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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GI从警局回到精神病院后，一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他卷着袖子照常帮SHO做着晚饭，SHO温顺地坐在他身后，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NAGI，你怎么了？”
NAGI切菜的动作稍停，回回头，笑笑。
“没什么。”
“你为什么不大开心？”
NAGI一顿，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SHO跟前，蹲下来。SHO伸手去抚他的头发，NAGI轻轻躲开他的手心，让他的手悬停在半空。
“SHO，如果有人来问你我和你的关系，你记得告诉他们，我是你弟弟。”
“弟弟？”
SHO皱起眉，收回手，有些不情愿地重复了一遍。
“你乖，别的事情你别问，总之记得，如果有人来问你，你就说我是你弟弟。”
“好。”
NAGI的眉宇微微一垮，他停了半晌，又撩起眼来。
“SHO，如果有人告诉你，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怎么办？”
“我不理他。”
“如果有人告诉你，我杀过很多人，你会怎么样？”
“我不信。”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呢？”
SHO露出苦恼神色。
“NAGI，你为什么要去杀人？”
NAGI咬着牙，直到牙关处出现铁锈的腥味才又松开。
“如果我必须杀人呢？如果我——我天性里就是必须杀人呢？怎么办？”
“你杀人了吗？”
SHO的目光清澈，直勾勾地看着他。NAGI心中一悲，脸上却转而为笑。他起身，帮SHO整了整衣服，转过身重新走回灶台。
“逗你玩呢，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十.
NAGI在第二天午时进宫觐见了杨广。杨广高坐软榻之上，手里拿着运河的图纸，见NAGI进去，脸色微微松动，示意周围的人退下。
NAGI走到他跟前跪下，杨广急急地过来将他扶起。
“说过你不用再跪。”
“君臣礼数还是不要废的好。”NAGI说罢故意咳嗽两声，抬起眼来看着他，“陛下可是要修运河？”
“是，你快随朕来看，”说着，杨广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回榻上坐了，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炉，“你看这图纸，恁的精细。等我凿好了这运河，京杭一带从此无虞。”
NAGI探头瞥了那纸一下，又安然退回来，低着眼，并不回答。杨广瞥了他一眼，脸色沉下去，将图纸放在一边，伸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
“臣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
NAGI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盯着杨广。
“外面有人传言，您说修这运河是为了去扬州看琼花。”
NAGI的声音低下去，杨广抓着他的手劲一紧，又慢慢地松开。
“是又怎么样？”
“臣当年——在法场曾求黄大人向您禀报，这一生一世不敢再奢想十八岁那年扬州琼花之约，所以臣——”
那话似乎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杨广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放开了NAGI的手腕。
“你可是在怪朕？”
NAGI闻言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嘴角掩不住一抹冷笑，开口的声音却万分凄凉。
“臣怎敢？”
杨广不去扶他，回到座上揉揉额，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
“你怎么不敢？你连死都敢，你怎么不敢恨我？”
NAGI一顿，抬起头来，心里倒是一惊。之前只以为这宇文化及是生病死的，没想到后面还有隐情，难怪灵魂一直怨念不散地禁锢在这皮囊里。
“是真不敢，从那日之后……从那日之后就都不敢了。”
杨广猛地瞪大了眼，仿佛听见什么大逆不道的话。NAGI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却觉得心中仿佛有股难抒的郁闷之气急需找到出口。
“那日，那日分明是你不好！”
杨广倒真置了气，狠狠一用力，将手边一个茶杯扫在了地上。
NAGI回头，看着碎成一堆的瓷器，再次默下去。尴尬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着，半晌之后，杨广终于黯黯地起身，蹲在他跟前。
“你那日在法场上说我放你一命，让你虽生犹死。那日我虽伤心，却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直到前些日子你重病也不见我，我才忽然发现自己过去——”他咬咬牙，又笑，伸手抚着NAGI的脸，“过些日子，等你身子好了，你就陪着我一起修了这运河，灭了那高丽，而后我同你去扬州看上三天三夜的琼花，可好？”
NAGI默然抬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杨广，直看得他转过脸去，才幽幽出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