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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小说《故乡的月牙圆》,献给永不离开的 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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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背景歌一曲 故乡,许巍


1楼2013-03-25 19:44回复

    注:小说尾声时出现的某论坛的一段帖子原文来自网络论坛,那一段落非小酒本人创作,在网上可查。当然本文基本无法得以发表出版,所以并不存在侵权问题。但基于对作者的尊重,在这里还是注明!


    2楼2013-03-25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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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 言 哥
      1. 酒醉的孩子。
      当闹钟响到第三遍的时候,九言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说是爬这并不为过。因为此刻他的脑袋里似乎正装了十公斤的糨糊。这让他的脑袋稍微往上抬高几厘米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酒精的力量真他妈强。九言心道。他用尽力气折腾爬到床尾的写字桌前一屁股坐在桌前那把破旧的木质椅子上,伸手从水壶里倒了足足三厘米高的水一饮而尽。冷开水经过口腔继而流入胃袋,流入全身。九言这才清醒了些,脑袋中的浆糊似乎也被冷开水冲淡了不少。
      只是九言仍旧想不起昨夜是如何回到这小屋来的,昨夜干了些什么来着?爱琴海唱歌?继而大排档喝酒?后面呢?究竟是怎么回到小屋的呢?九言的左手并着食指中指揉着太阳穴,头疼了起来。
      头疼对九言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九言热爱喝酒那是众所周知的,日积月累下来,九言早已有些应对酒后头疼的办法-----听摇滚音乐。于是九言的耳朵里此刻已经塞入了两只白色耳机,粗糙而纯粹的摇滚乐声传入脑海,那似有若无的落寞感让九言感到共鸣,他喜欢这种感觉。曾经有美女说潜心听歌时的九言显得神秘而英俊。当然,讲这句话是其抱有恭维性质也未可知。九言对此不置可否,事实上以九言的身份被几个小妹恭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今年22岁的九言在他所生活的这条街上也是颇具分量量的存在,在这条街上混迹的人见了九言也大多得叫上一声“九哥”。因为他们都知道九言的狠辣是出了名的,在九言上面的宁姐是别人惹不起的角色。
      九言到现在仍能清晰的回忆起18岁那年他辍学只身来到这里时的情景,初到虎门时已是深夜11点,他迷失在灯红酒绿的夜幕中,浑然不觉这灯红下的黑暗比它所生活的小城远要浓烈的多。眼睛游离于身旁事物的酒哥足以让生活在这里的小混混们知道这是一个初来的乡巴佬。于是他在一片灯红酒绿的映照下被一群混混围着抢劫了。九言乖乖地站着被搜出所有的钱,他的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那是他的活命钱。只是出门在外能忍总是要忍的,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只是九言终究没能忍到最后,因为当那伙人从他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小照片的时候他彻底暴怒了。他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挥向了那个高举着照片的小混混。


      3楼2013-03-2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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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里的是九言的妈妈。两个月前手术失败。。。。。。
        照片眼睛沾上了血迹,沾满了九言的血迹,满脸是血的九言站起身来,用它那杀人的眼神扫视周围的七八个混混满含恨意。九言脸上的血鲜红而妖艳,这让周围众人感到心惊。
        愤怒的九言是绝对不能惹的,因为他会和你拼到最后一口气。很久之后这一带的人都记得这样一句话。事实上能让九言愤怒的只有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
        混混们毕竟人多势众,战斗再一次打响。九言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的挥舞着,他自己也被各式各样的东西砸在身上。周围些许路过的行人见此情景立马躲得远远的,在这个世界上不相干的人的死活又有什么要紧。
        九言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这想法让他微笑了起来。或许,只有死掉才会让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减少一些。
        但是可惜,他不但没死还被一个女人救了。女人装扮成熟而优雅,一双眼睛时时显示着洞察与霸气。
        再往后九言就成了这个女人的助手,只因为女人问他:“有工作么?”九言答没有,于是他就成了她名义上的助手。
        这个女人是九言被殴打门前那家酒店的老板。这片区域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因为她管这一带所有的娱乐场所。他们叫她:宁姐。
        因为宁姐的照顾,也因为九言本身够狠,所有他很快在这一带有了名气。慢慢的也有人开始跟着他混,他平常的性子很随和,对待事情心态平和,对钱财又不太过看重,颇得人心。
        九言每日里做的就是在夜幕来临时带着人混迹在这个灯红酒绿的陌生城市,然后在光明将要升起的时候回到他独自租住的小屋里缓缓睡去。一句话,九言成了一个生活在黑夜中的孩子。当然,他早已不再是那个18岁刚踏进这里的无所畏惧的孩子了。因为他在数日前正过完他的第二十二个生日。


        4楼2013-03-2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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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角落路端坐的女孩
          在九言生日那天晚上,宁姐在她自己的KTV里开了一个豪华包厢,并叫了几个打扮性感的女人来助兴。九言知道这些女人都是宁姐的摇钱树。宁姐的酒店、KTV养不活这许多的人,能养活九言一众的不过是这些女人。
          没错,宁姐就是一个特大鸡头,而九言则是鸡头的打手。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本就是个黑暗的社会,能到手的钱又有谁会去介意它是否干净!宁姐说: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没有黑也没有白,只有红你知道么?
          钞票的红!
          宁姐在召来女的后便拍拍九言的肩膀慢步踱出房门。包厢里男男女女于是都玩开了,女人们和九言一众围挤在沙发前用吸管贴在鼻孔前吸大玻璃茶几上的白色粉末。吸多吸少不一而足,九言看着他们一脸的兴奋,看着他们随着音乐甩动身体。九言不搞这个,他觉得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众人相处了那么久彼此都挺了解,于是也都不叫他弄。
          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九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坐在沙发上。他喝着啤酒看着被七彩闪光灯映照下扭动这身躯的男男女女们。目光回瞥,他看见在房间靠近洗手间的沙发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女孩身着一件白色衬衫,一头短发仅及颈部,脸庞似乎清秀。闪光灯时闪时烁并不能看清其轮廓。但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很,那眼神看着中央摇摆的众人,显得静谧而淡漠。
          九言一下子记住了这双眼神。这个女的跟别人不一样,他想到。心底不由得泛出一些好奇,但他终究还是压制下来。他向来不喜欢和这些自我放纵的所谓失足妇女打交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九言始终这样认为。
          但无论如何,九言依旧被这双眼神弄得心里有些烦闷。于是他趁着众人围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前烧古古时溜出了房间。
          。。。。。。


          5楼2013-03-2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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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九言的女人
            九言很轻易的解决了问题,那个带头的女人说了句“给九哥一个面子”随即踏出了房间,其余两个女人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九言和那个被围殴的女孩。九言走近女孩身前蹲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这个女孩。女孩的肤色很好但略显苍白,额前的短流海下有一颗不算太小的黑痣。痣这东西也算奇怪,长在不同的脸上长在不同的地方就会给人以不同的感观。有让人觉得厌恶的也有让人觉得喜欢的。女孩额前的黑痣连带着她那略显苍白的清秀面孔竟给九言如在梦境的感受。这种感观却不是笔墨能够付诸纸上的了,因为它已深埋在九言的心底。
            “喂,没事吧?”九言问女孩。之所以称其为女孩是因为但从面貌上来看,女孩的清秀面孔使得其让人看来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当然,女孩实际年龄是多少这点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二十好几了也未可知。
            “没事.”女孩的声音略显低沉梗涩,显然是饮酒过量加之久未开口说话的缘故。做她们这一行哪个都是饮酒过量!但是听得出来她本来的声音应该还是很好听得。
            她整了整被踢得满是脚印的衬衫。白衬衫的干净地方也微微泛黄,不难看出这件衬衫显然有了一定年头。这让九言有些吃惊,做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小富婆,竟然还穿着一件泛黄的旧衣裳。
            “喂,那个纸巾什么的没有,要不要带你去诊所看看?”
            “没事,谢谢!”
            “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重要么?”女孩似乎有些不喜欢九言这样问。事实上做这一行的从没人提自己的真实名字,她们也经常在换名字。
            “那么,怎么称呼你?不能一直’喂喂’的叫吧?”
            “那你就叫我喂喂好了”女孩继而又把头埋了下去,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名字么,不过是屈辱的代号而已。。。”她的声音很低,酒哥并没有听见。
            “那好吧,喂喂,我是九言,夏九言!”
            “喂喂,她们怎么打你?”
            “不合群,看我不爽呗。”喂喂回答的很平淡。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不出大台就说我清高,说我很装嘛。”喂喂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九言有些震惊,有些诧异,又有些释然。于是他就蹲在那儿,半天没吭声,喂喂也没有起身。良久,九言有种莫名的想法。他说:
            “喂喂。跟我吧!”
            “我的意思是说做我的女人,没人敢动你的。”九言第一次觉得心虚起来。
            女孩,哦不。喂喂抬头望着九言,平静的古井里终于露出一点点的光。
            “恩,就这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九言的女人了。”九言一把拉起喂喂,极为霸气的说道。
            这么的,九言的小屋里从此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叫喂喂的女人。


            7楼2013-03-2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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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听许巍的喂喂
              九言的出租房内有一套并不算太好的音响。当然,虽说并不高级但作为音响本身——就可以散出音乐而言——是毫无疑问的,这音响伴随九言度过一年多的日子而不出任何故障的满足九言下达的工作任务。光凭这点来看,作为音响本身已不能让九言有任何挑剔之处了。
              作为音响,九言给其下达的唯一任务就是播放出摇滚音乐。时下流行的DJ打碟作品九言是不听的,他只听崔健张楚,当然黑豹、唐朝的偶尔他也听听。他喜欢这种充满泥土味道的粗线条的音乐。
              总的来说,在九言独居的时候从音响口中释放的无不是极其粗线条的怒吼声。至于是否有影响到周边邻居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并无任何人过来敲开酒哥的房门告诫他。或许邻居也极其喜欢这粗线条也未可知。
              当然,或许音响本身同样喜欢这粗线条也未可知
              但喂喂的到来,却使得音响从此不再怒吼。
              因为当九言将喂喂领进房间并打开音响时,这个叫喂喂的女孩分明皱了皱眉。稍倾她便用商量的语气对九言说“可以听听我的?”似乎她对这种怒吼丝毫不能容忍。
              九言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厌恶。就像九言对《爱情买卖》深痛恶绝但却仍有人一天八十次的播放一样,这种事情是极不能勉强的。因为总不能强行将对方脑袋打开取出其内的浆糊而放入等量的豆浆吧?
              而喂喂所表露出的表情似乎也正合九言心意。厌恶就是厌恶,有着那样的眼神自然会有这样的表情。于是九言拿着喂喂从身上拿出来的手机连接上音响然后饶有兴致地斜坐于床角听着喂喂手机里的歌,这歌着实不坏。
              的确不坏。
              音响里传来一个听来四十多岁的男子声音。何以听出歌者是四十多而非三十多这并不清楚,因为只是光凭其略带沙哑而又富磁性的声音便下的评语。这声音似乎经过岁月沉淀而具有非同一般的穿透力,其宛若实质般的撞击在九言的胸口,继而穿透肌肤、骨骼迅速溶进心脏;其宛若实质的声线又化作虚幻的带着若有若无的忧伤而又不乏温暖的东西迅速填满心房心室,包裹着这颗跳动的心。这是一种与那粗线条的原生态的嘶吼截然不同的音乐,它像清风一样清爽,若云彩一样飘渺,如阳光一样温暖。歌者唱起: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这异乡的路上,依然是如此的漫长,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九言的心被迅速而彻底的俘获了。
              他仰躺在木质床上,听着这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遥远空灵的乐曲。一曲终了,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叫喂喂的女孩倚靠在墙边的写字桌上,依旧一脸平静的望着九言,只是那犹如一弯死水的眼神却分明在看到九言痴迷的神情时绽放出短暂的异彩。
              良久,九言出声询问:“谁唱的啊?”
              “许巍,故乡。”喂喂答道。俄顷,她问道:
              “你喜欢?”
              “恩。”
              是的,九言喜欢这声音,连带着喜欢这个听许巍的女孩。这感觉,同样来的迅速而彻底。


              8楼2013-03-25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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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夏月牙
                1.命运赋予我的月牙
                  八月十五,月缺。
                  本当月圆的日子,然而天空却只露出一个月牙。这是否是天空想要告诉人们天意是永不可预测的?
                  我是夏月牙。因为出生在这个月缺的中秋,所以村里罗老师给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爹说女娃起这样的名字好咧,有文化的人脑袋瓜就是好用。
                  所以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让我将来也像罗老师那样成为一个有人化的人。醉酒的时候他说:罗老师不容易咧,年轻轻的却跑到我们这穷山村教书,一呆就是这么多年。那时我已是罗老师23个学生中的一个。
                四年级那年学校老校长摔坏了腿,于是罗老师成了罗校长,我们学校仅有的一个老师,他一个人开始给我们四个年级上课。23个人挤在一间曾是仓库的土胚房教室里听他一个人讲课,一个年级讲十分钟课。讲台前由门板刷油漆改成的黑板上用粉笔划成三段,上面写着各个年级的习题。轮到我这仅有的一个四年级生时他便从讲台走到我的课桌前单独给我授课,同年级的夏三走后我成了唯一一个四年级生。
                夏三走前曾神秘的把我拉到教室后面的土坡上对我说她家交不起每个学期两百块的学费,她不读书了。她拉着我的手说:“夏月牙,我要去广东挣大钱了,等我在那边找到好工作了就叫你去,我们一起挣大钱,过幸福的日子”
                只是夏三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我心里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永远站在罗老师身边,这是有多少大钱都比不上的!
                早在懂事起我便决定长大后一定要嫁给罗老师。年幼的我从未想过我和他之间整整相差了二十个青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早已忘记了我的名字是他给取的。
                年少的心中总会怀揣着些许美好的梦境而满含希望的生活下去。我的梦境便是有朝一日成为他的新娘。然而我却不知道我将为着这个梦境而付出一生的代价。
                假使你知道你的一生将会为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去追求,那么你还会继续下去么?假如让你的人生重新来过一次你还会继续坚守么?
                你的答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会的。因为,这是宿命。
                宿命赋予我的残缺月牙,宿命赋予了他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永远不能抹去。


                10楼2013-03-25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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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君生我未生
                    我始终记得那个曾让我做出一辈子决定的黄昏。
                    我像所有同学一样在放学后缠着罗老师唱歌给我们听。他拿起他那把有些破旧的木吉他支在腿上拨了拨琴弦,然后缓缓弹唱起来。歌起的时候他的声音听来与讲课时的洪亮有些差异,但却多了些沙哑的味道。这沙哑让我莫名感到一阵温暖。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他坐在教室门前的小凳上缓缓地拨动琴弦悠悠地哼出歌来。夕阳的余辉斜斜地铺在他那头短发上,铺在他静谧的脸上,铺在他那把破旧木吉他上。他整个人在夕阳的沐浴下成了金色,这神秘又美好的场景让我不禁痴了,那时的我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触,我只是毫无预兆地便流下眼泪。眼泪很快干涸,而这场景却烙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永远无法忘怀。
                    那个深情弹唱的中年男子,那个落泪的清秀小女生,那个温暖的黄昏,那个从夕阳的光辉里走出来的浪子。。。。
                  听的人很多,然而落泪的却只有我一个。
                  我知道他们仅仅是觉得他弹的好听,他们仅仅是对他充满崇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们都没能听出他歌里的温暖,他歌里的忧伤。
                  我跟他们毕竟是不同的。
                  所以我喜欢一次又一次的等同学们都走后再溜回学校缠着他为我一个人唱歌,然后再一次次不受控制地听着流泪。他总是笑着给我擦掉泪水后调侃我说:小月牙再哭鼻子,鼻子要歪咯。那个黄昏等大家都回家后我又溜回教室。
                    我说:老师,你经常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故乡,他说。
                  我说,老师你想家了?
                  算是吧。他说。言尽似乎有些伤感。
                  我说那你是想家里的女朋友了吧?
                  他敲敲我的头笑骂道,屁大点孩子就知道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了。
                  然而隔了一会儿,他又喃喃说道:老师没女朋友咧,女朋友不要老师跑咯!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只是自嘲着说给他自己听的。
                  我看着他低落的神情,不由地涨红着双脸,将一直埋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说,老师,我长大了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愣了愣神,然后苦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了句“傻丫头”。我知道他的眼神里分明只把我当作孩子,我对他说了一句在他看来再傻气不过的孩子话,然后被他摸了摸头后落荒而逃。
                  很多年后,我看到这样一句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然而这些却不是那时的我所能考虑到的问题。尽管我在落荒而逃后几天不敢跟他说话,但在他弹吉他的时候我还是会躲在角落后远远的听着。
                  有的人一旦决定某件事情后,便会固执的坚持下去。无论他是否正确,不管它是否值得。
                  我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从小到大都是。性格这东西,本就是生来便决定好了的。
                  爹说那是命。


                  11楼2013-03-25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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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的确是我本身出了问题。
                    4. 吟唱诗人。
                    每一年里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放假,因为学校放长假的时候我就可以回到村里见他,我时常在做完家务后跑到村小学看他。看他拾掇修整早已破败不堪的教室,听他一遍遍地弹唱歌曲。原来他一直以来唱的都是许巍的歌曲。许巍----一一个用灵魂歌唱着远方的民摇歌手。他跟我说许巍的经历、说许巍的歌、说他理解到的许巍歌里的真谛。我望着眼前这个头发已开始变白的中年男子,这个站起来跟我等高的男人,听着他呢喃着似乎从远方传来的碎语。那一刻,我跟他之间再没有任何鸿沟。我们之间仅有一步之遥,只要我迈出那一步。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有了跟他等量的身高。这是不是说从此往后我再不用抬头仰望他的光芒,我可以平等的对待他?
                    是我迫不及待的追的他太急还是他一直停留在原点等我的步伐?
                    我不知道。
                    我仅能从他神情可以感知的便是他说许巍唱歌时所绽放出的异彩。他的失落,他的哀伤,他的彷徨,他的温暖,他的向上......
                    或许,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是另一个歌里的许巍也未可知。
                    我甚至不知道他失落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哀伤?是他那离他而去的女朋友还是他满腹才学却沦落在这片贫瘠的山村中?或许,这都不对;或许,这些都是对的。但无论如何,他的哀伤里却有着让人痴迷的气质,让人沉沦。
                    让人痴迷的同样还有哀伤后面的温暖。
                    他说,不管怎样,人总还是在生存着的,所以呐,我们仍得满怀希望健康向上的生活下去不是么?
                    我歪坐在教室墙角的小凳上,默然地听着这些近乎遥远的哲理。在我的世界里,无论周遭多么令人绝望,只要他在,那么便是温暖的。
                    他又说,知道为什么老师喜欢听许巍的歌么?并不是因为他的哀伤使我共鸣而是在他的歌里总能感觉到希望引领我向上,坚定我的信心,他的歌终究还是励志的啊!
                    听到这里我想起了他曾面对周遭这片黄土地嘶嚎出他的心声,他唱着盛开着永不凋零的蓝莲花......
                    让人充满力量充满温暖的歌曲。
                    许巍的歌是一首让人感动让人向上的诗--绝美的诗。
                    而许巍是一位吟唱诗人。
                    至少,他一直这样认为。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感怀的多了,他开始不再言语。他重新拨弄起吉他琴弦,他将左手放空单用右手拨动琴弦。吉他音清澈而自然。我知道这是他曾教我吉他时让我练的基本单音指法练习,事实上我很快就将它学会了。不过对我而言,我更愿意去听而非自己动手去弹。
                    我在这单调的清澈琴音下思索起来,我在想:让他感觉温暖的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能让他支撑下来继续生活在这片黄土地?他的信念、他的希望究竟是什么?是他的学生都能走进大学,走出贫瘠么 ?
                      我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因为我终究没能踏进大学校园。


                    13楼2013-03-25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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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幸福不再遥远?
                        高二那年爹在一次下井时矿井塌方再没能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妈的突然病倒。这个自从我出生后就多病多灾的母亲在听到爹的噩耗后一病不起。人就是这样无论你见过多少悲剧你都能保持镇定,可当悲剧发生在你身上时你依旧无法镇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为此彻底萎靡瘫痪在炕上。我只得休学回家照看她。那个晚上她一直持续高烧,我看着炕上说着胡话的她而手足无措。这一连串事故让我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我只能不断地给她额头上换冷毛巾。
                        庆幸他出现了。他奔进屋门摸了摸妈的额头迅速背起她出了房门,我依旧趴在那愣神,良久才起身奋不顾身的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弄来一辆板车,妈躺在板车上他握着扶手奋力推动着车子,妈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一动一动地。我望着推着板车的他的背影眼睛模糊起来。那本就单薄的身影此刻却显得那么伟岸,我望着这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而泪眼模糊。爹遇难时我没有流泪,妈高烧说胡话时我没有流泪,但在这个背影面前,我终究还是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到镇医院时已是华灯初上。医生说高烧42度,情况很危险得马上缴费办理住院进行抢救。但我们身上凑出来的三百多块钱却远远不够缴费。他急得直跺脚,最后死缠着医生好歹给同意先救人后补钱,半个小时后妈被推进了急症室。
                        但是,妈终究还是去了。持续的高烧,烧坏了她的大脑,爹的遇难击碎了她求生的心。还有什么比丧失求生的意识更为绝望的事了?爹死了她的心也被带去了那个矿井下面。她选择自绝生的意识抛弃了我而去追随爹。
                      或许,她是对的。
                      我用矿场送来的三千块钱抚恤金还清了医院的欠款,处理了爹妈的后事。事实上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以及村里的大人在一边忙前忙后,而直到妈被黄土覆盖我仍旧没有再掉下一滴泪水。
                      当一个人的眼泪流到干涸时她怎么还会流泪?至少,表面的泪是再不会有了。
                        至于内在某个地方是否流泪那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我的确不得而知。泪流不流似乎也不是紧要的事情。而什么才是紧要的事情呢?
                      往下,什么才是我紧要的该去做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我的脖子上本来系着一根绳索,前面有人牵着绳子不断拉我上前,走草地也好,过独木桥也罢,我都能默默前行。但突然间绳索“啪”的一声就断掉了,没有了牵引力,我不知道终究是该过草地还是走独木桥。所以我只能够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不敢向前。
                      于是我每天都呆坐在自家房门前的土阶上。我想着小时候曾听到老人们曾说“夏月牙生在月缺的中秋真不吉利”之类的话语,或许我真是作为一个灾害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如若不是,那么我降生于这个世间又有什么意义?作为一个实体,我得以存活着又有何种目的呢?但答案始终没有出现,我只能继续想下去。我想的忘记了吃饭、睡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天黑了也终究会天亮的,而天亮了也总归会再度陷入天黑了的困境中。一天也好,一年也罢都不过是绕着时间的圈子追赶而已。而不管你追或不追它总会又重新回到原点的。渺小如我,能拿什么去抗争呢?
                        期寄也好绝望也罢,它终究会如妈那般被黄土所掩盖。。。
                        他在傍晚放学时来陪我坐着,我们彼此都仰望着天空渐渐西斜的太阳而沉默不语。待到夜色浓重时他便拍拍我的肩起身独自离去。我似乎感觉到他的离去又似乎未能感觉到他的离去。这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就好象冬日的清晨有人走到你床前对你说话一样,分明听到了却又似乎未能听到,在那人转身离去后你又呼呼大睡。
                        我不睡,我只是一如既往的呆坐着。我的身子停留在这无边的黑夜里,而我的心则停留在时间的黑夜里。停止不前。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第二个夕阳西斜的时候对我开了口。他的语气依旧那般平静,但平静之中却又带着坚定,他说“你每天看着天空,你只看见了太阳落山后便是无境的黑夜,你可曾想过,看过,黑夜过后太阳总会又抬起头来照亮天空?”


                      14楼2013-03-2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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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你知道么?来这片土地之前我也曾向你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没有方向,可是那又怎么样?人既然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应该对得起自己这副身躯就应该要好好的活着。”
                        他说“没来这里前,我以为我的人生从此都是一片漆黑的,可是当我不经意间来到这里后我才看到这里的太阳。所以啊,人总要往前面看,也许在你没有路的时候走着走着就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了呢?”
                        我依旧没有说话,但他说的我却分明都听进去了。
                        那个晚上他没有离去,我也仍呆坐在那里仰头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困意冒出来的时候我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我累了。
                        黑夜即将褪去的时候他叫醒了我,我得以看到太阳初生的情景。起先是点点泛白的光线印入无边的黑夜之中,渐渐地白色光线慢慢汇聚变粗,它一步步向试图吞噬的黑夜推进。随后光线汇成一股耀眼的金色光华,它迅速而决绝地占领黑夜的领地,最终光华打败黑夜。那金色的光圈升上天空照亮大地。我突然感觉到身体内的湿润,感觉到内心生命的水滴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感觉到了天空中那金色光圈所给予我那本已远去的温暖。
                        他说,你只看到太阳落去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可曾想过黑夜过后太阳仍会抬起头来照亮天空。
                        我饿了,我侧过脸对他说。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笑了。透过他的眼球我看到了也在笑的自己。
                        -------------------
                        我成了村小的代课老师,在多次拒绝他许诺承担我学费让我完成学业后他托关系求人给了我这样一份工作。我想这正是我所找的到路,只有站在这个岗位上我才能看见太阳。
                        让一个有才学的人去低三下四的四处求人这实在是很困难的事,因为通常有才学的人都很有气节。他放下他的气节来为我谋求工作这让我高兴。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他对我的同情还是怜爱,但无论如何这对我而言都是莫大的温暖,因为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爱。
                        或许,这爱可以理解成很多含义,但这爱于我而言却只有一种含义。而我予以回报的也只有一种含义。这含义早在我幼年时便已深根发芽。
                        我再不将他看成我的老师,他是我的同事。我在心里如此默念。相隔了这许多岁月我终于还是和他站在了一条阵线上,我愿意始至不渝地跟着他,为这阵线献出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岁月。
                        我们轮流给孩子们上课,一起去停学的孩子家里家访。我们总是在夜幕将上的时候出发,夜色正浓时打着手电返回。返回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原谅我如此自私,自私的甚至不顾他的忧愁,家访并不尽如意。但我丝毫掩饰不住我内心的喜悦。是的,我喜欢陪他打着手电乘着夜色一起走在路上。
                        幸而黑夜掩盖住了我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笑意。他打着手电牵着我的手一直向前走。他的手宽大而温暖,我的掌心里分泌出细微的汗珠,他的皮鞋踩在我身旁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跟我的心跳保持一致。
                        我开始觉得,幸福或许离我越来越近了。


                        15楼2013-03-2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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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大风吹倒的信念
                          11月的时候,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风吹倒了教室的一面土墙,这座经历多年风雨的土房终于不堪重负。于是学校暂时停课了。
                          他独自去了县里,他说相信我回来时我会带回希望。
                          我相信他能办到,他说他有足够的理由让县里拨一笔救灾款下来。
                          但他仍空手回到了学校。从县里回来后他变得消沉起来,常常站在那被大风吹倒了一面墙的教室门口呆呆地看着而沉默不语。偶尔他会莫名其妙地对站在他身后的我说上一句“这个国度是怎么了?”
                          这个国度是怎么了?
                          我不能理解他想表露何种意图,不知道他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挫折。我只能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以表明立场。
                          这之后,他又陆续去了几次县里,同样未果。
                          11月下旬,他病倒了。似乎病的有些突兀,又仿佛病的这样顺理成章。心里的某种信念被击垮时,随之而来的往往是身体上的坍塌。我确信在他体内某种东西已随着几次入县而被无情击垮,但我又不能得知他那被击垮的是什么?是什么让他这样一个本该坚强的人被轻易击垮?是这个歪曲的国度还是这现实的社会,亦或是那如水的岁月?我不得而知。我只能看到他额前的皱纹日趋变多,头上的黑发日趋变白。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他已不再年轻。
                          岁月如水般轻易流逝掉了也好,无情的社会打压也罢,他终究还是老了。
                          但我却没有变老。我以为我会陪着他一直慢慢变老的。只是当我去县里看到领导望向我的神情时我就知道我还是年轻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
                          我终究还是接过了他的接力棒,他的病倒让我下定决心赴他的后路去拿到那笔能让学生复学的修房补助款。
                          只是我仍两手空空空的从县城里被打发到镇上然后又两手空空的回到了村子,我像他一样失败了。其实在我愤然打开那个局长的咸猪手时我便知道我失败了。我竭力压抑自己低声下气去的解说去恳求,但换来的是敷衍的推诿。我知道对于坐在高位上的人来说房子塌了学生失学了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重要,事实上我很清楚他需要的是什么。但我无法容忍屈辱。
                          我无法接受用屈辱来换取东西。
                          ------------
                          望着躺在炕上脸色苍白胡子拉渣的他,我的双眼溱满了泪水。我分不清这泪水究竟是源于我的悲伤愤慨还是委屈,又或者它并不包含这里面任何一种因素。因为当心中那座不可动摇的神山突然崩塌时,任谁都要忍不住哭泣!
                          还有什么比失却信念更值得哭泣的?
                          没有。
                          至少在我看来绝对没有!
                          他的信念是他赖以存在的有价值的学生们,所以当他不能为他的学生们解决问题让他们复学时,那些无助感、那失却的赖以生存的信念便砰然崩塌了,于是他躺在了他那满目清贫的土炕上。
                          而我呢?我赖以生存的信念又是什么?
                          我的信念、我的全世界只有他。他站立着所以我站立着;他难过,所以我哭泣......
                          “没有拿到是么?”他轻声对我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我却分明从他望着我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或许,令他失望的并不是我。
                          我点了点头,避开他的目光。但眼中的泪水却终于滴落了下来,滴在他垂在炕角的手背上。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掉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珠只是低声呢喃着“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的。”
                          良久,他欠了欠身将身子靠在炕边的墙上。“没事,丫头。等我病好了再想想办法。”他从自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安慰我,“总会有办法的”,他说。
                          他想让我从失落中走出来,让我振作。但他不知道这一刻他所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那么失落、凄凉。我望着这个本当在城里有着相当不错的工作却毅然来到这个穷山村支教的中年男人,下定决心要让他重新站立起来,站在他的讲台前.....
                          我终于还是作出了决定。


                          16楼2013-03-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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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九 言 哥
                            1.孤独是可耻的
                            孤独的生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孤独的生活着。
                            九言最不愿做的一件事是从睡梦中醒来。如果说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件最令他感到恐惧的事情的话,那么梦醒时分绝对是其中一个。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在充满未知、多变又紧然有序的梦境里沉溺着,似乎自己本身就存活于这样一个场所中,即便在此之中你已分明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境也在所不惜不肯出来。但是却总被莫名的未知的一些事情唤醒,将你硬生生的从梦境中拉回到生冷的现实生活来。如果有这样的感受的话,我想那你应该能体会到那种大脑突然卡壳一片空白的感受。从一个场景中被迅速切换至下一场景,并且两者之间毫无关联。这期间大脑就会卡壳、死机,于是思维一片空白。
                            九言的大脑卡壳的时间较之旁人来说要长的多,在这一长段的空白时间里他会产生恐惧感来。
                            人最害怕的其实就是未知的东西。
                            面对这未知的空白酒哥不能确切的感知到他是否还存留于原来他所熟知的这个世界,甚至于说他感受到他已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九言显得异常害怕却又总是无可奈何。
                            九言在这个社会上的标签是一个打手,一个被社会称之为渣滓的败类。他戴着这样的标签而彷徨的生活着。有的时候他会对这种生活感到迷恋(是的,在挥着刀棍砸向人时,在面对鲜血时他都曾感到迷恋),有的时候他会对这种生活感到茫然(他分不清他到底站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不知道他——一个打手所存在的意义。只是生活容不得他去思考这些,因为时间是一直向前推进的,他只能跟着时间的河流缓缓流逝。
                            因为这并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事情。
                            而他能掌控的事情是没有特殊事情尽量不起床。即便是已经睡醒过来也要蒙着被子闭着眼去试图重新寻回那充满未知变幻的未做完的梦境。
                            其实未知的东西也是人最渴望的。
                            人永远是这样一具充满矛盾的神奇产物。
                            然而再长的梦境也总有做完的时候,所以九言还是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九言租的房子非常简单。单人床、木书桌以及两把摇晃的旧式木椅。床是廉价家具厂里出产的用廉价的三合板拼成的廉价梦思床。木桌木椅一看便知也是具有一定历史底蕴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作为房子本身所起到的作用来说,它已经让九言无话可说。房子的作用就在于它是给人住的。因为房子跟家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九言住在一间房子里。
                            假如房子有思维的话,它或许在庆幸遇见九言也未可知。
                            九言确认似的从床头找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是8月21日16点34分。时间尚早,是还早。离他去公司还有两个小时零二十六分钟,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去打发这两个小时零二十六分钟。
                            最迷茫的莫过于不知道起床后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事情了。
                            于是九言就站在房间里的大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不算高的个子,单薄却紧致的身体,乌黑油亮的头发,不黑不白的皮肤。从哪里看都是那种丢到人群中无法一眼认出来的人。
                            平凡。是的,平凡!
                            如果非要从这张平凡的身躯中找到一些亮点的话那只能提到他那双此刻茫然的近乎没有焦距的小眼睛以及右眼下那一块不太明显的因为色素沉淀产生的看起来像睡眠不足产生的黑眼圈一样的东西了。九言总是笑着对人说:喏,被人打了一拳于是就有咯!
                            为什么非要提这双眼睛来着?为什么总是想起眼睛呢?
                            九言有些头痛,他想不来是谁说的来着。于是只好作罢。


                            18楼2013-03-2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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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喂喂呢?
                              夜,夜已将退去。
                              你有没有试过在这时睁大双眼等待黎明?如果你有做过那么你应该能知道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
                              黑夜之所以黑暗是因为黎明的曙光将要来临,那么绝望之所以绝望是否是因为希望也即将来临?
                              很多人并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在绝望的时候想的更多的可能是接下来的最绝望的事情。而没有去想过,最绝望之所以被称为最绝望那只不过是因为已没有再比它更绝望的了。那么最绝望之后发生的是什么呢?我们能不能去把它想做希望?
                              任何事物到了它的临界线的时候它总会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傻眼,让你惊奇让你欣喜让你泪流满面。或许,这正是上帝为了笼络他的信民的手段也不一定。
                              九言同样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的他正坐在他房间的电脑前。他的坐姿并不算端正,端正也似乎并不怎么适合他的性格。他的一只脚正踩在他正坐着的椅子上,他的嘴角叼着一根已抽了大半的白沙。白沙被燃烧过的淡白色烟灰倔强的依附于那正燃烧着的血红色的烟头上不肯掉落。即便已被烟头所燃烧伤害过它也不肯放弃。烟就是烟,即便它最后只能已烟灰的身份出现,也不能改变它曾是烟这个事实。任何一样事物只要它存活过出现过那么它就有它的价值,这个世界就有一份属于它的记忆。
                              曾经有那么一个姑娘莫名的出现在九言的世界里,然后又悄然离去,九言曾一度想不起这个姑娘,仿佛她的的确确不曾出现过。但生活很多时候往往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它让你在努力去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搜索这样一个身影的时候将她屏蔽,却在你不经意间将这个身影突兀的摆在你面前,让记忆潮水般的从脑袋里涌现出来让你措手不及。
                              烟已经烧到了黄色的烟嘴边缘,燃烧产生的烟雾袅袅的升腾着。九言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动弹,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是什么让这么倔强的男人双眼湿润?是那升腾的烟雾还是别的什么?
                              九言的双眼一直盯着电脑的屏幕,是不是电脑让他的双眼湿润?
                              电脑屏幕是再普通不过的国产液晶显示屏,它是不会没有感情的。即便有也肯定不能感染到九言。感染到九言的是显示屏里显示的几幅图片,一篇带图的帖子。
                              图片里有一个姑娘。
                              那个叫被九言称作喂喂的女子。
                              那个一身泛白旧衬衫的曾作为一个被称为三陪女郎的年轻马尾女子。
                              那个曾莫名的出现在九言世界里然后悄然离去的女子
                              喂喂。
                              这不是一篇好的新闻,因为作者在写下这些文字明显带有个人主观色彩。这甚至不能算做是一篇好的故事,因为这片文字离得情节太过苍白太过虚假,虚假的只能在论坛里只凭标题的头来博取点击率然后换来网友一篇叫骂。
                              但九言的双眼却已经模糊,他被这个故事感动了。因为那张照片,因为照片里的人是那个叫喂喂的女子。
                              他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肆意流落。
                              泪水掉落的时候有着它特有的轨迹,但思绪却没有特定的轨迹。
                              九言的思绪早已飘向了某个偏远的西北农村。。。。。。。。。。
                              那里有他的喂喂。


                              21楼2013-03-25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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