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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十五年前的秋时夜雨，哀愁如冰锥般刺入骨髓。
“殿下，请您快些做决断吧！丘神绩已到巴州都督府了，不出两个时辰，他必带兵至此！到那时，就真的走不了了！”
闪电劈开阴沉的夜空，霎时间亮如白昼，映出屋内脸色惨白的三个人。
滚滚惊雷，震的人心一颤。
“不，义生，我绝不逃走！” 临窗站立着一条伟岸的身影，目光坚定的望着木屋外瓢泼的大雨，高声说道。
“但是殿下。。。”那个叫义生的人急切的说出一句话，却被又一阵的惊雷掩去了声音。
“义生，既然贤已决定，我们依着他便是了！”另一个跪坐在几案旁，摆弄茶艺的男子悠闲的开口劝说，仿佛他们只是在闲话家常，而不是在谈论生死。
他，修长的双手，行云流水般的完成了一套茶艺动作，手端着一盏香茗站起身来，腰间的一轮悬于玉扣上的如意形玦佩传来叮咚的脆响，煞是好听。
他，身着一袭绯红的衫袍。这种颜色是平常男子断断不敢穿上身的，而穿在这人的身上，凭添出一丝柔美与灵动。
他走到那位临窗而立的男子身边，将温热的茶盏递到那人手中，双眸透出一丝温柔与坚定。
“谢谢你，意奴！”那人转回身，接过茶盏，手心的温暖直入心底。他伸手轻轻抚上身着绯红衫袍的男子的脸庞，手指流连着右眉梢的那点如朱砂般的痣。
“贤，你放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意奴紧紧握住那人抚着自己脸庞的手。
“意奴，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殿下疯，你怎么也陪着他疯！”义生望着面前的一对璧人，手紧握住腰间的宝剑，心急如焚的喊道。
“呵呵，义生，你说对了！”意奴满含爱意的紧盯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贤疯魔，我便陪着他疯魔，贤入地狱，我便陪着他入地狱！总之，上穷碧落下黄泉，意奴绝不会离开李贤！我要让武则天那个老妖婆看看，在她眼中的天理不容，于贤和我却是甘之如饴！这是武则天即使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
“但是，小公子。。。”义生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清脆的“父王！”打断了。
屋内的三人一齐回头，看着从后堂中走出两条矮小的身影。
李贤快步走到那两个年纪在十岁上下的少年面前，蹲下身，爱怜的抚摸着两个少年的发髻，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中一个少年的眉眼颇似义生，双眸如漆，稚嫩的脸上透出与他的年纪不相称的坚毅，他望了望离他几步远满脸愁容的父亲，又看了看面前的李贤，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
而另一个少年双目闪烁，从中可以透出他的聪颖，而面容上却显的沉稳安静。他缓缓的开口问道：“父王，是不是皇奶奶派人来抓我们了？”
面对着两个孩子的问题，李贤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庸儿，九郎，没事的。你们只要记住，今后无论遇到何事，你们都要互相扶助着努力的活下去，明白吗？”
两个少年对望一眼点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是！”
李贤又轻轻的拍了拍两个少年的头，站起身来。目光清澈坚毅的看了看意奴，又望了望义生，突然双膝一曲朝着两人跪了下去！
义生与意奴同为一惊，忙跪倒于地，手托着李贤的双臂，口中喊道：“贤（殿下）。。。”那两个少年也随着大人们跪下了来。
“时间所剩不多了，你们仔细的听我说！”李贤反手握住两人的手腕，高声说道：“母后这次派丘神绩而来，我命休矣！但是九郎与庸儿还太小，一定要将他们安全送走才是！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们两人，请求你们。。。”
“就让义生带着这两个孩子走吧！我留下来陪你！”意奴决然的回答道。
“不，离京之前，我在姐姐面前发过誓，寸步不离殿下！还是让意奴带着小公子与庸儿离开！我留下！”
“不要争了！”李贤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目光最终停在意奴身上，轻声说道：“意奴，原谅我的自私！”
“不，贤，求求你，别抛下我！”意奴泪眼朦胧的目光缠在李贤的脸上，两行清泪滑过如玉的脸庞。
“意奴，我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意？！然而你非走不可！我自出生至今三十余年，每一天都是活在别人的算计阴谋中！直到遇上你。。。” 李贤说着又抚上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你是我这段腌臜荒唐生命中唯一的纯净与真实！就如同我送你的这轮如意玦一样。所以，你一定要把我的那份也活出来！”
“不，贤，不要！”意奴连连摇头，哽咽难言。
“意奴，你听着！”李贤决绝的说道：“不管世人如何说，我从没有后悔与你在一起！然而，我却是深负于义生的姐姐！九郎是我与她的血脉，而庸儿更是他们房家唯一的根苗！” 李贤挨近了意奴，小声说道：“我要你带着这两个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为我而活，而你自己而活！”
“贤，我。。。”意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李贤。
此时，屋外的雷雨已渐渐的变小了，淅沥的雨声中，隐隐传来阵阵马蹄与步履交错的声响。
“不好，他们快要到了！”房义生猛的站起来，抽出腰间的剑，快步走到门口望了望，回头对屋内的众人说道：“意奴，快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面走！”
李贤也反应过来，赶紧将意奴与两个孩子都拉了起来，推着他们走到后门。
“意奴，记住我的话，咱们来生再见！”李贤微笑着将那道相隔生死的门重重的关上！
十五年前的秋时夜雨，哀愁如冰锥般刺入骨髓。
“殿下，请您快些做决断吧！丘神绩已到巴州都督府了，不出两个时辰，他必带兵至此！到那时，就真的走不了了！”
闪电劈开阴沉的夜空，霎时间亮如白昼，映出屋内脸色惨白的三个人。
滚滚惊雷，震的人心一颤。
“不，义生，我绝不逃走！” 临窗站立着一条伟岸的身影，目光坚定的望着木屋外瓢泼的大雨，高声说道。
“但是殿下。。。”那个叫义生的人急切的说出一句话，却被又一阵的惊雷掩去了声音。
“义生，既然贤已决定，我们依着他便是了！”另一个跪坐在几案旁，摆弄茶艺的男子悠闲的开口劝说，仿佛他们只是在闲话家常，而不是在谈论生死。
他，修长的双手，行云流水般的完成了一套茶艺动作，手端着一盏香茗站起身来，腰间的一轮悬于玉扣上的如意形玦佩传来叮咚的脆响，煞是好听。
他，身着一袭绯红的衫袍。这种颜色是平常男子断断不敢穿上身的，而穿在这人的身上，凭添出一丝柔美与灵动。
他走到那位临窗而立的男子身边，将温热的茶盏递到那人手中，双眸透出一丝温柔与坚定。
“谢谢你，意奴！”那人转回身，接过茶盏，手心的温暖直入心底。他伸手轻轻抚上身着绯红衫袍的男子的脸庞，手指流连着右眉梢的那点如朱砂般的痣。
“贤，你放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意奴紧紧握住那人抚着自己脸庞的手。
“意奴，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殿下疯，你怎么也陪着他疯！”义生望着面前的一对璧人，手紧握住腰间的宝剑，心急如焚的喊道。
“呵呵，义生，你说对了！”意奴满含爱意的紧盯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贤疯魔，我便陪着他疯魔，贤入地狱，我便陪着他入地狱！总之，上穷碧落下黄泉，意奴绝不会离开李贤！我要让武则天那个老妖婆看看，在她眼中的天理不容，于贤和我却是甘之如饴！这是武则天即使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
“但是，小公子。。。”义生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清脆的“父王！”打断了。
屋内的三人一齐回头，看着从后堂中走出两条矮小的身影。
李贤快步走到那两个年纪在十岁上下的少年面前，蹲下身，爱怜的抚摸着两个少年的发髻，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中一个少年的眉眼颇似义生，双眸如漆，稚嫩的脸上透出与他的年纪不相称的坚毅，他望了望离他几步远满脸愁容的父亲，又看了看面前的李贤，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
而另一个少年双目闪烁，从中可以透出他的聪颖，而面容上却显的沉稳安静。他缓缓的开口问道：“父王，是不是皇奶奶派人来抓我们了？”
面对着两个孩子的问题，李贤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庸儿，九郎，没事的。你们只要记住，今后无论遇到何事，你们都要互相扶助着努力的活下去，明白吗？”
两个少年对望一眼点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是！”
李贤又轻轻的拍了拍两个少年的头，站起身来。目光清澈坚毅的看了看意奴，又望了望义生，突然双膝一曲朝着两人跪了下去！
义生与意奴同为一惊，忙跪倒于地，手托着李贤的双臂，口中喊道：“贤（殿下）。。。”那两个少年也随着大人们跪下了来。
“时间所剩不多了，你们仔细的听我说！”李贤反手握住两人的手腕，高声说道：“母后这次派丘神绩而来，我命休矣！但是九郎与庸儿还太小，一定要将他们安全送走才是！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们两人，请求你们。。。”
“就让义生带着这两个孩子走吧！我留下来陪你！”意奴决然的回答道。
“不，离京之前，我在姐姐面前发过誓，寸步不离殿下！还是让意奴带着小公子与庸儿离开！我留下！”
“不要争了！”李贤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目光最终停在意奴身上，轻声说道：“意奴，原谅我的自私！”
“不，贤，求求你，别抛下我！”意奴泪眼朦胧的目光缠在李贤的脸上，两行清泪滑过如玉的脸庞。
“意奴，我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意？！然而你非走不可！我自出生至今三十余年，每一天都是活在别人的算计阴谋中！直到遇上你。。。” 李贤说着又抚上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你是我这段腌臜荒唐生命中唯一的纯净与真实！就如同我送你的这轮如意玦一样。所以，你一定要把我的那份也活出来！”
“不，贤，不要！”意奴连连摇头，哽咽难言。
“意奴，你听着！”李贤决绝的说道：“不管世人如何说，我从没有后悔与你在一起！然而，我却是深负于义生的姐姐！九郎是我与她的血脉，而庸儿更是他们房家唯一的根苗！” 李贤挨近了意奴，小声说道：“我要你带着这两个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为我而活，而你自己而活！”
“贤，我。。。”意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李贤。
此时，屋外的雷雨已渐渐的变小了，淅沥的雨声中，隐隐传来阵阵马蹄与步履交错的声响。
“不好，他们快要到了！”房义生猛的站起来，抽出腰间的剑，快步走到门口望了望，回头对屋内的众人说道：“意奴，快带着两个孩子从后面走！”
李贤也反应过来，赶紧将意奴与两个孩子都拉了起来，推着他们走到后门。
“意奴，记住我的话，咱们来生再见！”李贤微笑着将那道相隔生死的门重重的关上！
第二回 狄公惊闻宫中案 鬼魅又覆翻云手
四周的侍卫打着火把,都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中间的路。元芳回头去看，只见狄春已经将狄公扶下了马车，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元芳叫了声:“大人!”,便快步迎了上去。狄公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元芳被绷带吊在胸前的右臂,那里的伤处又在绷带上殷出了一点血红,不禁让狄公心内一紧。
“大人,我的伤没事了!”元芳见狄公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伤处,怕他担心自己。于是赶忙站到狄公身侧,轻声说道。狄公“哼”了一声,将想要责备元芳的话硬压回了喉间。
那一众羽林卫见狄公出来了,便都一齐抱拳拱手道:“卑职等拜见狄国老!”
狄公微微颔首道:“各位不必多礼,你们夤夜赶来,想必是陛下又有旨意到吧!”
羽林卫中站出一人,对狄公拱手说道:“国老一语中的，卑职佩服！”说着便从背部将一个公文袋取下，从中拿出一封信，恭敬的双手举到狄公面前，说道：“卑职乃羽林卫副将，特奉陛下之命传密旨交与狄国老！陛下说此信国老自行拆看即可！”
“哦？”狄公面色凝重的接过那封信，抽出信纸迎着周围火把的亮光仔细阅读起来。
因为是密旨，所以元芳等人都只站在周围，并没有靠前。元芳双目注视着狄公慢慢紧皱的双眉，不由得心下不安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右臂的伤，陷入沉思。
三个月前，元芳随着狄公，奉命前往河北安抚战乱后的百姓。其实，其实，早在朝廷派遣大将军王孝杰前往战场时。元芳便向狄公提及希望他也能随着孝杰投身到战场的最前线去为国效命，他始终认为自己最大的用处当是在战场。当时，狄公听了他的想法，沉吟良久，最终只说了句：“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芳不明白，狄公所说的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那要到何时才是时候？
然而，有一点，他却是明白的。那就是，狄公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到战场上去。虽然狄公没有明说，但是多年的朝夕相处，不需过多的言语，他清楚地知道狄公早已将他视如己出。天下间又有哪个父亲愿意看到儿子甘冒锋镝，战场厮杀？而且，一旦他准备要投身军旅，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于他来说同样是残酷的事实---离开狄公！他真的能不顾一切的将狄公一人留在诡谲变换的神都朝堂吗？
于是，元芳再也没有提及此事。战事结束，他便奉命随着狄公前去安抚河北。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狄公妥当的施政之下，原本都流离失所的百姓也都可以尽归家园，安心过活。谁知，另一路的安抚使武懿宗却滥杀无辜，将被契丹胁迫而又回来的流民尽数赶尽杀绝，终激起民变，河北又陷大乱！
眼看着狄公费尽心力为安抚河北所作的一切在一夕间被毁于一旦，而武懿宗却还在一旁大放厥词：直指狄公的处理方式是包庇附逆之人，实乃是徇私枉法!
元芳本就对武家之人倚仗皇帝宠幸到处的胡作非为而感到不满,听到武懿宗此话,更是怒不可遏,便出言与武懿宗理论。武懿宗又岂是能甘心被人教训的？说不到两句，便不自量力的与元芳动起手来。倘若是平时，元芳皆会手下留情。然而，此时面对武懿宗，只一招，元芳便让武懿宗跄倒于地，摔了个头破血流。这下武懿宗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元芳的对手，但是依着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岂能善罢甘休？于是，武懿宗只在表面上不动声色，却绕过狄公上奏朝廷将元芳调去暴民最集中的几个县去平定叛乱。也就是在平定暴民叛乱时,元芳的右臂被砍成重伤。
想到此,元芳有些担心的望着狄公,他怕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而连累到狄公。
而此时，狄公己将密信收起,正在与羽林卫副将低声交谈。元芳耳力聪敏,听到副将正在向狄公讲述最近宫中闹鬼之事。“狄国老,宫中内外皆说那个鬼伎是之前离奇死亡的舞女璎珞的冤魂所变的,要杀尽曾径欺凌过她的人!不过,卑职到是还听到了一些传闻…”
“哦?是何传闻?”狄公笑眯眯的故意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询问道。
那位副将像是受到鼓励一般，对狄公低语道：“据说那个舞女还有另一层身份，便是内卫！”
四周的侍卫打着火把,都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中间的路。元芳回头去看，只见狄春已经将狄公扶下了马车，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元芳叫了声:“大人!”,便快步迎了上去。狄公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元芳被绷带吊在胸前的右臂,那里的伤处又在绷带上殷出了一点血红,不禁让狄公心内一紧。
“大人,我的伤没事了!”元芳见狄公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伤处,怕他担心自己。于是赶忙站到狄公身侧,轻声说道。狄公“哼”了一声,将想要责备元芳的话硬压回了喉间。
那一众羽林卫见狄公出来了,便都一齐抱拳拱手道:“卑职等拜见狄国老!”
狄公微微颔首道:“各位不必多礼,你们夤夜赶来,想必是陛下又有旨意到吧!”
羽林卫中站出一人,对狄公拱手说道:“国老一语中的，卑职佩服！”说着便从背部将一个公文袋取下，从中拿出一封信，恭敬的双手举到狄公面前，说道：“卑职乃羽林卫副将，特奉陛下之命传密旨交与狄国老！陛下说此信国老自行拆看即可！”
“哦？”狄公面色凝重的接过那封信，抽出信纸迎着周围火把的亮光仔细阅读起来。
因为是密旨，所以元芳等人都只站在周围，并没有靠前。元芳双目注视着狄公慢慢紧皱的双眉，不由得心下不安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右臂的伤，陷入沉思。
三个月前，元芳随着狄公，奉命前往河北安抚战乱后的百姓。其实，其实，早在朝廷派遣大将军王孝杰前往战场时。元芳便向狄公提及希望他也能随着孝杰投身到战场的最前线去为国效命，他始终认为自己最大的用处当是在战场。当时，狄公听了他的想法，沉吟良久，最终只说了句：“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芳不明白，狄公所说的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那要到何时才是时候？
然而，有一点，他却是明白的。那就是，狄公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到战场上去。虽然狄公没有明说，但是多年的朝夕相处，不需过多的言语，他清楚地知道狄公早已将他视如己出。天下间又有哪个父亲愿意看到儿子甘冒锋镝，战场厮杀？而且，一旦他准备要投身军旅，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于他来说同样是残酷的事实---离开狄公！他真的能不顾一切的将狄公一人留在诡谲变换的神都朝堂吗？
于是，元芳再也没有提及此事。战事结束，他便奉命随着狄公前去安抚河北。原本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狄公妥当的施政之下，原本都流离失所的百姓也都可以尽归家园，安心过活。谁知，另一路的安抚使武懿宗却滥杀无辜，将被契丹胁迫而又回来的流民尽数赶尽杀绝，终激起民变，河北又陷大乱！
眼看着狄公费尽心力为安抚河北所作的一切在一夕间被毁于一旦，而武懿宗却还在一旁大放厥词：直指狄公的处理方式是包庇附逆之人，实乃是徇私枉法!
元芳本就对武家之人倚仗皇帝宠幸到处的胡作非为而感到不满,听到武懿宗此话,更是怒不可遏,便出言与武懿宗理论。武懿宗又岂是能甘心被人教训的？说不到两句，便不自量力的与元芳动起手来。倘若是平时，元芳皆会手下留情。然而，此时面对武懿宗，只一招，元芳便让武懿宗跄倒于地，摔了个头破血流。这下武懿宗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元芳的对手，但是依着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岂能善罢甘休？于是，武懿宗只在表面上不动声色，却绕过狄公上奏朝廷将元芳调去暴民最集中的几个县去平定叛乱。也就是在平定暴民叛乱时,元芳的右臂被砍成重伤。
想到此,元芳有些担心的望着狄公,他怕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而连累到狄公。
而此时，狄公己将密信收起,正在与羽林卫副将低声交谈。元芳耳力聪敏,听到副将正在向狄公讲述最近宫中闹鬼之事。“狄国老,宫中内外皆说那个鬼伎是之前离奇死亡的舞女璎珞的冤魂所变的,要杀尽曾径欺凌过她的人!不过,卑职到是还听到了一些传闻…”
“哦?是何传闻?”狄公笑眯眯的故意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询问道。
那位副将像是受到鼓励一般，对狄公低语道：“据说那个舞女还有另一层身份，便是内卫！”
“恩？”听完副将的这番话, 狄公手捋长须,目光陡然间异常犀利的盯着副将。
副将顿觉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狄公看穿了，忙低下头有些忐忑的说道：“如果国老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了，卑职等，便回去复命了！”
狄公点点头，“你回去之后上复陛下，就说狄仁杰已知旨意，请陛下宽心！”
“是，卑职明白！”副将朝着狄公与不远处的元芳一拱手，便带着余下的羽林卫跃身上马，飞驰而去。
元芳走了过去，伸出左手轻轻搀着狄公说道：“大人，宫中是在闹鬼吗？陛下将此事交予您了吗？不会是武家那伙人捣的鬼吧？”
狄公斜睨着元芳，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心内觉得甚是温暖，嘴上却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我们的李大将军也知道害怕了？你早知今日，当初何必下手那么重。”
元芳“哼”了一声，把脸一撇，一副他活该，怪不得我的表情。
看着元芳这般混不吝的样子，狄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宠溺道：“你呀，就一点亏都不肯吃！”两人相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
遥望着天际边微微露出的朝霞，狄公拍拍元芳的手说：“手这么凉？你的伤还未全好，快随我上车，咱们车上再细说！”
远处，悠扬着丝竹管弦之乐，歌舞伶人的嬉笑之声。近处，一人端着一只晶莹如玉的青瓷茶盏，慢慢品味着其中的香茗。突然，灯影微晃一下，一着白色袍服之人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站到了梨花木的桌案前。
“事情如何了？”那人轻轻地放下茶盏，手握铜剪挑着灯芯，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肯定他们能乱起来？”白衣之人随意的坐了下来，并不回答，只是将自己的疑问挑明。
“哼，贪心之人只会求得更多！”那人凝神看着白衣人，似在等候他的回答。
“不出所料，皇帝果然召回了狄仁杰！只是。。。”白衣人有些犹豫。
“什么？”
“皇帝颁下旨意，将狄仁杰以这届省试的主考官为名召了回来！”
“呵呵，这便更有些意思了！恐怕此事会交予他！”那人微眯着一双眼眸，看着摇摆不定的烛火说道。
“那我。。。”
“你按部就班即可！过两天我便不容易出来了，而你，也要小心。倘若有事，你便去这个地方见我！”那人伸手将一张纸条递于白衣人。
白衣人点点头，看过后，便将纸条碰向烛火。顷刻间，只余灰烬。然后站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去！”
那人点点头，却在白衣人走向门口时轻声说了句：“其实你不必杀她的！”
白衣人身子一震，并没有回答。只苦笑了一声，便闪身离开。
那人也自桌案前站起，走到窗前，推窗远眺，微风拂面，神都洛阳的景致都尽收眼底。他伸出手去，仿佛能触摸到初升的晨光一般，就连左手上点点的墨迹也被晨光映出晶莹的光泽。
他低头望着自洛阳北城门外浩荡行来的一支队伍，微微绽开了嘴角，“我终于要见到你了！只是，你已记不起我了吧！”
副将顿觉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狄公看穿了，忙低下头有些忐忑的说道：“如果国老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了，卑职等，便回去复命了！”
狄公点点头，“你回去之后上复陛下，就说狄仁杰已知旨意，请陛下宽心！”
“是，卑职明白！”副将朝着狄公与不远处的元芳一拱手，便带着余下的羽林卫跃身上马，飞驰而去。
元芳走了过去，伸出左手轻轻搀着狄公说道：“大人，宫中是在闹鬼吗？陛下将此事交予您了吗？不会是武家那伙人捣的鬼吧？”
狄公斜睨着元芳，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心内觉得甚是温暖，嘴上却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我们的李大将军也知道害怕了？你早知今日，当初何必下手那么重。”
元芳“哼”了一声，把脸一撇，一副他活该，怪不得我的表情。
看着元芳这般混不吝的样子，狄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宠溺道：“你呀，就一点亏都不肯吃！”两人相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
遥望着天际边微微露出的朝霞，狄公拍拍元芳的手说：“手这么凉？你的伤还未全好，快随我上车，咱们车上再细说！”
远处，悠扬着丝竹管弦之乐，歌舞伶人的嬉笑之声。近处，一人端着一只晶莹如玉的青瓷茶盏，慢慢品味着其中的香茗。突然，灯影微晃一下，一着白色袍服之人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站到了梨花木的桌案前。
“事情如何了？”那人轻轻地放下茶盏，手握铜剪挑着灯芯，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肯定他们能乱起来？”白衣之人随意的坐了下来，并不回答，只是将自己的疑问挑明。
“哼，贪心之人只会求得更多！”那人凝神看着白衣人，似在等候他的回答。
“不出所料，皇帝果然召回了狄仁杰！只是。。。”白衣人有些犹豫。
“什么？”
“皇帝颁下旨意，将狄仁杰以这届省试的主考官为名召了回来！”
“呵呵，这便更有些意思了！恐怕此事会交予他！”那人微眯着一双眼眸，看着摇摆不定的烛火说道。
“那我。。。”
“你按部就班即可！过两天我便不容易出来了，而你，也要小心。倘若有事，你便去这个地方见我！”那人伸手将一张纸条递于白衣人。
白衣人点点头，看过后，便将纸条碰向烛火。顷刻间，只余灰烬。然后站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去！”
那人点点头，却在白衣人走向门口时轻声说了句：“其实你不必杀她的！”
白衣人身子一震，并没有回答。只苦笑了一声，便闪身离开。
那人也自桌案前站起，走到窗前，推窗远眺，微风拂面，神都洛阳的景致都尽收眼底。他伸出手去，仿佛能触摸到初升的晨光一般，就连左手上点点的墨迹也被晨光映出晶莹的光泽。
他低头望着自洛阳北城门外浩荡行来的一支队伍，微微绽开了嘴角，“我终于要见到你了！只是，你已记不起我了吧！”
第三回 白马寺中聆圣意 云韶府内查鬼伎
刚过寅时，一顶不起眼的灰布小轿自侧门进入到一所府第之中，而这所府第的正面匾额所写三个大字：魏王府。
魏王武承嗣正在书房中，准备穿戴整齐出门。魏王府的总管突然敲门进来禀告：“王爷，右肃政中丞吉顼吉大人匆匆而来，说有要事禀告王爷！”
“哦？”武承嗣微一思索，便挥手道：“请他到书房说话！”
“是，王爷！”总管出去不大一会，便引领一人走进了书房。
那人长得高大魁梧，面上留着很短的山羊胡，而一双丹凤眼中微微眯着，却露出一副狡黠之色。那人见到武承嗣，便拱手道：“吉顼拜见魏王殿下！”
武承嗣坐在书桌后面，不耐烦的一摆手，“吉顼，出了什么要事让你这一大清早的就来拜见本王？”
吉顼上前几步，低声对武承嗣说了几句，武承嗣顿时变了脸色，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云韶府总管崔演死了？！”
“是，王爷。今日一大早，是宫中传出的消息。据咱们在宫中的眼线所报，有人亲眼见到崔演死的时候，那个鬼伎从云韶府中走出。”
“哼，哪来的鬼伎竟有如此大胆！”武承嗣气的一拍桌子。
“王爷稍安勿躁！我觉得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吉顼面上带笑，眼底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
“此话怎讲？”武承嗣转头望向吉顼，
“王爷，现下宫中已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人。旁人不清楚，可是武皇陛下与王爷一定明了这两人中一人是王爷直属的内卫，一人是陛下亲信。以王爷如今的权势地位，宫中接连死了两个身份如此特殊之人，难保不会是有心之人所为啊！”吉顼说完，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你是说这是某些心向李家的人所为？”武承嗣的双目慢慢现出一丝狠辣的神色。
“呵呵，臣只是听说陛下已将狄国老召回！”吉顼的口风一转，换了一个话题。
“哼！”武承嗣冷笑一声，“那个老不死的！我倒要看看，这事如果落到李家的头上，他会如何办！”说着武承嗣甩了下袖子，高声说道：“吉顼，你与我一同前去白马寺面圣！”
“是，王爷！”吉顼微一弯腰，眼底的狡黠似乎更浓了。
刚过寅时，一顶不起眼的灰布小轿自侧门进入到一所府第之中，而这所府第的正面匾额所写三个大字：魏王府。
魏王武承嗣正在书房中，准备穿戴整齐出门。魏王府的总管突然敲门进来禀告：“王爷，右肃政中丞吉顼吉大人匆匆而来，说有要事禀告王爷！”
“哦？”武承嗣微一思索，便挥手道：“请他到书房说话！”
“是，王爷！”总管出去不大一会，便引领一人走进了书房。
那人长得高大魁梧，面上留着很短的山羊胡，而一双丹凤眼中微微眯着，却露出一副狡黠之色。那人见到武承嗣，便拱手道：“吉顼拜见魏王殿下！”
武承嗣坐在书桌后面，不耐烦的一摆手，“吉顼，出了什么要事让你这一大清早的就来拜见本王？”
吉顼上前几步，低声对武承嗣说了几句，武承嗣顿时变了脸色，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云韶府总管崔演死了？！”
“是，王爷。今日一大早，是宫中传出的消息。据咱们在宫中的眼线所报，有人亲眼见到崔演死的时候，那个鬼伎从云韶府中走出。”
“哼，哪来的鬼伎竟有如此大胆！”武承嗣气的一拍桌子。
“王爷稍安勿躁！我觉得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吉顼面上带笑，眼底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
“此话怎讲？”武承嗣转头望向吉顼，
“王爷，现下宫中已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人。旁人不清楚，可是武皇陛下与王爷一定明了这两人中一人是王爷直属的内卫，一人是陛下亲信。以王爷如今的权势地位，宫中接连死了两个身份如此特殊之人，难保不会是有心之人所为啊！”吉顼说完，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你是说这是某些心向李家的人所为？”武承嗣的双目慢慢现出一丝狠辣的神色。
“呵呵，臣只是听说陛下已将狄国老召回！”吉顼的口风一转，换了一个话题。
“哼！”武承嗣冷笑一声，“那个老不死的！我倒要看看，这事如果落到李家的头上，他会如何办！”说着武承嗣甩了下袖子，高声说道：“吉顼，你与我一同前去白马寺面圣！”
“是，王爷！”吉顼微一弯腰，眼底的狡黠似乎更浓了。
上阳宫
此时，宫中早就戒严，宫内各处都是羽林卫的兵士组成的岗哨。无论是谁，只要没带禁宫的腰牌，兵士们二话不说就会当场将其拿下。
沈韬和肖豹跟随着元芳自提象门一路行来，见到如此情形，也不禁有些紧张。
“宫中各处戒备的情形可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肖豹小声对沈韬说道。
“这还用说！”沈韬白了肖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毕竟禁宫之内发生凶案，这担待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没看见羽林卫中的人，哪个不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元芳听到身后两人的议论，也开口说道：“如果这次咱们不是随着大人外出巡边，恐怕这个担待是要落到咱们头上的！”
沈韬和肖豹点点头，还未待说话，就听得一声爽朗的声音自众人背后响起：“哎呀，元芳兄弟，你们怎么才来呀！”
元芳等人俱都回头，见不远处一身着羽林卫甲胄的高个汉子向他们走来，元芳微一拱手，叫了声：“宋大哥，好久不见，你可好？”沈韬肖豹也齐声喊了句：“见过宋大将军！”
那高个汉子走到众人跟前，竟是羽林卫大将军宋元爽，见沈韬肖豹向他行礼，不耐的将大手一挥，苦笑了一声说道：“还大将军呢！我这颗脑袋都快保不住了！你看看现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好的了吗？”然后向四周一望，见没有什么人，便将元芳拉向一旁，低声问道：“元芳，我先问你一句，狄国老是不是也回来？”
元芳点点头，“是呀，我们是随大人一起回来的！”
宋元爽脸色骤然露出喜色，胸中好似松了口气般的说道：“呵呵，狄国老真的回来了，这下可好了！告诉你说，自从宫中发生了第一件案子，我就一直都没有睡好觉。后来陛下派梁王调查，说那个舞女是自杀，我才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这才刚过了几天，居然又发生了这件凶案！死的还是陛下的亲信，云韶府的总管，我以为陛下这次肯定要严惩我了！却没想到陛下已将狄国老与你召了回来，这下我可安心了！”
元芳听到宋元爽说起第一件案子居然是梁王武三思查办的，心内便是一动，但表面却如常色言道：“我刚回神都，一切前因后果尚不清楚。大人因要亲往白马寺拜见陛下，所以差我前来先行勘察现场，我想先请宋大哥陪同我前去云韶府内查看一番。”
宋元爽点点头，自是甘愿为元芳等人带路，引着他们进了云韶府内。
却没想到，刚踏进云韶府的门口，一人便倒退着步子撞到了元芳的身上。
“小心！”元芳因右臂受伤，便稍微侧了侧身体，用左手将那人扶住。
那人略略站定，转过身来，抬头有些慌乱的看了元芳等人一眼，随即抱拳拱手说道：“抱歉抱歉，在下一时慌乱，竟冲撞了大将军，实在该死！”
元芳仔细去瞧，见那人身材颀长，着一身青衣，因他低着头，却是瞧不清面容，但见他举止有度，语气恭敬，自是有一种谦和儒雅的书生之气。然而元芳却明白，在禁宫之中有如此人物，必定与二张一样是武皇的面首，不禁微微皱起眉来。
宋元爽见元芳一时没有说话，以为他是不知面前之人的身份，便连忙介绍道：“元芳兄弟，这位是衣笑衣大人，两个月前被陛下封为云韶府的副总管，现同时也在控鹤府内任供奉！”宋元爽的这最后一句是告诉元芳，此人与一年前陛下封为控鹤府监内供奉，司刑少卿的二张兄弟是同一货色！
元芳点点头，朝衣笑微一拱手，沉声道：“在下是。。。”
“此位必定是千牛卫大将军，狄国老的卫队长李大将军吧！”衣笑陈如古井般的双眸紧盯着元芳，面上微笑着，却不缓不急的一语道破了元芳的身份。
此时，宫中早就戒严，宫内各处都是羽林卫的兵士组成的岗哨。无论是谁，只要没带禁宫的腰牌，兵士们二话不说就会当场将其拿下。
沈韬和肖豹跟随着元芳自提象门一路行来，见到如此情形，也不禁有些紧张。
“宫中各处戒备的情形可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肖豹小声对沈韬说道。
“这还用说！”沈韬白了肖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毕竟禁宫之内发生凶案，这担待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没看见羽林卫中的人，哪个不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元芳听到身后两人的议论，也开口说道：“如果这次咱们不是随着大人外出巡边，恐怕这个担待是要落到咱们头上的！”
沈韬和肖豹点点头，还未待说话，就听得一声爽朗的声音自众人背后响起：“哎呀，元芳兄弟，你们怎么才来呀！”
元芳等人俱都回头，见不远处一身着羽林卫甲胄的高个汉子向他们走来，元芳微一拱手，叫了声：“宋大哥，好久不见，你可好？”沈韬肖豹也齐声喊了句：“见过宋大将军！”
那高个汉子走到众人跟前，竟是羽林卫大将军宋元爽，见沈韬肖豹向他行礼，不耐的将大手一挥，苦笑了一声说道：“还大将军呢！我这颗脑袋都快保不住了！你看看现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好的了吗？”然后向四周一望，见没有什么人，便将元芳拉向一旁，低声问道：“元芳，我先问你一句，狄国老是不是也回来？”
元芳点点头，“是呀，我们是随大人一起回来的！”
宋元爽脸色骤然露出喜色，胸中好似松了口气般的说道：“呵呵，狄国老真的回来了，这下可好了！告诉你说，自从宫中发生了第一件案子，我就一直都没有睡好觉。后来陛下派梁王调查，说那个舞女是自杀，我才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这才刚过了几天，居然又发生了这件凶案！死的还是陛下的亲信，云韶府的总管，我以为陛下这次肯定要严惩我了！却没想到陛下已将狄国老与你召了回来，这下我可安心了！”
元芳听到宋元爽说起第一件案子居然是梁王武三思查办的，心内便是一动，但表面却如常色言道：“我刚回神都，一切前因后果尚不清楚。大人因要亲往白马寺拜见陛下，所以差我前来先行勘察现场，我想先请宋大哥陪同我前去云韶府内查看一番。”
宋元爽点点头，自是甘愿为元芳等人带路，引着他们进了云韶府内。
却没想到，刚踏进云韶府的门口，一人便倒退着步子撞到了元芳的身上。
“小心！”元芳因右臂受伤，便稍微侧了侧身体，用左手将那人扶住。
那人略略站定，转过身来，抬头有些慌乱的看了元芳等人一眼，随即抱拳拱手说道：“抱歉抱歉，在下一时慌乱，竟冲撞了大将军，实在该死！”
元芳仔细去瞧，见那人身材颀长，着一身青衣，因他低着头，却是瞧不清面容，但见他举止有度，语气恭敬，自是有一种谦和儒雅的书生之气。然而元芳却明白，在禁宫之中有如此人物，必定与二张一样是武皇的面首，不禁微微皱起眉来。
宋元爽见元芳一时没有说话，以为他是不知面前之人的身份，便连忙介绍道：“元芳兄弟，这位是衣笑衣大人，两个月前被陛下封为云韶府的副总管，现同时也在控鹤府内任供奉！”宋元爽的这最后一句是告诉元芳，此人与一年前陛下封为控鹤府监内供奉，司刑少卿的二张兄弟是同一货色！
元芳点点头，朝衣笑微一拱手，沉声道：“在下是。。。”
“此位必定是千牛卫大将军，狄国老的卫队长李大将军吧！”衣笑陈如古井般的双眸紧盯着元芳，面上微笑着，却不缓不急的一语道破了元芳的身份。
神都洛阳己过了令人感到闷热的处暑,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取自“白马驮经”典故的洛阳白马寺,因大周武皇陛下笃信佛教,尊崇佛法而使得白马寺常年信徒众多,香火不绝。
然而今日,白马寺周围却守卫森严,寺内香火虽仍缭绕,但空气中却透出一丝凝重肃穆。
当吉顼陪同着武承嗣急匆匆地迈步踏进白马寺的内院时,正瞧见梁王武三思站在偏殿外的九曲回廊下,满脸笑意的与一位女子交谈。那位女子被回廊内的一根立柱遮去了半边身影,但仍掩不住那通体的卓然风姿。一身月白绸绣牡丹的宫装衬得身材丰腴袅娜，头上梳着简单的倭坠髻，除了鬓间横插着的一只青玉步摇外，头上再无其他饰物。而这只青玉步摇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微微摆动,让人更觉大方雅致。
武承嗣冷哼一声，心中想道：“哼，这小子居然这么早就跑来献殷勤！”随即便快步走进回廊，假咳一声，语含尖酸的对身后的吉顼说道：“呵呵，吉大人，你看看，本王还以为咱们俩来的够早的。却没想到三思与上官大人已经在此聊上了。”
“是呀，是呀！王爷与梁王殿下，还有上官大人皆是有心参悟佛法之人嘛！”吉顼八面玲珑的回答道。
武三思与那名女子听的声音，齐齐转过身来，四人相互见礼。
“吉大人谬赞了！”那名女子的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额上的梅花妆更凭添一丝俏丽，
“婉儿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声音不高，却显得不卑不亢，此女子正是武皇身边最得力信用之人---上官婉儿！
武三思微笑着不露声色的说道：“我哪里是什么有心参悟佛法之人呀！不过听说这几日宫闱中不宁，实在挂心陛下的安危，又得知陛下昨日已在白马寺斋戒，所以今日特地前来问安的！”
上官婉儿听得武三思这几句话，暗自点了点头，心想：“梁王果然比魏王识得大体！”
武承嗣脸色变了变，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道：“既然咱们都是来请安的，那就赶快进去吧！”说着拔腿便想穿过回廊，往偏殿走去。
上官婉儿轻挪莲步，挡在武承嗣面前说道：“请魏王殿下稍安勿躁，陛下刚才有旨，没有陛下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入偏殿，所以婉儿才在此候命！”
“恩？”武承嗣看了一眼武三思，武三思点了点头，挨近武承嗣低声说道：“陛下正在偏殿召见狄仁杰呢！”
偏殿中，檀香隐隐
武皇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她对面蒲团上的狄公，端着茶盏轻抿一口，然后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朕就知道，你这个老狐狸在路上，心中就已有计策了吧！”
狄公微微一笑道：“计策不敢当！臣只是觉得这个鬼伎有些意思！”
“哦？有意思？”武皇若有所思的反问狄公。
“是的，陛下！臣看过陛下差人送来的奏报，这个鬼伎的行事虽处处透出诡异，但似乎却不懂得掩人耳目，夜夜在云韶府中笙歌不止，而且在杀人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从正门出来，像是故意要让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似的！”
“恩，国老所言不错！”武皇点点头，却又微一皱眉问道：“那依国老的所见，这个鬼伎如此行事却是为何？”
“呵呵，陛下。请恕臣现下还不能回答陛下的这个问题，臣已派元芳前去云韶府查看，想必元芳应该有所得了！
云韶府内，当元芳等人登上云韶府内二楼正中的房间时，顿时被房间墙上的两行血字震惊了。只见墙上所写的是：
铃鼓声动蚀人心，琴弦拨乱招魂曲。
天理不容恶人欲，鬼伎今朝索命来。
取自“白马驮经”典故的洛阳白马寺,因大周武皇陛下笃信佛教,尊崇佛法而使得白马寺常年信徒众多,香火不绝。
然而今日,白马寺周围却守卫森严,寺内香火虽仍缭绕,但空气中却透出一丝凝重肃穆。
当吉顼陪同着武承嗣急匆匆地迈步踏进白马寺的内院时,正瞧见梁王武三思站在偏殿外的九曲回廊下,满脸笑意的与一位女子交谈。那位女子被回廊内的一根立柱遮去了半边身影,但仍掩不住那通体的卓然风姿。一身月白绸绣牡丹的宫装衬得身材丰腴袅娜，头上梳着简单的倭坠髻，除了鬓间横插着的一只青玉步摇外，头上再无其他饰物。而这只青玉步摇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微微摆动,让人更觉大方雅致。
武承嗣冷哼一声，心中想道：“哼，这小子居然这么早就跑来献殷勤！”随即便快步走进回廊，假咳一声，语含尖酸的对身后的吉顼说道：“呵呵，吉大人，你看看，本王还以为咱们俩来的够早的。却没想到三思与上官大人已经在此聊上了。”
“是呀，是呀！王爷与梁王殿下，还有上官大人皆是有心参悟佛法之人嘛！”吉顼八面玲珑的回答道。
武三思与那名女子听的声音，齐齐转过身来，四人相互见礼。
“吉大人谬赞了！”那名女子的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额上的梅花妆更凭添一丝俏丽，
“婉儿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声音不高，却显得不卑不亢，此女子正是武皇身边最得力信用之人---上官婉儿！
武三思微笑着不露声色的说道：“我哪里是什么有心参悟佛法之人呀！不过听说这几日宫闱中不宁，实在挂心陛下的安危，又得知陛下昨日已在白马寺斋戒，所以今日特地前来问安的！”
上官婉儿听得武三思这几句话，暗自点了点头，心想：“梁王果然比魏王识得大体！”
武承嗣脸色变了变，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道：“既然咱们都是来请安的，那就赶快进去吧！”说着拔腿便想穿过回廊，往偏殿走去。
上官婉儿轻挪莲步，挡在武承嗣面前说道：“请魏王殿下稍安勿躁，陛下刚才有旨，没有陛下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入偏殿，所以婉儿才在此候命！”
“恩？”武承嗣看了一眼武三思，武三思点了点头，挨近武承嗣低声说道：“陛下正在偏殿召见狄仁杰呢！”
偏殿中，檀香隐隐
武皇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她对面蒲团上的狄公，端着茶盏轻抿一口，然后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朕就知道，你这个老狐狸在路上，心中就已有计策了吧！”
狄公微微一笑道：“计策不敢当！臣只是觉得这个鬼伎有些意思！”
“哦？有意思？”武皇若有所思的反问狄公。
“是的，陛下！臣看过陛下差人送来的奏报，这个鬼伎的行事虽处处透出诡异，但似乎却不懂得掩人耳目，夜夜在云韶府中笙歌不止，而且在杀人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从正门出来，像是故意要让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似的！”
“恩，国老所言不错！”武皇点点头，却又微一皱眉问道：“那依国老的所见，这个鬼伎如此行事却是为何？”
“呵呵，陛下。请恕臣现下还不能回答陛下的这个问题，臣已派元芳前去云韶府查看，想必元芳应该有所得了！
云韶府内，当元芳等人登上云韶府内二楼正中的房间时，顿时被房间墙上的两行血字震惊了。只见墙上所写的是：
铃鼓声动蚀人心，琴弦拨乱招魂曲。
天理不容恶人欲，鬼伎今朝索命来。
接着发
成均监，于垂拱元年由国子监改置。坐落在神都丽景大街的正平坊内，而与正平坊仅一街之隔的便是尚贤坊。
华灯初上，月色清明。
自辰时在白马寺面见武皇之后，狄公便赶至成均监，与掌管监学之政的监内祭酒商讨三日后将要举行的恩科制举。事无巨细，狄公都亲自一一过问。而身为恩科的另两位主考官，吉顼与武三思，一个奉命统领内卫护恩科秩序，以不宜插手内部事务为由，抽身事外。一个陪侍武皇在白马寺礼佛，以无暇分身为由，置之不理。
直至掌灯时分，狄公才与成均监内的各级官员商妥完毕，他眼神炯炯的望着众人，声音却微有些嘶哑的说道：“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明日本阁便会搬进成均监，直至会试结束。有任何事，皆可向本阁奏报。望诸位不负陛下开科取士，为国招贤之意！”
“卑职等定不辱命！”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狄公点点头，待众人皆各自退下后，一声叹息自他的口中溢出。
他眯着双眼，下意识的伸手端起身旁几案上放着的青瓷茶盏，轻抿了一口，却是满口的凉涩。
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空荡的大厅，让这位历经沉浮宠辱不惊的花甲老人也忽生失落之感，慢慢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厅堂，来到院内，抬头望着当空的明月，又不禁想起每晚必会陪伴在左右的那道英挺的身影，以及常被他挂在嘴边的那句：“大人，这凉茶喝不得的，卑职再为您倒杯热的来！”
已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耳边总会听到元芳那句听似责怪，实则关心的话语。只是每次还未等自己说些什么，一杯温热的茶盏便又会递回到自己手中。曾经端着他重新沏好递过来的茶盏，笑着打趣他说：“元芳啊，总是劳烦你这位大将军每晚给我沏茶倒水，我可不敢当呀！”
“大人，您又取笑卑职！”
“呵呵，元芳你可知道我在阅看塘报之余最享受的是哪两件事情？”
“是。。。什么事？”望着对面手端茶盏，笑容满面而双眸却尽是戏谑之意的老者，元芳顿觉自己是掉进陷阱了。
“恩，我最享受的一是你每晚亲手沏的这杯茶，二是。。。”老者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二是看到你接下来无奈的表情！”
“大人，您。。。”看着面前笑的爽朗的老者，元芳实是顿感无奈，微笑着摇头叹息说道，“唉，卑职就知道又被您算计了！”
“呵呵！”忆起往事，狄公原本紧皱的双眉也微微舒展开来，可是心头的忧虑却未减少半分，“不知元芳将宫中的那件案子查得怎样了？此案发生在深宫内院，想来绝不会如表面上看来的是鬼伎因仇杀人，肯定还另有隐情。只是我因有监考恩科的重任在身，无暇顾及此案，而元芳又臂伤未愈，不知他能否将此案查办处妥当？”
突然，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笛声打断了狄公的思索。狄公奇怪的望向四周，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是走到了考生所居的待魁堂的院外。
待魁堂，顾名思义就是等待摘取魁星之处。这座待魁堂是为远行赶来神都，却又家资贫困的考生所设，方便他们有个备考居住之所。
此时离恩科的会试大考还有三日，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却没想到此时竟听到一阵哀愁婉转的笛声自待魁堂的院内传来，狄公甚是好奇，便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了院门。
走进院中，只见待魁堂的东西十数间厢房内皆是灯火通明，隐有读书之声。
而院中的石凳上却侧身坐着一人，一身的青衫，手持竹笛正在吹奏，却瞧不清那人面容。
狄公正想再上前走几步，却不料笛声戛然而止。只见那吹笛之人长身站起，转身面对狄公，柔和的月色映照在他全身，隐隐透出一丝傲然之气。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似潭水般深沉，在内中竟瞧不出半分属于青年人的锋芒之色。他手持竹笛，向狄公躬身一礼，拱手朗声言道：“小生房庸，字知微，拜见先生！”
“你们听到了吗？”刚刚骑马赶至成均监门口的元芳，勒住缰绳皱眉问道。
“听到？李将军，你听到什么了？”元芳身后的张环等人坐在马背上奇怪的反问。
“笛声，是笛声！”元芳跳下马，站在门口侧耳倾听着。
“笛声？”张环众人也下得马来，随着元芳一同仔细听着。
“不错，好像是有笛声自监内传来。”李朗轻声答道。
“可是这成均监是恩科会试的大考之处，怎会有笛声呢？”肖豹不解的问道。
“是呀！”众人皆是不解。
元芳抬手阻止了他们的议论，心下暗自思索：“这笛声好熟悉呀！好像是。。。”
突然，笛声在高潮部分中止，在大门外倾听的众人皆是一愣。而元芳却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便拔腿往内跑了进去。张环原本站在元芳身旁，将元芳的话听得真切：“思慕。。。这首曲子竟是思慕！”
成均监，于垂拱元年由国子监改置。坐落在神都丽景大街的正平坊内，而与正平坊仅一街之隔的便是尚贤坊。
华灯初上，月色清明。
自辰时在白马寺面见武皇之后，狄公便赶至成均监，与掌管监学之政的监内祭酒商讨三日后将要举行的恩科制举。事无巨细，狄公都亲自一一过问。而身为恩科的另两位主考官，吉顼与武三思，一个奉命统领内卫护恩科秩序，以不宜插手内部事务为由，抽身事外。一个陪侍武皇在白马寺礼佛，以无暇分身为由，置之不理。
直至掌灯时分，狄公才与成均监内的各级官员商妥完毕，他眼神炯炯的望着众人，声音却微有些嘶哑的说道：“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明日本阁便会搬进成均监，直至会试结束。有任何事，皆可向本阁奏报。望诸位不负陛下开科取士，为国招贤之意！”
“卑职等定不辱命！”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狄公点点头，待众人皆各自退下后，一声叹息自他的口中溢出。
他眯着双眼，下意识的伸手端起身旁几案上放着的青瓷茶盏，轻抿了一口，却是满口的凉涩。
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空荡的大厅，让这位历经沉浮宠辱不惊的花甲老人也忽生失落之感，慢慢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厅堂，来到院内，抬头望着当空的明月，又不禁想起每晚必会陪伴在左右的那道英挺的身影，以及常被他挂在嘴边的那句：“大人，这凉茶喝不得的，卑职再为您倒杯热的来！”
已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耳边总会听到元芳那句听似责怪，实则关心的话语。只是每次还未等自己说些什么，一杯温热的茶盏便又会递回到自己手中。曾经端着他重新沏好递过来的茶盏，笑着打趣他说：“元芳啊，总是劳烦你这位大将军每晚给我沏茶倒水，我可不敢当呀！”
“大人，您又取笑卑职！”
“呵呵，元芳你可知道我在阅看塘报之余最享受的是哪两件事情？”
“是。。。什么事？”望着对面手端茶盏，笑容满面而双眸却尽是戏谑之意的老者，元芳顿觉自己是掉进陷阱了。
“恩，我最享受的一是你每晚亲手沏的这杯茶，二是。。。”老者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二是看到你接下来无奈的表情！”
“大人，您。。。”看着面前笑的爽朗的老者，元芳实是顿感无奈，微笑着摇头叹息说道，“唉，卑职就知道又被您算计了！”
“呵呵！”忆起往事，狄公原本紧皱的双眉也微微舒展开来，可是心头的忧虑却未减少半分，“不知元芳将宫中的那件案子查得怎样了？此案发生在深宫内院，想来绝不会如表面上看来的是鬼伎因仇杀人，肯定还另有隐情。只是我因有监考恩科的重任在身，无暇顾及此案，而元芳又臂伤未愈，不知他能否将此案查办处妥当？”
突然，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笛声打断了狄公的思索。狄公奇怪的望向四周，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是走到了考生所居的待魁堂的院外。
待魁堂，顾名思义就是等待摘取魁星之处。这座待魁堂是为远行赶来神都，却又家资贫困的考生所设，方便他们有个备考居住之所。
此时离恩科的会试大考还有三日，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却没想到此时竟听到一阵哀愁婉转的笛声自待魁堂的院内传来，狄公甚是好奇，便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了院门。
走进院中，只见待魁堂的东西十数间厢房内皆是灯火通明，隐有读书之声。
而院中的石凳上却侧身坐着一人，一身的青衫，手持竹笛正在吹奏，却瞧不清那人面容。
狄公正想再上前走几步，却不料笛声戛然而止。只见那吹笛之人长身站起，转身面对狄公，柔和的月色映照在他全身，隐隐透出一丝傲然之气。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似潭水般深沉，在内中竟瞧不出半分属于青年人的锋芒之色。他手持竹笛，向狄公躬身一礼，拱手朗声言道：“小生房庸，字知微，拜见先生！”
“你们听到了吗？”刚刚骑马赶至成均监门口的元芳，勒住缰绳皱眉问道。
“听到？李将军，你听到什么了？”元芳身后的张环等人坐在马背上奇怪的反问。
“笛声，是笛声！”元芳跳下马，站在门口侧耳倾听着。
“笛声？”张环众人也下得马来，随着元芳一同仔细听着。
“不错，好像是有笛声自监内传来。”李朗轻声答道。
“可是这成均监是恩科会试的大考之处，怎会有笛声呢？”肖豹不解的问道。
“是呀！”众人皆是不解。
元芳抬手阻止了他们的议论，心下暗自思索：“这笛声好熟悉呀！好像是。。。”
突然，笛声在高潮部分中止，在大门外倾听的众人皆是一愣。而元芳却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便拔腿往内跑了进去。张环原本站在元芳身旁，将元芳的话听得真切：“思慕。。。这首曲子竟是思慕！”
狄公走上前去，面容慈和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笑着说道：“是老夫打扰到房公子的雅兴了。”
“学生不敢！”房知微又施一礼，“先生还是称呼学生知微好了，学生何德何能，怎敢承先生一句‘公子’，先生这可是要折杀学生了。”
“呵呵，听你这般说，仿佛是知道老夫为何人？”狄公语气似是不在意，而双目却锐利的扫过房知微的脸庞。
房知微心内一顿，目光却并不回避，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可否请先生坐上一坐，好听听学生是如何得知先生身份的？”
“好。”狄公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先生请坐。”房知微伸手将狄公让到石桌凳前，待狄公坐定，房知微也跟着坐到了狄公身旁，然后举止从容的说道：“其实，先生的身份并不难猜，一个简单的推理便可得出。”
“哦？如何推理？”狄公不动声色的问道。
“首先，离恩科会考仅余三日，成均监周围都有内卫重兵把守，寻常人等别说进来，就算是稍微靠近都会被立刻抓走。还能留在成均监内的不是像我等这样应考的考生，便是朝廷负责此次会考的官员。学生见先生春秋，自不应该是考生了，那便就是朝廷官员了。再者，今日一整天，学生都待在此处，自辰时末至现下，院外都是人声交杂，监内官员都行色匆匆，像是在执行上官的命令似的。而先生想是被学生的笛声所引至此处，更像是是闲庭信步，与监内的那些官员自是不同。依据朝廷规制，临近大考，主考官必会前来巡视监察会考的准备情况。据学生所知，此次恩科会考共三名主考官，分别是狄公，梁王殿下以及吉顼大人。但是现下天色已近戌时，此时尚还留在监内的，三位主考官员中便只剩下一位了。而且。。。”
“而且什么？”狄公追问道。
“而且先生虽未戴官帽，在这夜幕下，瞧的也不甚清楚，但仍能看出先生是身着一袭银青袍服的。本朝官员，能身着银青袍服的仅一人尔！”说到此，房知微整衣起身，朝狄公再一躬身施礼道：“后生小子无礼，在狄国老面前班门弄斧，请国老恕罪！”话语间，语气恭敬，称呼已变。
“呵呵！”听完房知微的一席话，狄公笑着摆了摆手，意思是并不在意，“你可知，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老夫的面，来对老夫进行一通推理评价的！不过。。。”狄公手捻长须，目光炯炯的看着房知微说道：“你刚才所说的倒是半分不差。但是，在此间，你还是称呼我先生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是，学生明白！”房知微答道。
“恩，时日不早了，老夫也该回去了。”狄公说着便站起身来，却不想坐在石凳上太久，腿脚有些麻木，身子不稳，便向石桌边歪去。
“先生小心！”房知微急忙伸手，想扶住狄公。
而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呼喊已到耳边：“大人！”
狄公只觉小臂一紧，身子已然稳住。“元芳啊。。。”还未待狄公说什么，就看得身旁的紧紧扶着自己的元芳，突然跨前一步护住自己，手握幽兰直指房知微，厉声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对狄公无礼！”
原来元芳在成均监门口听得笛声，便带着张环等人快步走进了成均监，却并没有在监内的大厅见到狄公，只看到狄公的官帽放在桌上。元芳心内一紧，登时便着急起来，赶忙与张环等人四下寻找狄公。当他走到待魁堂的院墙外时，正听到狄公的笑声，便急忙赶到门口，正看到狄公身子一歪，而在房知微朝狄公伸手时，却隐约有一道寒光闪过。
元芳大惊失色，拔剑一跃而起赶到近前扶住狄公，剑指房知微。
房知微似是被元芳一脸的杀气吓到了，退后了两步低着头，有些结巴的回答道：“这。。。这个。。。小生是此次会试的考生，将军千万不要误会呀！”
此时，张环等人也赶到了，见此状况，一个个的都手握佩刀，朝房知微怒目而视。而有些考生被院中的声音所吵，纷纷打开窗户抻着脖子往院中瞧。
狄公无奈的摇摇头，安抚般的拍了拍元芳握剑的手腕，低声说道：“元芳，我刚才只是坐得久了，腿脚有些麻，不关他的事，把剑收起来。”
“大人，您真的没事？”元芳一脸怀疑的问道。
“怎么？这才一天没见，你连大人的话都不信了？还不快把剑收起来，生怕让人不知道你李大将军是本阁的卫队长不成？”
“是！”元芳对着狄公微微一笑，便将剑收了起来。却还是颇有些怀疑的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房知微，语气冰冷的问道：“刚才是你吹的笛子？”
“是的。”房知微点点头。
“你怎会那首曲子？”元芳追问道。
“学生幼时曾在凉州住过几年。此笛曲名为思慕，乃是由凉州的乡野小调改编而成，凉州人人皆会。”
“原来是这样，竟是人人都会吗？”元芳自言自语道。
“听说李将军就是凉州人，想必将军对此曲甚为熟悉吧！”房知微低声回答道。
“哦，是呀！”元芳有些心虚的向狄公那边瞥了一眼，见狄公神色无常，便放下心来说道：“大人，天色不早了，您劳累了一天，还是赶紧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狄公点点头，却语气严肃的对房知微说道：“你也早些回房去吧！大考临近，还是要多用些功才是，切不可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便自以为是。要知道，为官者，心思灵动只在次要。而心存民意方是根本。”
“是，知微多谢先生教诲！”房知微这才抬头，望着狄公等人离去的背影，紧握手中的竹笛却已生生断成了两截。
“学生不敢！”房知微又施一礼，“先生还是称呼学生知微好了，学生何德何能，怎敢承先生一句‘公子’，先生这可是要折杀学生了。”
“呵呵，听你这般说，仿佛是知道老夫为何人？”狄公语气似是不在意，而双目却锐利的扫过房知微的脸庞。
房知微心内一顿，目光却并不回避，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可否请先生坐上一坐，好听听学生是如何得知先生身份的？”
“好。”狄公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先生请坐。”房知微伸手将狄公让到石桌凳前，待狄公坐定，房知微也跟着坐到了狄公身旁，然后举止从容的说道：“其实，先生的身份并不难猜，一个简单的推理便可得出。”
“哦？如何推理？”狄公不动声色的问道。
“首先，离恩科会考仅余三日，成均监周围都有内卫重兵把守，寻常人等别说进来，就算是稍微靠近都会被立刻抓走。还能留在成均监内的不是像我等这样应考的考生，便是朝廷负责此次会考的官员。学生见先生春秋，自不应该是考生了，那便就是朝廷官员了。再者，今日一整天，学生都待在此处，自辰时末至现下，院外都是人声交杂，监内官员都行色匆匆，像是在执行上官的命令似的。而先生想是被学生的笛声所引至此处，更像是是闲庭信步，与监内的那些官员自是不同。依据朝廷规制，临近大考，主考官必会前来巡视监察会考的准备情况。据学生所知，此次恩科会考共三名主考官，分别是狄公，梁王殿下以及吉顼大人。但是现下天色已近戌时，此时尚还留在监内的，三位主考官员中便只剩下一位了。而且。。。”
“而且什么？”狄公追问道。
“而且先生虽未戴官帽，在这夜幕下，瞧的也不甚清楚，但仍能看出先生是身着一袭银青袍服的。本朝官员，能身着银青袍服的仅一人尔！”说到此，房知微整衣起身，朝狄公再一躬身施礼道：“后生小子无礼，在狄国老面前班门弄斧，请国老恕罪！”话语间，语气恭敬，称呼已变。
“呵呵！”听完房知微的一席话，狄公笑着摆了摆手，意思是并不在意，“你可知，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老夫的面，来对老夫进行一通推理评价的！不过。。。”狄公手捻长须，目光炯炯的看着房知微说道：“你刚才所说的倒是半分不差。但是，在此间，你还是称呼我先生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是，学生明白！”房知微答道。
“恩，时日不早了，老夫也该回去了。”狄公说着便站起身来，却不想坐在石凳上太久，腿脚有些麻木，身子不稳，便向石桌边歪去。
“先生小心！”房知微急忙伸手，想扶住狄公。
而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呼喊已到耳边：“大人！”
狄公只觉小臂一紧，身子已然稳住。“元芳啊。。。”还未待狄公说什么，就看得身旁的紧紧扶着自己的元芳，突然跨前一步护住自己，手握幽兰直指房知微，厉声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对狄公无礼！”
原来元芳在成均监门口听得笛声，便带着张环等人快步走进了成均监，却并没有在监内的大厅见到狄公，只看到狄公的官帽放在桌上。元芳心内一紧，登时便着急起来，赶忙与张环等人四下寻找狄公。当他走到待魁堂的院墙外时，正听到狄公的笑声，便急忙赶到门口，正看到狄公身子一歪，而在房知微朝狄公伸手时，却隐约有一道寒光闪过。
元芳大惊失色，拔剑一跃而起赶到近前扶住狄公，剑指房知微。
房知微似是被元芳一脸的杀气吓到了，退后了两步低着头，有些结巴的回答道：“这。。。这个。。。小生是此次会试的考生，将军千万不要误会呀！”
此时，张环等人也赶到了，见此状况，一个个的都手握佩刀，朝房知微怒目而视。而有些考生被院中的声音所吵，纷纷打开窗户抻着脖子往院中瞧。
狄公无奈的摇摇头，安抚般的拍了拍元芳握剑的手腕，低声说道：“元芳，我刚才只是坐得久了，腿脚有些麻，不关他的事，把剑收起来。”
“大人，您真的没事？”元芳一脸怀疑的问道。
“怎么？这才一天没见，你连大人的话都不信了？还不快把剑收起来，生怕让人不知道你李大将军是本阁的卫队长不成？”
“是！”元芳对着狄公微微一笑，便将剑收了起来。却还是颇有些怀疑的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房知微，语气冰冷的问道：“刚才是你吹的笛子？”
“是的。”房知微点点头。
“你怎会那首曲子？”元芳追问道。
“学生幼时曾在凉州住过几年。此笛曲名为思慕，乃是由凉州的乡野小调改编而成，凉州人人皆会。”
“原来是这样，竟是人人都会吗？”元芳自言自语道。
“听说李将军就是凉州人，想必将军对此曲甚为熟悉吧！”房知微低声回答道。
“哦，是呀！”元芳有些心虚的向狄公那边瞥了一眼，见狄公神色无常，便放下心来说道：“大人，天色不早了，您劳累了一天，还是赶紧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狄公点点头，却语气严肃的对房知微说道：“你也早些回房去吧！大考临近，还是要多用些功才是，切不可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便自以为是。要知道，为官者，心思灵动只在次要。而心存民意方是根本。”
“是，知微多谢先生教诲！”房知微这才抬头，望着狄公等人离去的背影，紧握手中的竹笛却已生生断成了两截。
一路上元芳都低着头跟在狄公身边，也不说话。等行到成均监门口，见狄春驾着马车正在此处等候。元芳这才抬起头，将狄公扶上了马车，而他自己则刚要转身去牵马车旁的坐骑，就听见马车中的狄公沉声说了句：“元芳，你也上车来。”
“哦。”元芳一愣，有些不情愿似的答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一旁的张环，便也上了马车，低着头坐到了狄公的对面。
狄春不时挥舞着鞭子，驾着马车徐徐前进。狄公抬眼注视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元芳，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奉旨去河北安抚之时，狄公便看出元芳心内有事，他一直都在等元芳自己主动的说出来，可是他这位举世闻名的“神探”却忽视了元芳的心。十年前元芳受冤含屈，落魄困顿至斯，却不提半个求字，仍昂着头说要“考考”狄公是否是浪得虚名。
十年后，这个早已是朝廷大将军的年轻人，却一如十年前那般的执拗。但是，在那副坚毅固执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纯真如孩童般易碎的心。元芳从不会轻信于人，然而当他一旦选择相信，便会真心的去护住这份信任，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狄公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对元芳说道：“元芳啊，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抬起头望着狄公柔和的目光，信任的表情，元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大人，我。。。我是想对大人说说宫中的案子的。”
“哦，那除了案子就没有别的什么了？”狄公有些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您怎么知道还有。。。”元芳刚开口就知道自己露馅了，忙又低下头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有别的了。”
“那好，你就跟我说说案子。”见元芳犹如是一个因为捣蛋被长辈抓了个正着的孩子，狄公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笑意，表面上却仍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一日下来，你都查到什么了？”
“那个鬼伎杀人的传闻是有人在刻意为之，崔演之死不是厉鬼作祟，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狄公点点说道：“恩，厉鬼之说我向来是不信的。但是你说是有人蓄意谋害，有何证据？”
元芳将自己与沈韬肖豹勘察云韶府内的情形都一一禀告了狄公。
“而且。。。”元芳看着狄公，稍微犹豫了一下，隐下了过程与证物，只是说道：“我与那个假扮鬼伎之人交过手。即使他不是主谋，也是参与者。虽未看清那人长相，但是下次要是再照面，我一定会抓住他！”
“恩，既然你是在宫中见着的那人，看来此人定是宫内人。你可以循着这条线索，着重查查云韶府内与崔演和宫女璎珞有关之人，肯定能得到些蛛丝马迹。”狄公的声音中虽透出一丝疲倦，但条理分明，一针见血的分析起案情时，令他丝毫不像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
“大人认为宫女璎珞不是自缢而亡，而是另有隐情？”元芳试探着问道。
“难道你认为这之间没有联系吗？”狄公并不回答，而是反问元芳。
元芳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回答：“宫中发生鬼伎杀人传闻都是由宫女璎珞死后开始的，而且凶手在云韶府的墙壁上所留的那首血诗，也说明这一点。”
“说到那首血诗。。。”狄公沉吟了一下说道：“今日在白马寺，我听皇帝说到过云韶府副总管衣笑正在编排恩科庆宴的舞蹈，好像那个舞蹈的名字就叫拓枝舞。”
元芳点头称是：“恩，我也觉得这个衣笑与案子有牵连！”
“不，这只能作为一个线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狄公看着元芳说道：“元芳啊，这件案子绝不会像表面上只是宫闱私斗这么简单，恐怕还会另有隐情啊！”
“大人，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元芳有些忐忑的问道。
狄公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缓缓的说道：“现在还不可说啊！元芳，这件案子要谨慎调查，切不可冲动。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会试主考的重任在肩，实在抽不出身。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独自淌进宫中的这场是非中的啊！”
元芳满心愧疚的低着头说道：“大人，都是元芳不好，元芳本应该为您分担更多才是！”
“哦。”元芳一愣，有些不情愿似的答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一旁的张环，便也上了马车，低着头坐到了狄公的对面。
狄春不时挥舞着鞭子，驾着马车徐徐前进。狄公抬眼注视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元芳，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奉旨去河北安抚之时，狄公便看出元芳心内有事，他一直都在等元芳自己主动的说出来，可是他这位举世闻名的“神探”却忽视了元芳的心。十年前元芳受冤含屈，落魄困顿至斯，却不提半个求字，仍昂着头说要“考考”狄公是否是浪得虚名。
十年后，这个早已是朝廷大将军的年轻人，却一如十年前那般的执拗。但是，在那副坚毅固执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纯真如孩童般易碎的心。元芳从不会轻信于人，然而当他一旦选择相信，便会真心的去护住这份信任，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狄公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对元芳说道：“元芳啊，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抬起头望着狄公柔和的目光，信任的表情，元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大人，我。。。我是想对大人说说宫中的案子的。”
“哦，那除了案子就没有别的什么了？”狄公有些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您怎么知道还有。。。”元芳刚开口就知道自己露馅了，忙又低下头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有别的了。”
“那好，你就跟我说说案子。”见元芳犹如是一个因为捣蛋被长辈抓了个正着的孩子，狄公的眼中带上了一抹笑意，表面上却仍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一日下来，你都查到什么了？”
“那个鬼伎杀人的传闻是有人在刻意为之，崔演之死不是厉鬼作祟，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狄公点点说道：“恩，厉鬼之说我向来是不信的。但是你说是有人蓄意谋害，有何证据？”
元芳将自己与沈韬肖豹勘察云韶府内的情形都一一禀告了狄公。
“而且。。。”元芳看着狄公，稍微犹豫了一下，隐下了过程与证物，只是说道：“我与那个假扮鬼伎之人交过手。即使他不是主谋，也是参与者。虽未看清那人长相，但是下次要是再照面，我一定会抓住他！”
“恩，既然你是在宫中见着的那人，看来此人定是宫内人。你可以循着这条线索，着重查查云韶府内与崔演和宫女璎珞有关之人，肯定能得到些蛛丝马迹。”狄公的声音中虽透出一丝疲倦，但条理分明，一针见血的分析起案情时，令他丝毫不像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
“大人认为宫女璎珞不是自缢而亡，而是另有隐情？”元芳试探着问道。
“难道你认为这之间没有联系吗？”狄公并不回答，而是反问元芳。
元芳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回答：“宫中发生鬼伎杀人传闻都是由宫女璎珞死后开始的，而且凶手在云韶府的墙壁上所留的那首血诗，也说明这一点。”
“说到那首血诗。。。”狄公沉吟了一下说道：“今日在白马寺，我听皇帝说到过云韶府副总管衣笑正在编排恩科庆宴的舞蹈，好像那个舞蹈的名字就叫拓枝舞。”
元芳点头称是：“恩，我也觉得这个衣笑与案子有牵连！”
“不，这只能作为一个线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狄公看着元芳说道：“元芳啊，这件案子绝不会像表面上只是宫闱私斗这么简单，恐怕还会另有隐情啊！”
“大人，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元芳有些忐忑的问道。
狄公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缓缓的说道：“现在还不可说啊！元芳，这件案子要谨慎调查，切不可冲动。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会试主考的重任在肩，实在抽不出身。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独自淌进宫中的这场是非中的啊！”
元芳满心愧疚的低着头说道：“大人，都是元芳不好，元芳本应该为您分担更多才是！”
“唉，元芳啊，大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狄公睁开眼，望着面前这个一脸自责模样的孩子说道。
“大人您说，不管是什么事，元芳都定会做到！”
“今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大人不希望再看到你自责的样子，明白吗？”
“是。”元芳扯出一丝笑容挂在脸上，只是隐下了眼中的苦涩，心内暗自叹息道：“大人，也许以后元芳会让您失望的。。。”
“好，你明白就好。”狄公欣慰的拍了拍元芳的手。
“对了大人。。。”元芳趁机转了话题，“刚才说到恩科会试，以往的会试都会在尚书省举行，这次皇帝却将考试地点订在了国子监，是不是因为宫中发生的命案？还有我刚才去成均监找您时，见到门口增加了不少的内卫，想必是皇帝担心会试会有意外，特意布置的吧！”
“不错！”狄公对元芳的观察入微很是欣赏，点头称是道：“尚书省也在皇城内，皇帝也是担心会有人拿命案做文章，阻碍了恩科会试的举行。”停顿了一下，狄公又接着说道：“说到成均监，那个名叫房知微的年轻人有些意思。元芳，你听过他吹奏的那首曲子？”
“原来他名叫房知微。”元芳低声自语道。
狄公没有听清元芳的话，便问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呢？”
“哦，我是说我只觉得这首曲子十分熟悉，好像我儿时听到过。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了。”元芳急忙解释。
“恩，也许就像是房知微说的，是在你的凉州老家听到过。不过这个房知微确实是头脑聪明，胆识过人。只是有些锋芒毕露，傲气凌人。倘若善加磨练一下，不失为一个朝廷的栋梁之才！”
听到狄公这么夸别人，元芳心里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说道：“大人，莫不是您嫌弃元芳了，想要再换个卫队长吧！”
“哈哈”狄公看着元芳一副尖酸样，心内的温暖仿佛一下子便驱散了满脸的倦色，他用手点指着元芳，开心的大笑起来，“你呀，瞧瞧你这个小样。连我随意夸夸别人都不肯了？就算我舍得换卫队长，也舍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这下放心了吧，李大将军！”
“嘿嘿，我当然放心了。大人，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元芳说着便蹭到狄公的身边坐了下来。
“呵呵，你这个孩子呀！”狄公爽朗的笑声传到车外，也感染到了狄春与张环等人，让他们觉得这将近深秋的天气突然间变得不那么冷了。
深夜，一只灰白色的信鸽飞到了待魁堂的屋檐下。还未停落在地，便被待魁堂后院墙上跃下的一道白影抓进了手中。那道白影动作利索的拆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一张小条，展开后条上只余六个字：杀人以乱恩科！那道白影似是满意的看着纸条上的字，翘了翘嘴角，然后大踏步的走进了满是应试举子的待魁堂。
上次更新中，房知微说到三位主考官，应是魏王，而不是梁王
“大人您说，不管是什么事，元芳都定会做到！”
“今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大人不希望再看到你自责的样子，明白吗？”
“是。”元芳扯出一丝笑容挂在脸上，只是隐下了眼中的苦涩，心内暗自叹息道：“大人，也许以后元芳会让您失望的。。。”
“好，你明白就好。”狄公欣慰的拍了拍元芳的手。
“对了大人。。。”元芳趁机转了话题，“刚才说到恩科会试，以往的会试都会在尚书省举行，这次皇帝却将考试地点订在了国子监，是不是因为宫中发生的命案？还有我刚才去成均监找您时，见到门口增加了不少的内卫，想必是皇帝担心会试会有意外，特意布置的吧！”
“不错！”狄公对元芳的观察入微很是欣赏，点头称是道：“尚书省也在皇城内，皇帝也是担心会有人拿命案做文章，阻碍了恩科会试的举行。”停顿了一下，狄公又接着说道：“说到成均监，那个名叫房知微的年轻人有些意思。元芳，你听过他吹奏的那首曲子？”
“原来他名叫房知微。”元芳低声自语道。
狄公没有听清元芳的话，便问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呢？”
“哦，我是说我只觉得这首曲子十分熟悉，好像我儿时听到过。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了。”元芳急忙解释。
“恩，也许就像是房知微说的，是在你的凉州老家听到过。不过这个房知微确实是头脑聪明，胆识过人。只是有些锋芒毕露，傲气凌人。倘若善加磨练一下，不失为一个朝廷的栋梁之才！”
听到狄公这么夸别人，元芳心里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说道：“大人，莫不是您嫌弃元芳了，想要再换个卫队长吧！”
“哈哈”狄公看着元芳一副尖酸样，心内的温暖仿佛一下子便驱散了满脸的倦色，他用手点指着元芳，开心的大笑起来，“你呀，瞧瞧你这个小样。连我随意夸夸别人都不肯了？就算我舍得换卫队长，也舍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这下放心了吧，李大将军！”
“嘿嘿，我当然放心了。大人，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元芳说着便蹭到狄公的身边坐了下来。
“呵呵，你这个孩子呀！”狄公爽朗的笑声传到车外，也感染到了狄春与张环等人，让他们觉得这将近深秋的天气突然间变得不那么冷了。
深夜，一只灰白色的信鸽飞到了待魁堂的屋檐下。还未停落在地，便被待魁堂后院墙上跃下的一道白影抓进了手中。那道白影动作利索的拆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一张小条，展开后条上只余六个字：杀人以乱恩科！那道白影似是满意的看着纸条上的字，翘了翘嘴角，然后大踏步的走进了满是应试举子的待魁堂。
上次更新中，房知微说到三位主考官，应是魏王，而不是梁王
第六回 从来最苦是相思 比翼双飞求不得
雪，漫天飞舞着，飘洒着落入世间，遮盖住的一切。
天地间，在此一瞬，仿佛浑然一体，惟余莽莽。
唯有血，渲染着清冷的人间，夺魄摄魂，刺人眼眸。
朦胧间，他再次来到那早已成为废墟的家，眼前血红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爹，娘！”他嘶声力竭的喊叫着，一步一滑的奔向双双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尽全力的跑过去，却永远都与父母隔着五步远。每摔倒一次，手上，身上便沾满了血，似乎永远都擦不净的血。。。
“儿啊！从今后。。。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娘，求求你。。。别离开我！”
“芳儿。。。记住，一定要查。。。查清自己的身世！那枚玉扣。。。便是证据！”
“爹，娘！你们不要走！你们不要离开芳儿。。。芳儿不想又是一个人在这世上。。。”
然而，到头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消逝在他的面前。
“爹，娘！”他跪在雪地上，卷曲着身子，只想让这漫天的雪将自己掩埋。泪水落下，滴滴成冰。
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唤，“元芳！元芳！”
“是大人的声音！”他猛的抬起头，环顾着四周，“大人！”
“元芳！”
“大人！”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忙站起转身去看。
却不料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中他的心口，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眼前闪过一片红色的衣袂。
“啊！”元芳惊叫而起，冷汗迷蒙了双眼，却原来又是梦一场。
“你能肯定他已经开始慢慢忆起往事了？” 白衣男子长身而立，烛影摇曳之下，望着他对面的那个男子，微笑着问道。
“当然，我已经试过他了。”那个男子低着头，抚摸着手中的鸽子。而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两截竹笛，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呵呵，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 瞥了眼桌案上的两截竹笛，白衣男子高兴的撩衣摆，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转目瞧着对面的人，却发现他蹙着眉，不解的问道：“知微，你好像并不高兴？为什么？”
那个正在低头把玩着手中鸽子的男子抬起头来，烛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不正是房知微还有何人！
“我只是觉得此事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般简单。”房知微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缓缓道来，“而且从先生的这封飞鸽传书上看，他也意识我们现在搞得这些小动作都不足以达成我们的目的，所以他才会让我们将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到恩科会试上来。”
“那你有目标来完成先生的任务了吗？”白衣男子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目前尚没有合适的，不过这并不急于一时。要闹，咱们就闹他个热闹！你继续去做你的事情，万事需谨慎，我想李元芳肯定会查到你身上，你最好已经找到替死鬼了！”
“放心，那枚棋子已经准备多时，是时候将他抛出来了！”白衣男子轻松的吐出这句话，仿佛他由口中说出的只是一句玩笑，而无关一条性命。
“很好！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世间万物终归于一个‘情’字，利用他们的情，便能将他们的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是要让元芳他明白，我们才是他真正应该信任之人！”房知微站起身，打开窗棂，用力一抛，手中的信鸽拼命的摇动双翼，飞向天际。
往事一点点的浮出水面，而案情也将更加扑朔迷离。
雪，漫天飞舞着，飘洒着落入世间，遮盖住的一切。
天地间，在此一瞬，仿佛浑然一体，惟余莽莽。
唯有血，渲染着清冷的人间，夺魄摄魂，刺人眼眸。
朦胧间，他再次来到那早已成为废墟的家，眼前血红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爹，娘！”他嘶声力竭的喊叫着，一步一滑的奔向双双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尽全力的跑过去，却永远都与父母隔着五步远。每摔倒一次，手上，身上便沾满了血，似乎永远都擦不净的血。。。
“儿啊！从今后。。。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娘，求求你。。。别离开我！”
“芳儿。。。记住，一定要查。。。查清自己的身世！那枚玉扣。。。便是证据！”
“爹，娘！你们不要走！你们不要离开芳儿。。。芳儿不想又是一个人在这世上。。。”
然而，到头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消逝在他的面前。
“爹，娘！”他跪在雪地上，卷曲着身子，只想让这漫天的雪将自己掩埋。泪水落下，滴滴成冰。
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唤，“元芳！元芳！”
“是大人的声音！”他猛的抬起头，环顾着四周，“大人！”
“元芳！”
“大人！”他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忙站起转身去看。
却不料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中他的心口，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眼前闪过一片红色的衣袂。
“啊！”元芳惊叫而起，冷汗迷蒙了双眼，却原来又是梦一场。
“你能肯定他已经开始慢慢忆起往事了？” 白衣男子长身而立，烛影摇曳之下，望着他对面的那个男子，微笑着问道。
“当然，我已经试过他了。”那个男子低着头，抚摸着手中的鸽子。而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两截竹笛，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呵呵，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 瞥了眼桌案上的两截竹笛，白衣男子高兴的撩衣摆，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转目瞧着对面的人，却发现他蹙着眉，不解的问道：“知微，你好像并不高兴？为什么？”
那个正在低头把玩着手中鸽子的男子抬起头来，烛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不正是房知微还有何人！
“我只是觉得此事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般简单。”房知微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缓缓道来，“而且从先生的这封飞鸽传书上看，他也意识我们现在搞得这些小动作都不足以达成我们的目的，所以他才会让我们将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到恩科会试上来。”
“那你有目标来完成先生的任务了吗？”白衣男子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目前尚没有合适的，不过这并不急于一时。要闹，咱们就闹他个热闹！你继续去做你的事情，万事需谨慎，我想李元芳肯定会查到你身上，你最好已经找到替死鬼了！”
“放心，那枚棋子已经准备多时，是时候将他抛出来了！”白衣男子轻松的吐出这句话，仿佛他由口中说出的只是一句玩笑，而无关一条性命。
“很好！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世间万物终归于一个‘情’字，利用他们的情，便能将他们的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是要让元芳他明白，我们才是他真正应该信任之人！”房知微站起身，打开窗棂，用力一抛，手中的信鸽拼命的摇动双翼，飞向天际。
往事一点点的浮出水面，而案情也将更加扑朔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