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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苔的经典小说作品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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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度娘


1楼2013-04-18 14:47回复
    现在我手头上的 只有几本我会一一把它们贴出来


    2楼2013-04-18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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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不能发文件 我只能一本一本的把内容复制上来
      想要文本的可以留邮箱下来 我会打包发过去


      3楼2013-04-18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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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淡淡的晨雾里,背着画具的少女恰然自得的坐在小船上,眺望着远方朦胧的风景。白色的水鸟在溪边崖壁上盘旋着,和着橹声,打破四下的沉寂,却使得天地更加幽静。
        到岸了,少女轻盈的跳下船,很快地爬上防波堤,朝气蓬勃的睑上红扑扑地,与青翠山岚一样清新。
        她选择好适当角度,支开画架,在画纸涂上第一笔春晨的水彩。她画得很用心,必须在太阳赶散晨雾前抓住这一刹那,廿分钟后,溪边的雾在阳光中消融,她也完成了她的初稿。
        水在纸上慢慢地乾了,但原先她赋予在水彩中的灵气也消失了,只剩下乾燥的色彩,她总是画不好那份真正的感觉!
        她泄气地把画笔往地上一掷,伸手就要撕——
        『等一等!』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那是一个中年人,微斑的双鬓使得他瘦削的睑孔很有味道,他站在那儿有多久了?
        『让我看看!』中年人和霭可亲的微笑有股不容抗拒的魅力,使她不得不让开。他捡起了画笔:『我帮你改改好吗?』
        同样的水彩、同样的纸张,但他一下笔就完全不同了,一渲染、一勾勒,立刻气势磅礴起来。她惊奇的看着他运笔如飞。
        『知道问题在那里了吧?』中年人把笔还给了她:『你并不是没有天份,而是乏人指引。每个星期天你都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的。
        『我注意过你好几次了,你一定特别喜欢这儿的风景,但每次都在同样的地方遇到挫折。』
        『您是画家?』
        『我跟你一样,只是喜欢画而已!』中年人潇洒地一笑:『我叫秦德言,小妹妹,你呢?』
        『江慧枫!』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老天!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秦德言!她竟然给他看到这么糟糕的作品,她又羞又窘。
        秦德言有意对她的羞窘视若不见:『还在读书?』
        『嗯!高三。』
        『来此地写生不妨碍功课?』他转过了身来。
        『我想考美术系。』
        『你为什么要考美术系?适合女孩子读的科系还很多!』秦德言彷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只喜欢画。』她昂起头,纯真无邪的面孔上,有股青春的尊严。
        『不怕失败?』
        『我还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她笑了,朱唇红颜衬着白衣蓝裙,凭添了无限朝气。
        秦德言似乎愣了一下,转身走了两步却突然又回过头来:『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心和勇气,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她突然紧张了,舌头好像在口腔中打了结,心一下子跳个不停。
        『我不随便收学生,但是你不同,对於真心喜爱艺术的年轻人我会另眼相看。』
        『可是我——』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运会降临到她身上,他们——素不相识,才刚交谈过几句而已。
        『我不会收你学费的,回去跟你父母说一声,如果他们同意,我欢迎你每个礼拜天上午来我的画室。』
        『我——』
        『还有什么问题吗?』秦德言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父母,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目前我跟叔叔、婶婶住。』
        秦德言的眼光忽然复杂了起来:『他们——会同意吗?』
        『会的!』她拚命点头。
        『他们同意后,你到画室来找我!』秦德言点了点头,用手指着远处一幢白楼:『喏!就是那儿!』
        好漂亮的房子!江慧枫瞪大了眼睛,每回她走过防波堤,都会猜测究竟是谁拥有这样幽静的雅居?现在,她居然和白楼别具慧眼的主人面对面谈话,还得到他亲口允许得以登门求教,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什么都不必说!』秦德言严肃地看着她:『艺术的路途是漫长艰辛的,我希望你能坚持你的理想与勇气,永不言悔!』


        5楼2013-04-18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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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上完体育课回来,慧枫发现抽屉里多了张纸条;是馥芬的笔迹,约她放学后在校门口前的圆环见。
          『我想了一个礼拜,应该为我妈的事跟你道歉!』馥芬瘦多了,一双眼睛还红红的。
          『我倒觉得她的话并不是全没道理。』慧枫面无表情的:『至少她说出了真相,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烧饭了。』
          『别走,我需要你帮我出个主意,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参加现代舞团的招考?』
          『我实在帮不上忙!』她强迫自己狠下心。
          『你,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馥芬似乎没法子忍受她态度急遽的转变,她的眼眶整个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不是存心丢下你不管,可是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妈会恨死我?』她急得跺脚,而对好友对她的无限期望,她的心又在昔日友情中软下来。
          『我们瞒着她!』
          『你太天真了,迟早她会发现!』
          『你以前不是一直鼓励我,只要拿出勇气谁也奈何不了我?』
          『那是以前。』
          『我经过多大的挣扎,才肯定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你——』
          『拜托你别哭好不好?』
          『你答应了?』馥芬还在吸鼻子。
          『算你赢了,交到你这种朋友,真没办法!』
          『谢谢!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你真好!』馥芬破涕为笑。
          『少拍马屁了,招考的日子是哪天?』
          『明天晚上七点钟。我妈明天要陪我爸去喝喜酒,只要我们能及时赶回去,她一定不会知道的。』
          『那只有碰运气了。』慧枫耸耸肩,她虽然答应好友去冒这个险,但实在不敢想像后果。
          『这盒四十二色粉彩,是我托小阿姨特地从香港带来的,送给你!』馥芬从书包中拿出一个很大的铁盒子。
          『我不要!』
          『拜托!』馥芬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只有打开那个扁铁盒,四十二根方型的粉彩依照着明度排列在那儿,绚烂而华美,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太贵重了,以后不要这样。』她不能再接受馥芬的礼物了,每次,都让她有种接受贿赂的感觉,那感觉冲淡了礼物本身带来的喜悦。她好像——成了个骗子,以友谊去换取她买不起的好东西。
          *  *  *


          9楼2013-04-18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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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个地方?破仓库嘛!』慧枫又重新核对了一下报上的地址。
            『方大可是我最崇拜的舞者,如果我能加入这个舞团——』
            『别尽做白日梦了,进去吧!』
            虽然是个废弃的仓库改装成的剧场,但那圆形舞台经过灯光的照射,气氛上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至少改善了那股腐旧失修的阴沉。如果招考通过了,馥芬的一生就要从此地开始?慧枫心里摇了摇头,万一她的建议是错的呢?
            『我好紧张!』馥芬一点也不了解她的矛盾,拼命拉她的袖子。
            『我看这场地有点不对劲!』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疑点:『我看不要算了!』
            『那怎么可以?方大可是真正的舞蹈家,我听过他的演讲,他有理想有抱负,他要改变此地现代舞恶劣的环境,真是精彩极了。』
            面对馥芬眼中热情洋溢的神采,她实在不忍心再泼冷水。算了,是好是坏,也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瞧!那个穿桃红色长裤的就是方大可!』馥芬兴奋地抓住她的手。
            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正坐在临时搭起来的观众席上,指挥着工作人员调整灯光,他虽然没着上衣,但表情严肃专注。
            『你不觉得他很有型吗?』馥芬痴痴的眼光使慧枫一惊。
            『你该去登记了。』慧枫把袋中的舞衣和自选曲录音带交给她。
            『他真的好帅!』馥芬的呼吸好像在瞬间都变香了。
            慧枫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参加甄试的舞者依序登上舞台。
            他们的表现都很不错,可是慧枫对好友仍充满信心。终於,编号第四的馥芬上台了,慧枫屏住了呼吸,当她看见馥芬进入灯光中时,她发觉到馥芬在发抖。
            『加油!加油!』她情不自禁轻声喊着。
            曲子开始响了,馥芬却仍然手脚僵硬的站在那里,她一定是吓坏了,可是她费了这么大的努力,可不是要来站在这儿发呆的!
            慧枫焦急地注视坐成一排的甄试委员,有一个还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所幸这时馥芬终於大梦初醒的,抓到了节拍,跳起她最拿手的天鹅湖。
            慧枫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馥芬在台上美极了,她想,如果孙家夫妇能够静下心看女儿跳舞,一定会改变主意的。突然,馥芬一个重心不稳滑倒了,那楚楚可怜的姿态,使慧枫激动的握住拳头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为什么?她真想大叫,每次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滑倒,难道你不想成功,难道是故意的?
            『站起来!』她心里在呐喊着,可是馥芬一动也不动,根本不想挣扎,不想努力。
            『停!』方大可站了起来,对音效人员说:『让她重来一次!』慧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公然作弊,为什么方大可会这样做?
            『大可,我有意见!』一名委员也站起来。
            方大可用手势阻止了他的异议:『她有天份,我们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名委员在他的气势中坐了下去,显然地,方大可在这个舞团中有绝对的权威;跪倒在舞台上的馥芬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次,她没有任何一个失误,她的肢体在场中飞跃、展开,与音乐一起完美的遨翔。
            慧枫觉得眼中湿湿的,只有她才能明白馥芬心中的矛盾、挣扎。也只有她才知道馥芬没有回头的路了。
            *   *  *“


            10楼2013-04-18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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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方大可给我特别通融,他说可以等我通过毕业考再去报到。』回家的路上,馥芬兴奋地像只小麻雀。
              『他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待你这么好?』
              『他说我有天份,可能成为最好的舞者之一。』
              『他在骗你!』慧枫经过极大的考虑才说出口。馥芬跳得好是真的,但要成气候还早得很,她真不明白方大可是什么居心!
              『没有,他没有!』馥芬生气了:『他是鼎鼎大名的舞者,用不着骗我!』
              『那可不一定,你仔细观察过没有?这个舞团根本是乌合之众,没有纪律、没有效率,一切都是乱糟槽的,连考试都能够任性的作弊,绝对不会有前途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馥芬倒抽一口冷气:『方大可说艺术讲求的是自由,艺术家当然不会像一般人那么保守呆板,也唯有在充份的自由中才能发挥创造力。你不该用一般人的眼光来衡量他们。』
              慧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好友的侧面,馥芬中毒太深了,她想,方大可的一次演讲,及方才的一点恩惠就可以把人哄得团团转。
              『馥芬,我发现一件事——』她终於鼓起最大的勇气:『我们以前一直——都在作梦,你知道吗?现实跟梦想毕竟是有很大的距离。』
              『你在嫉妒!』馥芬打断了她。
              『什么?』
              『你在嫉妒我!你怕我马上就会成功;事实上,你一直在嫉妒,我有父母,有一个很好的家——』馥芬像失去理智般,突然滔滔不绝的说着。
              『你在胡说些什么?』慧枫大吃一惊,但是馥芬甩开她的手。
              『我有的你都没有,所以你一直在压制我,让我觉得自卑,一切都不如人,只有你能帮助我,而心甘情愿的让你用所谓的「友情」在控制我。』
              『我没有!事实上我不是一直都在鼓励你?』慧枫冷静了下来,不管馥芬有什么积怨,她都要尽力消除这份误会。
              『那只是你的手段而已!』馥芬冷冷哼了一声:『你不断用理想勇气等等字眼作障眼法,使我信任你、依赖你,到我真能超越你时,你却用各种谎言阻止我!』
              『你就为了方大可几句不关痛痒的话来攻击我们的友情?』她发现馥芬的转变太快了,快得不能让人适应,或许,在这之前地一直错看了馥芬,她的友谊也只是一厢情愿。
              『不!我已对你忍耐太久了,你逼我说出真话倒使我觉得很痛快!』
              馥芬疯了!
              慧枫低下了头,但马上又昂了起来,如果说一个微不足道的胜利就能让馥芬疯狂,那么这种友情也不用再尽心的维持下去。唯一令她遗憾的是,她真心相待,竟换来这种报应!太可笑了,也太不值得了!
              『馥芬,既然你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们还是该好好的说句再见,对吗?』慧枫在惊惧与痛苦中,承受下所有的难堪。
              『再见!』
              馥芬虽然是疯了,不再需要她的鄙夷表情却让人终身难忘。慧枫沿着月色,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走到一半,还是哭了出来。
              也许馥芬的长篇大论都是自以为是,但有一点说对了,慧枫没有家、没有父母,难免也会嫉妒拥有幸福的人。
              虽然她一直隐藏得很好,也会责备自己,用其它的方法使它平衡,但她是真的在嫉妒。在潜意识中,她难免不对那些比她幸福的人怀有恨意。她站在一个围墙边哭了起来,最后,她拭去眼泪,她不要再自怜,她终於想通了,想消除这份恨意唯一的方法,就是使自己也能跟别人一样的幸福。
              她无依无靠,那个能替她创造幸福的魔法师,就是她自己。
              『我要更坚强!』她不断的对自己说。


              11楼2013-04-18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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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坐在回家的巴士上,慧枫还在想着上午的事,当她无意中往窗外望时,那一望使得她全身血液都几乎凝结起来。在一辆敞篷跑车中坐着的一男一女,正是方大可和孙馥芬。
                那辆车在车潮中迅速地消失,可是慧枫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她真是个大傻瓜!
                慧枫情不自禁地用手掩住眼睛,她上当也被利用了。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懦弱的馥芬也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可是——她放下了掩住睑的手,难过的想,馥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馥芬怎么不想想,方大可是个成人,他凭什么会看上一个小丫头?再说他自己的力量有限,推动舞团都困难重重,面对这些阻力之余,他如何去栽培根本不成气候的馥芬?
                慧枫抱着速写本,叹了一口气,是福是祸,只有看馥芬自己的造化了。
                回到家,叔叔正在屋檐下纳凉,才不过五月中旬,叔叔就这样内衣短裤的在门口展览,的确有些不雅,她暗暗皱眉快步的走进屋里。
                『慧枫——』叔叔叫住了她:『今天画得怎么样?还好吧?』
                『很好啊!今天画静物,水果跟花瓶。』
                『我看看。』
                『都留在老师家里了,他要帮我好好的改一改。』
                『下次改好了要记得带回来,让我看你进步了没有,知道吗?』
                『知道。』她一身冷汗,可是她实在不得不说谎,叔叔大字认不得两担,更别提懂得艺术了,最高的境界顶多会看看像不像,如果给他知道她画了人体,不气死才怪!
                『等等,还有件事,我见到你这些天晚上灯都开到天亮,读书虽然很要紧,但也不要把身体搞坏了。这里有些钱,是你婶婶给我的零用,我除了买烟还真花不了,你拿去,爱吃什么就买点来吃,在学校不要太俭省,人家会笑话的。』
                『叔叔,我不要!』她慌忙的把那一小卷钞票推了回去。
                『快拿着,别跟叔叔客气,给你婶婶看到就不好了!』
                『是。』她收起了钱,心里一阵感激,也一阵羞愧,她骗了叔叔,可是他还是待她这么好!走上阁楼时,她的心情还翻腾不已。
                同样是说谎,但比起馥芬来,她至少还觉得安慰,馥芬为了虚荣心,愚蠢的出卖自己,而她的说谎却是真为了达到崇高的理想,何必惭愧呢!
                *  *  *
                接连三天的毕业考,简直把人都「烤」乾了,慧枫写完最后一份试卷后,心里是一阵难得的轻松;回头看看,坐在角落中的馥芬仍在发呆,瞥到她的眼光,立刻转过了头。
                慧枫心中好一阵怜悯,快步的走出试场,拿起排在走廊的书包,到了校门口,令她意外的是,方大可的跑车居然堂而皇之的停在不远的街道上。
                她想假装没看见,但等得不耐烦的方大可却一睑焦急的从跑车中跳了出来。
                『江慧枫——』他大叫着她的名字,引起正在校门口经过的同学奇异的眼光:『你有没有看见孙馥芬?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后一堂考完是十二点。』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给无知的馥芬编造那么多美丽的谎言,总有一天,馥芬要毁在他手上。
                『谢谢!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她回过头来,好好打量了他一眼,凭良心说,他长得实在不难看,尤其是那身轻盈的身架、舞蹈家的肌肉、深深的轮廓,极容易变成少女的白马王子。
                『你误会了,是不是?』方大可的声调语气都很平静。
                『不干我的事!』
                『你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馥芬,否则不会对我这么不友善。』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升起一阵很不好的预感,馥芬可能为了她自以为是的理想,牺牲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我只想跟你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讨厌我、责怪我,但是,不要怪她,真的!』方大可看着她,焦急而诚挚的:『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是唯一了解她的朋友!』
                『现在——不是了!』
                『还是的!』方大可忽然转头往那边一望:『馥芬出来了,我得走了,江慧枫,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是馥芬真正的朋友!』
                我是吗?慧枫尽量把身体贴近墙,不让馥芬看见她,可是心中充满了难解的疑惑。


                13楼2013-04-1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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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毕业考终於过去了,但像噩梦一样逼人的联考还没完,慧枫她们这一群毕业生仍然得像平常一样在学校里,参加校内进修的最后一个冲刺。
                  堆积如山的复习课程使得慧枫暗暗叫苦,而且随着时间的迫近压力也愈大,有好多次,她都快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想逃离这一切,但立刻她就在沸水般的煎熬中冷静下来,尽管这种考试太不合理使人发狂,扼杀正常学习情绪,很多人在进入大学后反而彻底堕落,但每年有多少人要参加考试?为什么别人能安然度过,她就不能?难道她比别人差一等,非要以逃避来解决问题?
                  再看着埋首苦读的同学,她们外表平静,但哪个人内心不也和她一样在挣扎在呐喊!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终於静下心来面对现实,每次,她也忍不住向馥芬的位子上望,希望好友也能和她一样领悟到这份道理,但就在离联考还有十天的时候,馥芬不见了。
                  一大早她进教室看到馥芬的位子空空的,心里就觉得很不吉利,果然到了第二节下课,校内广播就传唤她到训导处。
                  『老师好,伯母,您好!』她硬着头皮面对着由教官、导师和馥芬的母亲联合组成的强大阵容。
                  『馥芬呢?你把馥芬藏到哪里去了?』孙太太看到她,突然发疯似的要冲过来,慧枫大吃一惊,这么多年来,孙太太在她眼中,永远是一副尊贵的形象,在仪表方面更是讲究,今天却披头散发,一点颜面也不顾。
                  『孙太太,您别急!』女教官连忙把孙太太拦住,但实在已经够失态的了,慧枫心里暗暗皱眉,以后有一天她成了贵妇,绝不会像孙太太这么沉不住气的。
                  『江慧枫,孙馥芬同学离家出走的事情,你知道吗?』导师的眼睛像两只大探照灯,狠狠地对准她,好像一点儿也不预备放松。
                  那么,这是真的了?慧枫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馥芬太傻、太糊涂了,她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
                  『你说话呀!』孙太太张牙舞爪的:『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可怜的女人!江慧枫暗暗摇头,但另一种同时滋生的却是羡慕,如果离家出走的是她,恐怕除了叔叔还会找一找外,绝对不会有人替她着急;她叹了口气,慧枫不管再傻再糊涂,有母亲这样的爱它,其实也够幸福的了。
                  『孙太太,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查清楚的,千万不要激动。』说着,导师请孙太太还原就坐。
                  『你不知道。』孙太太又按捺不住的跳起来,指着慧枫:『她和馥芬是好朋友,一直也是她在怂恿馥芬不要考大学,去跳什么现代舞——』
                  『我没有!』慧枫觉得她扭曲了部份的事实,情不自禁的小声替自己辩护。
                  『她们是好朋友,这点学校很清楚;不过孙馥芬离家出走的事,孙太太你最好不要——』
                  『江慧枫,你拿出一点良心来!』孙太大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竟然一下子打断了导师的话,叫了起来,而那赤红的眼睛,凶狠的表情,歇斯底里的态度向她逼近时,让慧枫不由得往后面退了一步。
                  『孙太太,请你不要大吵大叫的,我们很同情你的处境,但这是学校,我们应该把事情问清楚再说。』挂上尉阶的女教官生气了,半生戎马,她还没看过这种不讲理的人。
                  孙太太经她一斥责,这才闭上嘴,瞪她两限,回到椅子上坐下。
                  『江慧枫,你最好说实话,这样对大家都好,你懂吗?』导师那利如鹰鸷的大眼睛又扫射回来了。
                  『是,我懂!』她把头垂得低的不能再低。
                  『孙馥芬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她这真的不知道,至少,馥芬没有来跟她辞行。
                  『她撒谎!馥芬跟她无话不谈!』孙太太又是一阵激动。
                  『江慧枫,你再仔细想想看,孙馥芬最近有什么异状没有?』导师的声音温和了。
                  『我不清楚!』她咬紧牙一摇头,这是关键所在,不能落下把柄:『因为自从孙伯母反对我们来往后,我们就疏远了距离,这是同学们都知道的。』
                  『这是障眼法!』孙太太迫不及待的指着她:『她鬼心眼最多,这一套计策也是她——』
                  『孙太大,请你冷静!』导师皱着眉头瞅瞅孙太太,然后对慧枫说:『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如果发现什么动静一定要立刻向学校报告,知道吗?』
                  『是—』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在孙太太的咆哮声中,慧枫终於如获大赦的走出训导处。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松下来,馥芬究竟会跑到哪里去?
                  傻馥芬!她在心中大声哀叫着:你上当了,你并没有像你想像中那样的爱上方大可,他也不是值得你付出这么大代价的男人,你只是太虚荣、太懦弱,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藉着他逃避可怕的现实罢了。馥芬,我帮不上你的忙,但是你一定要自己醒一醒!
                  慧枫边走边觉得要流泪。
                  馥芬不是工於心计的人,能跟慧枫由吵嘴到绝交,弄得众人皆知,一定是煞费苦心的安排,为的是提防这一天孙太太到学校来要人,此刻这一计奏效了,但慧枫心中的哀叫是馥芬听不到的。
                  馥芬,你真是何其聪明又何其愚蠢!慧枫走着走着再也忍不住了,偷偷的抹去了眼泪。
                  *  *  *
                  『联考快到了吧!』秦德言停下了画笔,转头问慧枫。
                  『嗯!就在下个月初。』
                  『那你怎么还是没精打采的呢?』秦德言有些责备,看着她,但表情立刻又换做了关心:『该不是遇到什么意外?』
                  『没有。』
                  『对了,你上回说的那个离家出走的同学怎么样了?』沈曼丹穿着宽大的和服式的晨褛,端着三杯咖啡进来,满不在乎的坐在窗前喝了一口,这是她的休息时间。
                  『还没回家。』
                  『嘿嘿!现在的小丫头真不得了,十六、七岁就懂得和男人私奔同居。』沈曼丹很刺耳的笑了两声,还瞥了眼慧枫,言下之意,连慧枫都计算了进去。
                  慧枫没有吭声,但心里很后悔自己一时多嘴,把馥芬的事告诉她,既缺口德又给人把柄,这种傻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做了。
                  秦德言皱皱眉,放下画笔,走过去端起了自己的一杯咖啡,站在窗外往外凝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那个男的叫方大可对不对?』沈曼丹马上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德言,你还记不记得董汉升?』
                  『董老和方大可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亏你们从前还是好友,他的事你居然一点也不清楚?』沈曼丹很有兴头的。
                  『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秦德言连头都没有回,就浇了她一大盆冷水。慧枫注意到他沉思的表情自有一份丰采。
                  『慧枫,你有没有兴趣,我说给你听!』突然,沈曼丹一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还没画好。』她呐闷的。
                  『得了吧!你哪儿是在画,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是在发呆。』
                  受到沈曼丹的取笑,慧枫的耳根子又是一阵臊热。
                  『过来,我说董汉升和方大可的关系给你听。』沈曼丹明的是拉住慧枫,但瞄向秦德言的眼光,却明明白白说的是「你不想听,我就非说给你听不可」的神气。
                  『那个方大可在跟你的宝贝同学好起来之前,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史,这罗曼史还跟一个财阀——董汉升牵扯不清,你晓得吗?』沈曼丹说。
                  出乎意料的,一直站在窗前的秦德言突然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老师——好像生气了。』
                  『别理他,狗熊脾气,好像天底下谁都招惹了他!』沈曼丹撇撇嘴,样子十分性格,衬着那张美极了的面孔,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老师真的生气怎么办?』
                  『咦?该急的是我,你担心什么?』沈曼丹叫了起来,同时仔细的打量着她:『该不会——』
                  『你别胡说!』她慌得脸都红了。
                  『你的秦老师会对所有人生气,但就只一个人不会,他看到不但不生气,反而愈看愈高兴。』
                  『谁?』她大着胆子问。
                  『你呀!还会有谁?』沈曼丹没好气的。
                  『你——』慧枫终於忍无可忍的:『我一直很敬重秦老师,我希望你不要随便伤害他!』
                  『哟!真的生气了?好吧!算我没说,总可以吧!』沈曼丹佻健的伸长了腿,再伸个懒腰:『听嘛!方大可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在她绘声绘影的描述里,慧枫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董汉升印象很是恶劣,虽然她明知道沈曼丹在加油添醋动机可疑,但是先入为主的成见,已经没法动摇了。
                  『董漠升这么有权势,区区一个方大可当然毫无招架余地,只有乖乖把女友让给董汉升了。』沈曼丹下了个结论。
                  慧枫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故事,即使她对方大可一点好感也没有,仍觉得听这种事很窝囊……
                  『再告诉你一个秘闻!』沈曼丹转动着那双褐色得像茶水晶般的眼珠。
                  『别人的私事,我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紧张什么,这可是有关秦老师的哦!』
                  『我还是不想听。』
                  『得了吧!假正经,你沈姊姊是个直肠子,你坐下。』沈曼丹一把扯住她:『那个董汉升说也奇怪,年纪都快五十了,却偏偏只对年轻的少女有兴趣。』说着,沈曼丹打量了她一眼,「呀!」她一下子叫了出来:『对!就是你这种型的,灵秀慧黠!』
                  『别扯到我。』
                  『你知道吗?为什么刚才秦老师一听到董汉升的名字就不高兴?』
                  『难道——』
                  『你猜对了,很聪明嘛!』沈曼丹用手拍了拍膝盖:『他们有过节,很深的过节。』
                  『我不相信。』她脱口而出。
                  沈曼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光非常凌厉也非常奇怪,但出乎意料的是,沈曼丹并没有取笑她,只继续说着:『他们的过节,是方大可事件的翻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董汉升看上的那个女孩子,本来是秦德言的模特儿,只有十七岁,秦德言对她万般呵护,一心一意等她长大好娶她,没想到董汉升花言巧语,居然就把她给哄走了。结果这个女孩人小心眼可不小,不但把董漠升弄得服服贴贴的,现在还成了如假包换的董太太。就为了她,秦德言和董汉升有十年没有说话。』
                  『我——要回家了!』听完整个故事,慧枫喘着气转身就走,沈曼丹没有拦她。这个刺激的故事并不好听,却带给她太多的压力;尤其是严重的破坏了秦德言在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形象。可是沈曼丹真正的动机是什么?秦德言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14楼2013-04-1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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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联考——终於结束了。
                    走出最后一堂的试场,慧枫还觉得手在发抖,她准备了三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却不太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一个人影在前面拦住了她,她顺着那双男用皮鞋往上望去,愣了一下。
                    『考糊涂了?不记得秦老师?』秦德言的睑上出现了温和的笑容。
                    『秦老师好!』
                    『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她整个慌了,也许是沈曼丹的话起了作用,她这阵子,只要秦德言一看她,她就禁不住要心慌意乱。
                    『有几成把握?』
                    『我不知道!』她老老实实的回答。
                    『其实我问的也多余,反正已经考过了,对不对?』
                    她点点头,再多的关怀好意也会徒增负担,可是,秦德言却不知为何,给了她一种受宠若惊的喜悦,为什么呢?它听了沈曼丹的暗示后,不是该有所回避的吗?她猜不透自己真正是在想什么。
                    『辛辛苦苦考过了,总该庆祝一下。』秦德言和她并肩走着,那感觉突然让她陷在云端中,飘浮而不踏实。
                    『我——』她黯然的摇头,庆祝什么?拿什么庆祝?除了叔叔还有点「基本关心」外,谁会为她庆祝?
                    『我并不是刚巧路过。』秦德言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辛苦了三年,应该有人替你庆祝。我叫吴嫂做了几个小菜,晚上秦伦也会回来。』
                    『谢谢!可是我——』
                    『对,该回家说一声,免得家里担心,我的车停在外面,我先陪你回去。』
                    *  *  *
                    秦德言那辆奶油色的法国车出现在陋巷巷口时,的确引起一阵骚动。这是始无前例的,巷里的住民不但没有人能拥有这种奢侈的东西,连个像样的亲戚都没有。
                    当他们发现慧枫和一个革履华服的中年绅士步下车时,都睁大了眼睛。
                    『别理他们!』慧枫很不习惯被人这么注目,红着睑,领秦德言来到叔权家门口。
                    早就有在巷里嬉闹的顽童飞快地向慧枫的婶婶禀报了,婶婶倒还很沉得住气,出来欢迎贵客时,还稍微收拾了一下。
                    『这位是秦老师!』为了怕邻居误会,慧枫在介绍时特别提高了声音。
                    『请进来坐!』婶婶居然还颇得体的。
                    但才一跨进门槛,慧枫心里就后侮了,白楼是何等的雅致怡人,她却冒冒失失的让他看见她竟然住在这种破破烂烂,见不得人的地方。
                    『对不起,地方小,孩子多,见笑了。』婶婶把秦德言请到客厅。
                    『哪里!』秦德言淡淡的语气,不亢不卑。
                    『慧枫常常跟我们提起秦老师,这孩子还多蒙您照应。』
                    『她勤奋向学,照应她是应该的。』
                    『今天秦老师光临寒舍——』婶婶一向鲁钝的眼光突然精明了起来。
                    『说起来,慧枫也是我的入室弟子,她考完联考,我和犬子想在白楼为她好好庆祝。』坐在狭仄斗室中的秦德言,一点也不为所拘束,十分泰然自若。
                    『那可真不巧,我和她叔叔也特地为这事要庆祝呢!』说着,婶婶责备的看了慧枫一眼:『慧枫,你怎么这样糊涂,也不告诉秦老师一声。』
                    『我——』慧枫当场气得傻在那儿,不争气的眼泪几乎滚落,婶婶在说谎,为什么?阻止她去白楼对婶婶有什么好处?
                    『那真是不巧!』秦德言的口气还是淡淡的,好像这种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勉强了。』
                    『实在不好意思!』婶婶目的已达,满睑堆着笑:『慧枫,你平常就够麻烦人了,现在又害秦老师空跑一赵。』
                    『别责怪慧枫了。』秦德言站了起来,那一身米白的西装,在这个闷热的夏天,别有一股庄重的意味:『小孩子成天忙着考试,也够苦的了。』
                    『那我就不留您了,地方小,实在太不方便,您多包涵。』
                    『不客气!』
                    『我送您!』婶婶抱起了放在摇篮里的小儿子,其它几个不是挤在窗口就是偷躲在门后头张望这个稀奇的来客呢!
                    『请留步!』秦德言很客气的,慧枫却是欲哭无泪,最令她羞耻的不仅是家中残破,还有婶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要她当面吞下去——可恶的贫穷!可恶的婶婶,她心里简直恨透了,但为了面子,她只有尽量装着不在乎的样子。
                    『慧枫,送秦老师!』
                    『家里忙,我认得出去的路!』他阻止慧枫,她只有眼巴巴的看着他潇洒、孤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气念中,他的那一份落拓的气质却深深印在她的心版上,永远也不会消失。
                    秦德言才一走,婶婶就成了另一个人,整个睑色都变了。慧枫没有理她,迳自要回小阁楼去,她想趴在床铺上,好好哭个痛快。反正一切都被可恶的、小器的、自私的婶婶搞砸了。
                    『慧枫!』婶婶叫住她。
                    她背对着婶婶,心里恨得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我是好意,有时候做长辈的也很难!』
                    慧枫掉了掉头,快步的奔向自己的阁楼。
                    再也没想到的,是叔叔晚上回家后,很支持婶婶的作法,饭后,叔叔把凉椅带到了屋檐下。
                    『我们不要欠人太多!』叔叔一边说一边架好凉椅。
                    『更何况我们也不了解那个秦老师。』叔叔继续说:『他免费教你画画,固然是好意,但其他的我们就不敢说了,你又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如果他起了什么歹意,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我说过他不是那种人!』她几乎叫了起来。
                    『我只是说如果!』叔叔点起一根烟,似乎对她的态度并不满意。
                    『叔叔!』她弯下腰,勉强压下那份怒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我长大了,请您相信我,我不是小孩子;相反的,我有脑筋,也懂得人情世故,我会观察、会思考,更会分析别人的动机;秦老师绝不是坏人。』
                    『不!你太年轻,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叔叔,你真的不了解我?』
                    『不是我不了解你,实在是外面的人太坏了。』叔叔叹了口气。


                    16楼2013-04-18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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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辛苦,太不容易了,我想要呢,你发给我吧,我的邮箱:winneal@163.com 谢谢


                      19楼2013-04-19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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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羞草7000 我已经发给你了 注意查收哦


                        20楼2013-04-19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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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这个世界,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下雪了吗?好冷啊!再也没有了光明,再也没有了希望……
                          青春的寒意贯穿了睡在医院蓝色棉被中的慧枫,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所有的肌肉都在这短短的两天内消失了,而且发高烧到四十一度。
                          『并不可怕,但是病人似乎放弃了求生的意志!』来替她诊治的医师摇了摇头:『除非她能自己振作起来,否则再高明的医生也没有办法。』
                          『医生,你一定要救她!我求你!』秦德言憔悴得可怕,一双眼睛由於熬夜与忧伤过度,已经整个深陷了下去,那样子,比起十天前的轩昂器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说过,她要自己振作才有办法。』
                          『可是她在昏迷中,你要叫她如何振作,如何自救?』
                          『医生不是万能!』显然的,医生也被激怒了,用冷冷的语调回答:『不管她是不是在昏迷,唯有她自己及时自救,才有转机。』
                          送走了医生,秦德言回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把头深深埋在掌间。他老了!他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任何的打击。
                          他曾经失去他的独子,再也不能失去慧枫。慧枫!他低低地在心中叫着,为什么是这样呢!天!到底我造了什么孽?上帝!请你宽恕慧枫,一切的后果都降罪於我……
                          慧枫!求你醒来!求你快些好起来!
                          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他抬起脸看着仍陷於昏迷的慧枫,然后站起来,给她换了一个新的冰袋。
                          自他发现他请的特别护士竟然擅离职守,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他把她们辞退了,亲自守着慧枫。
                          俯视着她的睡脸,他不禁又是一阵悲从心来。造化弄人,是不是?初夏的时候,他在潭边发现了她,然而,一切就在那个清晨有了转变,命运的手也从那时起开始愚弄他们……
                          多么可悲!他不但丧失了他的独子,命运还把他心爱的少女变成了他的儿媳妇……现在,连她的性命都要取走……
                          造化这样弄人,不仅可悲,还十分可耻。
                          但秦德言把握起来的拳头又放了下去,他能控诉什么?他又能向谁控诉呢?
                          还有一件事……他颓然的垂下头,如果慧枫真能如愿的醒来,那件事,他该如何向她启口呢?
                          *  *  *
                          人事不知的慧枫,正在这残酷的搏斗中,做着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铁道上,徘徊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远方的雾气中,她听到了婴孩的啼哭,虽然遥远,但却是这样清晰。
                          她心中一动,就顺着声音沿铁轨走了过去,一步又一步的对架空轨下的万丈深渊胆战心惊,但婴孩的啼哭是那样吸引着她。『我的孩子!』她一边叫一边越过障碍,当啼声愈来愈接近时,她赫然发现有个高大的男人正抱着她的孩子在前面走。
                          『等一等……』她叫着的追赶,那个男人就是不停,突然,他发现那个男人的背影变成了秦伦,不禁一阵惊喜,可是,秦伦不是死了吗?一阵彻骨的寒意,使她不禁连打好几个哆嗦。
                          就在这时候,秦伦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转过脸来,满脸的血污令慧枫惊骇得都要昏过去了,秦伦背过了脸去;继续往前走,她追在后面叫『把孩子还给我!』但他们已经重新走回浓雾中,哭声也渐行渐远。
                          但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再也看不见任何踪影了。
                          『秦伦——』她嘶喊着,遥遥的雾中也传来了悲郁不胜的回声。
                          她发出了悲泣,可是雾也茫茫,路也茫茫,她这才惊觉到自己是站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
                          脚底下的轨道发出「吱咯、吱咯」地响动,然后一寸一寸的松开,她就这么眼看着自己在慢慢地坠落,终於愈坠愈快……愈快……
                          宇宙在急速的运转中……「砰」地一声重击又恢复了秩序。
                          『她醒了!上帝!她醒了!』一直守在床边彻夜未眠的秦德言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睁开眼睛。起初他屏声敛气,唯恐他是渴望过度而产生的幻象,更怕惊扰到她,终於,他确定了,不禁大叫出声。
                          那呼声像悲凉的秋风,声声撼着医院白色的窗户。


                          31楼2013-04-1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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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浓浓的秋意渲染着环潭的山谷,遍野都是白色的芒花,在秋风中摇曳,远远望去,就像是海浪衬着远处山上台湾枫香的那一片火红,再和山腰橘子林地的绿交织成一匹锦缎般的颜彩,使萧瑟的山谷凭添几分秋兴,真是好看极了。
                            碧绿的潭水静静映照着这些美丽的影子,仍是脉脉不得语,只是更清更冷了。
                            慧枫坐在车里,远远看见这些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半年前,她在这潭水边,第一次邂逅了秦德言,那个清晨——改变了她的一生。车子绕过建筑在潭边不远的公路,终於停在白楼的柳荫前。这就是她未来的家吗?慧枫由秦德言扶着下车时,心里一片迷惘。可是,她应该待下去,至少为了孩子。他是她的骨肉,也是秦家唯一的后代。
                            意想不到的,门口竟出现一个人。
                            『欢迎你回家!』沈曼丹快步的走过来,拥住慧枫的那双手还充满了同情。
                            慧枫张开口,但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白楼!久违了!越过沈曼丹的肩头,她的视线停留在那幢洁净明亮的建筑物上,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幢屋子时,是多么羡慕住在这片风景中的人……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沈曼丹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屋。
                            白楼里的陈设依然,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扇「窗」。喉头禁不住一阵哽咽,他画得真好,也画得真像,许久不见,她差点儿又被骗了。
                            『我实在该回去了!』吃过午饭后,沈曼丹连打了几个呵欠,显然的,她最拿手的黑咖啡也失去了效力。
                            『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大病初愈,要好好调养,快歇着!』沈曼丹忙不迭的摇手,顺手披起了那件和洋装同色的针织外套,十分明丽可人。
                            慧枫羡慕的看着她,一上午沈曼丹说了好多大学里的趣事,她默不作声的听着,本来,她也该会有同样的机会,只是,她出了那个该死的——意外……
                            出事之后,她一直不敢回想,可是当沈曼丹走了后,她打开秦伦从前房间的门时,突然一阵百感交集。
                            『秦伦!』她喊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秦伦!』她的声音抖动着,又喊了一声,『重回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错了,可是,谁能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
                            声音在静悄悄的屋内翕动着,她一步又一步的向墙上那张照片慢慢走过去,秦伦正在笑着,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好开怀。
                            慧枫叹了一口气,和现在比起来,当时认为天塌下来的祸事,其实是可以挽救的,至少不会愈弄愈糟……只是,那时候的她与秦伦都太年轻了!年轻到认为一件暴力伤害,就是永远的伤害,不但没有承受的勇气,更不懂什么叫做生命真正的意义,而在伤害中任由自己被撞击得粉碎。
                            她凝眸含泪的注视那张相片,秦伦依旧笑得十分开怀。那模样,彷佛仍在享受生命的喜悦。
                            『我错了!』她任由泪水滴了下来:『我们都错了!』
                            秦德言站在一幅百号的画布前面,挥动着画笔。
                            如果仔细的看着画布,会发现那些胡乱的涂抹并不能代表什么。他这样已经持续好几个礼拜了,但即使是自欺,他也要坚持的「工作」下去。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老得好快,若是再和慧枫泪眼相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发疯。
                            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这辈子他可是什么都尝到了,现在只有慧枫勉强能算得上是他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但他们竟彼此回避。若非沈曼丹还常来白楼,这儿简直要变成死气沉沉的墓地了。
                            慧枫经常失魂落魄的坐在阳台上出神,要不然就是不断编结着手上的绒线,给她将出世的婴儿添点衣物。
                            他停下画笔,走到窗口,连山上雪白色的芒花都冻得灰蒙蒙的了,枫叶也落了,再过不久,冬天就要侵袭到这里……那时候,他再想瞒什么也瞒不住了。
                            *  *  *
                            潭水绿得逼人,唯一可以在潭上来去自如的梢公,已经因为天寒而停止了摆渡,所有想过潭的人都得由公路绕过来。
                            慧枫拉紧大衣的领子,在柳荫小径上慢慢踱着,这是她回白楼后头一回出来,她本来只是想透透气的,可是不知不觉中,她就走远了。
                            也许是水色的关系,踱到了潭边,似乎比别处更冷,但她仍然往前走,那天早晨,她就是在这儿碰到秦伦的……这个回忆,使她兴起了一个新的、几乎可以说是有些疯狂的念头——她要回到那个被暴徒侵害的现场去。
                            慧枫为这个念头打了一个冷颤,但她没有停下来,仍是朝前走。她不能停,她只要一停,就会丧失所有的勇气。
                            为了孩子,她必须清除掉所有的阴影。
                            『孩子是你的,秦伦!他是你的!请你相信我!它真的是你的!』她愈走愈快,最后几乎变成了跑步。
                            竹林里阴森森的,初冬的天气使得一切更萧瑟,丑陋的往事又回到眼前,她在远处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举步维艰。
                            『我走不过去了!』她在心中想着,各式纷乱、恐怖的念头纷扰着她,她的血液像冻住了似的,脑子更无法思想。
                            『我在害怕!』她对自己说:『可是我为什么要害怕呢?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事情没有过,它仍在那儿,要等我去奋斗、去克服……』
                            她反覆的想着,当她发现嘴里正不断发出这些破碎的、唠叨的句子时,她问着自己:『我是怎么了?我是来解决问题,还是来把自己弄得更狼狈、更混乱?』
                            她摇摇晃晃的站在那儿,犹豫,迟疑而痛苦又开始嘈杂的围绕着她。同样的,她也对自己生气,秦伦说得对,她真是个彻头彻尾没有用的东西。『不!我不是!』她突然大声的反驳:『至少我有求生的本能,这就是勇气……』
                            秦伦的影像浮了出来,她还记得在新婚那天,他向她说「我爱你」时,那丰满、柔软、炙热的嘴唇,使她的心跳荡、温暖……枯寂寒冷的冬天里,这回忆是多么温馨、美好;她拼命想着他们曾经牵着手走过的那些日子……
                            『慧枫,我不能——你一个人背负这个沉重的十字架。』恍惚中,他又在她床前蹲了下来,喘着气说:『让我帮助你……』他的确不只是用口头的保证来清除她的疑惧,他吻了她,既悲悯又热情,彷佛吻在灵魂上使人无比悸动!她闭上眼,又感觉到他是那么用力的抱紧她,大声的说:『不!除了这个办法,谁也不能证明孩子是我的!』
                            但他用的那个办法是好的、是对的吗?
                            否则他们为什么过了不久就打破了这样的约定,彼此相恨呢?慧枫张开眼睛,心中一阵绞痛。
                            他的理想世界裂成碎块,互欺的谎言也被无情的现实戳穿,而她也从未真心爱过他……她懔怖的想着,她只是听从现实的需要而跟他在一起的,那是女人的本能。
                            谎言,一切都是谎言……而说谎竟是任性和幼稚的本性在作祟。她终於明白了,他们只是藉一个意外的灾难中结合在一起,而作着各自天真的梦……铸成更大的错。


                            32楼2013-04-1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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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绿的潭水静静映照着这些美丽的影子,仍是脉脉不得语,只是更清更冷了。
                              慧枫坐在车里,远远看见这些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半年前,她在这潭水边,第一次邂逅了秦德言,那个清晨——改变了她的一生。车子绕过建筑在潭边不远的公路,终於停在白楼的柳荫前。这就是她未来的家吗?慧枫由秦德言扶着下车时,心里一片迷惘。可是,她应该待下去,至少为了孩子。他是她的骨肉,也是秦家唯一的后代。
                              意想不到的,门口竟出现一个人。
                              『欢迎你回家!』沈曼丹快步的走过来,拥住慧枫的那双手还充满了同情。
                              慧枫张开口,但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白楼!久违了!越过沈曼丹的肩头,她的视线停留在那幢洁净明亮的建筑物上,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幢屋子时,是多么羡慕住在这片风景中的人……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沈曼丹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屋。
                              白楼里的陈设依然,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扇「窗」。喉头禁不住一阵哽咽,他画得真好,也画得真像,许久不见,她差点儿又被骗了。
                              『我实在该回去了!』吃过午饭后,沈曼丹连打了几个呵欠,显然的,她最拿手的黑咖啡也失去了效力。
                              『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大病初愈,要好好调养,快歇着!』沈曼丹忙不迭的摇手,顺手披起了那件和洋装同色的针织外套,十分明丽可人。
                              慧枫羡慕的看着她,一上午沈曼丹说了好多大学里的趣事,她默不作声的听着,本来,她也该会有同样的机会,只是,她出了那个该死的——意外……
                              出事之后,她一直不敢回想,可是当沈曼丹走了后,她打开秦伦从前房间的门时,突然一阵百感交集。
                              『秦伦!』她喊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秦伦!』她的声音抖动着,又喊了一声,『重回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错了,可是,谁能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
                              声音在静悄悄的屋内翕动着,她一步又一步的向墙上那张照片慢慢走过去,秦伦正在笑着,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好开怀。
                              慧枫叹了一口气,和现在比起来,当时认为天塌下来的祸事,其实是可以挽救的,至少不会愈弄愈糟……只是,那时候的她与秦伦都太年轻了!年轻到认为一件暴力伤害,就是永远的伤害,不但没有承受的勇气,更不懂什么叫做生命真正的意义,而在伤害中任由自己被撞击得粉碎。
                              她凝眸含泪的注视那张相片,秦伦依旧笑得十分开怀。那模样,彷佛仍在享受生命的喜悦。
                              『我错了!』她任由泪水滴了下来:『我们都错了!』
                              秦德言站在一幅百号的画布前面,挥动着画笔。
                              如果仔细的看着画布,会发现那些胡乱的涂抹并不能代表什么。他这样已经持续好几个礼拜了,但即使是自欺,他也要坚持的「工作」下去。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老得好快,若是再和慧枫泪眼相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发疯。
                              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这辈子他可是什么都尝到了,现在只有慧枫勉强能算得上是他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但他们竟彼此回避。若非沈曼丹还常来白楼,这儿简直要变成死气沉沉的墓地了。
                              慧枫经常失魂落魄的坐在阳台上出神,要不然就是不断编结着手上的绒线,给她将出世的婴儿添点衣物。
                              他停下画笔,走到窗口,连山上雪白色的芒花都冻得灰蒙蒙的了,枫叶也落了,再过不久,冬天就要侵袭到这里……那时候,他再想瞒什么也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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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楼2013-04-22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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