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
悄悄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十三亲王浮竹十四郎连话都说不
出,冷静的他很少会这么紧张,自从三年前被今上元柳斋院从山中调
养的寺庙招回瀞灵廷并委以重任以来,他一向以沉稳友善,心胸宽广,
待人热情而受人尊敬。紧张成这样,他还真的很少经历。
当然,原因他自己心知肚明。之所以紧张至此,只是因为对面帘内之
人。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十三亲王殿下您,真是荣幸。”
帘内传出的女声柔美动听,一如它的主人,完美无瑕,周身无缺。
当朝左大臣蓝染的正夫人——卯之花烈。
然而这无比温柔的声音在浮竹听来,却刻着钻心剜骨的痛楚。
“嗯……蓝染夫人……你太客气了……”
低声说到“蓝染夫人”时,浮竹觉得自己的心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血
口,鲜血淋漓。
对面的人儿已经成为了他人的妻子,成为了那个现今权势无人可及的
“当朝左大臣蓝染”的正夫人。
那么他对她的回忆,又算得了什么呢……
浮竹的手暗暗握紧了,一股无法言表的酸痛涌上心头。闭上眼,往日
的回忆如同镜中花月,浮现眼前。
他——浮竹十四郎,当代天皇的侄儿,今朝十三亲王。
虽然现在的他正得势,但实际上曾经的他只是一个没有后台,更没有
实权的皇亲。再加上身体不佳,他自童年以来一直因为被政敌排挤而
不得不离开瀞灵廷到深山中调养身体。但就是在那寂然孤独的荒山中,
他遇见了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她。
上等贵族卯之花家族侧室所生的女儿——卯之花烈。
因为母亲出生低下,家中又有几个身份高贵的姐妹,侧室出生的她向
来不受父亲的重视,加之从小身体虚弱,她更是在幼年时便被送来这
深山之中。
小孩子都喜欢有玩伴陪伴,何况又是被软禁在孤苦深山之中的孩子
呢?就这样,他们成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伙伴。
如果那样的时光可以一直延续,也未常不是一件好事,浮竹经常这样
想。只可惜世事难料,人心无常——
“之前听说十三亲王殿下贵体违合,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啊,您看上去
很精神。”
隔着苇帘,烈外交式的笑容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
“啊……让蓝染夫人担心十分抱歉……”
轻声回应,浮竹的表情却痛苦不堪,不过因为有一帘之隔,看不分明。
——他与她,原是青梅竹马,现在却已经行同陌路到要用这样公式化
的腔调来对话的地步了。
“我记得蓝染夫人曾经也贵体虚弱,不想五年光阴……你已调养得很
好了……不像我,总有大限将近之感。”
谈起往事,浮竹有些自嘲,又有些自伤。
“曾经的事总是让人不自觉地伤感呢。五年如梭,十三亲王殿下也已
经身受重任,掌权朝廷了。”
不管浮竹的话中之意如何,烈的回答依然不过不失,放缩有度。
“而如我一届无知女流,只因前世福报,使此卑命承蒙父亲大人的尊
教,才得以拥有今日,想来实在受愧。”
“蓝染夫人……谦虚了……”
听着这不关痛痒的对话,浮竹心痛地默默叹气。
如此陌生,如此冰冷,自从五年前那场别离以来,他们之间的两小无
猜便已经不在。
正如两人之间那一帘纸隔扇,薄薄一层纸,却已隔开了万水千山,岁
月光阴。
一帘之隔,恍若隔世。
然而,这又能怨谁?也许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命中注定二人宿缘浅薄
了吧。
五年前,卯之花家教养得最得意的三女公子在送入皇宫之前被发现与
他人私通,卯之花家族顿时名誉扫地。羞辱之下,主君卯之花近卫中
将想起了这乡野之中的女儿尚存清白,便立刻将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
年仅十四岁的女儿接回了瀞灵廷。两年后,烈被送入皇宫。
没有一点停留,也没有一丝怜悯,他们就这样被硬生生地隔离开来,
一别两年。这样的生离对于年少的浮竹来说,悲痛不亚于死别。
但是,直到三年前他回到皇宫之后才发现,真正让他痛苦不堪的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