诚心结交,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但今日一观,周陆却有些失望,此人什么都好,唯独性情软弱,性情软弱的人不适合朝堂。韩苏若是没有这点缺点,在将来一旦有丁点儿机遇,定能一展才华,可惜的是,有这么个缺点,更容易因此性命不保。
                  但是,作为朋友,这样的人,却无疑是最让人安心、最让人值得倾心托付的。
                  难怪林滤公主殿下会喜欢他,这个朋友,自己交定了。
                  旁边周陆心思清明通彻、淡然旁观,襄城公主等饶有兴致看戏,吴王与禄姑娘眉目传情,林滤、韩苏这边颇有些你侬我侬,那边士子们眼睛发红。
                  于是,待到酒宴备好,无意中被误伤的韩苏,被“热情”的士子们给灌了个透彻,不用三巡,已经眼神茫然,显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70楼2013-09-06 23:45
                  回复

                    真言、谎言 ...
                    虽然之前死缠烂打,但是韩苏的酒品似乎相当不错,并没有一直不消停,也没有呕吐难伺候,回到琅嬛福地之后,只是往床上一躺,之前还把整个茶会的人折腾个人仰马翻的长史大人,竟然乖乖的睡着了。
                    如果不是确认眼前的人的确是醉酒了,林滤简直要怀疑韩苏是不是故意戏耍众人了。
                    看着熟睡的韩小长史,睫毛细密,唇角红润,肌肤晶莹白皙,乖巧安睡的模样简直如玉雕娃娃般可爱。
                    林滤摸了摸对方安详舒展的眉眼,喃喃自语道:“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啊,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出来呢?可惜现在还不能暴露你的身份,男子的装扮,只能遮掩住你的美丽啊。”
                    空旷的室内并没有其他人,空气之中仅只是微微的,婉转的回响着公主殿下的呢喃私语。
                    “殿下,我欺骗了你……”熟睡的韩苏忽然皱着眉头喊了出声,打断了公主殿下的沉思。
                    林滤起身,对着慌乱之下睁开眼睛,尚且茫然的长史大人轻声安慰道:“长史大人,你喝醉了,睡吧。”
                    随着公主殿下的声音,韩苏的视线一点一滴的聚集在林滤的身上。茫然的长史大人并没有入睡,而是失神的坚持道:“不,殿下,我并没有喝醉。您若是不听完今天我说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然而,林滤并没有给她坦承的机会。
                    “长史大人,你已经很困倦了,睡吧。”
                    如潮的睡意从淋滤仿如带有魔力的手中袭来,韩苏再也抗拒不了此时、此刻、此种温柔,缓缓的陷入沉睡。
                    我不会后悔的,韩苏。无论你要说什么,无论你是否真的清醒或是沉醉,我想听到的,从来都只有在你带着干净的微笑,专注、认真、只看我一个人时所说的话啊。
                    如果韩苏此刻知道,林滤公主殿下是带着怎样庄重而又宠溺的温柔表情看着沉睡的自己,大概,一定会后悔的边扔酒坛边哭泣,发誓此生再也不碰酒了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韩苏手捂着脑袋,愣愣的坐在床上。按着太阳穴的拇指无论怎么使力,似乎也无法减轻宿醉之后的头疼。
                    然而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因为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等着她。
                    “……我对不起你……”
                    “……那时候不认识……”
                    如果说酒醉之后想不起一丝一毫那绝对是骗人的,可要说完全记得也根本不可能,然而任凭韩苏绞尽脑汁也都无法确认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都说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仅凭目前能够回忆起来的零碎片段,却已经足够让韩小长史脸色发青了。
                    似乎……有些不妙。
                    韩苏微微苦笑,然而立马又警醒起来。
                    低头查看衣物,没有动过,扫视四周,周围也并没有监视看管自己的人。
                    那么,是没有被发现,还是……被谁将事情压制了下来。
                    韩苏皱紧了眉头,如果并没有吐露实情,也没有被人发现,她自然可以如以往一般。可若是后者,她又如何面对曾暴露自身秘密、坦诚对待自己的林滤?
                    一时之间,韩苏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无法面对,被林滤公主殿下看破的难堪,还是被发现真实身份的那分慌乱,及对某种一直想斩断的感情却贯彻的并不彻底,而今终于被动斩断的绝望。
                    “长史大人,酒醒了?”隆裕公主殿下从屋外迈了进来。
                    尽管神色之间是这位公主殿下一向独有的骄傲及尊贵,然而手中小心翼翼端着的碗碟却暴露了对方心内的善良温柔。
                    琅嬛福地向来没有侍从,而来此的小公主殿下们也似乎默认了这项不成文的规矩,来这里游玩的时候都将侍从留在了外院。
                    平日,还有韩苏领头儿动手,如今,为了给韩苏准备东西,没想到这位大昭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竟然亲自动手。
                    纵然韩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向最瞧不起这里尊卑分明的规矩,然而,却正由于对方在这种社会之中,还能做到这个地步,才更让韩苏感到窝心与温暖,更让韩苏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回报。
                    因为起码在隆裕心中,韩苏并不只是一个有趣的大臣,并不只是一个与自己关系良好的大臣,而是自己的朋友。
                    韩苏不由自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点头:“是啊,殿下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
                    “当然是解酒的汤药。”
                    作为在皇宫长大的孩子,隆裕公主殿下虽然不像永淳一般,曾经不受宠爱,而见识更多的人性黑暗,但是也懂得最起码的察言观色。
                    所以,骄傲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如以往般,面对沮丧之人言语斥责,而是笨拙生硬的忽然说道:“长史大人并没有说出什么。”
                    韩苏顿时错愕的抬起头。
                    “并没有说什么,”隆裕认真的看着长史大人的眼睛,镇定的说道,“七皇姐就把长史大人带了回来了。”
                    “而且,之后看七皇姐的神色,也并没有任何不对。”
                    韩苏面色复杂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却不知为何,简直沮丧的想要哭泣。
                    她当然记起自己曾经说出过有所欺瞒,所以无论剩下的秘密有没有说出,都肯定了欺骗的事实。可是,林滤不在,隆裕也没有问,如今还要开导自己。
                    韩苏自己都不肯定,如果有人问起来,无论是林滤公主殿下,还是隆裕、永淳这些小殿下们,自己到底是要再编造一个谎言掩盖,还是和盘托出?
                    “殿下,我曾经撒了一个不得反悔的谎。”韩苏落寞的看着隆裕公主,“所以,殿下,请千万不要对自己重要的人说谎话。”
                    “长史大人的谎言被戳破了吗?”隆裕并没有追问,反而反问道。
                    “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呢,如果被戳破,我大概……,”韩苏眯眼笑道,“我到时候大概要去赎罪,而不是在这里陪着公主殿下了。”
                    “那么不戳破不就好了,如果有要帮忙隐瞒的,你一定要告诉本宫。”想要显示自己的实力时就会忍不住用本宫自称,隆裕公主对自己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韩苏笑了,眉眼间说不出的开心,她真诚的看向隆裕。
                    “殿下,万一你将来知道小臣撒了什么谎,请一定不要失望,因为臣和殿下的友情绝对是真心的,韩苏不会因为殿下是隆裕公主才喜欢与殿下交朋友的,所以,如果我不是长史大人,殿下也一定不要因此就觉得被欺骗。”
                    隆裕并没有丝毫迟疑,点点头,将手中的小碗递给长史大人。
                    两人并没有发现,房门屏风之后,归来的林滤殿下正站在那里。
                    “不会让你的谎言被戳破的。”隐身在门后的林滤殿下喃喃自语,“只要你一直是我所认识的韩苏,便绝不会有谎言被识破的一天。”
                    林滤公主的声音极低,唯一听到了大概内容的泽兰女官吃惊的看向自家的公主。她以为之前的种种暧昧,不过是坏心眼的公主殿下,在想方设法拒婚并实行某个谋划良久的计划的同时,又找到的一种乐趣。可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动心了?且明知对方是女子的情况下?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啊,殿下。您真的明白接受这些代表什么吗?
                    然而忠于职守的女官还是将担忧隐藏在了沉默之下。


                    72楼2013-09-06 23:51
                    回复

                      韩苏,你很好 ...
                      烈烈冬日,肃肃凄风。帝京偏北偏旱,虽然不至于风雨交加,但是近几日阴风阵阵,寒到骨子里,着实让人不爽。
                      如今天短夜长,不过酉时天就已经全黑了,为了不让汝南、柔嘉两位小公主冻着,韩苏就提前了晚膳时间,晚膳之后时辰尚早,古代娱乐项目匮乏,韩小长史又宅又财迷,也没有逛街喝花酒的不良嗜好,所以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读书时间。
                      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蔫罢了。
                      “唉……”长史大人叹了口气,回过神儿之后才发现,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是倒着的。脸上一时有点挂不住,虽然明知没人,韩小长史还是颇为心虚尴尬,撒手把书放在了一边。
                      自从上次醉酒之后,虽然林滤公主并没有追究什么,可耐不住韩小长史心里有愧,见到林滤公主就管不住自己的腿脚溜边儿走,按说这种掩耳盗铃外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鸵鸟行径,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有鬼以外,绝不会有任何效用,可架不住人家公主殿下偏偏吃这一套,看小长史心虚气弱的模样实在太可怜,林滤公主干脆在自己寝居内呆着,倒也不常来了。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本来也太平,可是今日隆裕公主走的时候却提了一句“七皇姐又病倒了”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让小长史从晚饭之后一直琢磨到现在。
                      病弱不是假象吗?公主殿下其实不是很健康吗?是不是又在例行后天不足之症啊。长史大人心里焦躁,没了书,双手无论摆在桌子上还是放在身侧似乎感觉都不自在,干脆袖手站起来转圈圈。
                      可是现在是在闭门思过期间啊,按说没有装病的必要啊。又转了一圈,长史大人越加担忧,最近的天气的确不好,再健康的人也会生病……
                      不、不、不,公主殿下在漠北不也没生什么病?长史大人摇摇头,可那次虽然条件恶劣,自己不也是没生病?不算、不算。
                      不算半天,长史大人也没搞清楚不算什么,反正大概就是不能列入考量内。
                      所以……也许这次就是真的呢。
                      韩小长史停住转圈,看看门口,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迈出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抱着双膝蹲在门口儿、眼看再不出门就真的天太晚了的韩小长史,没出息的咬咬嘴唇,因为蹲太久腿麻,可还是一瘸一拐、偷偷摸摸的往公主府后院绕去。
                      都说府内长史性格怪异,连个洒扫的仆人都不想要,其实林滤公主性子也是喜静,不爱人多,故而内院的侍女、侍卫也并不是很多。
                      但就算再少,公主府的安全措施也不可能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行踪隐蔽之术又不怎么高明的小长史给偷溜进去。
                      因此在韩苏韩小长史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找人通报,要不干脆在外面瞄一眼 就回去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泽兰女官早就得到消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原地苦恼打转的长史大人身后,然后一溜烟儿的提到了公主殿下的床榻前。
                      林滤倒是真的得了风寒,最近天气不是很好,公主殿下日前练习弓箭出了颇多的汗,被冷风一吹,今日便有些不适。
                      于是太医请过脉之后,又思及这位公主殿下一向柔弱,便无论是驱寒的、温补的、养身的抓了一大堆的药,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本来泽兰就是宫内司药女官出身,专门为了“柔弱”的公主殿下特别配置的,她精通医理,如若让她将多余的补药去掉也无不可,可是同样正是因为日前林滤公主没听泽兰女官的劝,没有及时喝驱寒的姜汤,所以才导致了这场病。
                      于是此次泽兰女官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将太医开的方子一样不少的全部熬了个遍,面无表情的服侍公主殿下一一饮下。
                      理亏的公主殿下倒也没有什么好争辩,更何况,林滤本就不是那种性子。
                      因着长史大人的到来,泽兰上前扶了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林滤公主起身,并拿了靠枕放在公主身后,然后便退了出去。
                      那靠枕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去秋猎时候,韩苏做的几个抱枕,没想到被林滤带回来放在了寝室里,长史大人不知为何,心里边儿有些欢喜。
                      于是一时忘记了正躲着公主殿下呢,反而欢快的挨到林滤身边儿,看了看床榻不高,干脆也不管旁边的凳子,跑到林滤床头蹲下,也不说话,仰着头看林滤。
                      后世有人说,女人出浴的时候和发热在床的时候最漂亮,其实这两种情况一样,同样的衣衫单薄隐隐显露出优美的曲线,同样因为热气而面色红润,如曦露晨花,娇艳欲滴,同样的因热喘息,却又身体乏力而显得既娇弱又性感。
                      不得不说,现在的林滤就是在这最美丽的时刻,看的长史大人屏住呼吸,差点儿丢了魂儿。
                      她不说话,林滤也没开口,看小长史傻乎乎又天真的样子颇为开心,公主殿下也不想打破这一时沉静。
                      直到林滤大约受不了热,将被子向下拉了许多,韩小长史这才后知后觉回神说道:“殿下,你病了啊,不能吹风。”
                      林滤轻笑:“小声点,不要让泽兰听到,这被子又厚又不透气,我不舒服。”
                      韩苏低头看了看,是蚕丝被,这时候不流行棉被,更何况就算流行,也是贫家常用,皇室一般都用上好的蚕丝被的。
                      这被子的确不错,韩苏前世也喜欢,但是这被子薄的比较舒服,因为透气性差,太厚不但沉重,还会压得人透不过气。
                      韩苏想了想,迟疑的开口:“殿下,要不用小臣的被子吧?又暖和、又轻便、又透气、又舒服。”然后跟着解释一句,“有一床是新的,来帝京之后才做,还没用。”
                      林滤听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又”,觉得十分有趣儿,但她也知道她家小长史总有稀奇古怪又好用的东西,不过虽然意动,但还是问了一句:“我用的话,你用什么?”
                      长史大人笑眯了眼:“我还有一床啊,现在天还不是太冷,一床就够用,我去给你拿来,好不好?”
                      林滤摇摇头:“天这么黑,风又大,你不要乱跑,找人去取就是了。”
                      韩苏点点头,转身出去吩咐了人,又颠儿颠儿的跑回来。可跑回来刚站住,长史大人就愣住了,然后一脸羞赧。
                      “怎么了?”林滤问。
                      长史大人窘迫的说道:“我是来看殿下的,探望完了,也该回去了。”
                      她来的时候就不是很早了,又在这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任谁探病都不会呆这么久,打扰病人休息。
                      “无妨,我睡不着,正想找人说话。”
                      林滤微笑看着小长史,她今日与往日很大的不同,不是柔弱亲切,也不是气势凌厉,她语气缓慢细腻、温润平和。
                      大约是受了气氛所扰,或是看美人儿一时失了魂儿,韩苏鬼使神差的开口。
                      “殿下,我是女子。”
                      林滤没想到韩苏竟然思维跳跃到这里,不过她反应也快,没有任何迟疑,轻轻点头:“我知道。”
                      韩苏有点愣,又开口。
                      “殿下,我喜欢你。”
                      林滤微微一笑,依然是那么平静,她说:“我知道。”
                      长史大人彻底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韩苏这才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十分失礼的抵在公主殿下额前,然后另一只手捂在自己脑门上。
                      林滤看她一副“公主殿下烧糊涂”了的样子,啼笑皆非,可总不能说:你的身世我早就调查明白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惊讶,而你喜欢我的事也早就暴露了……想到这里,思及某些事情,林滤不由的有些羞恼。
                      那边儿长史大人小声嘀咕道:“还好啊,难道其实我也有些发热?所以觉得并不是特别热?”
                      林滤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于是公主殿下只好出声打断长史大人的胡思乱想:“长史大人没有估错,我的病不是特别严重。”
                      “啊?”韩苏愣住了,然后再次试探说道:“殿下,我是女子啊。”
                      林滤点点头:“恩,我知道了。”
                      韩苏脸上一红,低头小声说道:“我、我还很喜欢你。”
                      林滤伸出胳膊,轻轻抚在小长史鬓边,柔声说道:“我知道啊。”这次,她没再让长史大人疑惑,而是再次重复:“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然后林滤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长史大人,那人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己,却掩盖不了其中小小的紧张、小小的期盼、小小的渴望。
                      这么多天憋坏了吧,其实早就想说了吧。公主殿下眼中泛出了无限温柔,声音如酿了五十年的酒,沉郁芬芳,她说:“韩苏,你很好。”
                      这是林滤第二次说韩苏很好,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因为公主殿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与亲昵。韩小长史明显有点儿不可置信,事情顺利的有点儿超乎想象。
                      “殿下这次是在夸奖我吧?”
                      “恩。”林滤点点头。
                      “不过殿下还是不要说我好了。”韩苏忽然摇摇头,傻傻的说道,“按我们家那边儿的规矩,这个时候被发好人卡,不太吉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奇迹!啊呸呸呸!不对,大家好,我是惊喜!既然昨天说了尽力给惊喜,且作为一个具有虚荣心的家伙,我毫无抵抗力的拜倒在闹的长评之下,今天努力码字,成功完成诺言~恩,更新送出,好了,我不能再划水了,我去工作去了。


                      77楼2013-09-07 11:17
                      回复

                        多么天真可爱啊 ...
                        “长史大人……”林滤忽然闭口截断了接下来的话,懊恼的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泽兰女官则噤声不语。
                        从前些日子长史大人开始处理公务开始,因为韩小长史颇为能干,所以就算没到月尾,是在平日,林滤殿下也总是会抽空把已经处理好的部分过目一遍,偶尔会提出一些问题。
                        只不过,自从前日晚上,韩苏韩长史从林滤殿下这里离开之后,就一直对外称病,公务也是由泽兰女官往返送达的。
                        林滤公主殿下这两日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至少,光是今天,就已经唤错三次了。
                        这让公主殿下说不出的烦躁。
                        “不,殿下,我不要做殿下的驸马。”
                        没错,要说为什么,这句话便是开端。
                        一回想起这句话,林滤心中就如同当晚一般,涌现出难以压抑的羞辱及怒火,当晚的情景简直是历历在目。
                        她以为自己是经过了多么困惑、多么挣扎、多么慎重的考虑之后,又做出了多大的退让,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自己容忍了韩苏身份上的欺瞒,并帮助她抹掉了所有的痕迹;护着她,帮她挡掉别人的窥视及试探;包容她不合时宜的过分举动,怜惜她而甚至让她与自己同塌而眠;更甚者,自己甚至压下了在马车之上,韩苏轻薄自己的事实。
                        在了解对方的情感之后,自己在房内又是困扰、又是殚精竭虑,如果说在最初,自己想要利用韩苏的身份做自己的驸马,帮助自己,还仅仅是条件交换,可是,如今,早已经不单单是如此了。
                        面对对方真挚而单纯的情感,林滤自认自己绝对无法做到,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理智大于情感,时时刻刻所谨记的,便是冷静旁观,以免一步错、步步错,哪怕是自己身入局中也是一样。这早已深入到骨髓里,所以,无法以同等激烈纯挚的热情回应对方,她能做到的,只是保证一辈子的陪伴罢了。
                        结果,竟然被拒绝了!
                        在轻薄了自己之后,在对自己坦白感情之后,竟然拒绝了自己!
                        她当大昭的公主是什么?她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尊严、自己的荣耀当做了什么?!林滤并不是猜不到韩苏此刻心里的想法,可这并不是让她忍气吞声的理由,公主殿下怒极而笑:“好,韩苏,你很好!”
                        还在自己世界里心灰意冷、自怨自艾的长史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公主殿下忽然拉开了大门,然后自己眼前一花,就被公主殿下一脚给踹了出去。
                        这是林滤公主殿下第三次说“你很好”,不幸的是,这次的情况非常糟糕。
                        林滤公主殿下的寝宫,温泉宫飞霜殿的一处小偏殿内,永淳公主与隆裕公主正对着长史大人一副无奈又无语的模样。
                        昨日听说长史大人似乎有疾,所以今日探望的时候,并没有带汝南及柔嘉来,结果两位小公主殿下到来一看,事实似乎与传言有很大的出入。
                        “长史大人,能不能不要再哭了!”隆裕公主烦躁的跺了跺脚,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么事!若是换个人,自己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软弱、怯懦、没出息!
                        韩苏抱着双腿屈膝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头埋到双臂之间,动也不动,就是不时传来抽泣声,还有双肩不时在颤抖。
                        这副丢人的模样已经从隆裕及永淳来持续到现在了,难怪让性子直率的隆裕受不了。
                        听到隆裕说话,韩苏终于抬起了头,双眼红通通的,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气样子:“我失恋了,让我哭一会儿都不行吗?”
                        隆裕看向永淳:“什么意思?”
                        永淳思索片刻:“失,失去。恋,应是思慕、眷恋。合起来大约是七皇姐不要她了吧?”
                        永淳公主鼓掌称赞:“长史大人造的词真不错。”
                        韩小长史没力气理她,隆裕公主从不助纣为虐。
                        隆裕公主开口:“怎么?皇帝哥哥要给七皇姐赐婚了吗?哪家的?怎么都没有听到消息?”
                        韩小长史抽抽鼻子,摇摇头:“没有给林滤殿下赐婚啊。”
                        “咦?”永淳有些惊讶的问,“难道是七皇姐拒绝长史大人了吗?你们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永淳思索片刻:“失,失去。恋,应是思慕、眷恋。合起来大约是七皇姐不要她了吧?”
                        永淳公主鼓掌称赞:“长史大人造的词真不错。”
                        韩小长史没力气理她,隆裕公主从不助纣为虐。
                        隆裕公主开口:“怎么?皇帝哥哥要给七皇姐赐婚了吗?哪家的?怎么都没有听到消息?”
                        韩小长史抽抽鼻子,摇摇头:“没有给林滤殿下赐婚啊。”
                        “咦?”永淳有些惊讶的问,“难道是七皇姐拒绝长史大人了吗?你们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事实上拒绝的那一个是自己。长史大人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嚅嗫道:“也、也不是……只是……只是……”
                        “理由什么的你不用告诉我们。”隆裕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长史大人的话。
                        永淳公主叹了口气,摇摇头,隆裕总是这个样子,不喜欢挖掘别人的私情,自己其实是很想知道的啊。
                        永淳公主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敏锐的隆裕公主的眼睛,隆裕警告的瞪了永淳一眼,然后严肃的对长史大人说道:“我不想了解具体怎样,那是你与皇姐的私事。但是,我只知道一点,长史大人哭泣就有用吗?哭如果有用的话,大家干脆什么都不用做了,遇上事情哭上一场就好了。”
                        “可是,有用吗?将希望寄托于别人的怜悯,是弱者才有的行为。”隆裕严厉而尖锐的说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偏偏寄希望于他人的施舍,除了得到嘲笑,还能得到什么?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想要获得,就自己去努力达成。长史大人只会没用的哭泣吗?”
                        韩苏一怔,有些羞愧,不得不说,她虽然对待林滤一片真心,但要说努力争取,还真没有,反而逃避自欺还来的多一点,若说有那么一点点的勇气,也在告白的时候用光了。
                        永淳微微笑道:“让我来猜一猜,长史大人之前还与皇姐好好的,如今忽然这个样子,好像是在前两日的宴会之后,莫不是,那些人无法逼迫皇姐,所以打长史大人的什么主意了?”
                        长史大人木讷沮丧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吓的表情。
                        这实在是太明显了,永淳公主笑呵呵的开口:“不过是那些人的一贯作风罢了,很好猜啊。所以,他们做什么了?”
                        隆裕再次警告了永淳一眼,截住了对方的话:“无论什么事,皇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帮助长史大人解决的吧。”
                        韩苏犹豫的点点头:“是的,公主殿下提出了一个办法,只是……我拒绝了。”
                        隆裕与永淳皆是一愣,万万想不到长史大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韩苏失落的说道:“那个办法……你们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但是我不想同意。林滤殿下未必喜欢我,又何必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呢?更何况,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我不喜欢无止尽的勾心斗角,也没办法做到,借用其他事情,让不喜欢自己的殿下,说出一辈子与自己在一起的话,我没有办法逼迫别人,也没有办法遏制自己的情感,所以,不能在一起……”
                        韩苏复杂一笑:“其实还有更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吗?只要我辞官……”
                        “然后将所有事情都推给皇姐?”永淳笑眯眯的接道,只是神色之间说不出的嘲讽,“长史大人真是好算计啊,这样一来的确没有人再针对你了。”
                        “不是……”韩苏有些呆滞,她并没有想到这些,所以只能弱气的辩解。
                        “不是什么?”永淳好整以暇的说道,“他们逼迫你,还不是因为皇姐,你逃开了,皇姐可是一丝借口都没有了。”
                        “要知道,”永淳直勾勾的盯着韩苏,“一直以来被逼婚的,都是林滤皇姐而不是长史大人你。”
                        永淳呵呵一笑:“遇到这么点小麻烦就要慌不择路的逃跑了,长史大人真是没用啊。”
                        永淳公主一如既往的言辞刻薄,甚至今天更让韩苏难堪,可是,韩苏此刻却觉得没有任何反驳、不服气的地方,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得不听,因为永淳的话让她所谓的理由都不堪一击。
                        她想到的只有自己的恋情,以及林滤的回应,却忘记了这些事情牵扯的背后,都是直指着林滤的。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对方,结果在重要关头却弃之不顾、落荒而逃,林滤大概会十分生气失望吧。
                        韩苏不禁再次想要哭泣,只是这次,眼泪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委屈的明明不只是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哭泣呢?
                        隆裕走到长史大人面前,依旧高昂着下巴,神情骄傲,只是,神色之间却不再是平日里的那个小公主,此刻在韩苏面前展露的,是她作为大昭皇室最尊贵公主殿下所拥有的睿智与成熟:“长史大人,我皇姐是大昭的公主殿下,在长史大人喜欢她之前就是了。所以,如果你现在才来抱怨她的身份地位所带来的苦恼,只能说长史大人十分让人失望!无法接受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喜欢,决定喜欢的时候,就该接受我皇姐的一切。”
                        “并且,你的喜欢并不能成为你责备我皇姐无法回应你的理由。如果长史大人只想要我皇姐的喜欢,遇到自己不想面对的地方只会逃避,也太过分了吧。”
                        “对不起……”
                        “这句话难道不该对皇姐说吗?”隆裕不客气的指责。
                        韩苏咬咬嘴唇:“可是林滤殿下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
                        “那你就努力让我皇姐死心塌地喜欢上你,回应你,不就好了?”隆裕不耐烦的说道,在她的词典里,从来没有不可以,只有不努力。“凭自己的力量得到想要的一切,不正应该如此吗?难道天上还会掉馅饼不成?”
                        韩苏微微犹疑:“若是林滤殿下还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隆裕鄙视道:“失败的后果也要等到失败之后才去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难道就没有绝对成功,决不允许失败的想法吗?”
                        似乎看到长史大人没什么信心的样子,隆裕冷冷的安慰道:“而且,我皇姐真的不喜欢你吗?我皇姐又不是温柔的人,对我们平日都冷淡的紧,若是不喜欢你,做什么要那么容忍你,平日里天真傻气,喝完酒还撒娇黏人……”
                        韩苏脸上发窘,已经听不下去了,更何况,她心思简单,如今一受鼓动,就再也坐不住了,说了句“我去见殿下”,转身就往外跑。
                        永淳看了眼长史大人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真不愧是长史大人啊,真好哄骗。”
                        隆裕皱眉:“我可没有哄骗他。”
                        永淳笑:“你是没有哄骗他,不过效果也没差。连男女之间的思慕之情都能靠努力得到,隆裕你真不一般。”
                        “当然,”永淳掩口轻笑,“最不一般的是长史大人,竟然还相信了。多么天真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赶上,抱歉,本来时间就紧,竟然还有点卡文。唔,本来这里的设定是要虐一点的,不过最近心情极度糟糕,这里还是轻松一点吧。


                        85楼2013-09-07 11:50
                        回复

                          75、足够你后半生无忧了 ...
                          虽然外表美丽娴雅,但其实林滤公主殿下并不是一个好性格的姑娘。就算她装柔弱的这些年也没怎么掩盖这个事实,以至于连仰慕她的小公主们都能说出“皇姐不是温柔的人、性子冷淡”这样的话来。
                          更何况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真面目的长史大人,还将这位坏脾气公主气的干脆一脚把自己给踹出了门去。
                          所以韩苏从不认为自己的道歉行为会很顺利。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似乎比想象中的更要不顺利许多,如果可以,哪怕林滤殿下揍自己一顿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韩小长史无奈苦笑。
                          此刻她身体挺的笔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和平日的随意自然比起来,真该夸赞一句谦恭有礼。
                          这当然不是长史大人幡然醒悟,要向大昭好青年看齐了,而是自从到这里之后,林滤殿下一口一句的“韩大人”、“本宫”之类的,再加上似笑非笑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让韩小长史心内凛然,不知不觉就成了这副样子。
                          “殿下,”韩小长史咬咬唇,哀怨的看着林滤,公主殿下闲适的坐在主位上,手持书卷,几案上一盏清茗,冉冉袅袅冒着白雾,听到长史大人开口唤自己,公主殿下抬起头,锐利的眼神,和……韩小长史暗自腹诽:官方笑容。
                          “我想和你认真谈一谈。”
                          林滤挑挑眉:“本宫与韩大人说话一直很认真啊。”
                          都本宫了的确有够正式认真的。
                          韩苏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小心翼翼的提议:“我是说,和平时一样,我们好好谈一谈……”
                          林滤“啪”的一下合上了书本,韩小长史顿时一抖,公主殿下冷笑:“平时一样?平时是怎样的?”
                          “没、没……”韩苏没出息的否认,“没怎样。”
                          刚说完,就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舌头,这种时候就应该大义凛然、有气节的硬抗到底啊。
                          亡羊补牢、尚未晚矣。韩小长史偷偷的瞄了一眼公主殿下,有些气弱、又小小不甘的低声嘟囔:“以势欺人、得理不饶人、武力压人,有本事,咱们抛去气势、舍去武力,讲道理啊,不敢了吧……”
                          竟然用起了激将。林滤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计谋可不怎么高明,比起之前的图谋西栾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要与韩苏没完没了,只不过是气愤难消罢了,她纵然明白当日韩苏所想,但是知道归知道,生气归生气,今日晾了韩苏半晌,又堵了她半天都没说出话,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林滤不怒反笑:“以势欺人?武力压人?长史大人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宫倒不妨试一试。”
                          韩苏心里一喜,顿时松了口气,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哪里没有?我诚心诚意待 殿下,也是真心实意喜欢殿下,就算殿下不喜欢我,我也视殿下为知己朋友,可是殿下呢?却不真心待我。而且,前几日还一脚把我踹出门去。难道不是以势欺人、武力压人么?”
                          林滤听她混淆黑白、避重就轻,连气都懒的生了:“我不视你为友,早丢你出去任你自生自灭了,踹你出去,现在本宫还想再踹一次。”
                          “啊?”韩苏紧张的向后靠了靠,看公主殿下只是吓唬自己,这才稍微放心,眨巴眨巴眼,心里一动,狡辩到:“既然是朋友,就当以诚相待,殿下到现在连名字都没告诉过我。”
                          竟然打蛇随棍上,还讹诈起自己的闺名来了。
                          林滤羞恼的看向对方,微微冷笑:“公主闺名不外传,你想都不要想。”
                          韩苏心里失望,她就知道林滤精明警惕,才不会上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当,不过还是不死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嘴上却耍赖皮:“为什么不行?看,我的闺名就有告诉殿下啊。”
                          林滤懒得与她胡搅蛮缠,干脆打开书卷看书。
                          韩苏慌了,连忙说道:“不能说,就不说了,殿下,咱们说些其他的。”
                          林滤抬头:“说什么?”
                          韩苏咬了咬嘴唇,认真的说道:“前日晚上的事。”
                          林滤顿时沉默下来。
                          韩苏低声说道:“殿下,我今日来就是想对你说句‘对不起’。”
                          林滤平静的说道:“若是指你不愿意做驸马,你没有对不起我。”
                          韩苏一怔,刚想开口说话,林滤却继续说道:“我们相识也快一年了,我自认对你的性子也算有几分了解。”
                          “你生性单纯,乐观洒脱、随遇而安,遇事不爱多想,就算想了,也绝不会往阴谋诡计上靠,虽然不会天真到认为天下都是好人,却总是认为别人不会无故害你,就算有理由害你,也总认为不会太严重。”
                          “你拒绝当驸马,自然不会是因为害怕祸及自身才如此,我知道你有其他理由,更是认为只是想着自己走了,便没有这般头疼事,还要我费心为你,而绝对不会多想其他。你今天来是永淳说什么了吧?”
                          韩苏低声说道:“殿下,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么多,我没想到自己一走,你反而更加的难办,事情也急迫许多。”
                          “我说过了,你不用对不起。”林滤摇摇头,“韩苏,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的性格就是如此,改变不了,就算真的改变了,你也就不是我所喜欢的韩苏了。”
                          韩苏浑身一颤,定定的看向林滤。
                          林滤温柔的看向她,轻轻一笑,却避过不谈,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情上,你没有什么错。”
                          “我的亲事,我心中有数,就算你走,其实也不用担心,我做事求稳,没有胜算绝不会出手,又谋划了许多年,怎会将事情全压在你的身上,我当然还有别的办法。”
                          韩苏闻言一愣:“殿下,我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走了。”
                          “不行。”林滤拒绝,并正色说道,“韩苏,我昨日便想告诉你了。出仕为官,你不适合,而我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参与了,你辞官的事情我准了。你手里有内府新酒的份子,再过半月,便是第一年的分红,这笔钱足够你离开京城,买一套不大的房子,而今后年年分红,更是足够你后半生无忧了。”


                          86楼2013-09-07 11:51
                          回复

                            76、幼月 ...
                            冬季早至,据说帝京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整个京城一片银装素裹。而温泉宫这边却大不同,虽说松柏杨樟竹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但是眼前郁郁葱葱的景象以及树缝中洒落下来的丝丝阳光,都让人有种季节混乱的错觉。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好容易解开了心结,韩苏心情轻松,又不像以往那般顾虑良多,所以也没再宅在林滤的飞霜殿,而是到殿外山上游览了一番。
                            这里毕竟是大昭帝君的行宫,景色自然不同一般,而且据说还有温泉暖棚,这里又不是后世,冬日什么菜都能吃上。古代作物局限于地域、季节及贮存多方面,往年韩苏贫寒,本来就吃不上好东西,更何况是冬季,可以说一年四季冬天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今年就不同了,温泉宫有温泉暖棚,专供皇室冬日用菜,菜色相当丰富,所以韩小长史一出来就打算找找看,看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自己也捣鼓一个,就不怕冬天没菜吃了。
                            可惜的是,逛了大半天她也没找着。
                            她本来就只是好奇而已,反正就算知道怎么弄,也得有温泉才行,条件起点太高,韩苏也不强求,看天色差不多,干脆打道回府。
                            她现在的位置偏北,而飞霜殿则偏南,若从殿阁楼宇之中穿插而过,路程倒近了许多,但是这么一来,少不得会碰上一些人。
                            韩苏当然不是见不得人,只是她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这次随行的多为公侯子弟,不过那些纨绔压根没被带出来,来的大多性格豪爽,又颇为正气,但是到底没有深交,而韩苏也没打算深交,所以不免有躲着走的想法,要知道,自从她当晚出计谋取西栾之后,邓俊几人对自己都有些热络起来。
                            韩苏这边犹豫不决,那边来了人都没看到。
                            京中母亲病恙,戚瑜本来也是要随着祖父伴驾温泉宫的,他在北关效力,一年才回来这么一趟,母亲有恙,自然心有挂念,但他又心念林滤公主殿下,知道这次乃是勋贵子弟表现的机会,当然不愿意白白错过,一时之间竟是一边脱不开身,一边不舍得放弃。最后只好两相妥协,这样一来,等到母亲康复,再到温泉宫,不免就推迟了几天。
                            若是问韩苏,她肯定不会知道戚瑜是谁,若是问林滤,那公主殿下当然知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风波的引起人、口口声声说着“我家小子做梦都想娶林滤丫头”的肃国公所说的小子,没错,此人正是肃国公戚亮的孙子。
                            戚瑜才来两日,但是前几日晚宴发生的事情却已经清清楚楚。京中勋贵子弟自小相熟,说话也无顾忌,更何况韩苏当日反驳某个迂腐文官的话颇对其中几位小将的脾胃,有那么几个性子简单、之前又在西边戍边的,简直恨不得当场斩鸡头、烧黄纸,跟韩苏做个拜把兄弟。吹嘘起来自然又是大不同。
                            戚瑜一听,不免就想见见这个情敌,最好两人再比划一二,看看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他们几人刚泡完汤泉,到底是武将,呆不住,想着趁着晚饭前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几人说的正热闹,抬眼一看,迎面走来一人,眉眼间极俊秀漂亮,一边走一边不知在叨咕些什么。
                            中间两个认识是韩苏,他们当日还是坐在公主殿下面前的一波,心内自认与韩苏相熟,便开口打招呼,戚瑜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林滤公主的面首小白脸,韩长史韩苏,待到韩苏抬眼看过来,心里一咯噔,不免嘀咕,怪不得前几日在京里,齐三草包老念叨此人啊。
                            长的漂亮又有才华,戚瑜心里斟酌了一下,觉得对方是个人物,自己若是提出比试,也不算是欺负人家。
                            “韩长史,我姓戚名瑜,想向你讨教一番。”
                            韩苏看到对面眼熟的两个小将打招呼,刚伸手行礼,想着反正碰到人了,干脆就此回去吧,也不要绕路了,谁知道右边的那个眼生的忽然这么干脆的来了个挑战书。
                            韩苏干脆利落的摇头:“不要。”
                            戚瑜一怔,军中人以武力自恃,为了尊严面子就算必输的挑战也绝不退缩,倒是第一次见人连想也不想拒绝的这么快的,他甚至连比试什么都没有说。


                            92楼2013-09-07 16:41
                            回复

                              但是韩苏的表现在其他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样。
                              在几个小将心中,韩苏虽然计谋狠辣,但是为人却软弱谦逊,又整日挂着一副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乐呵呵的笑脸,越发显的无害。
                              可今日一看,虽然依旧是笑意盈盈,但是总感觉与往日不大相同,若要真仔细计较,大约便是神色间显得从容坚定许多。
                              变化虽细微,对于这些沙场上搏功名,直觉最强的小将们来说,还是察觉一些,敏锐的几个,心里都暗暗纳罕。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韩苏心里却有数,要说为什么,自然还是昨日与林滤的谈话的结果。
                              “韩苏,我昨日便想告诉你了。出仕为官,你不适合,而我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参与了,你辞官的事情我准了。你手里有内府新酒的份子,再过半月,便是第一年的分红,这笔钱足够你离开京城,买一套不大的房子,而今后年年分红,更是足够你后半生无忧了。”
                              一切都源自于这句话。
                              “我不要!”听林滤说完,韩苏腾的蹦了起来,激动的说道:“殿下,我那日那样说,是因为我伤心,我心里难过,一时想不了太多!我不想我喜欢的人不是因为喜欢我而与我在一起,却是因为局势才与我在一起。”
                              随即,韩苏咬咬牙,降低了声音:“我不是辩解,只是,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刚刚拒绝我,就要我做驸马,我不要。就算现在让我说,我也不要。”
                              “可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就贸然辞官,甩手就走,是我的不对,就算作为朋友,都很失德,所以我今天才与你说句对不起。咱们就事论事,若是解决殿下的困境,要我做驸马,我也愿意。只是,那个一生相伴的诺言,一定要让你心意坚定、真正出于喜欢而说出口的才行。”
                              林滤平静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虽然当时很气愤,但是事后想想,就已经不是真的很生气了。”
                              林滤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韩苏,你的性子肯定不适合下棋,在棋局里,想要达成目的,就要从一开始便目标明确,而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赢棋。落棋无悔,不能瞻前顾后,不能犹豫,不能悔棋,要一往无前。而我,现在就在自己早早布下的棋局里,我想赢棋,想要达成我的目的,所以就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不能分心,所以也就无法回应你。”
                              “就算如此,我依旧会继续,在这种关键时刻,必须有舍得,不能分心,一招错,满盘输。很多事情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想着只要慢慢引导你做到某些事情就好,能达到你的目的的、我的目的的引导。”
                              “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林滤认真的看向小长史:“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目标。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所以,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认为可以用一生的陪伴来换取你的喜欢、你的付出。既然你不要,那你再继续下去,就是不公平。”
                              林滤晒然一笑,冷冷说道:“若是别人,公不公平自然我说了算。”接着,她又看看韩苏,神色复杂的说道,“可是,韩苏,我不想利用你,对我不公平,你不要做驸马,那对你不公平,我也不要你继续参与下去。”
                              林滤轻声说道:“韩苏,你已经没有想要达成的目的了,而我,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也不能分心想这些,我要舍弃,所以,韩苏,你还是……”
                              林滤并没有说下去,但是两人都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可韩苏好像没听见一般,轻声问道:“那殿下的目的是什么呢?”
                              林滤微微一笑,脸上充满追忆之色:“在我皇姐和亲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就算身为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依然逃不掉已成定局的人生。我皇姐再聪明、再能干、再受宠爱,也躲不开和亲的命运,而我,以及其他公主,日后也一定是为了皇权巩固的政治联姻的工具。”
                              林滤直白的说道:“我讨厌这些,讨厌这种被人摆布的未来,讨厌被人待价而沽。我要掌握自己所有的自由,我更想让皇姐也自由,最好远远的远离大昭权利中心,自由自在快活生活。”
                              韩苏心里一动,心里真是又可怜又窝心,可怜的是,林滤那时候不过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忽然意识到如此黑暗的未来,到底受到多大打击,又在其中挣扎了多久,窝心的是,自己盼望的生活,不是也是如此吗?那一刻,她充分体会到林滤想要挣脱那些难以忍受的束缚的心情。


                              93楼2013-09-07 16: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