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彭格列,还有那个泽田纲吉。
呵~如此这般责备的语气叫我如何受得起。我的心里有什么,你,当真不知嘛?
可是,知道的却可以装作不知,喜欢的又可以装作无意。
便是一丝心念也握不实,镜中花水中月,真正就是雾啊……
Giotto在心里叹息,弯身拾起了那柄像是泄愤似的被狠狠砸在地上的秋水长剑。剑刃银白锋芒,衬着白昼之月,映出了一双掩去了光泽的金瞳,还有锁骨处那道不深不浅的剑痕。腥甜的血液止不住势头的往外冒,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痛。手压在血脉上,抑住了伤势,却平复不了心头的苦。
袖口被人扯了几下,低下头,纲吉正仰头看着他,“一世,你的伤口要赶紧处理一下。”
传承于自己的金橙明眸中满是担忧和费解的神色,这兔子定是在想为何他不躲开亦不还手?不禁泛出苦笑,傻孩子,你打我一巴掌,我还你一拳都是小孩子的做法。如果感情是可以躲可以还手的东西,他泽田纲吉也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了。
“我没事。”Giotto失了血色的唇轻轻启阖,声音柔了下来,“纲,我要离开宫中去处理一些事,你……”
“哎?一世,你要去哪,不要丢下我啊!”纲吉没等Giotto说完就开始苦丧着脸哀嚎。
“呵呵~你慌什么,我不过离开几日,你若遇到什么麻烦,去找迪诺便是了。”
“可……可是……”这里还有个祸害,迪诺好像完全摆不平啊。纲吉边想边偷偷瞄了六道骸两眼。
被瞄的人却不以为意,双手环胸,半倚着廊柱,仰着头赏着月,清风拂面,笑意吟吟。那儒雅的气质中却又带着几丝妖异的邪性,竟勾得兔子想起了不该想的事,嫣红无端又爬上了双颊。
Giotto不动声色的捕捉到了纲吉和六道骸之间暗中涌动的潮,良久对着兔子附耳说道,“此人可用,只是……有心有意,无心无情。”
兔子听得云里雾里,张口就要问,Giotto却摆摆手不想再答,捂着剑伤悠悠的往殿外走。说是去晴政殿疗伤,其实是直接离了宫,去了那片纲吉爱去的森林湖泊。
阿诺德听闻云雀回宫,便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隐在暗处多时,又追着Giotto到湖边,旦见他抱膝而坐,神色忧郁的望着一潭寒凉湖水。便踱步过去把外衣轻轻的裹在那个瘦弱的肩膀上。
“干吗突然对我示好?”Giotto头也不抬便知身后的是谁。
“今天没心情和你斗。”说着,阿诺德挨在Giotto身边坐下,“我们暂时休战吧!”
“是啊,全乱套了。”Giotto垂下头拉紧了外衫。
有心有意,无心无情。
话是说得明了,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对方若是有心,便是伤他负他让他流尽了血泪,他仍敢摊开所有不留退路的倚靠对方,就是背叛也无妨,那情意终是在的。若是无心,六道骸也好,D也罢,便都是不好掌控的人,跳脱轮回,超脱生死,所谓的雾,心何在?情又何在?
Giotto从湖水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还有阿诺德难得一见的抑郁神情。这一切都是为了内心深处的某个人。因为喜欢的缘故,所有的人都自乱阵脚,被搅得一团乱。
纲对六道骸也好,自己对D也好,就连阿诺德也不例外……
“乱套?向来不都是你乱别人的嘛?”阿诺德感叹着侧头,却见Giotto抚着脖颈微微出神,心想这剑割在咽喉上没什么动静,反倒在心头割出个心病来了。
“呵~你也被我所乱吗?”Giotto意义不明的问了一句,随即扔下外套,扑通一声跳进了寒潭。
“喂,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受寒。”阿诺德蹲下来想去捞Giotto的身体,双手却反被抓住。
“下来玩会!”Giotto浅笑着微微一扯,就把阿诺德一并拉下了水。
“一世,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一起玩水!”阿诺德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后,便强行拖着Giotto爬上岸。拿过被扔下的外衣将他裹起来,再脱下自己的,仔细的替他擦着头发。
“好难得啊~~你这么清冷的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Giotto乖乖的伫立在原地,见阿诺德不为所动,只是眼中闪过柔和而复杂的神色,便接着说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不过是炎力变弱罢了,又不是真就变成了个女人。这胎落不了,如果不靠点特殊手段的话……”
“一世。”阿诺德打断了那状似自言自语的话,手中的动作亦停了下来,这次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Giotto,“与其两败俱伤,为什么不退一步?”
闻言Giotto的眼眸垂了下来。退?怎么退?
即便喜欢,D也不会承认,承认了便是背离了原则。而他自己呢,更不愿解释,若说出了那兔子的事,艾琳娜不就成了个枉死的挡箭牌嘛。再简单的事,只要参合了人伦纲常,总能轻易将人逼入死角,谁也不能幸免。所以轻叹,“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只要你想,总会有的。”阿诺德边说边在Giotto惊讶的目光中牵起了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云政殿的方向慢慢的行进,未了又回头淡淡的补充道,“若无退路,就退而求其次吧。”
这话来得不是时候,不免让Giotto头疼起来。
若是早几年,若是没有兔子,若是没有昨夜……
哎,哪来这么多的借口,从来不就只有一点嘛。
若是,若是没爱上D的话……
纲吉回到寝殿已经很久了,跟着Giotto去斯佩多那时就是严重缺眠状态,后来又被某个禽兽给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现在双腿间还一阵阵的疼。他实在很想立刻倒头就睡,可是那个把他虐来虐去的禽兽竟一路跟了过来,还很厚颜无耻的霸占了他的床。
“我…我想睡了……”泽田纲吉,你怕他做什么啊?!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啊!
“Kufufufu~~那就睡啊。”六道骸靠在床上,右手支在太阳穴撑起了上半身,左手则轻轻柔柔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你今晚,今晚……要睡这?”这人要敢点头,他就……就……就什么就,又打不过人家。那我就去死好嘛!!纲吉皱紧了眉,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思想准备,谁知六道骸竟摇了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还不走。”有多远滚多远啦!
“Kufufufu~我的意思是不止今晚,以后每一晚我都要睡在这。”
“哈?谁许了?!你……你不过是个越了狱的禁犯……”纲吉炸了毛,说这话只涂嘴快,是没过脑子的,连原本对于六道骸的敬畏都丢到了一旁。
可想而知六道骸的表情,笑仍是笑,只是从骨子里透出了浅淡的不悦。眉一扬,低低的问,“你怕?”
“当然会怕啊!”纲吉气鼓鼓的嚎了一声,又低下头结巴了语调,“明,明明说了很疼,不要了……你却…却……”
噗~什么嘛,原来这兔子怕的竟是这事。
忍不住笑意,六道骸冲纲吉勾勾手,声音跟着软了下来,“好了,我不碰你便是,过来睡吧。”
大抵是六道骸的表情和声音实在太过温柔,纲吉只少许犹豫了一下,便就乖乖的走过去,脱了鞋爬上了床,钻进了狼窝。
六道骸似乎从没考虑过信用破产这类的问题,出尔反尔的一翻身就把已经悔恨到死的兔子给牢牢压在了身下。
纲吉忆起了那撕裂般的疼痛,眼里浮出了雾气,边挣扎着大骂六道骸骗人,还不忘在心里狠狠扇自己,让你这么听话!让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知道兔子要闹情绪,六道骸笑着掐了掐兔子的脸,安抚的轻舔从唇角过渡到耳垂,吻红了耳根又蔓延到白皙的胸口。
纲吉感受到对方的调情,腰软了下来,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胸口升腾到头顶,完全放弃抵抗前仍挣扎的喃喃道,“不是说……不会碰我嘛……”
“我也说过要你死心,我会做到你习惯为止。”六道骸轻轻的吻他,将他的手紧握在手中。纲吉感觉到那手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可眼中却闪动温润的爱恋。
“那……习惯了以后呢?”不知怎么就问了这么一句。
“Kufufufu~等你习惯了再告诉你。”
磁性的嗓音溶进了双唇间,最终变成了缓慢而撩人的索吻。在柔软的口腔内甜蜜的进出,直磨得身下的人快要断了呼吸,六道骸这才放开了一些,柔声感叹,“你啊……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这语气竟像是彼此早已相识了多年,却已无力探究。
路要一步步走,事要一件件来。纲吉现在恐怕只能专注一件事了,便是习惯。
习惯六道骸,直到上瘾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