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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陋室月晚时 之玉石
沐浴之后,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这些天因悲痛的心情和奔波的辛苦带来的萎靡立刻消减了许多,我也觉得整个人略微轻松了些,心中不由更是感激无痕。
等无痕沐浴后,我们便去了他早前定好的一间小客栈。
客栈在镇西一条小巷深处,门脸极小。看到迎上来的掌柜和小二满脸堆笑的模样,我想这家客栈平日的生意想必很清淡。
小二领着我们进了一间朝西的客房,在无痕与小二交谈之时,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客房。客房里的陈设极其简陋,唯一的优点便是还算干净。环顾一周之后,我的眼睛有些发热,鼻子也酸酸的。
无痕虽不喜排场,却是极为讲究品质之人,吃穿用度皆为上品。如今,却被我连累着屈居在这等陋室,越想越令我心里堵得慌。
正在我暗自神伤之时,送走小二的无痕将房门关上,回身冲我一笑,我也赶紧挤出一丝笑意回应。
无痕对客栈的简陋毫不在意,反而抱歉地说住在此处委屈我了,更让我觉得内疚。
想当初,我只身从景昌来伏龙城时,大部分时候不是留宿荒野就是破庙,眼前这间客房朴素整洁,对于我来说,已是比之前强了无数倍了。
见我并不觉得简陋,无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顺势问他住在哪间,心中只希望他的房间能比我这间略强一些,就算只是朝东的也好,起码能比我这暖和些。
谁知话一出口,无痕脸上的笑容就敛住了,表情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客房只剩这一间了”。听闻此言,我顿时呆了,没想到这家客栈竟也能客满,想到要与无痕孤男寡女一室共处过夜,我就觉得非常无措,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啊,一间”。
虽说我受伤之后就一直住在松院,可是除了上次陪无痕处理公务在他的书房睡着之外,我从未与他整夜共处一室。即使是那一次,我也与无痕是分榻而眠,现在这屋里只有一张床,难道我与他要,要……
看到尴尬异常的我,无痕突然提高声量说“住一间也好啊,万一发生什么状况,也有个照应”。原来无痕是这么考虑的,我正要自责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看见正在倒茶的无痕将茶水全倒在地上了。无痕好似也很紧张啊,真是新鲜,我不由笑出声来。
我的轻笑,让无痕更为发窘,他尴尬地笑着放下茶壶,朝床铺一挥手,说是让我睡床就是了。然后,无痕像是做了亏心事般急忙转过了身背对我,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看着假装喝茶的无痕,刚才他的失态带来的欢乐却霎时被浓浓的悲哀所取代。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张圆凳,如果我睡了床,无痕只能伏桌休息或者席地而眠。
这几日,无痕陪我到处奔波、被官兵追得四处躲藏,没有一餐舒心饭、一顿安稳觉,堂堂的傲龙堡二堡主何曾如此狼狈不堪过?
想到这些,心中翻涌而起的哀伤顶得我喉头发紧,鼻子越来越酸,我不能也不愿再连累无痕。
我定了定心神,温柔地唤了一声无痕,听到他应了一声,我才鼓起全身勇气让他“回去吧”。
话甫出口,无痕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我身上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赶紧撇过头看向别处。


222楼2013-08-30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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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信人间别离苦 之无痕
    清晨醒来,我却不舍得睁开眼睛,只想静静地回味着昨夜的美好。
    虽然我不会像大哥那样与马仙梅这类人纠缠,但也不是秉持存天理、去人欲的酸儒,自然也有过年少荒唐之时,也曾因遇到色艺俱佳之人而春风一度。只是自从初寒她们开始跟我外出行商,我就不再流连风月,因为不想给她们姐妹留下坏印象。年纪渐长之后,我更对灵肉分离的露水情缘提不起兴趣。
    不过,即使是在那些年少冲动的时光,我也向来节制。
    昨夜,青涩却甜美的玉石,就如同一坛醇厚浓烈的美酒,让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完全顾不上初经人事的她,一味地只想索取。
    玉石累极熟睡之后,我竟还在回味中辗转反侧。那时,才注意到我和玉石的衣裳在云雨之时被我随意扔得满床皆是。
    玉石脸皮极薄,在松院住的这段日子,轻寒每一拿我和她之事打趣,都会把她闹个粉面飞红,要是醒来看到这个情景,恐怕羞都要羞死。
    想到此,我轻手轻脚地套好中衣,又将外衣收拾妥当,叠好挂在床头衣架上,才上床替玉石穿好中衣。起初她还算合作,可当我替她系上衣裳带子时,她突然半张星眸瞟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讨厌”,惹得我顿觉一股热流涌向小腹。我正想俯身吻她,玉石却蜷成一团拽着我中衣的前襟窝进我怀里。看着沉沉睡去的她,我只好认命地轻叹一口,赌气般狠狠在她颈窝嘬了一口,听到她发出声轻咛,我才略略解气,强压着心中的躁动抱着她在煎熬中慢慢入睡。
    想到此,我张开眼睛,转身想把玉石揽入怀中,却发现边上无人。我竟半点都没觉察到她何时起身,这对于外宿时定会保持三分醒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来昨夜真是太累了,玉石这种毒,怕是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永生不能解。
    我边在心中自嘲,边拨开床帏叫着玉石的名字,却发现无人回应。
    我心中暗觉诧异,玉石到哪儿去了。如今这个状况,凭她稳重的性格,不会不打招呼就独自外出呀?
    我下了床穿好鞋子,正准备穿外套时,无意间发现桌子的包裹不见了,我的心里登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顾不上穿好外衣,连忙走到桌前。只见桌上摆了一封信,信上还压着一缕头发。我心中的害怕越来越浓。迟疑了片刻,我才鼓起勇气拿起了那封信,信封上秀丽劲挺的“无痕启”正是玉石的手笔。
    我慌忙抽出信笺展开阅读,薄薄的两页纸却让我如同数九寒天坠入冰窟般全身冰凉。
    玉石,她,还是从我身边逃开了。
    为了不连累我,不连累傲龙堡,已经为了石家女扮男装二十年吃尽苦头的玉石,再一次独自走向未知的险途。
    看到玉石在信中反复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我眼中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只觉自己心痛到就要无法呼吸。
    枉我被称作工于算计的玉面狐狸,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玉石昨夜的古怪。
    向来对男女间亲昵甚为羞涩的玉石,昨夜简直判若两人,不但迎合甚至挑逗。被欲望冲昏脑子的我,竟就一点都没有发觉这些异常。


    228楼2013-08-31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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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佳期一夕休 之无痕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书房时,我又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
      枯坐在书房里的我,两眼无神地望着桌面那封已能倒背如流的信,手中紧紧攥着初寒给我的月白色荷包,荷包里是玉石留给我的一束青丝。它是我如今唯一能够真真切切握在手中的玉石的影迹。已经失踪了几日的玉石,仍旧音讯全无。
      那日,发现玉石不见之后,方寸大乱的我疯了一般将福隆镇寻了四五遍,又沿着去往邻府的官道找了好几个时辰,问了许多人,却毫无收获。心急如焚的我丢了张银票,从一个过路商人手里买了一匹马,朝傲龙堡策马狂奔而去。快到伏龙城时,马儿突然前蹄一跪,便倒地不起,我也顾不上管它,直接扔下马便朝堡中疾走。
      进了堡中,我顾不上已是深夜,直奔兰院,连招呼都没打便冲进了大哥的卧房。看到大哥,六神无主的我才好似有了主心骨。将玉石失踪之事告诉大哥大嫂之后,大哥立刻猜到玉石是为了不连累我和傲龙堡。我又想起玉石留给我的那封信,心中更觉疼痛难忍。在大哥的提醒下,方寸已乱的我才意识到当下着急是最无用的,最该做的事是马上吩咐手下四处探查玉石的消息。
      这几日以来,我寝食难安,一闭上眼,就担心再也见不到玉石;看到饭菜,就想着玉石会不会正在挨饿……在十几年前那个雪夜里,我便明白无论何时何处都应该保持冷静、集中精神去面对需要解决的问题。江湖沉浮这些年,我也是靠旁人不能比拟的沉着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只是,现在的我,一想到玉石孑然一身、四处逃亡,我就快被担忧逼疯了,完全没法冷静,更遑论认真思考。
      长叹了一口气,我站起身,将荷包和信放入怀中,唤下人替我打来温水,胡乱洗了几把脸,便急冲冲地前往议事厅,看属下今日能不能带来好消息。
      只可惜,等待我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属下已经按我的吩咐将伏龙城及周边掘地三尺地搜索了好几遍,可是玉石如同人间蒸发般,毫无踪迹。
      听了下属的汇报,大哥立刻询问朱炳金那有没有消息。属下悄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轻声说我没有吩咐。
      是的,我甚至已经飞鸽传书吩咐傲龙堡在邻近州府的暗哨寻找玉石的踪迹;可是,唯独没有派人去节度使府打探消息。我坚信玉石不可能,也不会如此轻易被他们抓住;又或者,是我不敢相信,总觉得一旦派人去那边打探消息,就会一举成谶。
      只是,大嫂说得也在理,如果玉石真的不幸已被……我们还象现在这样一味瞎找,只能是错失拯救的良机。
      想到此,即使心中再排斥,我也决定要亲自去节度使府走一遭。
      刚要动身,门房来报,节度使府来人请我过去一趟,而且没说缘由,只道我去了便知。
      这个朱炳金,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即使等着我的是刀山火海,为了玉石我也要去走一遭。
      到了节度使府,朱炳金一脸高深莫测,也不请我落座饮茶,便径直领着我朝后院走去。一路上,他与白师爷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好像他们手中有着一个可以要挟我的人。我嘴上虽与他们针锋相对,没让他们讨到半分便宜,但心中的担忧却更深一重。
      朱炳金领着我进了后院角落一处隐蔽的暗牢。即便是点着油灯,牢里仍旧光线昏暗,我好一阵才适应。借着小窗透进的光线,我发现暗牢深处的柱子上捆着一个蓬头垢面、遍体鳞伤之人。看那情形,必定是受了重刑。
      走近之后,我的心顿时滑向深渊,整个人呆立当场。
      这个人,好像是,玉石?
      不,不可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血肉模糊之人就是玉石。
      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人,那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鞭痕交错的脸肿得有些变形,但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仍充满了不屈的英气。
      这个人,果然,是玉石!


      230楼2013-08-31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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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下子握紧了双拳,拼命地眨着眼睛,才让泪水没有汹涌而出。我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张不开嘴,只能不停地干咽着,死死地盯着伤痕累累的玉石,她身上的每一道鞭痕都像抽在了我的心上,令我心如刀割。
        虽然我已经竭力掩盖了自己的伤痛和愤怒,但是我显然是被惊呆的表情还是落入了朱炳金的眼里,他夹枪带棒地问我不会忘了当初在万花楼亲亲热热搂着的朋友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玉石便先出了声,她怒斥朱炳金不要玷污她的清白。朱炳金奸笑着说有没有玷污她的清白,只有我知道。
        气昏头的我脱口而出说了个“我”,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反倒被朱炳金一顿抢白,还是玉石给我解了围。
        玉石厉声指责朱炳金杀她一个还不痛快,还要拖无辜之人垫背;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她与我素不相识,她定不会做这种恶人,让我赶快走吧。
        玉石的声音中,有着压抑疼痛的颤音,听在我耳里,就如同用刀子反复狠狠扎着我的心,我的眼圈顿时红了。玉石话中的维护之意,再加上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中带来的疼痛,总算让我略微控制住想立刻回身掐死在一旁冷嘲热讽的朱炳金的冲动。
        难怪出门前大哥千叮万嘱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要冷静。可是,看到此情此景,我怎么能冷静,我如何能冷静!
        我的沉默,玉石的维护,打乱了朱炳金的计划;这个歹毒之人,竟命人当着我的面给玉石上刑。
        我的脑中嗡的一声响,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再也顾不上许多,一个跨步冲上前将行刑之人推了个趔趄,若不是看到玉石眼中的担忧和暗示,我真要大开杀戒了。
        白师爷看到我的失态,幸灾乐祸地表示只要我认了玉石这个老朋友,他们自然便会客气些。他言语中压抑不住的得意和玉石担忧的眼神,都似钢针般扎得我脑子生疼。我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将杀人的欲望压回心底。
        看到心爱之人在眼前受苦却不能施以援手的痛苦,让我整个人都濒于崩溃边缘,仅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
        我浑浑噩噩地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望着玉石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希望玉石从我的眼神中能看到我的决心,好有信心熬过酷刑等我救她。看到玉石眼中一丝细微却熟悉的坚定,我才能硬起心肠不管朱炳金做何反应,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我知道,我若再待下去或是回头多望一眼,都会毫不迟疑地动手杀人。
        我黑着脸冲出了节度府、冲出了伏龙城,在城郊的荒野上才敢放声嘶吼。我从未像今天这般恨一个人恨得想要立刻将之撕成碎片。
        我的脑海里全是玉石,血肉模糊的玉石,强忍疼痛也要维护我的玉石……巨大的痛苦让我整个人都陷入癫狂,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随着血液在我全身四处冲撞,就好像是困在牢笼里的猛兽正在四处寻路突围。
        我随手捡起路边一根树枝,狠命地抽打着地面,却怎么都无法将心中的疼痛缓解半分。我一回身,看到紧随身后的属下,便一把拽过他,将树枝塞入他手中,命他用树枝狠狠抽我,希望身体上的疼痛能让我心中的疼痛减少些许。
        属下虽被我狰狞的面容吓到,硬着头皮用树枝打了我几下,但终究是不敢用力。那种力道打在我身上,不痛不痒,非但没有让我好过些,反而让我的心更痛。
        心狠手辣的朱炳金,不知给玉石用了多少酷刑,玉石在牢里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旷野中飘荡着我如孤狼般的哀嚎,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杀了朱炳金,救出玉石。
        属下劝我先回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闭着眼睛站了许久。缓缓张开眼睛的我,恢复到平日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嘴角边挂上了一丝狞笑。
        朱炳金,走着瞧!


        231楼2013-08-31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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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堡中,我没去见大哥,径直回了松院。进了松院,便命人送热水到我房中给我沐浴。沐浴之后,我把自己关在书房,吩咐无论是谁都不许打扰,包括那两丫头。
          坐在书房里的我,紧紧握着荷包,闭着双眼,在脑中反复勾勒着节度府的地形,静待深夜降临。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已然四更天。
          我张开眼站起身,取下了宝剑,将荷包揣入怀中,准备出发去救玉石。
          一拉开门,赫然发现大哥负手站在门前。两个小丫头各自端了把椅子坐在院中,我环顾一圈,发现松院屋脊上几个方向影影绰绰都有黑影,想必是影卫。
          今日回堡后,我没有吩咐跟着去的下属守口如瓶,是知道吩咐了也没用。因此,才打算等到深夜众人入睡后再独自前去。只是没想到,大哥他们竟就硬生生地在外面一直等着。
          大哥问我是不是要去救玉石,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面对大哥关于“救不救得出”的责问,我反问大哥是否能够体会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为了维护自己被毒打却还要装作事不关己的痛苦。那种滋味让我从不缺乏的自信、旁人给的虚名瞬间都变成了极大的嘲讽,在别人眼中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石无痕,竟然是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无力保护的懦夫,我在心中深深地鄙夷着自己。
          大哥说他能理解我的心情,可他理解就有用了吗?玉石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还不是为了我们石家。玉石完完全全是被我们拖累的,如今她在牢里被人打着骂着,我们不想办法去救她,只是在家里说着“我明白”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减轻她身上的痛苦,心中的苦痛吗?更有甚者,大哥居然还一味的叫我要冷静,要冷静!
          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大声地回敬大哥,告诉他我冷静不了,也不想冷静。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玉石受苦,我宁可不做这所谓的二堡主,我也要将玉石救出来。
          说完我就打算冲出房中,却被大哥强行拦着下来,接着连珠炮似地一番责问。其实,大哥说的那些,我心中都明白。
          我明白,朱炳金今日为何要当着我的面给玉石上刑,无非就是想让我在惊怒中露出破绽。甚至,现在最期盼我去牢里救人的,不是玉石,而是那心如蛇蝎的朱炳金。
          是的,我全明白,我只是做不到!
          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玉石受苦,哪怕是圈套我也要去试一试。因为,我太害怕玉石等不到我能给朱炳金致命一击之时。
          大哥的劝阻,让被愤怒和痛苦烧昏头脑的我暂时恢复些理智,今日玉石担忧的眼神也浮上心头。我的确是鲁莽了,如今还不是需要玉石俱焚的绝境,我若如此莽撞行事,说不定真会断送了玉石最后一线生机。
          大哥见我不再冲动,便让我先好好休息,明日才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查找朱炳金的罪证。大哥走后,我看到屋檐上的影卫还未散去,知道大哥心里还是不放心。而那两丫头也还在院中坐着,初寒垂头低目地不知在思量什么,轻寒则是困得猛掐自己的手臂。我走到院中,让她们赶紧回房睡觉,轻寒扯着我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我,初寒则是抬头看看我,轻声说:“前几日我给您的那个荷包,是玉石姐姐替您做的,当时匆忙,只做好了大半。还没打上的穗子,玉石姐姐应该会想亲自络上。”她顿了顿,又说:“荷包的料子和绣纹,都是玉石姐姐亲手挑选,她的心思您一向再明白不过的。”
          听了初寒的话,我心中一颤,伸出手摸了摸扯着我衣袖的轻寒的小脑袋,承诺道:“回房去睡吧。”轻寒伸出右手小指,我也伸出右手小指与她拉了拉勾。轻寒才不情不愿地与初寒回房,走了半道,还回过头叮嘱道:“骗人是小狗,没尾巴的哦。”
          回到房中的我,仍旧毫无睡意,发了一会子呆后,想着与其坐在房中胡思乱想,还不如赶紧去找线索。


          232楼2013-08-31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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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一天又过去了。
            我看着眼前属下收集来的卷宗,告诉属下限他们三日之内给我挖出关于朱炳金的新线索来,要不我就不等了。我的理智和意志,也就够我再坚持三天的。
            属下退下之后,我望着手中的荷包,心中对玉石有着万分的抱歉,又要让玉石在那昏暗的牢房里度过一个无助又痛苦的夜晚。每每想到被鞭打的玉石,我就恨不得替她去挨那些鞭子;甚至觉得如果我只是孤身一人,没有这么多不能割舍的牵绊该有多好,这样我就能毫无顾忌地杀进节度使府去救玉石。
            我现在对上苍的唯一祈求就是,希望它保佑玉石一定坚持住,坚持到我能正大光明地把她救出之时。
            我仰起头,让眼中就要淌下的泪流到心里,好让滚烫的泪水刺激我冰冷的心,让我更迅速地找出朱炳金的破绽。
            看了大半夜卷宗的我,不知不觉在风云楼里坐着都睡着了。属下惊慌失措的叫唤声才将我惊醒,他手里拿着一张告示模样的纸,欲言又止地说了句“梁捕头”。我心中登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劈手从他手中夺过那张纸,挥手让他退下。属下退下后,我慌忙展开一看,“梁玉石”“服毒自尽”几个字映入我眼中,宛如一声晴天霹雳。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交代玉石要好好活着,她也答应我要好好活着的,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我突然想起了昨夜那个噩梦:梦中,我正与玉石携手在山野中漫步欢笑时,不知何时冒出的朱炳金狞笑着把剑架在玉石的脖子上,将她挟持而去;玉石无助地拼命让我救她,而我竟怎么追都追不上。那种失去的恐惧让我全身一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看卷宗看到迷瞪了。醒过来的我,惊恐之余无比庆幸那只是个梦。
            所以,现在这告示一定是朱炳金想出的诡计!它绝不是真的,玉石不可能会死!我扔下手中的告示,大踏步就朝外走去,我不再等了,我现在就要去节度府救出玉石,什么二堡主,什么要冷静,统统都滚一边去。
            刚走到门前的我,忽觉得喉头一甜,眼前一黑……


            233楼2013-08-31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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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惊惶不安中度过了两日,一直没见到有什么异状发生。无痕自己没来劫狱也没派人来劫狱;听着外面的动静,节度使府好像也没被人放火;白师爷天天精神抖擞地来逼供,看样子他和朱炳金也没遭什么暗算;说来都好笑,每次看到毫发无损的白师爷,我竟然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我只有通过这样,才能确定无痕没有一时冲动,寻他们的晦气。
              今夜,白师爷也不知发了什么善心,竟叫人给我松了绑。被捆了好几日的我,双腿都已经站到肿胀麻木,难得有个喘息机会,也懒得去探究原因,只是靠着柱子蜷成团好让自己身上的疼痛略微缓解些。
              寒夜的凉气浸润着伤口,细碎的疼痛如虫蚁咬啮般,让本有些昏沉的我反而愈发清醒,很多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便对那个处处刁难我的无痕上了心。
              身着男装的我,碍于自己的身份,表面上虽对无痕平平淡淡,但是每次见到他心中都会雀跃不已。即便知道不管我是男是女,与无痕都无可能,但心中多少还是曾经有过幻想。特别是无痕酒醉之日说的话、做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恼他,只是没来由地觉得特别特别心疼他,心疼这个在旁人眼中凡事都能举重若轻的男人。人人只道他风光无限,谁又知他受过多少艰难。想到这里,那个如无痕般霸气又温柔的吻又浮上心头,心中就是满当当的甜蜜,就算是在全身痛得要散架的当下,仍能让我嘴角上扬。
              换回女装之后,我总觉得很不自在,我倒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我只是不希望无痕觉得我只是个穿着女装却没有女人味的假小子,不希望让他觉得我东施效颦。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幻儿和无瑕那般娇俏动人,但是也希望在无痕眼中我是一个容貌尚可的女子。那日在唐河牧场后山上,无痕亲口对我说,最初吸引他的是英姿飒爽的我,是那个心事重重、眉头紧锁的我,是那个感情冲动、却心思缜密的我;但他更喜欢现在的我,真正的我。第一次听到无痕如此坦白的表明自己的心迹,当时的我心中就和喝了蜜一般甜。还有那一个宣布主权的吻,虽然霸道之至,但我竟一点不讨厌,反而有种被保护的温暖。
              虽然昨日看到无痕因我而痛苦不堪,我心中内疚不已;但如果时光可以逆流,在小客栈的那晚,我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唯一不同之处只在,被抓之时我会先自行了断,而不会让朱炳金有拿我威胁无痕的机会。
              无痕说过,从爱上我的那一刻,保护我就是他的使命;不过,无痕,既然你觉得我是可与你仗剑天涯之人,遇到危险之时,我又怎能自私地一味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无痕,我忘不了你,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忘不了我们一起经历的每一个磨难,更忘不了我们每一次短暂的幸福;我们相遇,或我们的分离……
              若能再与你相见,若能再与你相见……
              分离的锥心之痛让受到严刑拷打之时都未曾落泪的我终于泪流满面,正在黯然神伤之时,牢门却被打开了。我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我绝对不会在这些恶人面前流露出一丝的软弱。


              236楼2013-08-31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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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是白师爷,他还一反常态地端了份饭菜,说是可怜几日未进食的我再饿下去就连挨鞭子的力气都没了。他还假惺惺地说我若是招认了就不必再遭罪。我狠狠地唾了他一口,这个朱炳金的帮凶少在这里假好心。就算我要死了,也会先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
                白师爷面对我的冷嘲热讽,一改平日的恶声恶气,反而问我饿都要饿死了,凭什么报仇啊。白师爷这句话倒提醒了我,也想起无痕昨日临走时特别嘱咐过我要好好活着。
                没错,不必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只要活着,才有希望。再说,我相信无痕绝对有办法救我脱困,我相信他。
                在等待的日子里,若是被他们打死了,只能算是我命该如此,但我总不能有饭不吃自己把自己饿死。
                想到此,我不再跟白师爷计较,既然决定要熬下去,自然也不必忸怩。顾不上白师爷还在身边,我端起饭菜就狼吞虎咽起来。
                好几日没进食,我的腹中早就饿得难受。饭菜一入口,也不管是啥味道,只顾着多吃几口,好让自己保存力量。没一会,小半碗饭就下去了。
                我突然觉得阵阵恶心,忍不住将口中的饭菜吐了出来。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吃得急了胃不舒服所致,可腹部开始出现阵阵奇怪的隐痛,我心中暗觉不妙。回头一看,白师爷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看我。腹中疼痛愈发剧烈,口中开始有腥甜之感,又出现心悸、气短之象,我顿时明白过来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清楚自己命不久矣,拼着全身力气朝白师爷扑过去,打算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白师爷吓得连连后退,嘴里直嚷着是朱炳金让他干的。
                还没够到白师爷,腹中的疼痛就迅速蔓延到四肢,全身痉挛的我瘫倒在地,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死我倒是不怕的,只是无痕若是知道了,肯定又得大骂我不知人心险恶,又要生气;无痕,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再也不会成为你的掣肘……
                我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轻,似乎在往天上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魂魄离体吗?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爹爹和娘亲,玉石真是好想他们……
                “无痕”,我在口中喃喃念着他的名字,慢慢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237楼2013-08-31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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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痛骂过大哥之后,扔下他们直奔正气楼,吩咐手下给我立刻查出朱炳金的动向,我要杀了他替玉石报仇。
                  失去理智的我,一得知朱炳金正在夫子庙,顾不上还是光天白日就换了夜行衣前去。我就算是死,也要与朱炳金同归于尽。
                  悲痛之下的我,反应自然打了折扣,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终究还是被人寻了破绽。若不是大哥突然出现,我可能也要折在朱炳金手里。
                  救不了玉石,也杀不了朱炳金,我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望和鄙视。在旷野中几番声嘶力竭的哀嚎,都无法缓解我心中的一丝伤痛。
                  平日里被人百般推崇的石无痕,居然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甚至为她报仇都做不到。我所有的自信似乎一夕坍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回到傲龙堡后,我便将松院能砸的都砸了,让所有人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我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哦,还能喝酒,一醉解千愁!
                  不想看到堡中任何人,我直奔伏龙城里的天香楼而去。
                  只可惜,我的酒量竟是该死的好。坐在三楼雅房的我不停的喝,却怎么喝都是清醒无比。和玉石的点滴往事历历在目,让我快被伤心所窒息。
                  期间,轻寒进来过,说陪我一起喝酒,不过就几埕便醉得不省人事,还得让掌柜送家去;
                  再后来,掌柜说天香楼储的酒都让我喝光了!真是个笑话,堂堂傲龙堡天香楼,连酒都供应不上了吗?
                  不过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的掌柜,我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也别为难下人。
                  随手操起桌上的一个小酒埕,我命令他们都不许跟着我,晃晃悠悠便出了天香楼。
                  我明明记着自己午后进的天香楼,不就是喝了几坛酒,怎么天就黑透了?
                  出门时,我才知道初寒一直杵在三楼雅房的门口,我冲她挥挥手让她回家,谁知初寒仍旧不发一言地跟在我后面。我也不再理会,踉跄地专挑小巷子走。精明过人的初寒是个路痴,生活了十几年的伏龙城,也还是白日里勉强会走,只要天一擦黑,就总会迷路。果不其然,我多绕了几个转角就把她甩掉了。我想她找不到我,自然就会一路问路回傲龙堡的。
                  我一路走一路喝,夜色浓重,就如同现在陷入绝望的我,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再次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又在松院卧房里,不过我也完全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看看窗外天色,似乎已是午后。宿醉之后的头疼和口渴,让我颇为不舒服;多日粒米未进的腹中也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隐隐作痛。我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想让人给我再拿酒,便听到院中一阵不小的动静。我烦躁地提脚踹翻了一张圆凳,用力推开门,不耐地斥责道:“吵什么吵,给我拿酒来。”
                  不过,眼前的景象倒让我的醉意醒了几分。只见脸色煞白的初寒正指挥下人在院中堆满了酒坛,然后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我和她。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也懒得理会,径直准备继续喝酒,却被初寒拦下了,劈头盖脑一顿骂:“如今指望不上您替玉石姐姐报仇,您也就只剩喝酒这个能耐,您随意喝!就一条,您别上别处喝去,就在院子里喝。免得喝傻了喝死了,我们没处寻。反正您现在要喝死了,还可以到地下陪陪玉石姐姐,免得她一个人孤单害怕。”
                  虽然初寒边哭边骂以致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但是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却仍如当头棒喝。
                  是呀,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玉石含冤,我非但不去想法替她报仇伸冤,只会一味沉溺在悲痛中,还妄想用酒来麻痹自己。喝酒能把玉石喝活过吗?能把朱炳金喝死掉吗?能让她和世叔的冤屈大白于天下吗?石无痕呀石无痕,你就这样报答玉石对你的深情吗?


                  239楼2013-09-05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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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鉴于几日前我在祠堂里的一顿咆哮,大哥他们替玉石又做了新的牌位,却没再供入祠堂,一直摆在偏堂里。被初寒骂醒的我,在香苑门口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迈了进去。从偏堂里取出了玉石的牌位,搂在怀里坐在香案前,如同以前搂着玉石一般。我想起在景昌县和她的初识、伏龙城与她的重逢、酒“醉”之后的亲吻、情急之下的“同床”……
                    认识她不过短短一年,可我却觉得自己活得比之前要有血有肉,喜怒哀乐都真实许多。每每想到每次她被我捉弄之后却无计可施的娇嗔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这个傻瓜。
                    我低头看着灵牌上那几个描金之字,它冷冰冰地提醒我,一切都已成往事,那种贴心又简单的幸福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含着泪再次将灵牌紧搂在怀里,可木制牌位的坚硬感再一次提醒我,无论我再怎么逃避、再怎么否认,我和玉石都已经……
                    我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慢慢走到供桌一侧,迟疑了一阵,才颤抖着亲自将牌位放置到供桌上。
                    坐回香案前,我木然地将初寒为我备好的纸钱一张张化了。看着缕缕青烟,我还是无法相信玉石就这样与我永别,我总觉得她尚在人间,只是被人藏起来了。我从怀中又掏出了装着玉石发束的荷包仔细端详。
                    月白色的荷包,两面都用竹青色的丝线绣了图案。一面是我的一副旧作墨竹图,另一面是刘宾客的《庭竹》。这个香囊针脚歪斜,竹叶绣得如鸡爪一般,二十个字各个都糊成一团难以辨认,甚至连穗子都没络好……尽管如此,可从选料到缝制,一针一线都是玉石亲手做。玉石尝试做了好几个,据轻寒说,这个算是最好的。她还央求两个丫头一定要守口如瓶,好给我一个惊喜。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依。”我喃喃地念着荷包上的诗句,嗅着荷包里那缕青丝的淡淡香气,脑海中全是玉石如翠竹般挺拔的身姿和清雅淡丽的笑容,想到如今玉石无迹可寻,更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我将荷包放回来怀中,拿起一旁的酒埕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只希望能借着酒劲将锥心的疼痛深埋心底。
                    现在还不是能够沉溺悲痛之时,玉石还等着我替她报仇。我没能信守承诺将她从牢狱中救出,已经对不住她了,我不能再次对不住她。
                    被初寒痛骂之后,玉石在暗牢里的情形,总会浮现在我心头,让我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也正是这种令人绝望的疼痛,让我总算鼓起勇气面对现实。次日,当我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聚贤楼之时,大哥和众人都很意外,我没有多说,只是如常地微微一笑,便命属下开始汇报这几日的大事小情。
                    日子就这么过着,我每日天不亮就到浩然楼处理事务直到日落西山,用了晚膳之后,我会去香苑祠堂陪着玉石。我吩咐下人将榕院玉石住过的房间落了锁,榕院所有的陈设都要如同玉石当初住的时候一般。偶尔我也会去看看,但不敢久留,只要多待一会,我就觉得自己会被如山的悲痛压倒,而现在我还不能倒下!


                    240楼2013-09-05 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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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夜里,我刚走到香苑,就看见初寒领着一些仆妇等在祠堂门口。原来明日就是玉石的头七了。我踌躇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初寒吩咐仆妇将各种物品摆放好,临走前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手中的酒埕递给我之后不发一言便离开了。
                      我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喝着酒,原来初寒给我准备的是桂花酿。我知道她临走前想跟我说什么。按风俗,头七之日,家人应该要回避,避免让往生者看到,往生者才能了无牵挂地转世投胎。平日里,我对鬼神之说并不在意,一向觉得人死如灯灭。可如今的我,却无比希望世间真的有灵魂之说,期待玉石今晚真的会回来看看,我好再见她一面。
                      寂静的香苑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茫然地抬起头,透过青烟,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儿走了进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来人唤了我一声“无痕”,熟悉的声音让我更加不敢肯定,我迟疑地问了一句:“玉石,你还活着?”
                      眼前之事让我难以置信,很怕是自己的错觉,我瞪大了眼睛颤声再次询问:“真的,真的是你吗?”来人没有消失,反而浅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望着我。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悲喜交加,我扔下手中的酒埕,冲上前将玉石搂进怀里。怀中温暖柔软的感觉,让我才真正敢相信玉石的确回来了。
                      我将玉石紧紧地搂在怀里,积压多日的悲痛顿时发酵,失声痛哭道:“他们都说你死了!”
                      我就知道是他们在骗我,我就知道玉石还活着,我就知道玉石答应我要好好活着,她一定会做到!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我觉得特别委屈,他们居然那这种事开玩笑,这些日子居然一直欺瞒着我,一定是玉石舍不得我如此伤心难过才现身的。
                      我想起玉石身上还有伤,连忙仔细打量了玉石一番,得知玉石没有再挨打之后,我再次将她搂入怀中。我哽咽着求玉石不要再离开我,玉石抽泣着不住点头。我搂着玉石嚎啕大哭,如同找回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我却发现玉石慢慢从我怀中退出,渐渐模糊,我竭力想抓住她却怎么都够不着。好不容易温暖的怀中霎时间又变得如同之前般冰冷,甚至比之前更为冰冷。刺骨的寒冷让我拼命想抓住手中残存的那一丝暖意,让我慌乱急切地哀求玉石别走。
                      再次失去的恐慌让我浑身一激灵,蓦地张开了眼。大嫂担忧的脸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发现自己抓着的是大嫂的手。
                      我整个人立刻泄了气,松开大嫂的手,坐直身子。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难道玉石是入梦和我辞别吗?玉石和我真的是天人永隔了。
                      冰冷的现实,让我心中尚存的一丝侥幸或者说是自欺欺人,也荡然无存。一种无可抵挡的无力感迅速在我的全身蔓延,让我觉得沮丧异常。
                      大哥从外面走进来蹲下身,问我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呵,我真希望玉石就是一场梦,如此的话,她就不用受这么多苦,遭那么多罪。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要往外走,顿了一下,又弯腰拿起那壶桂花酿,仰头灌了一口,南人的酒甜丝丝的,就像南方的人儿般,甜得入心,不能忘怀。
                      我挥开大哥搀扶我的手,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去。铜壶滴滴漏,约莫要过子时了。我还是回松院待着吧。免得今夜玉石真的回来叫她看见反而徒增牵挂,不能好好转世。这一辈子她因石家因我受的苦已经足够多了,还是忘了我们重新转世投个好人家,快快乐乐地过下辈子吧。
                      过了那夜,各部的属下都奔走相告,说往日的二堡主又回来了。本还有些担忧的大哥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嘱咐我如今天已转冷,夜里还是要早些休息。我给了他一个惯常的微笑,不置可否。
                      玉石离开之后,我的生命已是漆黑冰冷的永夜,休息得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打紧。


                      241楼2013-09-05 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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