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
作为极其普通的中学生的盖亚第一次如此可惜自己无法黑气实体化以吓唬雷伊。
——其实黑气实体化也没有任何作用的啦反正你已经被金毛君吃得死死的了。
在洗碗时水流和洗涤剂泡沫的冲刷下已经冷静下来了的白发少年确认厨房餐厅收拾完毕后敲开了自己幼驯染的房门，果不其然对方正在对着练习卷子苦恼不已。
“啊啊啊盖亚快来！这玩意儿反应速度变化死也推不出来！学霸救我！……”
在雷伊水汪汪如可怜小狗讨骨头的眼神注视下盖亚走到书桌前，目光顺着雷伊的笔看向所谓“死也推不出来”的题目。
卷子标题上写着“化学热力学”几个加粗的字。
“这不是化学热力学里面最简单的题目了么……把所有的信息都归结到浓度变化上去，浓度增大相应反应速率就提高啊……我都知道呃东西……”盖亚黑线。
“理科学霸没有资啊格这么说！另外最简单的是反映加减算反应热啦！……这里就是分不清，呃是记不住恒容还是恒体积，一推就乱……”金色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
其实并没有说错话却被任性指责了的白发少年重重叹气：“恒容和恒体积是一个东西啊，恒容恒压才对——”
“啊这种东西口误啦不用管！”
……实际上是脑误吧。这都“不用管”的话可不是会混乱……活该。
腹诽完毕后盖亚一手搭在椅背上读起了用“自己都会做”来衡量难易程度的化学竞赛题。其实所谓“盖亚会做”的也不过是最基本的题目，毕竟他没有往课本外延伸阅读的喜好也没上过学校的化学竞赛班，偶尔翻过几遍雷伊的卷子和参考书罢了，只是了解了一点皮毛。不过话说回来……“这算留级么，我记得去年你们不是都已经讲过这个了？……是竞赛最早的几节课吧。”
雷伊（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盖亚一眼：“去年学的都不扎实的。现在重新讲而已你才留级！”
“学了两遍还不会？”——（听起来）比刚才更加鄙视的语气。
“……又不是零基础重新学老师怎么会仔仔细细讲一遍啊！原本两小时的幻灯片他二十分钟就过了一遍啊！然后就是一张一张又一张……这种东西……”
结果你就作为唯一一个真零基础的想学也学不了吧？不过他要是讲得慢了你又真肯学？——盖亚默默收回了吐槽，安慰性地揉了揉那头杂乱的金毛然后开始讲题：“恒压和恒容啊……其实只不过是限制条件而已。把‘恒压’视为‘体积改变’——尤其是充入惰性气体的时候——体积增大相当于浓度减小，所以正逆反应速率都变慢；恒容的话体积不变浓度不变就没有速率的变化。其实那些压强之类的完全不用考虑的，当它们混淆视听不存在就好。啊对了催化剂是正逆都加快的特别记一下就好……”
“那加热呢？”
“唉？——啊还有加热我都忘了。这个是要看反应的吸放热的吧？……我又不是学化学竞赛的你偏问我……”
雷伊嘟囔了一句“除了你还能找谁”之后拿起笔继续做题。金褐色的眉毛不自觉地皱起加重了苦恼的神情，双手也因为大脑空间想象能力不够而比划着。来回一分多钟后，雷伊才恍然大悟地抬头准备提笔写答案。
“——嘶！！”
盖亚后退两步捂住被撞疼的下巴，目光和五折后脑转头看向自己的雷伊对上。刚才雷伊因恍然大悟而向后仰头，正好磕到了手臂搭在椅子背上越过雷伊头顶看卷子的盖亚的下巴。
往恒压合成氨器皿中通入氩气会减缓反应速率。雷伊把来之不易的答案写在卷子上一面一会儿忘了要再重推一遍，然后才再次转头面向揉着下巴的盖亚，语气歉疚地问了句还好吧。雷伊很清楚自己的脑袋有多硬，小时候打闹着一金一白的两个脑袋撞在一起结果自己什么事没有盖亚却被撞出了个包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虽然长大了骨质变硬了但是这次撞到的毕竟是更加脆弱的下巴……雷伊想象着盖亚下颌带着白色固定器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之后思维进入恶性循环。
“放心啦我没事。”
“真没事？”十分担心的表情。
盖亚扯了扯对方柔软的金发：“这个，缓冲效果意外的好呢。”
“……”雷伊已经觉得盖亚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了。
“好啦你看看真的没有问题啊！”盖亚放下揉着下巴的手，稍微仰头让雷伊看所谓的“伤势”。
“都红了！”
“只是红了而已……在正常不过的情况了吧。”
完全不听别人说了什么的雷伊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迟疑地轻触盖亚微微泛红的下巴。盖亚承认这是个很萌很有爱很温馨的场景，而他也扯出笑容，手掌覆上雷伊柔软的金发。
然后很用力地把它揉成一团鸟窝一样乱糟糟。
——容我澄清之前“而他也扯出笑容”的“笑容”之前应该加上“僵硬的”这一修饰语。
这实在太面了，婆婆妈妈到了盖亚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他用力揉乱了雷伊的头发让他清醒点，以及不要借查看伤处的机会挑他的下巴。
把雷伊按回椅子上让他面对书桌，盖亚站在椅子后面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乖。你在这里好好做题，我去上药。乖、乖、的，别胡思乱想。”
本来雷伊还想说要和他一起去之类的话，也在对视中默默吞了回去。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雷伊对盖亚就有一种类似于敬畏的感觉；即便一直以来盖亚迁就自己比较多，但是一到真正争执的时候，一旦和盖亚对视雷伊就必然妥协。刚才雷伊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盖亚的下巴上，而现在如果不是距离太近，他也不会对上那双鲜艳的赤瞳——然后就愣在这里在长久的静默中完全地说不出话。
“……唉盖亚你干嘛？！——”
“嗯？回礼而已啦你刚才不是也挑了我下巴。”
其实只是手指划过下颌骨而已，特地放慢放轻了的动作让本身就怕痒的雷伊打了个激灵迅速回神。从雷伊回到家之后就被各种语言攻（tiao）击（xi）而至此终于扳回一城，盖亚笑着拍了拍雷伊的肩：
“下次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作业还有很多吧你最好省下点发呆的时间……”
房门关上。
暑假在这天之后的日子证明，这句趁雷伊没反应过来时说的话被乖乖地遵从着——有效地避免了盖亚围围裙做菜的样子再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