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后宫留宿到半夜，杨广终于说乏了。NAGI领着他去睡下，刚想走，忽然被身后一股力量扯着带过去。
他滚进杨广怀里，杨广眯着眼睛就着微弱的烛火压在上方看他。
NAGI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不由起了些闷。他别开脸，有些僵着声音开口。
“陛下，天晚了，您该歇了。”
“不歇，我便是看你一世也看不够。”
说着，杨广在他脸旁啄了一下。NAGI咬咬牙，挤出笑容。杨广闭上眼朝他俯身，他轻轻对着杨广吹了口气，跟着噗通一下，杨广无力地歪躺到了一旁。
NAGI整整衣服，站起身来。窗外没有月亮，乌云遮蔽了天空。他打开窗户，腾身而去，径直回了SHO的居处。
SHO没有睡觉。应该说SHO从来不用睡觉。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NAGI开了窗跳进去，不出意外看见SHO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喝茶。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可以。”
SHO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他。NAGI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绕了两圈，SHO也不多问。过了会儿，NAGI憋不住了，跑到SHO跟前停下。
“你这个木头。”
“我不是木头，是天使。”
NAGI瘪瘪嘴，头一歪，牵住SHO的手凑近他的脸。SHO没有躲开，一双眼认真地盯着他。
“想不想听点乐子？”
“什么乐子？”
“我告诉你呀，杨广那个小皇帝原来和宇文化及有纠葛。”
NAGI献宝一样将这一天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到精彩的地方，忍不住添油加醋了好一些东西。
SHO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讲，保持牵着他手的动作，也不挪动。等他说完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皱皱眉。
“嗯，我知道了。但是你说的乐子到底是什么？”
NAGI一顿，以为SHO没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把重点又重复了一遍。SHO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愣了半晌，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么高兴，是因为知道杨广和宇文化及有过一段往事？”
“当然啊，这是多好玩的事情，原来宇文化及是被他给逼死的，我说这灵魂怎么怨念那么重呢。现在他以为我，呸，不是，他以为这个宇文化及还没死，高兴得尾巴快翘上天去了，搂着我说了一宿胡话，刚才好不容易把他给催眠了逃出来。”
SHO嗯了声，开口。
“他是人，再高兴也不可能有尾巴翘上天。”
“你！这不是重点！”
“我是怕你对人类认识不够，以后胡乱说话出什么岔子。”
NAGI顿时生出一股鸡同鸭讲的挫败感，恶狠狠地一把甩开他的手回头坐下，咕嘟咕嘟两口把他的茶给喝了，扭头不去理他。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房间里，等一炷香过去，SHO这才讷讷对着NAGI的背影开口。
“你现在是不是在生气？”
“我生不生气管你什么事？”
NAGI回头剜了他一眼。SHO挑挑眉，手指一点，NAGI连人带椅子一同飞到了他跟前。鼻子对着鼻子，眼对着眼。NAGI怔怔片刻，不由自主降低了音量。
“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你平时总喜欢凑近说话，我觉得这样你会高兴一些。”
SHO的脸放大于他跟前，连睫毛的每一次微颤都一清二楚。尽管知道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念想，可NAGI还是不由自主红了脸。
他一把推开SHO，往后退了两步。动作太急，整个人往后翻去。就在那瞬，他忽然觉得腰上一股力量袭来，SHO一把扯住他的腰带，将他提起。
他不由自主放松了身子，接着下一秒便落在了SHO的腿上稳稳而坐。SHO丝毫不觉那动作有何不妥，顺便将手放在NAGI腰上，侧过头来看着他。
“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故意的絮语，一点点敲在NAGI耳边。NAGI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和早些时候杨广的重合，他忽然晃了神，讷讷开口。
“SHO，你会不会哭？”
SHO认真想了想，叹了口气。
“我见过人哭，可我不知道哭是什么。你知道吗？”
NAGI轻轻笑了下，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可我今天哭了。宇文化及听完杨广那些话以后，我的眼睛里就流了两滴水出来。”
SHO皱皱眉，摆正他的身子，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接着又松开了表情开口。
“我看了下，你的眼睛没事，流出水可能因为这皮囊还不能接受你。加上它已经死了有几天了，有点腐坏，流出尸水也是正常的。你晚上把它脱下来放我这里，我修补一下应该就好了。”
NAGI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哑然笑起来。
“你是真不明白对吧？”
SHO嗯了声，挑挑眉。
“不明白什么？”
NAGI保持着那笑容，叹了口气，从他腿上滑下去。
“小天使，我原来一直觉得你很厉害，很崇拜你，可现在我又觉得你很可怜，比我还可怜。”
SHO皱起眉，没听懂他的意思，NAGI却也不想解释更多，从宇文化及的皮囊里钻出来，化成一股黑色的雾气，冲开窗户朝着月亮飞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