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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之泉】牡丹灯笼(微灵异,授权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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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授权~


通过百度相册上传1楼2013-07-17 18:44回复
     【一】
    夜是暗的,羽凡的脸陷在黑色影子里,明灭间看不出表情。
    亚默有些难受。
    “涛贝儿……”
    “这就是,你们找了整整七天的结果?”
    赵亚默无声地点头,眼神空洞。
    羽凡手中的文件轻轻落在桌子上,那是七天前飞往巴黎航班失事的调查报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死亡人数,而胡海泉,此时不过是这些冰冷数字里面的一个。
    他想起醒来时看到的那封意味着离别的信,纸已被他攥的皱皱巴巴,海泉的字迹却仍在脑海中盘旋,字字泣血,敲在心里,留下一个个淋漓的痕迹。
      涛贝儿,谢谢。
      他那时才明白,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痛彻心扉。
      就算到了最后,他对自己说的不是再见也不是爱,而是一句,谢谢。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谢谢你替我分担那么多,谢谢你,曾经,不顾一切的爱过。
      “我们确实没有找到大炮的……任何痕迹。”赵亚默机械化的说着,像是一个失去了丝线拉扯的木偶,“很可能……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天知道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是多沉重的伤。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真的听到这四个字,心里还是狠狠地痛了。羽凡闭上眼睛,平静得有些可怕。
    赵亚默开始战栗......他更希望羽凡发泄一下,哭或者吼,甚至骂出来或者打人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没有任何反应。
      大悲希声。
      “亚默,”羽凡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明天开始准备,我想给他........办一场葬礼。”
      海泉,我会替你活下去——你要是在另一个世界看得到,也会觉得安慰,是不是?
      


    2楼2013-07-17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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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百合知道羽凡痛。她看见他平静的伪装,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所以她并没有阻止羽凡连续几个晚上都到海泉家过夜。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居然也随风飘散,没了那人的音容笑貌。偌大的一个家此刻有些空虚寂寥,留下的只有羽凡,还有夜晚。
      自从飞机失事那件事之后,一到晚上,羽凡就不开任何灯。他固执地潜藏在黑暗里,只在海泉原来的卧室开一盏明黄的台灯。
      百合第三次来看他时,终于忍不住问了缘由。
      “我只是想照亮他回家的路。”羽凡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喃喃,“灯光多了,看着眼花,我怕他会找不到。”
      百合不知该说什么,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地方。
      “白雪,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百合没再说话,默默地退出了房间,默默地关上了门。
      身后,是静谧的黑暗,淡淡的烟。
      羽凡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什么都不敢想。他点了烟,却一口都没有吸,任那一星红色的火一路蔓延,快要烧到指尖。
      从前那人不让他抽烟的时候他总觉得气愤,现在他可以随便的爱抽几支抽几支,却一点儿抽烟的欲望都没有。
      他身上是黑色的衬衫,他的手里有一支没有熄灭的烟。
        失去了胡海泉,陈羽凡就再也不是陈羽凡了。也许别人并不了解这种感觉,就像他的生命,少了一半。
        从前的羽凡身边有个人,那个人温柔的看着他,温柔的对他说话,像水一般无声无息的蔓延进他的世界,从此,他们融为一体,从此他,不再残缺。
      可如今不同了,他又扮演回了那个拙劣的拼接者,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拼不回从前那个完整的自己。
      羽凡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没入冬,他却觉得冷。
      从心里一直冷到骨子里,渗透到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
      他仰在沙发上,右手颤抖着将一张照片举到眼前。
      坐在钢琴前的海泉,眉目清秀,眼神清澈。镜头永远停留在那个年轻的瞬间。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那么温柔的叫他涛贝儿了。
      羽凡眼眶酸涩,却流不出泪。
      虽然他自己心里,是很想流泪的。


      3楼2013-07-17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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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涛贝儿,”赵亚默缓缓的走进来,“都安排好了。”
        羽凡点了一根烟,默默点头。
        他没有权利替海泉办葬礼的,如果有一天他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海泉的葬礼,他会觉得难受,窒息一般的,他觉得想用另一种身份见他,一种迟来的身份。
        一张照片加两支蜡烛,谁都没通知,他一个人,只有赵亚默陪着,有些孤单。
        入夜,整个公寓一片安静。
        羽凡扶着楼梯一阶一阶上了二楼,左转就是海泉的房间。朴素和整洁是房间的最大特点,和他的风格很相符。
        他走到窗边,想拉开床头的灯,习惯性地向窗外望了下,不禁睁大了眼睛——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柔和的光点。就在楼下,在夜里亮得十分明显。
          远远看去,应该是个人,手里提了盏灯,进门时轻车熟路,可到了院子里又有些迟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过来敲门。
        那是谁?
        羽凡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亲切感,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谁会在这样的夜里提一盏灯造访这个没有什么人气的地方。他一路奔下楼,推开大门,来访者被这一系列的响动吓到了,背过身去,好像想要离开,好像不愿让自己的到来惊扰到公寓里的任何人。 羽凡看到了那个背影。
          和自己身高相仿,只是比自己胖一点。
        更重要的是,那人身上,穿着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衣服——黑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只是没了便西外套,在夜晚显得有些单薄。
        “大炮?”
        羽凡不敢相信,他怔怔地喊出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嘴唇都在颤抖。
        来访者的身影像僵住一样,他慢慢转回身子,露出一张羽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虽然有些苍白,但羽凡可以确定那表情和眼神一定是海泉,无从替代,无法伪装。
        海泉手里提着一盏精致的纸灯笼,白色底,上面用精细的工笔绘着一朵红色牡丹,正处于盛开状态,看起来分外鲜艳。
        只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海泉眼中好像有泪,他慢慢向羽凡走过来,像凝聚了全身的力气。 羽凡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泉一直走到他面前,像上次临别时那样张开双臂,靠近了他的身子。
        这是个很轻柔的拥抱,羽凡感觉到海泉微凉的体温,轻柔的呼吸,以及沉稳的心跳。
        他的大炮还活着!
        失而复得,羽凡只觉世界上所有的痛都消失了,泪腺恢复了功能,他紧紧抱住怀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前一片模糊。
        海泉好像酝酿了很久,才嗫嚅着说了句话,声音有些哽咽。 “涛贝儿,我回来了,你的大炮……回来了。”
          


        4楼2013-07-17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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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羽凡几乎一夜没睡。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他害怕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再也见不到海泉。
          羽凡不睡,海泉也陪着他不睡,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为了陪谁。天快亮的时候,羽凡看见他眼睛下面有淡青色的痕迹,心里不禁暗暗自责。
          “涛贝儿,”海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羽凡的困劲尽数消失,他反应极快,一把扯住海泉的手。
          “我有一些事要处理。”海泉有些闪躲。
          羽凡心里一紧,隐隐间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别担心。”海泉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明天晚上,我还会来的。”
          “真的?”
          “真的。”
          羽凡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一言为定。”
          “嗯。”海泉连连点头。
          羽凡一直把他送到门口,也不知海泉是怎么来的,他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沿着绿树成荫的小路慢慢消失在羽凡的视线尽头,羽凡突然没来由地有一种担心——就像怕风会把灯吹灭一样,怕他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晨光的尽头,怕这一夜的经历是刻骨挚情凝聚成的幻境,过了这几个小时之后,仍是碧落黄泉,天人永隔。
            


          6楼2013-07-17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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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百合觉得今天的羽凡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看起来疲惫,却比前几天有生气。她只以为他是从沉默的悲伤中慢慢走出来了——时间虽然也许不是最好的疗伤良药,但至少会起到一点作用。
            “陈涛。”她叫他,“这儿有个剧本,你有兴趣吗?”羽凡看着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剧本“很适合你,也很适合........海泉。就当是为了纪念他吧........”
            羽凡应了,一页一页的看着剧本,头有些发晕。
            “不过里面你要弹钢琴。”
            “成啊。”
            只要是为了海泉。
            羽凡整个白天都昏昏欲睡,下午总算是打了个盹,晚上又抱着剧本回了海泉家。
            他以前隐约听海泉说过弹琴的章法,嘴里叼了根烟,走到了海泉的练琴房,装模作样的坐在了钢琴前面。不知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副作用,此刻羽凡半点精神也提不起来,比划了半天,快把教程书翻烂了都得不到要领。
            “让你再笑我笨。”灯光一晃,羽凡抬起头,面前是微笑着的海泉,仍是昨天晚上的装束,手里仍是提着一盏牡丹灯笼,只是被这四周的环境一衬,显得有些妖艳。
            “大炮!”羽凡激动得扔了手上的东西,忍了一忍,终是没冲上去抱他。
            海泉凑近了,用灯笼的光照着摊开的教程书,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开灯?你看得见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海泉,羽凡的精神就格外的好。他揉揉太阳穴,“你哥们儿我这俩眼睛探照灯似的,看的一清二楚。”
            “那这可怨不得别的什么了”海泉调笑道,“笨就是笨啊~”
            羽凡一把揽住海泉的脖子,凶神恶煞的道:“胆大了,敢嘲笑我了,嗯?”
            “不敢不敢。”海泉抚上羽凡勾着自己的手臂,妥协道。
            “好了,不跟你闹了。”羽凡顺势从背后搂住了海泉,“我想听你弹琴。”
            “行啊。”
            羽凡斜靠在钢琴上,海泉坐在了他刚才的位置,抬手抚琴,手指瞬间在黑白琴键上飞舞了起来。他弹钢琴时喜欢微闭着眼睛,透着一种淡淡的忧郁。
              羽凡就想起了那时他在海泉家里看着这人被夕阳镀上了暖光的身影发愣。那时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柔和,一如那人带给他的感受。
              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爱上了吧,陈涛。
            羽凡本还沉浸音乐的美妙中,曲子戛然而止,羽凡在一低头就看见海泉深邃的眼。
            “上次的事还是我太仓促。”风有点大,海泉起身拿起灯笼把灯笼护在身前,“其实还有很多内容和细节,应该和你慢慢说清楚。”
            “关于什么?”羽凡打开门,两人慢慢走上楼梯。
            “关于工作,关于情感,关于……我自己。”
              


            7楼2013-07-17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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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这一夜他们促膝长谈,依旧一夜未眠。
              羽凡更多的时间是在听,以前那些从来没有问过海泉的事,此时像回忆长河里的画卷在面前缓缓展开,童年的时候,北漂的时候,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里艰辛成长。
              平时他们之间是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的,独有的默契让彼此的心意都明白的无比透彻。但是现在海泉一直在讲,讲到眼中水光盈盈。
                “涛贝儿。”羽凡感觉海泉的手指拂过他的眉心,“我一直在你身边,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相信得我以为你死了,相信得我自己痛不欲生?”羽凡捉住海泉的手,不知是自己这句话伤到了他,还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海泉身上比昨夜要凉。
              海泉不知道该说什么,羽凡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面前,灯笼迎着窗户,蜡烛明黄色的光被纸透出几分白色,是天快要亮了。
              海泉有些惊惶,他抽出手,羽凡从他眼睛里读出同样隐忍的痛苦。
              “对不起。”海泉喃喃,“我要走了。”
              “明天还会来吗?”羽凡看着他,仿佛那就是他所有的期待。
              “会。”海泉微微一笑,“我还没有说完那些故事。”
                


              8楼2013-07-1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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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羽凡不对劲。
                赵亚默这么觉得,百合这么觉得,袁涛好像也这么觉得。
                全天下认为海泉还活着的,只有羽凡一个。
                百合从来没在海泉的公寓里见到过海泉,他问过羽凡,羽凡只是笑笑,说海泉白天是有事情的,只有晚上才回来。明明是艳阳高照,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最后生生忍住了没再问下去。
                在赵亚默的眼里,羽凡越来越像海泉,有些他以为只有海泉知道的细节,羽凡居然习惯性的做到了。他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心有灵犀还是其他的什么,他亦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还是坏,只能随他去。
                袁涛是在演唱会后台见到的羽凡。羽凡趴在桌子旁边,满面倦容。他一直等到羽凡睡醒,才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拎到墙角——在他印象里羽凡虽然不羁但从来不会让任何事情耽误了演唱会,怎么现在变成这幅样子?
                “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袁涛不确定胸膛里涌动的是悲伤还是愤怒。
                “四个小时。”羽凡迎着袁涛的眼睛,许久才慢慢说了实话:“不到两个小时。”
                “你,你不是没脑子,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结果。”袁涛用的是质问的口气,“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我记得……大炮刚出事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
                “大炮没有死。”羽凡好像只捕捉到了这么一个词语。
                “你说什么?”袁涛一脸疑惑。
                “我说,大炮还活着。”羽凡喃喃,“一到晚上,我就能见到他。”
                袁涛露出一个见鬼一样的表情:“为什么是晚上?”
                “白天……他有事情。”羽凡看着袁涛,他不知道海泉口中的事情是不是私事,这样说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嗯。”羽凡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他?”
                “他有呼吸有心跳,他的身子是暖的,他和我说了那么多过去的事,他的眼睛里面有和我一样的东西。”羽凡的语调突然变得急促,“你说,我怎么能确定那就是他?”
                袁涛第一反应是羽凡出现了幻觉,他不由分说的把羽凡拖到了医院,各种检查做下来,竟然一切正常。
                一向擅长预感真相的袁老板第一次迷茫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9楼2013-07-1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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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海泉的故事终于讲完。
                  羽凡侧过头看他,他忽然害怕起来,他害怕所有和海泉在一起时的各种结点,做完一件事情、过完一个夜晚之后迎来的都是未知,他不确定哪一次,就是最后的终结。
                  海泉依然提着那盏牡丹灯笼,一只手垂在床头,光柔柔地打在天花板上,他们并肩躺着,有一段时间里沉默无言。
                  羽凡突然想起袁涛的话。他翻个身子,一只手撑在床上,从上方注视着海泉的脸。
                  海泉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羽凡想做什么。
                  羽凡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向他胸膛。
                  海泉盯着羽凡,他的眼睛是看不见底的深黑色,严肃,安静,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他捕捉不到羽凡一丝一毫迷乱的气息。
                  羽凡解开了他衣服上的前三粒扣子。有些苍白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海泉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微微觉得有点凉。
                  羽凡的手指点在他胸口。胸骨中线与乳间连线的交界一点,是膻中。
                  皮肤与皮肤接触,海泉身子一僵,只有羽凡和袁涛知道,海泉的胸骨断过一次,他膻中穴下有一段不畅的血脉,和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海泉的胸口开始发烫,额上隐隐有汗。
                  明明只轻轻推了几下就有强烈的反应,羽凡怕他再出事,赶紧收回了手。
                  “涛贝儿?”
                  “小心旧伤。”羽凡眉间仍是挥不散的担忧,“你得安心的待在家调养。”
                  海泉手一抖,灯笼差点落地。他嗯了一声,转身把头埋在枕头里,不让羽凡看见自己流泪的眼睛。他用一只手笨拙地系扣子。刚刚的热度来得快散得更快,整个身子都冷。
                  门外的袁涛和百合对视一眼,脊背发凉。
                  他们看见的是深重的黑暗,羽凡一个人撑在床上,手指触在空气里,似乎在对谁说着什么。床角现出一星亮光,隐隐散出些晦暗的白色,闪烁不定,像幽冥中不肯归去的魂灵。
                    


                  10楼2013-07-1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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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羽凡和袁涛聊天时偶尔会提起海泉的事,他总是在夜里来,把自己的一切向他敞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满腔坦诚,毫无保留。他总是提一盏绘着牡丹的灯笼,花画得极美,工笔细腻,栩栩如生。
                    袁涛听得心痛,却又不能流露,只一派应着,不知是种什么心情。
                    羽凡却不在意,精神一天天好起来,甚至会模仿着海泉的冷幽默和赵亚默开开玩笑,旁人看来,活脱脱就是一个海泉的模样。
                    “涛贝儿。”看着羽凡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曲目后,海泉没有拍着他的肩鼓励他,也没有一脸不屑的说不如他,他唤了羽凡一声,眼睛突然湿润起来。
                    “怎么?”羽凡没料到他这反应,忙把海泉拉到自己身边,拭去他的泪,只觉得那泪水没有温度,他身上也冷得像冰。
                    “我对不起你。”海泉的身子晃了一下,他拎起那盏灯,“这几天一直留你一个人在舞台上。”
                    “没事儿。”羽凡轻抚着他的后背,“你还能在我身边就好了。”明明天气渐渐冷了,海泉居然还是连外套都不穿就出来,这会人像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一般。他握住他的手,仍带他去卧室,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床最厚的被子丢给他。
                    海泉被羽凡裹成一个球,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可是我恐怕........”
                    “什么都不要说。”羽凡打断他的话,也钻进被子里。“别说了。”
                    再说下去,我怕我会崩溃。
                    海泉不自主地向温暖的来源靠了靠,他嗫嚅着:“涛贝儿,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要对对方坦诚吗?你说我们只要誓言,不要谎言,对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羽凡像第一天夜里那样抱住他,海泉有些战栗。
                    “对不起。”海泉终于放开牡丹灯笼,他用两只手环着羽凡的背,“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道歉。”
                    “我有。”羽凡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湿了一片,阴冷阴冷,“我骗了你,对不起。”
                    羽凡呼吸一窒,忘了动作。
                    “涛贝儿,这一次,我不会再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胡海泉,十四天前就死在去往巴黎的那架飞机里了。”
                    “大炮,你的笑话还是比你的身体都冷。”
                    “这不是玩笑,如果不是放心不下,我也不会再回来。”
                    羽凡觉得自己好像咬破了嘴唇,口腔里腥咸一片。
                    “涛贝儿,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和我的那份一起。”
                    羽凡说不出话,他只是用力箍紧了怀里冰冷的身体。
                    “对不起,到最后,还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12楼2013-07-17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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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凡感觉海泉慢慢松开自己,他把那盏绘着牡丹的灯笼托在手里,慢慢举到他面前。灯笼上的牡丹颜色淡得快要分辨不出,透过薄薄一层纸,他看见里面只剩一截的蜡烛。
                      “这一盏牡丹灯笼,我画了整整七天。”海泉的手微微颤抖,“花的颜色是气血,笔触是精魂,里面的蜡烛,是我借来的七天时间。”
                      羽凡接过那盏灯笼,明明里面有蜡烛的,却好像比魂魄还要轻。
                      “那朵牡丹上有我全部的灵魂,如果花在蜡烛燃尽前消失,我的灵魂将不能转世,不入轮回。”海泉的身子随着花朵的褪色渐渐变得透明,“可惜我自己不能弄熄它——我知道这很残酷,但还是想你帮我吹灭这灯笼。”
                      羽凡最后一次握住海泉的手,另一只手托住灯笼,慢慢凑近唇边。他迎着海泉犹带泪痕的微笑,轻轻吹了口气,灯光应声而熄。
                      他们陷入了一片黑暗。
                      “大炮,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
                      十二个字,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羽凡隐约觉得唇上有微凉的触感,动作极轻。他睁大眼睛,面前的海泉只剩一个残影,遥遥立在窗边。月亮渐渐移到这一侧,如水的银光竟有些晃眼。他顺着海泉示意的方向看去,窗外树影斑驳,山峦起伏,夜色里竟有几分沉郁味道。
                      仿佛只一瞬间,他的视线再回到房间里时,海泉已不见。
                      那只牡丹灯笼仍被他轻轻放在床上,窝在被子里,熄灭的蜡烛留下一股淡淡的火石味道,白色灯笼上的牡丹仍是最初那鲜艳模样,运笔细腻,嫣红欲滴,也不知当时是和了多少血泪,才成就这比生命还骄傲的花。
                      还好还好,最后生生留住了那一笔盛世繁华。
                      羽凡跪在灯笼旁边,笑不出来,流不出泪,亦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整一夜,直到天将破晓。
                      END


                      13楼2013-07-17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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