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阿诺德带着Giotto回到云政殿的时候已是薄暮破晓,潭水的寒意浸透了淡薄的衣衫,身上一片冰凉。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指交握,手心传来的暖意倒淡去了这份寒凉。
对方沉默的放开手,转身离开,Giotto也并不开口询问,只慢慢拖起有点沉的身体,轻轻一跃坐上了正对殿门的偌大檀木雕花窗沿上。
所以当阿诺德拿着干净的衣物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Giotto的左脚垂下窗沿,微微的晃动着,半湿半干的衣衫就跟着一晃一晃,水珠凝在衣衫的卷边欲落未落。及腰的金栗色长发随意的黏贴在身上,隐约的缠住了略显惨白的皮肤,只有额前难得垂下的发丝随着窗外灌进来的风浅浅的飘动,若有似无的遮去了明眸中的晦暗。
听到开门的声音,Giotto缓缓抬起头,瞥嘴说一句,“你知道我不喜云烟色。”这语气分明是撒娇,哪有一星半点王的样子。
阿诺德叹口气,淡淡回他,“你知道我的衣服只有这个颜色。”
Giotto本是随口抱怨,虽然难免有点刻意逗他云守的意思,但架不住这人竟还真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金橙色的眼瞳就反射了暮色。如此的清艳,只叫这满空晨曦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王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淡定自若的,像凡事都被握在手中的君临天下,可现在这样坐在暮色前浅笑吟吟的时候,他内心的柔软又无一遗漏的被展现出来,如同孩子般激发着他人想要强烈保护的欲望。
阿诺德看的晃了神,他不是不知道Giotto把挑战他的底线当做趣事一件,就是因为知道才心疼。周围的人只道这王得尽天下一切,可亲却又隐秘的可怖。然而对于他,看到的却是Giotto另外一面的模样,这样一个让人没法不心动的,彭格列的王。
清脆的鲜血从Giotto手腕滑落的一瞬间,阿诺德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原本那手垂在身侧到没注意,这会定在半空,就狰狞的露出了腕上银线般纤细的割痕。伤口还很新,怎么看都是这王自己清清淡淡的割下去的。自然不是寻死,反倒更像是祭奠什么的仪式?
脑中浮现了Giotto似是自言自语的那句话:这胎落不了,如果不靠点特殊手段的话。
这便是所谓的特殊手段嘛?
阿诺德的神色沉了沉,走过去一把捏住了Giotto染血的手腕,“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Giotto本不想回答,只是抽了抽手,没有抽出对方的钳制,知道自家云守认死理的性子,只得开口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事。只要放七天的血,便可一干二净。”
像是对他做法的不认同,阿诺德维持着逼问的动作,静静看了Giotto一会,手上的力道慢慢松了开来,将人从窗沿抱下来,轻柔的揽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即便你这么做,也没可能两清……”这事总要伤一片。
“呵~你不用提醒我,我又何尝不明白……”Giotto任自己倚在温暖的怀里,阿诺德肃静的气息和D的狂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时间有些迷惘,对于疲惫的心贪恋这种沉静安逸的迷惘。就这样退而求其次不好嘛?不敢逼问自己,怕自己的犹豫和软糯会妥协,只得岔开话题,“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彭格列指环纵延传承的力量的?”
“你以为谁不知道?”阿诺德边说边将Giotto抱到了床上,随手撕开了自己的云衫下摆,缠在那渗着血珠的腕口上。因为这动作,那微撩起的青衫水袖下的匀称手臂裸露了出来,上面是或深或浅的吻痕。阿诺德忍不住皱眉,头也不抬的叹道,“你们,是不是做得太激烈了?”
这样的话和阿诺德这张万年冰山脸实在有点不搭。
不爽?还是害羞?
Giotto思索着,又忍不住起了欺负自家云守的念头,“还有更激烈的,要看嘛?”
边说边扯开了腰间的封带,露出的白皙的胸口布满了不知是咬还是吮的痕迹,好在衣服是潮湿的,才没有滑下肩头。阿诺德没敢看,手里包扎的动作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没一刻又轻缓的缠起那伤口,不发一语。
Giotto轻笑,待自家云守黑着脸包扎完,他就抽回了手,缓缓的脱下了外衣。暧昧而煽情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暴露在空气中,每一处都是D留下的痕迹。
“看了这样的身体,你觉得我还能退而求其次嘛?”Giotto自己也是第一次这样细细的查看自己欢爱后的身体,从里到外,都被D刻上了印记,已经无处可逃。
想起D抱着他说,‘这次不会伤到你,你就放心的选择我吧。’当时不怎么明白,现在却让心痛的感觉翻江倒海,搅得他头痛欲裂,却又忍着苦涩对着阿诺德抱以歉意的笑,轻声道,“我,已经没有办法选择别人了。”
殿内的气氛一时静默到快让人窒息。Giotto以为阿诺德会转身离开,谁想他却撂了他的云烟色长衫盖过来,挂在了头顶,也遮住了引人遐想的身体。温热的手心揽在肩头,沉稳且清淡的语调,他说,“一世,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听到这样的话,Giotto始终忍耐着的情绪崩了盘,手指掐在阿诺德的云烟袖上,眼泪抑不住的滴落,闷闷的没有声音。阿诺德就任他拧着,发泄着。
不拍抚亦不安慰,所谓默契,应当如是。
这样的清晨,注定不会平静。
到了晨起的时间,纲吉是依着惯例不在自己寝殿,然而Giotto的寝殿也是空无一人。这一下不止史卡鲁,就连一向冷静的风也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看着凌乱的床铺,可乐尼洛扭头询问风的意见。
风皱着眉头,好半天叹口气道,“走,我们去迪诺那看看。”
地方是找对了,可还没到殿门口,就听得里面打斗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接着几个下人狼狈的跑了出来。
“这里发生宫变嘛?怎么大清早的门口跪了一地的奴才?”可乐尼洛挂在自己的宠物鹰下,跃过墙头停在半空,对着眼前的凌乱啧啧称奇。
史卡鲁好奇的从殿门外探进脑袋查看,迎面就有一个重物飞砸过来,好在身后的风提着他的领子避让了开来。低头一看,这不是云雀的暗银拐嘛。循声望去,那邻国的王正持着鞭子,只守不攻,反观云雀攻势凌厉,没了武器就用手刀霹,招招都是想要对方的命。
只听迪诺边闪躲边讨饶,“恭弥,我保证这次什么都不做,你就乖乖的让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云雀似被这话激起了三昧火,跃起身再跳下,借着下坠的重力,一腿压在迪诺的肩头,迫得他半跪在地上。
“恭弥,我知道错了,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打架。要不等你恢复了,我再任你处置好不好?”
“闭嘴!我现在就要把你咬杀!”云雀的凤眼中满是杀气,架在迪诺肩头的腿横着一扫,就把迪诺踢飞了半丈远。这一下用完了所剩不多的气力,连带着站立都有些不稳。
迪诺顾不得擦一下唇边的血,跑过去把人扶住,“怎么了?是不是还很疼?”
“滚开。”云雀掌内运功,又要霹过去,这一次被迪诺抓住了手腕,“放手。”
“对不起,我不能再由着你胡来,伤口会裂开。”说着手往云雀的脖子一点,怀里的人立马老实了。又一把将被点了穴的云雀横抱起来,凑在耳边柔声道,“别生气了,等你伤好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
这便将人抱去了寝殿。
风见状,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向始终立在一边的罗马里奥,“今早没有见到一世和十世,想问初殿有没有在这留过什么话?”
罗马里奥毕恭毕敬的答,“主子交待说,若是要找十世,可去偏殿。”
偏殿?那不是斯佩多曾经居住的地方吗?
风和可乐尼洛面面相觑,带着疑惑,道声谢谢。
无论如何,且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