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发白。
刚刚独自走在雪地里的时候,狠狠压抑在心底里的痛楚忽然蔓延开来,一点点,仿佛心脏漏了一条缝隙,所有的辛苦,痛楚,这些年压抑的不安,委屈,忽然一股脑儿,像灼热的岩浆,从那一小条缝隙里不停地往外钻。
好像找到了这种压抑的痛楚的相似体一般,两股痛楚叫嚣着想要相融。
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恩彩的鼻子有点儿发酸。为什么会想要哭呢?
“勇儿……勇儿呐,小姐在跟你说……恭喜呐……”
一片丹儿拉拉勇儿的衣袖,对他说。
对啊,我在跟你说恭喜呢,这个跟李谦一样知道树莺的故事的孩子啊,你应该笑着站起来,热情的跟我寒暄,介绍你的新娘才对啊。
有什么东西乱了,有什么是不对的。
勇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发抖的手去扶桌子,却不慎将桌上的米酒瓶打饭了,浑浑浊浊的米酒洒了漂亮的新郎服一身。
“呀!”坐在他身边的凤顺忙站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脱下来,别把衬衣也弄脏了……”
“别……”勇儿企图去阻止凤顺,可是太晚了。
“……这里又没有别人……大家又不是外人……”凤顺已经将外面的袍子解开了,牵扯里,露出勇儿胸口一条长长的,跟可怕的长着无数脚的虫子一样的一条伤疤来。
恩彩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周遭的声音都变成了轰鸣。
四年前,济州岛,那时候父亲对自己说,一枝梅死了,被王一刀从胸口劈下,死在了梅花树下。
等她恢复知觉,竟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山寨,走在了刚刚来时的路。
棉絮一样的雪花还在大团大团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