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立海男网部众人已经没胆子去看真田那张黑脸了,只有幸村在一边笑的如沐春风,时不时看一看网球部依旧静默的大门。
「赤也这次死定了…」丸井还没说完,泡泡糖就粘在了脸上。桑原忙着帮他恢复呼吸,在丸井的脸上手忙脚乱…
真田的脸更黑了。
「柳生前辈!」倒霉的主角终于推开网球部的大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本就凌乱的头发经过长时间的奔跑全都立了起来,显得格外喜感。
但真田显然没有欣赏的心情,不过他刚要说话,幸村已经开口了。
「赤也,你的运动量果然还不够,从英语办公室跑到这里居然喘成这样,柳。」
「嗯,赤也的运动量从下周开始加两倍。」柳拿起记事本,动作十分熟练地翻到切原赤也那一页,刷刷地记着。
真田压了压帽檐,把冲到嘴边的怒吼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不过切原赤也第一次没有对这样的处罚做出“过激”反应,只是一脸懊恼地扫视全场,不过并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没办法,他只好看向幸村。
「部长,柳生前辈呢?」
幸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对于切原的反应有些疑惑,
「他今天不在,你急匆匆地找他有什么事?」
切原懊恼地抓抓头发,
「部长,女网部的人貌似在找晴子学姐的麻烦。」
幸村和真田被切原带到的时候,女网部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女网部的副部长青木悠站在浅野晴子面前。
真田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幸村,有些不明白他们跟过来的意义何在。幸村这次出院回来,对于全国大赛胜利的执念比以往更加强烈,他实在想不明白幸村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管女网部的事情。
或者说,浅野晴子的事情。
浅野晴子和青木悠只是看着对方,也不知在对峙些什么。最后还是晴子先打破沉默。
「我不会同意的,青木桑管好你的网球部就好。」
「立海大尊重强者,这点你很清楚。」
「我清楚,但我不是。」
晴子转身准备离开,却一眼望进了幸村的眼睛。
她忽然有点局促。
幸村的眼神对于晴子来说是矛盾的,她总感觉那样的眼神直接穿透了她的内心,就像她胸口的一根柔软的刺。这样的通透,从幸村住院回来以后变得愈发强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排斥着,还是渴望着。她更加不明白,明明自己昨天还见过幸村,那时他的眼神还没有给她造成这样的压迫感,今天这样直接的凝望,明显夹杂了以前没有的东西。
那么,是什么?
幸村笑了笑,看向一边的青木悠。
「青木,介不介意我和浅野单独谈一谈?」
青木明显怔愣了一下,转而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眼浅野晴子,
「你只需要明白,筱原是为了你好。」
转而走向和幸村相反的方向。
晴子看着青木悠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
青木和筱原本是极像的两人,高超的球技,优秀的成绩,甚至出色的外表。
只是筱原偏于冷漠,而青木偏于温和。晴子本来嫉妒过这样的存在,这样云淡风轻柔静如水的存在。她站在那里,就好像自成一个世界,用温和的表情接纳着,也疏离着,永远自以亭亭,不忧亦不惧。
可刚刚她和自己谈起筱原的表情,哪怕垂下了眼睑,晴子也能从她侧脸那样柔和的弧度看出不同。
她和筱原,对手还是朋友,本来是连晴子也分不清的。
据说国一的时候两个人打过一场比赛,打到抢七却怎么也分不出胜负。最后,青木居然笑着,弃权了。筱原成了女网部的部长。可对于这件事筱原一直耿耿于怀,直到国二晴子和筱原熟悉起来以后,筱原也总是提起这件事,向晴子发泄自己的不满。
晴子问过筱原,为什么不再打一次。
哪怕赢了,我赢得也不是当初的青木悠。有些遗憾是弥补不了的。
筱原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
现在筱原离开,对手或是朋友,青木,你终于有些明白了么。
「浅野?」
「诶?」她凝视的方向现在只徒留一片斑驳的树影,她貌似出神地有点久了。
她把幸村无视的很彻底啊……
晴子收回目光,歉意地笑笑。
「下周全国大赛就开始了,浅野有时间的话,来看我们的比赛吧。」
「哈?」
他把青木支走,说什么单独谈谈,就是要邀请自己去看比赛?
网球比赛?!
她莫名地有些懊恼。
「浅野没时间的话,不必强求。」幸村很有耐心地站在一边微笑着,身上的队服还没有换,外套披在肩上随风摇摆,边缘被阳光勾勒出暗色的痕迹。
「我会去的。」
晴子收回放在幸村身上的目光,勾了勾嘴角,算是回应。
「倒是幸村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带来的啊。」切原突然冒出来,幸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赤也。」
「嗯?」切原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笑得很灿烂的自己部长,不过对方只是看了看身边的真田,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
「太松懈了!现在回去把训练两倍补上!」
嗯,吼出来的感觉很不错吧,真田。幸村笑望真田压住帽檐后的侧脸。
晴子不再看赤也皱的要哭的表情,想起身后的英语教研楼,对于赤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迟到训练,她大概已经知道原因了。
莫名地想起了筱原的那句吐槽。
当初筱原漠然地看着晴子的英语试卷,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
「晴子,你才是赤也的表姐吧。」
她明明还可以及格的好么!她对于筱原把自己和筱原那个万年英语不及格的表弟相提并论一直耿耿于怀。
可时至今日,晴子看着被真田揪走的赤也,看着明明刚刚还温婉地笑着的幸村,现在却有着略显坚毅的的侧脸。她忽然有些羡慕赤也。
至少你还在追求着自己的梦想。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你还可以用认真的态度从网球上找回来。可是,我要怎样对我的梦想认真呢?
我是连认真的权利都被剥夺的人。
晴子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幸村披着外套的背影。
她一直都错了,那样的背影怎么会是单薄的?
那个日出下的他,是在悲伤着。她局促,不是因为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而是自己看懂了他眼神里的心情。
被迫放弃过自己梦想的,不只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