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红尘爱戒

有些爱，是不被认可的。开始得纵然是璀璨旖旎，最终在滚滚红尘里，还是会零落成泥。退尽颜色后，却是最难言的一种痛。。。
引子
我依偎他宽阔的胸膛上，他强有力的心跳就在我耳边。草原上蓝天如洗，我的心一片碧澄，我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永远。。。这是那种真正幸福的感觉。
他的话打断我的思绪，他在我耳边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我反问：“你呢？”
他笑笑：“你在我办公室，拿着锦旗，然后要我亲你一下的时候。”他说完，又问：“你呢？”
我调皮地笑笑：“我不告诉你。”
“小样儿。。。”他的唇落在我耳根。
我闭上眼睛，心里说，第一眼，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
------成才
一 初遇
成才看到了更耀眼的一个，比阳光，比坦克，更耀眼！那就是高城。
那一天，成才是在兴奋和疲惫交加中，迎来自己走出下榕树后的第一天。
三多枕在自己腿上酣睡，脸上有泪痕，干了，嘴边有口水，湿的。成才笑笑，伸手轻轻擦擦三多的口水。心想，从今以后，只有这个小老乡，能和自己相依为命了。那一刻，成才心里充满一种爱怜，不管在家怎么收拾三多子，出来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弟弟，要尽量护着他，不能叫别人欺负了。
突然就是一声尖厉的哨音，伴随着“集合”的命令。
三多吓醒了，成才也一激灵。大家条件反射一样站起来，成才和三多，就正好在闷罐车门口。
车门轰隆隆地拉开了。
阳光灿烂得耀眼。成才眯起眼睛，接着他看到更耀眼的东西，一辆辆坦克从眼前开过，他马上不再眯着眼睛了，他被这些钢铁巨物完全吸引了。
随着一声暴喝“那个兵你干吗呢？！”，成才看到了更耀眼的一个，比阳光，比坦克，更耀眼！那就是高城。
成才现在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看到一个高大英武的军人，穿着笔挺的军服，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什么就开始正声色俱厉地骂人。他当时甚至不知道他在骂的人就是三多，原因很简单，成才看着他，舍不得把目光移走。他看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那一脸的霸气，那一脸的威风。。。成才的心跳得，像风中的叶子一样，扑拉扑拉地，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好久以后，成才终于知道，这就是爱，一种莫名其妙却强大无边的感情，一种叫他为了他可以做一切的感情。就在那一刻，年轻的士兵成才，爱上了年轻的连长高城。就在那一刻，后来的许多爱恨情仇的纠结，有了它们开始的源头。

二 新兵连长
为了你，我要做马，天马。。。只为你能认真地看我一眼。
成才再次看到那个他，是在新兵连。
他，还是那么雄赳赳地走到队伍前，高喉大嗓地训开了话。介绍完自己叫高城，介绍完身边那个新兵连排长史今和班长伍六一后，他没什么废话，就喉出了几个字，掷地有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成才心里就一个想法，单纯而执著：为了你，我要做马，天马！只为你能认真地看我一眼。
成才于是拼了小命了。没几天，他就成了基准。
成才看到高城抽烟，他甚至偷偷捡了高城抽过没抽完的烟头，看仔细了，是红塔山。当然他没忘记把个烟头放在鼻子下仔细地闻着，因为那是他的味道。
成才后来在小卖部看到红塔山，那个价格，吓了他一跳。他咬着牙还是买了几包。随后，就是感觉，连长的一切，都那么高不可攀。
几次训练之余，成才看到高城和史今伍六一勾肩搭背，亲密无间。他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他已经知道，这两个是高城的左膀右臂，史今是脾气个性好，谁都挑不出毛病来，六一是样样争先，好胜至极，共同点是，他俩都是军事技术能手。
成才暗自下了决心，他要做史今和六一的结合体，不仅军事技术要好，还要好好处人。这样，连长没理由不喜欢自己。
短短几天，成才就成了新兵连班副。他注意到，连长几次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来了。他暗自得意，又不敢张扬。与此同时，感觉伍六一的目光也冷飕飕地往自己身上瞟，成才只有极力保持低调再低调。除了拼命地训练，他什么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多动。
三多还是那么叫人揪心，成才还要分心去照顾他。自从害大家抄保密手册后，三多的境遇更加悲惨了。成才提醒他走那个面慈心软的史今的后门，成才此时都忘了正是因为这个史今，自己差点儿就被军队拒之门外了。好在成才现在心里除了三多，就只有一个人，其他的人和事，都没法进他的心。他没那么无聊去记仇，他就一个目标，连长，他要连长正眼看自己一眼，为此他付出一切代价都在所不惜。
训练结束时，成才是新兵连的尖子，当之无愧的第一。

三 那匹小豹子
嘴里他当着两个爱将的面，称成才是猴子，心里，他觉得成才像极了是一匹小豹子。
“我就怕到七连他会跟你伍班副开争。”高城笑眯眯地丢下一句话。
高城知道这句话的后果，他诚心的。后果是，伍六一二话不说，把成才的名字第一个写在本子上。
高城对史今六一说成才是猴子，他也把自己称作猴子，其实心里，他从来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就是头老虎，但是，心大，表面不能这么高调，所以自称猴子。
高城对成才的形容也是，嘴里他当着两个爱将的面，称成才是猴子，心里，他觉得成才像极了是一匹小豹子。他这么有意降低点评价，是为了保护成才。毕竟一个新兵伢子，上来就叫豹子了，那史今六一往哪儿摆？再怎么说，高城懂得连长也得有自己的群众基础，也得扎实了。现在就表现出对一个新兵的极大兴趣，并无好处。
面对自己在乎的人，高城其实一直是外粗内细的。史今和六一都没看出高城的真实感受，这可以被理解为，高城对他们善意的谎言。
可是内心里，高城老早就注意了成才了。这个兵，有那么种劲儿！他每每偷眼看他时，总可以看到成才那专注得近乎热烈的眼神，在盯着自己。每到此时，高城心里就忽悠一下子，这孩子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没有杂质，但里面有团火，像个当兵的。但似乎还有什么，还有么？高城不敢想，一个19岁的男孩子，看着自己，还能有什么？高城自嘲的笑了，都怪三连那俩相好的孬兵闹得，自己都神经过敏了。这种事，这么多年，702就一回，还能再来一回？还能叫自己赶上？再说，自己一连长，他一小兵，他也不可能瞎想。。。等等，也许人家没瞎想，自己先歪了！靠！高城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你俩慢慢分啊。。。”高城就踱着步子，来到窗前了。
操场上新兵们难得地放松了一下午，正在打篮球。阳光灿烂，年轻战士们欢声笑语，挥汗如雨。因为没法区分队伍，只好一队穿背心，一队光膀子。
高城的目光一下就被一个半身赤裸的健美而柔韧的身体所牵引，他灵活而不失爆发力，迅速而不失准确度，于启动急停之间轻松地甩开一个个对手，甚至跳起后还能后仰投球。飕地一下，篮球就飞入对方篮里。真像头小豹子啊！
“成才！”一阵欢呼！印证了高城的判断，这小子，真是处处拔尖儿呢！高城笑眯眯地看着。
“连长，看啥呢？傻乐？”史今不知何时来到高城身边。
“看看咱们的兵，多好啊！”高城打着哈哈，但高城的脸慢慢就烫了。趁史今没发觉，他急忙走出门去。

五 成才，好好干！
成才，好好干，我看你是个好兵坯子！别叫我失望！
成才到了七连，七班，不是史今的三班。而三多，去了三连五班，草原。
成才和三多分离的伤感，很快就被能天天看到高城的兴奋替代了。
入连仪式的庄严，叫成才越发热血沸腾，连长一身浓绿的军装，站在鲜红的七连旗帜下，映着蓝天，看起来越发地帅！成才目不转睛，看着连长，连长走到每个新兵面前，挨个鼓励一番，走到他面前时，连长看着他，很大声地说着同样三个字：“好好干！”
“是！”成才高声回答，眼睛里那团火再次燃烧起来，烧得高城心里又热了起来。
我会好好干，连长，为了你。成才心里说。
七连的好兵真多啊！成才发现，自己在新兵连的优异，转眼就是过去时了。要连长再正眼看自己，还得继续豁出半条小命去。
成才早知道高城是军校高材生，优秀排长，优秀连长。但到七连后，很快，成才知道了另一个绝对准确的小道消息，高城的父亲是。。。军长！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成才独自来到操场边，点了一支烟，他在学抽烟，因为老兵都抽。
淡蓝色的烟雾里，成才的心再次被一种连长是那么高不可攀的感觉刺了一下，难怪那霸气，那傲骨，那是从哪里来的？那傲渺万物的劲头，没有这个背景，就是瞎得瑟，但有这个背景，就是真牛B。成才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期待是那么遥不可及，那么无望。。。他想想，也许就这样，能远远地看着他，也就满足了。可是。。。满足么？不，史今可以和连长嬉皮笑脸，六一能和连长勾肩搭背，自己怎么就不能？只要自己能做到和六一史今一样好。
成才想到这里，一阵激动，不由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谁？！”一个人影走过来。
成才吓得跳起来，是他，连长！成才慌忙扇着自己眼前的烟雾：“报告，连长！七班。。。”
“哦，成才吧。听出来了。”连长走过来：“怎么自己躲在这里抽烟？想什么呢？说说。”
成才慌忙从自己裤兜里掏出包没开的红塔山：“连长，你也来一根儿。”
高城看看他：“呵呵，挺高档吗。还没开。”
成才手忙脚乱把烟打开：“连长。”
高城拿起一根儿，成才忙凑过去点火。火苗一窜一窜的，映着高城英俊的脸。
“你也抽一根儿。”高城让道。
成才摇摇头：“连长，我还不怎么会抽呢，这烟给我抽，糟蹋了。”
高城有几分诧异：“哦？那你买它干嘛？”
成才笑了，有点不好意思：“连长，我。。。给你买的。我看到你抽烟，抽塔山。”
高城第一次遇到这么实在的表白，一下子楞了，好久才说：“成才你别来这套啊，我还缺你这包烟？你好好给我训练，别老想别的乱七八糟的。”
高城说完就走，成才在后面委屈得很，但不敢说话。
高城走了两步，回身：“成才，好好干，我看你是个好兵坯子！别叫我失望！”
成才心里欢喜，连长记得他的名字，连长还说自己是好兵！

八 相持阶段
这段日子，成才回忆起来，是灰色的。
成才是在指导员洪兴国进门后，急匆匆就被老七命令离开的。
从那以后一连几天，高城就再没正眼看成才一眼。成才的心也从热变凉，心想这连长怎么这样啊，那天那事，到底算怎么回事啊？成才毕竟年轻，他看到的现实是自从那天后，连长一直躲着自己。成才只有一个解释，连长根本不喜欢自己，那天，连长就是耍自己玩儿的。成才心里有点生了怨。
明显地，高城和史今六一更多地在一起嬉笑打闹起来，成才觉得他就是诚心做给他看的。
成才想得没错，高城是诚心的。那个吻之后，高城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了一个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是他喜欢成才。不是一般的喜欢，是那种喜欢。
高城喜欢的兵多了，就说史今六一吧，对他们的喜欢，他喜欢得磊落，自己就是个大哥。可是高城对成才的喜爱，完全不一样，那里面，有那么多不该有的欲望。高城第一时间就先谴责自己，因为他24岁了，成才才19岁呢。他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可自己，是大人，连长，自己应该对这些负责，自己必须先克制自己。
正在此时，三多回来了。
三多的到来搅乱了一切。史今的心思都扑在三多身上，高城的担心都放在了史今身上，而成才的心思也不得不放到三多身上了。
三多来后，成才恨不得就天天往三多那个班跑。他其实目的挺简单的，想帮三多，叫那些看不起三多的人知道，他，成才，军事尖子，还是三多的老乡和好友呢。
第一次去，成才就被伍六一甘小宁几个挤兑得够呛。成才知道他们不喜欢他，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他？成才也不是特别明白。他对大家都客气，他虽然准备三种烟，但那确实是因为他没钱，他没办法。
当着三多的面，成才喜欢炫耀他的成就。三多是唯一叫他觉得放松的人，只有当着三多，成才可以感觉像回到童年少年那样，另一个原因，就是也吹给别人听，希望能叫他们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同时高看三多一眼。
不到20岁的成才，的确不太会处人，虽然他以为自己挺聪明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连长的冷落，叫他心里总不踏实。这段日子，成才回忆起来，是灰色的。钢七连的两个下榕树小兵，一个备受白眼，一个饱受冷落。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次次拖连队后腿，另一个每每抱回锦旗。
每次看到成才挣回来的锦旗，高城的心就紧一下。他还是喜欢偷偷用望远镜看成才，那个小豹子现在越发孤独，只有那个许三多和他在一起能说上几句。高城甚至曾经很不厚道地以为成才和三多是不是有点什么，几番观察后，高城明白，成才和三多是“清白”的。高城为自己这个心思很是惭愧了一阵子，但也很释然，因为成才并没有喜欢别人。
这天，高城正又一次在演习时肆无忌惮地用望远镜观察成才时，洪兴国突然在他身后说：“怎么，你这次打算带他去了？”
“啊？！”高城大吃一惊，放下望远镜：“老洪，你说什么？”同时不由心虚起来。
“我看你观察成才半天了，是不是打算这回带他去师里去参加表演啊？”
高城只好说：“是啊是啊。”不能叫人看出破绽，就只能借坡下驴了。
洪兴国没有发现高城的尴尬：“我说，老高，成才军事技术不错，你也该多带他出去几次，别老是六一史今那几个，弄得咱们好像后继无人一样。”
高城此时只能点头。洪兴国说：“好，那我这就把名给报上去。”
高城心里突突直跳，看着指导员远去的背影，他又回过身，远远地看着他的那头小豹子，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叫他省省心呢？高城心里又有点不甘，我怕他干么？我是老虎，他是小豹子，我24，他19，我是连长，他是我的兵。。。我还就不信我降不住他了！
不过几天后，高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九 没有秘密可言
“连长，你的望远镜是多少倍的？” “你知道我的狙击枪瞄准镜是多少倍的？”
成才背着背包，里面是简单的换洗衣服，他笔直地站着，等在连里宿舍门口。
一辆大吉普呼啸而至，钢铁老虎绷着脸坐在车里。成才站着没动。
“上来啊！等人家抬你上轿子呢？！”高城说完就后悔了，这比喻真他妈的暧昧。
成才红着脸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去开后门。高城又喊：“后门坏了，上前面来！”
成才脸上掠过一丝喜悦，忙拉开前面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
高城哼了一声：“告诉你成才，以后上级开车，你不能往后面坐，懂么？”
成才点点头：“是，我知道，坐在后面，给人家的感觉就是人家是司机，你是客人，不礼貌，何况开车的是上级。”
“知道你往后跑？”
成才把头埋得更深：“我以为，您。。。不愿意和我挨太近。”
高城一踩油门，车子飞出去，成才的脑袋也被摇得不得不抬起来了。高城很不满地看看他：“安全带！”然后说：“怎么你以为我怕你？还您，您什么？！你是我的兵，别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就闹情绪！”
乱七八糟，小事？成才苦笑一下：“是连长！我不会再拿这些小事来麻烦你。”
声音是那么冰冷，还有，高城偷眼一撇，还有那眼神。他眼里的那团火呢，高城不见时怀念，见到时却又害怕，他矛盾得要命。
两个人于是再无话，安静得令人窒息。成才在这点上有优势，狙击手习惯于沉默和安静，高城可就越发受不了了。
“成才，和我说话！”老虎爆发了，还是那么霸道。
成才不语。
“我命令你！”高城喊起来。
成才看看高城：“说什么？好，我训练很好，一切都好。连长，”成才停了一下：“告诉我，你好么?”声音不大，甚至突然就从冷漠变成了温柔，但似乎有种穿透力，高城后背嗖嗖地发凉，汗毛都炸起来了。
“我。。。我当然好。我能有什么不好？我。。。”
高城发现成才的唇边挂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微笑，心就有点慌了，车子一个打晃，好在是草原上，没路，没人，没可能有交通事故。高城一踩刹车：“成才你笑什么？”
成才回过脸儿：“连长，你的望远镜是多少倍的？”
高城心里一惊。没等他回答，成才又问：“你知道我的狙击枪瞄准镜是多少倍的？”
高城突然明白，自己在这个狙击手眼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嘴里发干。成才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但是是成才已经打开喝过的，高城犹豫一下，伸手从成才手里把那瓶水拽过来，拧开盖子。。。
“连长，我喝过了。”成才看着高城说。
高城无奈地笑笑：“我还用和你讲究这个么？”说着把唇凑到瓶口，咕咚咕咚喝下去。
成才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就焕发出了光彩：“连长，给我剩一口。。。”
高城不搭理他，仰头把最后一滴水灌到嘴里，然后突然扭头扣住成才的脖子，吻到他的唇上。
成才先一怔，马上就软了，他一张开嘴，就有一注清甜的水吐过来，成才下意识地吸入口中，咽下，这就是高城留给他的那口水。。。接着就是高城那充满欲望的舌，紧跟着那股水窜入成才口中，和成才的舌纠缠在一起。。。

先高成后袁成

十一 两个人的秘密
咱俩的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叫别人发现了，要不，咱俩都得完蛋。
成才依偎高城宽阔的胸膛上，他强有力的心跳就在成才耳边。草原上蓝天如洗，成才的心一片碧澄，他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永远。。。这是那种真正幸福的感觉。
高城的话打断他的思绪，他在成才耳边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成才反问：“你呢？”
高城笑笑：“你在我办公室，拿着锦旗，然后要我亲你一下的时候。”他说完，又问：“你呢？”
成才调皮地笑笑：“我不告诉你。”
“小样儿。。。”高城的唇落在成才的耳根。
成才闭上眼睛，心里说，第一眼，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
高城看看懒懒地赖在怀里的成才，心生爱怜：“小猫儿，起来了，穿上衣服，别着凉。”说着动手给成才穿衣服。
成才显得心安理得，高城一边给他扣扣子，一边说：“小样儿，看把你惯得！”
成才一笑，甜得发腻：“连长，我不是不太舒服么。叫你轻点儿。。。”说着脸就红了。
高城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啊。”他凑到成才耳边：“那个，你那么难受。。。那咱们以后怎么办啊？”
成才脸更红了：“难受，有点儿，但我喜欢。连长，你原来有过么？”
高城脸也红了：“你是第二个。”
成才有点嫉妒：“那个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高城看着成才的反应，成才不再问了，但眼神里有了一丝忧虑。高城不再逗他：“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呵呵。。。”
成才眼角眉梢都笑起来：“那个不算。”但他马上又说：“我不信，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比你大五岁，我在北京长大，我比你受的熏染要多得多。”高城想了想：“还有，咱部队出过这样的事，三连，指导员何洪涛和我们几个连级干部都知道些。你不要对其他人讲啊。”
成才怔了怔：“那，后来呢？”
“后来俩人都走人了。一个马上就要提干了，可惜啊。”高城看看成才：“成才，所以我一直不敢和你走太近，我就怕。。。可还是没扛住！成才，想和我在一起，就记住一件事，咱俩的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叫别人发现了，要不，咱俩都得完蛋。”
成才明白利害，连连点头：“是，连长！”
高城瞥他一眼：“得了，这儿又没别人，你这么正式干吗？知道怕了？知道怕还一直勾引我？你。。。你小子真是太会勾人了。”
成才觉得有点冤：“连长，就我一个人的错啊？你今天。。。你今天。。。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把我。。。”
高城此时已经开始穿自己的衣服了：“那也是你引诱我在先的，嘿嘿。”他拉起成才：“得了，小样儿，还撒娇了？上车，咱们晚了俩小时了。”
“啊？！那怎么办？”成才爬上车，动作比原来慢了不少。
高城笑了：“在草原抛锚了呗。”说着一轰油门，走了。
第一部完结

第二部 幸福时光
引子
他喜欢听我弹吉它，慢慢地，我弹的不少曲子他也会唱了。
我们最惬意的时候是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谈吉他，他就坐在我面前，那双黑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地盯着我，同时轻声跟着我的音乐吟唱。
他有副好嗓子，音域高亢却不尖利，略带磁性，还有点金属的声音，有点像戴伦海斯。
我们最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常常一起唱的一首歌就是这个澳洲天才歌手的Insatiable，我弹琴，他吟唱，每每回忆此时此刻，真是幸福时光啊。。。
---高城

十三 相爱的感觉
连长你记住，我得的每个奖旗，都是为了你。
高城和其他来开基层会议的优秀连营级干部一起开了一上午的会，他心思不在会上，一直惦记着成才。成才上午是去参加固定靶比赛，下午将是移动靶比赛，他们才有机会去观战。
会议一结束，大家就去食堂，路上一连长追过来：“老七，走，一起去。”
一连长解开常服的衣领：“真热啊，五月了，今天是？”
高城说：“五月27。是该热了。”
“你扣子系那么严干吗？松开松开，不怕捂出痱子来啊？”一连长看看一头是汗，但依旧把领口扣得严丝合缝的高城。
高城捂住脖子：“这叫军纪！”心里却在骂那个小豹子，你咬哪儿不成你非要咬我脖子？
高城扒拉了几大口饭菜，就急匆匆往射击场去了，老幺只好也吃了个半饱就追出来：“老七你急什么？不是下午一点才开始？还半个小时呢。”
“我看看成才。”高城脱口而出，马上又找补：“那个。。。他昨天晚上发烧了。”
老幺看看高城：“你没中暑吧？”伸手要摸他脑门儿。
“干什么你？！”高城打开老幺的手，“才五月就中暑？”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对了，就是穿得那么多还扣那么紧，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你了。”
高城笑笑，来到靶场，参赛战士三五一群在一起聊天休息，他一眼就看到成才独自抱着枪，靠在一个背阴的墙边，目光悠悠地望着前方。
高城心里就开始疼，这孩子，好孤独啊。自从昨天发生了那一切后，他就不可能再用原来的眼光看成才了，成才现在，已经是他高城的人了。高城自问一直顶天立地，敢做敢当，既然都做了就要对人家负责，因此对成才他必须罩着。
高城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像是怕惊动了成才，但是还离他好几丈远，成才就已经扭过脸儿来，看到高城，不由脸上就璇出一朵花儿来。
高城的心都酥了。要说成才可真端得算是一副风流俏模样，一笑百媚生。现在在高城眼里，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颦一笑，都动人。
高城走过去：“这么远你就听到了？”
成才看着高城的眼睛：“连长，你的脚步声，我能从全连人里面分辨出来，你信么？”
“我信。”高城知道成才不会骗他，何况他是狙击手呢，他真有这个实力，更有那份心。高城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个寓言，想起里面那只被王子所驯化的狐狸，现在成才就像那只狐狸可以分辨出王子的脚步声一样。
“连长，你想什么呢？”成才问。
“想起一个狐狸的故事，晚上我给你讲。”随后高城的手伸向成才额头：“还烧么？”
“好了。”成才低声说：“连长，这里人多。”
高城把手拿开：“没事，他们知道你发烧了。要是没人，我现在就好好关心关心你了。”
成才笑了，脸也红了，然后他又严肃起来：“连长，咱先说工作啊，上午我发挥得还不错，照这意思，能得第一。”
“下午呢？你身体挺的住么？成绩我倒不在乎了，你别硬扛着。”高城嘴里竟然能说出不在乎成绩这种话来，成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心里很感动。
“下午你在，更能得第一了。”成才说着，抓起枪，噌地站起来：“连长，要集合了，我过去了。连长你记住，我得的每个奖旗，都是为了你。你看着，我再去给你拿一面来！”成才心里想说的话是，连长，我能有的，我都愿意给你。
望着成才矫健的背影，高城心里一阵暖暖的，现在成才又像头生龙活虎的小豹子一样冲向靶场了，他说，每一面奖旗，都是为了自己。高城现在明白，能有个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的人在一起彼此相爱，这感觉真好。
在高城的注目下，成才没有悬念地为他拿下了又一面锦旗。

十五 王子与狐狸
连长，你就是那个小王子，我就是那只狐狸。
高城吸了口烟：“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啊。”
成才看看他：“连长，什么饭后，早吃过了啊。”
高城捏捏他的脸蛋儿：“你总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吧？小样儿！”
“连长，给我讲讲那个什么狐狸的故事。”成才依偎在高城怀里。
高城看看成才还带着孩子气的脸，摇摇头：“我记不住了。”
他突然间就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忧伤，不该告诉成才。高城在此刻，只想尽力保护成才，不让他感觉一点伤害。
“总有点印象吧？”成才还在问。
高城轻描淡写：“就是说，一个狐狸被一个小王子驯服了，他后来就能从千万个人的脚步声里分辨出小王子的脚步。别的我就记不得了。你记得你说你能从全连人脚步声里辨别出我的脚步声来吗？我就想起这个故事了。”
成才靠在高城胸口：“连长，你就是那个小王子，我就是那只狐狸。”
高城心里突然就有一丝悲哀，成才知道这个故事的全部么？他们互相驯服彼此，王子不再是狐狸眼里和其他小男孩一样的男孩，而狐狸也不是王子眼里和其他狐狸相同的狐狸，他们彼此成了唯一。但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王子离开了，留下了狐狸，狐狸因为王子的金发，喜爱上了金色麦田的颜色。。。狐狸对王子说，从一开始，你就说要离开，是的，我知道你会离开，可是还是开始。我不能忘记，也许也就是不想忘记。。。
高城对自己说，我绝不能离开，我不能这样离开成才不管他。于是高城更加用力搂紧了成才说道：“我不是什么王子，你也不是什么狐狸。咱俩，彼此彼此，互相稀罕。”他看看成才：“成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成才看着高城，等着答案。
“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去要。我喜欢你这股劲儿，像个小豹子！”
“那也不如老虎啊。”成才笑着。
高城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儿：“老虎？我在你面前，暮气深重啊！”
“什么？”成才没听明白高城的话。
“没事儿，没什么，睡吧。”高城没下床，他和成才挤在一米多一点的单人床上，相拥而眠。两个人都知道以后这种机会很少，所以谁都舍不得浪费。
高城看着成才熟睡的脸，和脸上时隐时现的梨窝，心里对成才有了不离不弃的承诺，但他不敢说出口。他24，快25了，他远比成才更了解他们将来面对的可能是什么，那是一个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只能尽自己的力去保护他，保护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不能更不敢轻言保证什么。

十六 三包烟
塔山，就是给您这样的干部的。咱们本来就是两种人，凭啥能抽一个档次的烟呢？
第三天，高城带着成才，还有一面奖旗，一起回来了。
成才和高城还各自收到了一张照片，那是发奖时他们的合影，两个人站在一起，背景就是火红的军旗，成才手里还举着那面他得来的奖旗。
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两人唯一的一张合影。
回到连部，一切如故。但是，可能一切如故么？高城马上被一件烦心事弄得心情郁闷。
那就是史今不知道怎么地把手给伤了，幸好高城不知道是三多干得，否则杀了他的心可能都有。史今的手一伤，那训练成绩就跟着速降。高城把史今和伍六一拉过来，痛骂一通，骂史今自己不小心，骂六一没照顾好史今。史今只是陪着笑脸，六一就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骂够了，史今开口：“他进步了。”
“谁！？”高城问。
六一忍不住：“还有谁？就那个鼻涕虫儿一样天天缠着班长的！”
高城气得冲到窗前想透口气儿，正好看到下榕树那对儿在操场叽叽歪歪呢，这个成才，跟谁好不成，非要跟个孬兵走这么近！要是原来，他也不在乎，可现在，他觉得我高城讨厌的人，你成才也不能喜欢才对。所以他更火了，回头冲史今发脾气：“他。。。他再进步，也还是孬兵！他那基准再。。。再不进步，他还在七连干。。。干什么！？你看看你挑得孬兵，你再看看成才。。。”高城哑然止住，不带这么当众夸成才的啊，自己怎么了？
伍六一一脸的不屑：“成才？哼，那个小子，兜里三包烟，连长排长给塔山，班长班副给红河，见到小兵就上建设了，这人你说他是精是傻？我都嫌丢人！”
高城自己脸先红了，丢人，是，也丢他的人。高城挥挥手：“你们下去吧。”突然就觉得是那么疲惫。
史今六一走后，高城看到他俩径自去操场找三多，成才掏出烟给他们敬烟，史今六一连看都不看，只是拉了三多就走，三多被拉着，边走还边回头，只留下成才自己戳在原地，像个电线杆子一样一动不动。
高城就又心疼了。他就那么望着成才那孤独的身影。成才突然转过身来，明白无误地与高城对视上了。高城索性招招手，成才忙飞跑而来。
很快，门口就传来成才的“报告”声。
“进来。”高城拉开门。
成才兴高采烈地进了屋，就一眼看到连长眼睛里的阴云，他也不由得敛去笑容：“连长。。。”
高城虎着脸：“我问你，你和许三多老说些什么？”
成才有点莫名其妙，只是如实回答说：“我教他怎么在部队待下去。”
高城感兴趣了：“说说看。”
“他。。。人挺好的，军事技术吧，差点儿，可他可以处人啊，把人处好了。。。”
高城实在听不下去了：“成才，你教他处人？！你还教他？你自己怎么处的？你把兜给我翻空，把所有东西拿出来！”
成才吓了一跳，看看高城脸色不对，也不敢说话，把兜翻空了，果然三包烟，触目惊心摆在桌子上，高城就火了。他大手一挥，攥住那几包烟，捏了个粉碎：“我今天才知道，你看人下菜碟儿，给连排长塔山，班长红河，建设给战士，你还挺懂等级观念的是吧？！有你这样处人的么？！幼稚！”
成才看着暴怒的高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回来几天，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不料就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说话啊！你怎么想的？”
成才本能去辩解：“连长，我。。。我也不想这样。我。。。”他涨红了脸。
“你什么你？你小小年纪就会看人下菜碟儿了？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本事呢。”
成才委屈得要命，他咬咬牙，深呼吸，看着高城，眼神里又是那种冷静和淡漠了：“连长，我知道部队里大家都抽烟，我也想和大家联络感情，我也想个个给他们敬塔山，要是能上中华就更好了，不是么？”他语气里带了明显的一种狠劲儿：“可是连长，您怎么不想想，我一个月才挣几个钱？我家里是土里刨食的，靠天吃饭，我这点钱还要寄回家里一大部分呢。您说全连百十来号人，我上烟上得起么？我自己也抽建设。至于塔山，就是给您这样的干部的。我算明白了，咱们本来就是两种人，凭啥能抽一个档次的烟呢？”
高城被噎得无话，怔了。成才的话，说的都没错，但那句咱们本来就是两种人，听起来残酷而无奈。
“报告连长，我可以走了么？”
“站住！”高城喊道：“等等，我话没说完！”
“连长还有什么吩咐？”成才冷冷地问。
高城的心直往下沉。高城叹口气：“成才，以后，戒烟吧。这样你就不用给任何人上烟了。你是狙击手，抽烟影响视力，影响忍耐力，你要想在部队干长，就戒了它。这是命令，我的。”
成才看看高城，没什么表情：“是！我懂了。我一定戒了。”
高城还想说什么，这时指导员洪兴国进来了。高城挥挥手，成才敬了个礼，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