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再隔了三天,佩特拉没有任何预兆地再度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维在踏进办公室时甚至没有察觉任何违和感——反而佩特拉不在的那三天才是不自然——佩特拉的身体上仍然缠著绷带,但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汉吉也的确和他保证过,佩特拉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啊,兵长,早安。」佩特拉满面笑容地迎接他,并一面为他上茶。
里维闻到熟悉的茶香味。 有佩特拉的地方,就伴随著那股清新的茶香。
——这三天他一直被迫喝著暂时顶替佩特拉职位的欧鲁所泡的……他喝过最难喝的茶。
里维默默啜饮一口,慢慢找回那股感觉。
——果然茶应该是这个味道。
他本人并未发现,他已经几乎无法接受佩特拉亲手泡的茶以外的味道。
这件事要直到佩特拉死去后,里维方才认知到这一点。
接著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那晚的事,将对话围绕在公事上。
「那个公文不是该送到那四眼田鸡手上的吗?为什麼送来我这里。」
「啊请让我看看……兵长,这份文件在送到汉吉分队长手上前需要先让您签章喔。」
「是喔,那这份呢?」
「这份就由我送去艾尔文团长那里吧。」
「麻烦了。」
「兵长您还需要茶吗?」
「嗯,再帮我倒一杯吧。」
「是。」
「身体还好吗?」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好很多了,本来就不是什麼太严重的伤势。」
「是吗,有需要请假的话就尽管说吧。」
「非常感谢您,不过我想应该不需要。我还有力气去揍欧鲁一拳呢。」
佩特拉咯咯地笑了,里维用眼角余光短暂瞥向她的笑容,又再次将视线移回文件上。
接著换佩特拉小心翼翼地偷瞄他,
「……兵长总是很紧绷呢?」
「能不紧绷吗。」
「嗯——虽然在战斗的时候当然不能松懈,但偶尔还是适度放松一下比较好喔。」
「比方说?」
「多笑一点——之类的?」
「…………」
「……对不起,当我没说。」
短暂的沉默。
里维轻叹了口气,接著非常难得地,由他先开口:
「四眼田鸡刚刚有来过,说奥德烈三周后要结婚了,问我要不要出席。」
「咦!那个奥德烈前辈吗?平常都看他一个人,居然有了对象……」
「好像是在故乡的青梅竹马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这样啊——居然会选择调查兵团的人为对象吗……」佩特拉没将下半段说出口。
里维大概知道她想说什麼,却只是迳自将话题延续下去,
「我不想出席,你代替我去。」
「咦——」
他瞅了她一眼,「『咦』什麼,怎麼,不愿意吗?」
「虽然也不是说特别不愿意……要说的话,大概比一点点不愿意还要再高一点……所以应该是普通地不愿意吧。」
「讲话讲清楚点。」
「对不起。」佩特拉坦率地道了歉,接著又说,「毕竟邀请的人是兵长您啊——我跟奥德烈前辈不熟呢。」
「我对那种过度松懈的场合实在敬而远之。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遵守,但邀约就免了。」
对於上司的这般表态,佩特拉倍感无奈。
「……结婚典礼竟然被说成是过度松懈的场合……我知道了,我会代替您出席的。」
「……毕竟是和我无缘的场合啊。」
佩特拉整理文件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也是呢。」
「你——难道对那种东西很憧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