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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lo 申请】女协会长|201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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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halo(入社申请)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1楼2013-08-02 19:08回复
    “提交【三篇一千字以上的作品】到百度流枝吧,其中包含【两篇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一篇自己最不满意的作品】。请注意,满意与不满意的作品需进行标注,请不要仅提供文章链接,必须提供文字形式的三篇或以上的文章,缺少以上任意一项将被视为申请无效。 ”
    摘自【halo 管理】halo概况+入社申请流程3.0+吧规2.0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2楼2013-08-02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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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自己满意的作品】
      Centre:李、弥生
      About article:原创,隐喻有。(去年寒假的东西了...不新鲜,和现在文风有差别)
      日历
      日历默声躺在桌上,呼吸着、跳动着,在永恒和瞬间织出的纵横格子里,延续着、记录着无数生命的开始直至结束。时间的颜色在人们从肺叶中丢弃的气体重慢慢凝结,最终汇聚成黑红的水珠,深深渗入苍白的纸面,将不停变换但始终被三十一束缚的数字染上颜色。
      那眩缗深处的声声重重哀叹,不知是谁的。
      一月。
      古罗马的双面守护神杰纳斯,他有两副面孔:前面一副注视未来,后面一副回顾过去。
      老人抚摸着新换上的日历,喃喃道:又一个年头了。
      二月。
      仲阳的阵阵春雨被那旱魃⑴偷喝了去,但那柳儿却拼命紧起树根一阵上窜,依旧是面不改色地抽出新芽,叶芽儿微微在阳光下打着卷儿,青翠欲滴——多么相像的颜色啊。
      微阖了眼,摸上手腕一只碧绿的镯子。微凉的触感钻入指尖,循着那颗滚烫的心去了。嘶——那心,却硬是被生生凉透了。
      老人的春雨也被旱魃顺走了,但他却不能像柳儿一样再抽新芽了。
      哀伤枯老的心,如何再抽新芽。
      三月。
      樱花绽放,夜风推窗而入。
      十六夜⑵的抽泣声跨国两片海和两国看不见的隔阂,裹上腥咸的海风,从四国之地西移而来。
      老人披上一件薄衣,倚在窗沿,透过细细密密的网格看向那点点星空。
      闭了眼,细细碾着浮世绘⑶般的韵味,想起海座头⑷的夏夜怪谈——丑陋的鱼头人身之怪蠕动着粘滑的嘴唇,拨动怀中琴弦,将三只眼睛转向看到它的人们,如此问道:“汝等最惧何物?”
      他也问自己——吾最惧怕何物?答案落入心湖,激起圈圈涟漪,却倏然如枯山水⑸的细白流沙凝注,再无波澜。
      吾已无惧矣。
      却似又听到那人的轻笑:“你不诚。”
      久久的沉凝之后,说出的却是异国之语。和歌⑹般放缓的语调更似叹息:
      “吾、只惧怕自己的、悔恨之情。”
      四月。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一押一韵间,是点点未化开的薄凉。老人用指尖轻轻点触那碧镯时如是想。
      像是对旱魃的无礼作赔礼一般,也像是补偿那柳儿一般,四月一入,一连五天,便都是阴雨连绵了。
      穿过一道道白色的雨幕,在墓园的最深处觅到了他。
      那人的笑被定格在灰白里,与冰冷的黑色墓石同在。似呼应一般,腕上的玉镯更加冰凉,腕骨的痛感更加剧烈了。那曾是极其可怕的骨裂,被人生生用脚碾磨得粉碎,一如曾经的那颗心。
      长久以来各个阴雨天的病苦呵——腕上、心上。
      终了只能默默地注视着,注视着这位将他骨裂同心一齐修复的人。
      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片薄凉和顺着舌根蔓延的苦涩。
      五月。
      屈子怀沙之月,那细细绵长的楚辞哀韵一字一句落在心头。
      粽叶的清芳糅杂了石榴花的甜气若隐若现、油墨的清香自是不缺的。老人倚在桌旁,将手中的书拨了一遍又一遍,跟着那冥冥中的步伐,痒了手指在这字里行间细致地碾着、磨着,描着、画着。
      他的轻笑随了碧镯增了些许凉意,与甘甜的香气散在风中。
      “诗酒趁年华,谁知年华只一霎。”
      吾畏惧那些逝去的,想起那些就会悔恨自己的懦弱与不诚。
      六月、七月。
      梅雨季。
      空气中腥湿的泥土气息久不散去,像极故乡的气息。那七音俳句,混了松尾芭蕉⑺的惆怅,携了厚重的思念,漂洋过海来到异国。
      老人撑着伞,看着雨水从伞的八个角尖处流下。他久久凝视着,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不,就是那样——
      伞沿的雨水一刻不停地注入大地,犹如一绺一绺最柔软的钢线,死死将他禁锢,将他和他伞下的小片黑色天空和外界隔绝起来,留他一人独自发狂,慢慢绝望,直至死亡。
      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异土啊。
      旅途罹病,荒原驰骋梦魂萦⑻。
      八月。
      月三日魄,八日弦,十五月望⑼。那月光酿的醇酒哟!何时能喝到?在这月圆之时,吾能否同辉夜姬⑽一齐回到自己的归宿呢?呼唤我吧不死山,给我个回家的理由!
      老人坐在黑暗中,浓黑的夜将他淹没,只留下那一双清亮的眼眸。银白的月光从窗外的枝叶间渗落下来,混了细碎的影子,浮在老人身边荡啊荡——这是月宫对吾的邀约吗?可天之羽衣已失,辉夜姬如何赴约?
      老人扬起镯子,将它按在唇上,喃喃道:“回家了。”
      他笑着,披上外衣走出门去。命运肃然的气味,很刺鼻。
      满月之秋 黄叶落罗裳 恰逢与君离别时
      归去之时 羽衣轻着身 慕君之思深无奈 ⑾
      老人死了,冰冷的停尸房里,没有一个人替他收尸。
      他永远笑着,紧扣那玉镯。
      九月。
      民国十二年。
      大地怒吼着,撕裂了思念——二十五万人的心之残秋。⑿
      秋风不减,依旧打在脸上如刀割。暴雨来得不适时宜,少年撑起黑色的雨伞,走入雨幕。
      “可以让我躲一躲雨吗?同班那人在大雨中远远问道。
      那人黑色的身影越发朦胧起来,雨,下得更大了。雨滴打在伞上,破碎的声音越发刺耳。可以假装听不见吗?
      不,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友好的说话。
      他向那人走去,用黑色的雨伞将两人一齐遮住。
      他沉默着,注视着那人拍打身上的雨水。
      “您难道不介意我的身份吗?”
      “没什么,我认为你真的很好。”那人顿了顿,“你介意?”
      “您,误会了,我是不介意的。”介意才是真,陌生的肯定让他惊慌失措。
      那人看着他,爽朗地笑了:“你不诚。”
      伞沿柔软的钢线被轻易冲破了,那笑声如银弹般渗入他血脉,跟了他一生。再也忘不了了。
      十月。
      校院的桂花一片金黄,这是在故土很少见到的景色。
      那人伏在他的课桌上,手里端着一本书,向他轻声念道:“诗酒趁年华,谁知年华只一霎。”
      字字句句落入心湖,涟漪止不住。很奇妙,千年的东方古韵,非常好听。
      “嗯……对不起,我不明白。”
      “好吧,书借你,看完就懂。”
      “定要看完!”那人笑得神秘,有些狡黠。
      “…一定。”他轻笑,声音散在风里。
      十一月。
      “给我讲讲夜辉公主的故事吧。”
      “是辉夜姬。”
      “抱歉!”
      他轻轻地讲述完整个故事,闭上眼,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夜的庭院。这,小心翼翼,却又厚重不已的情感,恐怕是他与故土唯一的联系了。
      “辉夜姬和嫦娥很像。”
      “是的。”
      那人沉默着、“弥生,你想回家吗?”
      “不想……”他将目光转向一旁,心中苦涩万分。
      “你不诚。”那人笑着,抚了抚他的背,轻柔不已。
      十二月。
      白色的雪啊,或许是滚烫的。
      与他分别已数月了。那日收了一个包裹——一只碧玉镯子,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弥生,生日快乐!之前总琢磨着送块玉给你,你说过,中国的玉很漂亮。很久不见了,聚一聚如何?——李。”
      他捏着纸片笑了,那刚劲的字体没有改变,永远能在他心上刻下擦不去的痕迹。他将行李箱打开,慢慢将衣物一件件放回衣柜,将归国的船票放在一旁。
      码头汽船的鸣笛声悠悠响起,他紧紧闭上眼。
      吾为你将那羽衣丢弃。
      他不禁笑着,紧扣那玉镯。
      一月。
      民国二十一年⒀。
      前年白的雪还为褪去,就变得殷红。摇摇晃晃的背脊之塔,终于轰然倒下,东三省沦陷。
      那人死于刺刀之下,冰冷的面容再无笑容。他忽然憎恨起来,却又悲伤不已。
      他只好笑着,紧扣那玉镯。
      泪水不止。
      谨记数以万计在战争中失去的人们,
      也控斥这隔阂。
      End
      后记:
      我写得很伤心,仅此而已。
      战争会掠去我们太多,理性爱国。
      (另:这篇文很难看懂,简直是隐喻吧。我一直纠结要不要放注释,算了,能看到这的人必定很少,无妨。)
      注释为下:
      ⑴ 旱魃(hàn bá),传说中引起旱灾的怪物。
      ⑵ 樱花花期为十六天左右。
      ⑶ 浮世绘,一种风俗画,版画。
      ⑷ 海座头,传说是在海上出现的背着琵琶琴的盲僧人,还有一人身鱼尾的形象。
      ⑸ 枯山水是园林的一种。一般是指由细沙碎石铺地,再加上一些叠放有致的石组所构成的缩微式园林景观。
      ⑹ 和歌是一种诗歌体。这种诗是对汉诗而言的。最初的诗使用汉字写成的,有的用汉字的意,有的的用汉字的音。
      ⑺ 松尾芭蕉,是一位俳谐师的署名。
      ⑻ 松尾芭蕉临终前留下的最后一句俳句,译文:行旅中病了,梦在枯槁的荒野上回荡。
      ⑼ 摘自王允《论横·言间时》,译文:初三的月亮叫做魄,初八叫做弦,十五叫做望。
      ⑽ 《竹取物语》(又名《赫映姬物语》)的主人公。
      ⑾ 摘自《竹取物语》的结尾段。
      ⑿ 1923年9月1日关东大地震,伤亡二十五万人。
      ⒀ 民国二十一年,即1932年。1932年1月2日,日军攻占锦州,中国东北三省全部沦陷。
      和平至上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3楼2013-08-02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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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略显风骚,有点幼稚。
        那个时候迷鲁迅先生【倒地不起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4楼2013-08-02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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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不满意的作品】
          ps:其实是两段同类型文 cp出自《心理测量者》,百度一下就知道(有必要先了解大致世界观,怕大家看不懂啊【抱住哭
          写得很黄暴,请勿直视啊啊啊啊啊啊啊!斜视吧!!!!
          百度都不让我直接发完= =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5楼2013-08-02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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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两篇……都不好意思再解释什么了【血躺
            你们……自行理解【沉色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9楼2013-08-02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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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自己喜爱的文章】
              ps.它还未完啊、其实只是一篇文章中的一部分。用来混的!
              这个很新鲜。这几周才打出来,热乎乎、带着青春期的馥郁芬芳【欢笑
              深海立方体
              center:狡宜
              about article:这文也出自《心理测量者》,大概是个三角故事……男人们无事可干,只好相爱咯【湿笑
              就这么下沉,下沉。
              蜷缩在密闭的空间里,不得呼吸,坠入海底。
              可我下沉了这么久,为何还未窒息?
              痛得无法抑制,却不得死去。
              那就带我到更深处。
              直至——
              “狡啮——”
              那是什么。
              坚硬、冰冷,浇筑了凝固熔岩之瞳。
              ……是你啊,宜野。
              狡啮从异梦中醒来,汗水浸湿了白色衬衣,留下浅灰色的痕渍。昨夜的紧急出警让他连外套都不能及时脱下便沉沉入睡,这几年来,他的床几乎弃置不用,沙发成了他的临时体力补充点,每个深夜他都与其一起度过。他看了看时间,从入睡到现在,过了四个小时。还算不错,满足基本睡眠时间。
              他有些难过地扯扯领子,汗水粘腻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烦意乱。狡啮决定冲个澡,他将衬衣脱下,拎着领口将它扔上沙发,从衣柜中扯出干净的衣物,裸着上身走进浴室。
              梦中的事物他很难记得,散落在脑子深处的碎片,一次只能拾起几块。他神秘的梦境花园从未对他表示过友好,总是紧缩门栏,在他清醒时绝不欢迎他的来访。狡啮有些气愤,但也无可奈何,梦里的景象就像临时拼接起来的尸块,最后醒来时,无由地只剩几根手指。这个突然浮现的奇妙比喻,让他联想起一宗糟糕的案子:
              案子也是一个深夜,突来的报警响起,午夜值班的他和宜野一起奔赴现场。冲进深僻的阴郁暗巷,拐角后所置的事物——微黄脂肪颗粒、烤焦的肌肉组织、散落一地的大小肠——奈何两人办案经验再多,也被刺激得扶墙干呕一场。狡啮依稀记得,水泥砖墙粗糙湿冷的触感滑落于他的指尖。他抬起头。视线意外地与宜野对上,相缠。
              干呕狠狠刺激泪腺,弄得两人皆有盈眶泪水,样子狼狈不堪。他们却愣住,着魔般地,长久地含着泪深深凝视。然后惊吓般地一同扭开头,各自故作镇定地处理现场。直到收案回局,皆不敢再有视线的接触。当时狡啮糟糕地想,宜野的眼睛是那么亮,就像午夜里寂寞的月光,泪水冲破了他的坚强,剩下易碎的柔软,得有谁来保护。
              真傻啊,从前这么想的自己。
              狡啮微微笑起来,继续细细咀嚼陈年的青涩回忆:他记得后来他和宜野一周都拒绝吃肉,那平生最糟糕的血淋淋场面曾令他们发誓不再吞食任何肉类……他的思路断了,一股浓浓的哀伤截断了它——那是很久之前了,久到他还没有被西比拉绕上链子,拴在笼子里;久到他还能和宜野说上话,并肩站在一起微笑;久到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宜野抱有龌蹉的感情。是的,他爱他。
              狡啮突然觉得很闷,快要窒息的感觉做作地蔓延。他关了热水,将方向拧向冷水,然后自虐般地开到最大。反正已经无所谓了,再没有谁会为这种小事呵责他,别扭地关心他。你早就不在我身边,宜野。
              冷水狠狠地撞到他的肌肤上,好像如此就可以洗去他灵魂深处溢出的那么一点点软弱,让他从新变回那个冷酷高效的狡啮执行官,一条好的猎犬——西比拉最希望如此。狡啮打心底里厌恶,可要是他连亮出獠牙,为西比拉狠恶地厮杀都拒绝,那么他连宜野的脸都不会再见到。狡啮不在乎成为一条狗,不在乎下贱地舔皮靴,讨好地摇尾巴。他在乎的是,他的主人是否是宜野。他不是一条好狗,因为西比拉讨厌难以广泛控制的狗。
              狡啮自嘲地闭眼笑起来,至少他忠诚于一个主人。即使如此也……他突然又稍稍一怔。还能怎样呢?什么也没有了。
              路途不畅,当狡啮赶到办公室时,也还是晚了。他捏着解下来的领带,迅速翻出公文包,将笔和纸塞进。此时办公室空无一人,所有人此时都集中到了会议室,参加周一的固定会议。狡啮一边大步迈进,一边重新系上领带,整理领口。他平息着气息,向会议室赶去。
              ……
              ……
              ‘你的眼睛一点不表示’
              ‘温存和爱情’
              ‘那是一对冰冷的首饰,’
              ‘混合铁和金。*’
              ……
              ……
              宜野座第四次看了终端上的显示时间,心中懊恼,应该强行为迟到的某人发配一直电子助手来打理他乱糟糟的生活……可这又与自己有什么重要的关联。他突然感到有些恐惧,原来的那个自己是否又复活了?是否如此决绝的扼杀都未将它尘封在心底的深渊里。他何时会突破重重理智的束缚,再次……宜野座几乎控制不住地吸气,颤抖着扬起食指和中指抚揉紧锁的眉头:是的,再次让我的灵魂燃烧,毁灭我的理智和苦苦维持的现状。
              不得不承认,悖德的深渊从未离他如此近,甚至也许他正在下沉——堂皇地跌落进狡啮的黑暗地狱中,与他落得同样下场。
              每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打上他的身体,由他亲自严密监测的色相,总接连不断地跳跃着,向深色滑落。宜野座想,这真讽刺,假使一个人的灵魂被彻底污黑后,就未曾有什么颜色能够侵蚀、照亮它。保持愚昧地坚定,排斥任何除有利统治的信仰外的任何信仰,这不就是西比拉苦苦追寻的“和平思想”吗?为何它就不让自己落入心爱人同在的地狱呢?
              曾有那么一段时光,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共同怀揣着美好绚丽的事物,仰望着西比拉假象下的蔚蓝天空,那时似乎前路无限;两人的身心是多么贴近,相互间毫无隔阂。不似现在。
              每每回想起这些,心头就如被针尖微刺,被缓缓注射进不明状的固体。它无法融入血液,吸附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渐渐粘腻在灵魂深处,透过每一条肌肉纤维,缠绕每一根神经末梢。无形中狠狠影响他的生命、情感。使其越发干枯,抑或,越发蓬勃。它就像慢性毒素,抑制不住时必要猛地喷薄而出。宜野座明白,时间已不多。他恐惧,他期待。要么僵硬死去,要么重获新生。而无论他走入哪扇门,他总得将一些事物留在身后,并且永不得回头——锁上一些珍视的事物,熔解唯一的钥匙,然后前行。只得前行。
              但他也想到死亡。时间的凝止,阻断生命河流的同时也免去了痛苦的、活着时必要做出的选择。宜野座立马感受到内心深处发出蔑视与嘲笑,这份尊严禁止他如此懦弱的死去。如果非要腐烂血肉、消散尸骨,才能停止这残虐的抉择,那么为何不赌命冲破桎梏?哪怕只能摧毁整个庞大规则中微渺的一部分……
              宜野座不敢再想,无处不在的西比拉,正无时不刻的用可笑的玩具枪,抵住每一位公民的后脑,无情地控制着他们的思想。无论是谁,只要踏出这间无形的巨型圆形监狱,那么——
              枪子儿就落下,击碎一切,就连残存的灰烬也要消散殆尽。
              留不下什么,能留下什么。
              他突然从内心的沉思中归入现实。
              此时轻巧地落座在身边的滕秀,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的手臂,带着抱怨的神色,小声嘀咕道:“还有几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狡哥估计又要迟到,监视官你昨晚对他做了什么啊……”简单的询问,被调皮的少年调侃得模糊暧昧。
              “前晚和昨晚狡啮都接到了紧急出勤任务。”宜野座瞥了少年一眼,扭过头淡淡解释道。
              “唔哇,宜野座先生就这样不断压榨狡哥嘛?可怕!”滕秀调笑着抱臂,脸上装出恐惧的表情,眼里流露出的却有真诚的关怀与担心。
              宜野座微微凝视这双琥珀色的眼睛,虹膜上的纹路似乎散发着光芒。他向略微放大的瞳孔中望去,似乎能够越过那片并不阴暗的黑色,看到更深去,直视只有这时才散发出光明面的灵魂。这一刻,这个被西比拉狠狠否定、推下滚烫熔岩,自5岁其便永生禁锢的灵魂,无疑是美丽的。
              宜野座又感到深深的矛盾,他开始懊恼起来,并不明这种引起淡淡感情的原因。他也抱有隐约的感情,对猎犬们——它们本不该拥有它。
              西比拉说,他们不是人。……那么便如狗般对待他们吗?这样做的监视官,是否算得上真正的人?充其量是有着合法皮囊,唯独被西比拉认可的人罢了。他被禁止这么想。他却想了。
              宜野座内心苦涩,却只好抬手推稳镜框,声线淡然地背出:“这是公安局的职责,不论时间地点,只要有案件发生,那么猎犬必须出现在第一现场……”
              滕秀倏忽拉住宜野座的手臂,接着小幅度地做了个合掌祈求的手势,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压低声音将其挤得断断续续,夸张嘶哑无力地说到:“宜野座先生的教导超——可怕!饶了——我吧!……在下必定……尽我所能!认真加班!狂出任务!务必请原谅我的抱怨……宜野座先生!”
              四周的人开始轻笑起来,向有趣的少年和监视官投来善意好奇的目光。大家多少都听闻过这条隶属于公安局刑事科一系的小犬,真如传闻中的可爱调皮。
              “……做得过头了。”滕秀小声加上一句,苦笑着向宜野座摊开手。
              “闹够了就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宜野座轻声说道。
              “肃静!”
              “等待。人员到齐后开始会议。”禾生局长掐断了骚乱声和轻笑声,目光略过公安局刑事科一系空缺的座位,重新回到手中的文件上。
              名为狡啮慎也的男人还未出现在座位上。
              宜野座没有心思放在滕秀的小闹剧上,禾生壤宗的目光狠狠略过他的脊梁,透过玻璃的冰冷镜片简直有如地狱的寒冰。宜野座没有动容,只微微动了手指。宜野座惊讶于自己的毫无恐惧,但很快明白——在直面西比拉权利的存在、或是执行权利,成为西比拉的一份子时,自己根本没有感情可言。自己根本被禁止有感情可言。
              三个系的人安静下来,一时气氛有些死气沉沉。空气仿佛立刻变得浑浊、散发着二氧化碳温湿腐朽的味道。空气中的粒子凝成深色的色块,染污每一个人的心头,从上腔动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所有人习以为常地搏动心脏,推动凝结的黑点随着血液渗入自己的每一个细胞,这是公安局刑事科最熟悉的气味。西比拉笼罩着、同片天空下的生物,却过着不同的生活。生活在白天,呼吸着新鲜空气的人,从不在乎那些游走在黑夜,吸食着无边黑暗、死亡和恐惧混合的劣质空气的狗。西比拉说你是怪物,那么你就是。残生要么腐朽在白色的牢狱里,要么只能做条狗,舔着人们抛弃的垃圾,能活多久活多久,全世界只会有自己在意自己的死活。弄死那些流浪的、孤寂的、嗜血的空腹怪物,靠曾经同伴的尸体换取不等价的微薄自由。
              ……
              ……
              “下等的狗,讽刺地维持着西比拉系统下社会的稳定、资源的合理分配。但是不论是财富的增长、统治的温和、社会变革抑或是流血革命,都未曾使人类接近完全平等一步*1。西比拉恐惧平等,平等成为了极力避免的威胁——西比拉将其不平等的制度用以维护统治权,则反之,假使实现了完全的平等,西比拉政权也将不复存在。
              ‘没有死亡,生命无法凸显它存在的价值*2’。下等狗的存在是必要而关键的,西比拉通过展示自己滥权施加在他们身上的不平等,让多数公民感受到半虚假的平等——平等永远是因相对而存在,自然规律禁止一切无由而生。
              为此扬起‘社会需要每个人’的旗号,西比拉大肆宣称平等:穷人和富人没有职业差距,都能够正常工作,得到适当的工资和适当的福利,实现理想社会。”
              青年半倚在暗花书榻上,轻轻将厚重的纸质书合起。随后慵懒地慢慢笑起来,声音来自灵魂深处,振动整个胸腔:“‘无论是谁都可以,这是西比拉先知系统带给人类的恩宠*3’。”
              …… ……


              IP属地:重庆来自百度影音浏览器10楼2013-08-02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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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狡啮最终出现在了会议室。
                禾生局长冷漠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宜野座监视官,你的部下迟到了6分38秒。请对这种情况给我一份详细的说明与解决方案,并且——”
                “准确计算的话,是6分36秒。”站在门口的狡啮淡淡开口,矫正她。
                禾生的唇线猛地下拉,她将质问地目光从宜野座身上移开,缓慢地转过头、冷厉地眯起眼与狡啮对视。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与警告。
                黑发男人毫不动摇,盯住禾生的眼睛,归还着更加强烈的恶意。沉默的空气似乎黏着成一团,冰凉湿冷地贴在每一个人的肌肤上,堵住毛孔、五官,让人难以呼吸。
                回过神的宜野座猛地离开座位,压低焦急暴怒的声线,向那条恶犬低吼道:“——狡啮慎也!!”平时清亮的嗓音难得染上暴躁的情绪,混合着沙哑嘭地爆发在空气里,回响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
                男人干脆地移开目光,向饲主走去。仿佛这只是一场午后散步,主人呼唤爱犬的姓名。宜野座有些急促地呼吸,他注视着他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的五官。他以前并不如此,宜野座想。是什么时候,他们逆道而驰。旁人总说跳入沼泽,被浸染得芜劣肮脏的人,是狡啮慎也,但宜野座何尝不是被西比拉的血池浸没了鼻腔,临死而麻木不惧。或许前者比后者好——狡啮不可挣扎,却心怀仇恨,不甘地下堕;即使有一根钢铁般的固绳,甚至怀满力量可将宜野座拉离血海,自己也不愿伸出双手,而是更加地下沉——他绝望之中冥然猜想,是否自己没入海底三千个日夜,就能触到地狱业火的深涧,与狡啮殊途同归?
                如若那样能消除他与他之间的罅隙,使自己灵魂深处的重笃之情能得到解脱……陷入绝境,交出空壳腐躯又如何呢?
                宜野座想自己是疯了,他心中默念“作为少数分子,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少数,你也没有疯。既然存在真理,那就存在非真理,如果你坚持真理,即使与全世界对立,你也没有疯*4”。这一刻他感到了力量,“真理正真可怕的敌人是顽固的思想*5”——患病的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患者,沉疴痼疾难愈,注定永远沉郁在无尽无休的疯癫中。
                谁能逃过?
                宜野座凝望着狡啮,沉滞了思绪。
                养犬正向自己走来,脚步平稳,温和得好似从前。只是两人心知肚明,独属于他们时代的漫漫铁轨,早已被命运的戏弄拉动了岔道铁杆,永远平行,再无交集。
                啊、再无——交集。
                是否一切都变了样?是否时浅时深地埋藏于胸腔内的心脏,每每搏击一次,缠绕于上那柔韧的、冰坚的钢铁,就会一圈一丝地狠狠勒紧,每一次都痛得滴下血。宜野座无声地想,一颗心如此近,极易伤害,脆弱不堪;一颗心如此远,难以接近,拒情于外。
                宜野座想狠狠阖上双目,以掩饰脆弱不堪的思想。可是他不能。作为一位西比拉所信任的优秀监视官,就连一丝一毫的精神败北也是被“超我”*6的存在所禁止的。他们是精准的机械黑白分明的水泥钢筋构筑了他们的内心世界,温和暧昧的灰色地带是毫无用处的。西比拉禁止灰色感性地带的存在,这群另种意义上的犬,只需拥有对主人的爱与赤忱,对敌人的恶意与憎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宜野座冷漠地盯住狡啮,直到他在身后落座。
                …… ……
                槙岛圣护站起身,慢慢走动,最终倚上嵌入整个墙面的宏伟藏书架。他偏了偏头,阳光透过未拉开的镂花古帘,细碎的打在他金色的、黎明般的虹膜上。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轻颤,抖落下少许未干的水珠。
                “星期一的晨光太过耀眼了,连你也太过反常,崔。”
                男人闻声推门而入,走近槙岛,将一杯红茶放于他手上,“在下只是觉得,你需要一点时间。”
                “我依旧是槙岛圣护”他指指浴袍,“衣物不过是世俗要求的一种礼仪、一种表皮。甚至这副躯体也无关紧要,你仰慕的是我的大脑。”
                “真可惜,这副皮囊被你如此看待。”男人说道,走到暗色沙发旁坐下。
                TBC
                释义:
                *摘自夏尔·波德莱尔《恶之花》,用来烘托宜野座表面上的无情。
                *1摘自乔治·奥威尔《1984》
                *2摘自《归人》
                *3《心理测量者》SLBYL SYSTEM 宣传词。
                *4摘自乔治·奥威尔《1984》
                *5摘自布莱兹·帕斯卡尔《思想录》(这句记不太清啊……)
                *6超我: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提出的人格结构观念,指人格结构中的道德良心和自我理想部分。在《自我与本我》一书中有详细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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